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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吃一碗面这也太简单了吧,我们家兄弟姐妹过生日就算不遍邀亲朋,自家人也会坐在一起大吃一顿。”秀雯道,“头年我弟弟思然过生日的时候,在家里摆了十桌酒席,还请了戏班子来助兴,可热闹了。子莹姐姐过生日就算不请戏班子,至少要摆几桌酒宴热闹一点才行。”
“不用那样大废周章吧?”林子莹道,“我们毕竟不是你家里人。”
“怎么这样见外?”秀雯脸上浮出一层红晕,“人家,人家就快嫁给子远哥哥了,过一阵你就要叫我嫂嫂了,当然要关心你才对。”
“现在你们还没成亲,我才不要叫你嫂嫂,你明明比我小。”林子莹打趣道,“今天现操办肯定来不及了,再说这两天里里外外都很忙,还是咱们三个人简简单单地去吃面吧。”
“不行,子莹姐姐咱们不如拖后一天,我这就去找父亲说,明天为你庆祝生日。”秀雯仍然不依不饶。
“秀雯,我们已经在你家打扰了这么久,怎么再好意思麻烦你们为子莹操办生日呢?”林子远毕竟年长几岁,知道秀雯小女孩心性,又怕一口否决让秀雯不高兴,于是委婉道,“不如这样,子莹生日早一天晚一天也没什么的,你兄弟姐妹里面有没有正月过生日的?就让子莹与他一起过,凑个热闹。”
秀雯觉得这个主意也不错,两个人一起过生日岂不更热闹?可是她想来想去也找不出兄弟姐妹里谁是正月的生日。她依稀记得听大夫人提过,她有个哥哥是正月生的,大姐二姐嫁了人不作数了,大哥是九月初,二哥是六月末,三哥是四月的生日,弟弟是腊月底,小妹是五月中,好像就自己的生日还近点,二月十七,这也差了一个多月。她心里思索,嘴上嘀咕:“难道是四哥,没什么印象啊。”
“秀雯,你还在想啊?要没有就从简好了。”林子远微笑道。
“谁说没有?我四哥释然的生日应该是正月的。”秀雯不服气道。
“你还有个哥哥叫释然,怎么一直没见过?”林子莹好奇地问,他们兄妹在应府已经住了大半年了,除了见过明然、逸然、安然、思然,还真没听人提过释然。
想起释然,秀雯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凄美淡寞的身影,比起其他几个兄弟,释然的相貌是最出众的,绝世的容颜让姐姐妹妹们都不禁有些羡慕,可惜他天生七阴绝脉,无法习练正统内功,受到父亲的冷落疏远,母亲早亡无人关爱维护,一个人孤苦伶仃日子很不好过。“可惜他还在塞北苑家,四年多没见了不知道怎么样了。”
林氏兄妹出道才三年,于五年前应苑两家西山决斗的具体情况并不十分清楚,只大致听说最近这次又是应家败北,应天笑如约将一个儿子输给苑家为奴,想来就是这个释然了。释然在应家不受重视,再说输给苑家为奴这件事有不光彩,所以他走了之后更少有人提起。林氏兄妹便无从知晓。
“释然是正月的生日啊?”林子莹道,“既然他现在不在家里,这酒宴也就不用操办了,咱们还是从简吧。”
秀雯神情忽然有些落寞:“四哥以前在家中的时候,父亲也好像从没给他庆过生日。”
“怎么会这样呢?”林子远不解地问。
“四哥好像很不讨父亲喜欢,平时一个人住在一个很荒僻的院子里,没有人伺候,跟着家里的仆人吃饭,还经常受到父亲的责罚,怪可怜的。”秀雯叹了口气,“也许他离开家里会好一些吧。”
林子莹不想秀雯浸在伤感之中,于是道:“对了,秀雯你的生日不是二月里吗?”
