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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的摇篮 作者:[美] 库特·冯尼古特-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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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阿司匹灵与“傅克-马鲁”
 
  我对朱利安·卡斯尔说;“告诉我,医生,蒙扎诺‘爸爸’是怎样的人?”
  “我怎么知道?”
  “我以为您可能给他看病呢。”
  “我们不说话,”卡斯尔笑笑,“是他不跟我说话。三年前他跟我最话一次说话。他说,唯一使我免受钩刑的原因就是因为我是美国公民。”
  “您是怎么触怒他的呢?您来到这里,用您自己的钱为他的人民盖了一所医院……”
  卡斯尔说:“‘爸爸’不喜欢我们对全体病人的治疗方法,特别是对垂死的病人的处理方法。在森林中的‘希望与同情之家’这所医院里,我们为一切自愿的人举行博克浓教的临终仪式”
  “那是怎样一种仪式呢?”
  “很简单。他们以回答祷文开始。您要回答祈祷文吗?”
  “对不起,我离死亡还没有那么近呢!”
  他对我恐吓地眨眨眼说。“你的警惕性挺高。接受临终仪式的人有一种领会暗示的死亡方法。我可以将仪式的全部内容做一示范,只是不触脚而已。”
  “触脚?”
  他告诉我博克依教徒对脚所持的态度。
  “这就解释了我在旅馆里看到的蹊跷事儿了。”我跟他讲了那两个粉剧工人坐在窗台上四脚相触的故事。
  他说:“那并非故弄玄虚。凡是那样做的人果真会感到彼方可亲可爱,感到世界好一些了吗?”
  “晤。”
  “博克-马鲁。”
  “您说什么,先生?”
  “这是触脚仪式的名称,”卡斯尔说,“真有作用。对于能起作用的事情我感恩戴德。你知道,当今的世道是忙忙碌碌,毫无用处”
  “我想是的。”
  “如果不是因为有阿司匹灵和博克-马鲁的话,我根本不会开那个医院的。”
  我说:“我想,尽管有法律,有钩刑,在这个岛上也还是有几个博克依教徒的……”
  他笑了,说;“您还蒙在鼓里呢!”
  “此话怎讲?”
  “尽管有那个钩刑,山洛伦佐的每一个人都是虔诚的博克依教徒。”

第七十八章 钢铁般的包围圈
 
  朱利安·卡斯尔说。“数年前,当博克俄和麦克凯布征服这个贫困的国家时,他们把教士都撵走了。接着博克依以玩世不恭、愤世嫉俗的态度创立了一种新的宗教。”
  “我知道。”我说。
  “是啊,当任何政治的或经济的改革都证实不能把人民的贫困减轻多少之时,宗教就变成了一种真正的、给人以希望的手段了。真理成了人民的敌人,因为真理是如此可怕,所以博克依向人民提供越来越耸人听闻的谎言,以此做为自己义不容辞的职责。”
  “他怎么会成为在逃犯呢?”
  “那是他自己的意见。他请求麦克凯布宣布他有罪,他的宗教也非法,为的是使人民对宗教生活更为热情,更为向往。碰巧,他还为此写了一首诗。卡斯尔引证了这首在《博克依的书》中不曾出现的小调;

  我向政府告别,
  非并没有原因:
  真正好的宗教,
  皆戴叛逆的面孔。

  对博克依教徒处以钩刑也是博克俄自己提出的恰当的惩治手段,”他说。“关于这种刑法,他是从杜索夫人的恐怖室中导到的启发。”他恐惧地眨巴着眼睛。“这也是为激起人民的激情。”
  “有许多人死于钩刑吗?”
  “开始没有,开始是没有的。开始都是装模作样的。关于处以死刑的谣言狡诈地流传着,但是并没有人知道谁真的被处以这种刑法。残酷地恐吓博克依教徒——实际上是恐吓每一个人——使麦克凯布在一段时间内感到非常惬意。
  “而博克依舒舒服服地躺在森林里。”卡斯尔继续说;“他在那里整天写书,祈祷,吃着他的信徒们给他送去的美酒佳肴。”
  “麦克凯布就把失业的人——实际上是所有的人——都组织起来去搜捕博克依。
  “差不多每隔六个月麦克凯布都要胜利地宣布博克俄已被包围在一个钢铁般的包围圈之中。这个包围圈正在无情地缩小。
  “不久,领导这场无情的包围战的首领们就要满腔懊恨地、颠三倒四地向麦克凯布汇报,博克依做出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逃跑了,销声匿迹了,又活着继续传道了。真是奇迹!”佳肴。”
  “麦克凯布就把失业的人——实际上是所有的人——都组织起来去搜捕博克依。
  “差不多每隔六个月麦克凯布都要胜利地宣布博克俄已被包围在一个钢铁般的包围圈之中。这个包围圈正在无情地缩小。
  “不久,领导这场无情的包围战的首领们就要满腔懊恨地、颠三倒四地向麦克凯布汇报,博克依做出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逃跑了,销声匿迹了,又活着继续传道了。真是奇迹!”

第七十九章 麦克凯布的灵魂为何
 
  变得粗暴了
  “麦克凯布和博克依没有能够把生活水平提高到一般所谓想象的水平,”卡斯尔说。“实际情况是生活仍旧和过去一样贫穷、野蛮和卑贱。”
  “但是人民并不需要对于可怕的现实予以太多的注意。随着关于城市里这位残酷的暴君和森林里那位高尚的圣人的活灵活现的传说越来越多,人民的快乐也就相应地增多了。他们都是在一出他们心照不宣的戏里的专职演员,这出戏是任何地方的任何人都能理解和欢迎的。”
  我惊叹不已地说:“所以生活就成为一种艺术了。”
  “是的,可是只有一件麻烦事。”
  “什么事了”
  我吃了一惊,“您,您也是博克依教徒吗?”
  他冷静地凝视着我,说;“您会发现您也是的。”。

第八十章 瀑布筛网
 
  安吉拉、牛顿和朱利安,卡斯尔,还有我一起站在那个悬臂平台上。我们吃了鸡尾酒。弗兰克还没有打电话来。
  原来安吉拉和牛顿姐弟二人喝起酒来全都是海量。卡斯尔告诉我他当花花公子的那些年代曾损耗了一只肾。从此,不幸的地只能喝姜计啤酒了。
  安吉拉几盅下肚之后便发起牢骚。她抱怨这个世界是如何诈骗了她的父亲。她说:“他给别人的如此之多,而人们给他的却是如此之少。”
  我要求她举些例子来说明世人有多么吝啬,并且提出一些具体数字来。她说;“铸锻总公司对他每一项专利权的报酬是四十五块钱的额外津贴,公司给任何其他人的专利津贴也是这个数目。”她悲痛地摇摇头说。“四十五块钱!可是您想想,这些发明排了多大的用场啊!”
  “噢,”我说;“我想,他还有工资吧?”
  “他的最高工资是一年两万八千元。”
  “我以为这笔进项十分可观。”
  她生气地说:“你知道电影明星挣多少钱吗?”
  “有时候是很多的。”
  “你知道布里德博士每年比父亲多拿一万块钱吗?”
  “这就有点不公平了。”
  “什么公平不公平,我早就听厌了。”
  她气得尖声喊叫,我只好改变话题。我问朱利安·卡斯 尔,他认为被他扔到瀑布里去的那张画已经变成什么样了的帆布、画架上的四根印花小水条,再加上一些平头钉子。还有一根雪茄烟蒂。这些东西加在一块儿,对一些穷苦人来说,就是一笔不错的收入了。”
  安吉拉说;“有时候,一想到有些人拿那么多钱,却给父亲那么一点,而父亲所付出的代价又是那么大,我就想大哭一场。”她真要嚎陶大哭了。
  牛顿柔情脉脉地安慰她说:“别哭!”
  她说:“有时候我忍不住啊!”
  牛顿敦促她说;“去拿你的单簧管来。那玩艺儿可以排遣苦闷。”
  开始我还以为他是开玩笑呢,可一看安吉拉的脸色,我知道这个建议最严肃而又认真的。
  她对卡斯尔和我说:“每逢此时,只有单簧管能与我分忧。”
  不过,她不好意思立刻就去拿她的单簧管。我们只好再三再四地要求,而她又喝了两盅。
  “她吹得真不错呢!”小牛顿向我们保证说。
  “我很爱听期演奏,”卡斯尔说。
  “好吧,”安吉拉最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说:“好吧,我吹”
  等她走远了,牛顿这才代她表示歉意,说:“她心情不好。需要休息一下。”
  “她病了吗?”我问。
  “她丈夫对她十分苛刻,”牛顿说。他向我们表示他十分痛恨安吉拉年轻、漂亮的丈夫,那位“制造技术协会”会长哈里森·C·康纳斯。“他很少回家,一回家就是喝得烂醉,脸 上还经常粘满了口红。”
  我说;“从她说话的口气听来,我还以为她的婚姻非常美满呢!”
  小牛顿把他的双手分开半尺左右,然后把手指头张开,说:“看见猫了吗?看见摇篮了吗?”