林子远也猜出妹妹的用意,接口道:“是啊,不如你们姐妹俩儿一个往后错两天,一个往前赶赶,在正月末或二月初和着办生日宴,倒时一起热闹。”
林氏兄妹扯开话题,边哄边逗,三个人说说笑笑,迅速把刚才的伤感抛去。
他们可以忘得掉,应天笑却无法忘记,无法不心痛。今天也是释然的生日啊,从来没有为他庆祝过。每年的这一天释然都会很伤心很失望吧?记得把释然领回家中的第一个正月初七,释然六岁生日那天,他认认真真地在房里完成一天的功课,应天笑去巡视过几次,释然都好像有什么事情想要对他说。一直到晚饭前释然才鼓起勇气小声地向父亲说出口:“父亲,今天是孩儿的生日,孩儿想去看看母亲。”应天笑当时强装冷漠道:“是吗?为父知道了。不过现在你还不能去看你母亲。”没有更多的解释,应天笑转身离开。他是不忍心看释然那时伤心失望的神情。从此以后释然再没有向父亲提过任何要求。
同样是正月初七,千里之外塞北苑家。
积雪沉沉,压弯树枝,时而听到清脆的断响。
释然静坐在石牢的地上,铁链依然紧锁四肢,身上那唯一的一件衣服早已破烂不堪,遮掩不住他前胸后背腿上手臂上深深浅浅的伤痕血口。寒冷痛楚的感觉早已习惯,释然的脸上甚至浮现出淡淡的微笑,因为他想起他刚来苑家那年的正月初七,他的生日,他收到的那些礼物,只用想一想那种温暖就足以填满心房。很难忘的幸福时光,他曾拥有过一次,就已不枉此生,别无奢求。
苑雪华每到月圆之时必会来石牢取血,用匕首或小刀划破释然的肌肤,挤压伤口攒够满满一碗鲜血才走。苑雪华故意避开释然身上的大血管,因为他从不给释然包扎伤口,如果割破大血管失血过多释然可能会有性命危险。他恨释然但是现在不能让释然死。释然也应该很恨他吧,苑雪华想,除了每月取血时给释然造成的痛苦,他还会隔三差五无端地跑来石牢殴打释然。他这样做是为了让双方都不再留下一丝情谊,他不能爱释然,他想释然也不会爱他,所以他宁可让释然咬牙切齿地恨他,至少这样释然不会忘了他。
苑雪华有的时候也会很恐惧,他害怕释然会突然消失,这样虽然西山决斗就此取消,应家名誉扫地,但是雪香的病也无望痊愈。释然的武功应该不再他之下,石牢铁链绝对拦不住,但是释然一直没有逃走,甚至甘愿日日忍受非人的折磨,这到底是为什么?苑雪华不明白,他也不想明白,他没有勇气承受答案。
苑致臻失踪将近四个月毫无消息,今年秋季的西山决斗九成是要落在苑雪华身上。所以他也无心思再想别的事情,抓紧一切时间练剑。苑家新创的那套剑法他已练成,这几日开始钻研卡巴索前辈抄录的剑谱。但是有些招式十分玄奥,他曾见释然与紫衣人打斗时用过,他自己却始终无法融会贯通。苑致臻又不在,病弱的弟弟,年迈的奶奶,武功平平的母亲姨娘,没一个人可以跟他讨论高深的武功,更别提能指点他迷津。他郁闷烦恼,不自觉地又走到石牢门口。
苑雪华忽然记起今天是释然的生日,往事如烟似梦,现在两个人的情已尽,只剩下刻骨地恨了吧。石牢的门没锁,哑仆正在里面,从托盘里端出饭菜。
释然看见苑雪华进来,只是轻抿了一下嘴唇,放下碗筷,表情淡漠。
“你,先把饭菜拿出去,退到一旁。我问完事情叫你,你再进来。”苑雪华把哑仆遣出石牢,回手将铁门关好。
释然沉默不语,低头跪在地上,似乎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残酷折磨。
“我有一件事情想问你。”苑雪华严肃道,“如果咱们两个比剑,赢得会是谁?”