第八十一章 卧车服务员儿子的白色新娘
 
  “我不知道安吉拉会用单簧管吹些什么,大家都不知道。我料定会听到多愁善感的曲调,但绝不会有深度、强度。也不会有那种病态的动人之美。
  安吉拉把单簧管的吹口添了舔,但却没有试音。她目光呆滞,瘦削细长的手指盲目地按动着那些无声的按键。
  我焦急地等待着,想起了马文·布里德讲的话。他说,安吉拉逃避她与父亲单调凄凉的生活的唯一办法就是把自己锁在屋里,在留声机的协奏下吹单簧管。
  “刘易斯先生1905年生于肯塔基州路易斯维尔。十六岁以前不请乐器。十六岁生日的那天,父亲给他买了一把提琴。一年以后,刘易斯偶然听见了吉米·扬西弹奏的钢琴曲。他后来回忆起这件事时说:‘这才是真正的音乐。不久,刘易斯自学弹奏低音连奏的爵士乐,不停地从年长的扬西那里汲取一切营养。扬西成为刘易斯先生终身的朋友和崇拜对象。他父亲是卧车车箱服务员,刘易斯家就住在铁路附近。火车的节奏不久便顺乎自然地成了他的弹奏风格,而他则谱写了低音连奏爵士乐独奏曲,这些曲子现在已成为这一流派的经典作品,曲名《下层酒吧间的火车布鲁斯》,”
  我抬头看了看。唱片的第一个曲子已经放完了。唱针正从第一曲向第二曲划去。我从封套上的说明知道这首曲子的名称是《飞龙布鲁斯》。
  米德·勒克斯·刘易斯单独演奏了四小节巴音之后,安吉拉·霍尼克吹响了单簧管。
  她闭着眼睛。
  我目瞪口呆。
  她的吹奏出神入化。
  她随着卧车服务员的儿子的乐曲即兴吹奏,抑扬顿挫之间,既有柔和的抒情,也有焦燥的淫荡;既有受惊小孩的胆怯的尖叫,又有吸海洛因引起的梦魇。
  那益发低沉的曲调诉说着天堂、地狱及世间的土木水火。
  一个女人竟能奏出这样的曲子,只能说明她不是精神分裂就是魔鬼附体。
  我感到毛骨惊然,好象安吉拉正在地上打滚,口吐白沫,胡诅乱骂。

第八十二章 “扎-玛-基-波”
 
  曲终后,我对朱利安·卡斯尔尖声叫道。“我的老天,生活啊!你怎么这样玄奥难解。”他也呆若木鸡。
  他说:“不要追根求源吧!装作明白就行了。”
  “这是——这是非常好的劝诱,”我有气无力地说。
  卡斯尔引证了另一首诗:

  “老虎要觅食,
  鸟儿要飞翔,
  人要坐着纳闷:
  ‘这是什么名堂?’
  老虎要睡觉,
  鸟儿要归巢,
  人要告诉自己,
  他全都知道。”

  “这是哪的诗?”我问。
  “除了《博克依的书》,还能从哪里来?”
  “我过去做过的什么事吗?”
  “你将来要做的某件事。”
  我听见从弗兰克的电话那端传来鸡叫,接着又听见开门声和木琴的声音。还是“黄昏之时”那支曲子,随后又听见关门声,音乐声也听不见了。
  “如果你能略微暗示一下,叫我知道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我将感激不尽——我才能放下心来。”我说。
  “扎-玛-基-波。”
  “什么?”
  “这是一个博克浓教徒用的字眼。”
  “博克依教的话我一句不懂。”
  “朱利安·卡斯尔在那儿吗?”
  “在。”
  “你问他吧,”弗兰克说,“我现在得走了,”他把电话挂上了。
  所以我向朱利安,“扎一玛一基一波”是什么意思。
  “您想听到一个简单的回答,还是一个完整的回答?”
  “先从简单的开始吧!”
  “天数——不可避免的命运。”

第八十三章 赎罪
 
  吃晚饭时我跟朱利安·卡斯尔说“爸爸”临终前非常痛苦,他说;“是癌症。”
  “什么癌?”
  “全身生癌。您不是说他今天在检阅台昏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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