释然抬头惊讶地看着苑雪华,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才淡淡道:“如果你还没有练会卡巴索前辈留下的剑谱,那么赢得人应该是我。如果你练会了,但你的内力不及我,你还是会输。”
“啪!”的一声脆响,苑雪华狠狠一掌掴在释然脸上,心中气恼却也明白释然的话不假。他这几次殴打释然的时候,释然虽然不还手但是运内功护体,木棒很容易打断。后来他换成铁棍打,铁棍也会被反荡的真气震折,释然的内力进境飞速,早已超过常人的想象,达到深不可测的地步。释然似乎也意识到这点,挨打的时候故意撤回几成力道,保证铁棍不会再被震断,因此多受的痛楚就只有咬牙挨着了。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跟你比剑的。”释然抹去唇角的血迹,淡然道。
“我爹失踪了,这次西山决斗也许会是我代表苑家出战。为公平起见,你父亲可能会让你们兄弟中的一人迎战。”
“就算家父不出手,他也决不会让释然担当如此重要的任务。”释然的眼里含着浓浓的哀伤,口气却十分轻松,“在家父眼里释然是一无是处的废物。释然有那么多出类拔萃的哥哥,家父随便选哪个都可以,轮不到释然头上的。”
二十
苑雪华解下腰间的一把铁剑,那是苑家子弟经常用来训练剑术的武器,除了剑不开刃,剑身略厚重以外与真剑无异。他把剑柄递到释然身前:“跟我比剑,只要比过,不论输赢,之后你都可以去你想去的地方,做你想做的事情。”
释然并不接剑,静静地跪在地上,不言不语。
“你听不懂我的话吗?”苑雪华被释然淡漠的态度激怒了,大声喝问。
“释然听得很清楚。释然哪里也不想去,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早点死。”释然微微一笑,“所以根本没必要与你动手。”
苑雪华把剑柄转回手中,缓缓向前刺出一招。招式虽慢,却暗含了九重变化,彼动则己动,迅速化为万千剑影,封杀一切攻势。这是卡巴索记录的剑谱上的一招,威力不容忽视,但是苑雪华并没有完全练会,九重他只能化出七重。他现在忽然使出这招,是想逼释然动手,同时通过动手过招使自己能有所感悟提高。
释然的右手微微抬起。
苑雪华心中一喜,原本以为释然还会不为所动,没想到他竟有反应,难道释然想通了?他手腕一抖,幻化出第一重剑影。
释然的手从右向左移动三寸,牵动手腕上的铁链轻响,他平平淡淡出指一点,正是苑雪华所使招式的死门。若释然此时手中有剑,反手攻出必可抢占先机。但是释然手往回收,似乎并不想继续打斗。
苑雪华当然看得出自己的招式已被封死,但害怕释然就此收手不比,急忙变招向前强攻。这招是他苑家新创的剑法,与卡巴索记录的剑谱中的一招十分相似,却少了平和,多了几分霸道。
释然之前并未见过此招,轻轻一皱眉,本要收回的右手迅速从胸前平推而出,转手腕画了半个圆,却忽然停顿一下,用小臂甩向苑雪华的剑身。
苑雪华先是一惊,因为释然的动作正点出此剑招的破绽。但是他不明白释然接下来的动作,难道是顺势的攻击?他以不变应万变,只是撤出三成力道,以备不测。
释然的动作很快,转瞬之间手臂已经与苑雪华的剑身相触。苑雪华来不及反应,就已听到一声脆响。仔细看时发现释然的右手臂已被铁剑弹回,软软地垂下,拴在手腕上的铁链被真气震荡,久久不能平静。
释然紧咬下唇,显然是强忍痛楚。
苑雪华却是握着剑呆在当场。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问道:“你竟然故意折断自己的手臂?”
“是刚刚和你过招的时候,被你打断的。”释然的语气很轻松,仿佛断掉的不是自己的骨头。
“是你使诈,诱使我打折你的手臂。”苑雪华怒道。
“这么荒谬的说法有人信吗?现在我右手骨头断了,至少最近这三个月没能力与你过招了。”
苑雪华怒火中烧,释然原来是这样想的啊。为了不与人比武而故意折断自己的手臂,这么荒谬的想法确实没有人会信,但是释然想到了而且做到了。“你真的就活得这样不耐烦?真的就这样想死么?”苑雪华喝问,“这样的话,我今天就打死你。”
“我等这句话等很久了。”释然忽然笑了,轻轻淡淡却很开心的样子,“现在就死了,无欲无求无爱无恨,只一点微不足道的遗憾而已。况且死在你的手里,就算没有治好雪香的病,也不是我的责任,我可以死得安心了。”
苑雪华终于彻底明白了释然无可救药的逻辑:“好,我成全你!”他说完挥动手中铁剑打向释然周身要害。
释然直直地跪在地上,闭目等死,好像连护体的真气也完全撤去。
苑雪华却发现自己根本下不去手,为什么,为什么不想让释然死?即使他清楚的知道他们之间不可能再有情,释然活得很痛苦,死是最好的解脱。“但是,我不能让你死,不能。”苑雪华撤去力道,铁剑虽然已经打到释然身上,却不致命,只与普通的棍棒伤害相似而已。
释然被打倒在地上,却挣扎着用左臂撑起身体,哀伤地问道:“难道连你也不愿杀我?要看我生不如死的样子?”
苑雪华突然笑了,怪异地笑着道:“说得对。你想死,我偏要你活着。世界上痛苦的并不只你一个。再说,杀你,我怕脏了自己的手。”尤其最后几个字,苑雪华说得十分用力,就像一把利刃狠狠地刺进释然的心。
释然终于支持不住倒在地上,眼睛里含着泪,脸上却是凄美的笑容。苑雪华居然说出这样的话,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