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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一个男人,就是要我们来疼,现在我们存了快二十万了,如果我不这么严,还有将来的计划吗?〃
我想贝蒂这样地爱着米盖,她的出发点也许是对的,但我打心眼里不同意她。懒得说话,就走回家去了。
我总是有点重男轻女,我老是在同情米盖。
岛上的杏花开了,这是我们离开沙漠后的第一个春天,荷西与我约了米盖夫妇一起去踏青。
当我们漫山遍野去奔跑的时候,贝蒂就把两只手抱住米盖,娇小的身体整个吊在米盖的身上。
夫妻之间走路的方式各有不同,亲密些亦是双双俪影,我走不动路时也常常会叫荷西背我。但是在原来就已经崎岖的山路上,给这甜蜜的包袱贝蒂那么一来,弄得我们行动困难极了。荷西一气先跑上山,一转弯,就此不见了。
动手升火煮饭时,我四处去拾枯树枝,她还是抱着她的米盖不放。
〃荷西去哪里了?你怎么不管他?〃
〃他爱去哪里就去哪里,肚子饿了会找来的。〃
〃先生不能像你放羊似的给放开了,像对米盖,我就不离开他。〃说完她又仰头去亲了一下先生。
等荷西来一起吃完了用树枝烧出来的饭,我蹲在一旁把泥土拨在柴上弄熄了火,贝蒂收拾了盘子。这一转身,荷西跟米盖已经逃之夭夭了。我慢慢地在捡一种野生的草药,贝蒂等着米盖回来,已经焦急不快起来。
我采草药越采越远,等到天下起大雨来,我才飞快地抱了一大把草往车子里冲,那时荷西与米盖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手里抱了一大怀的野白花。
荷西看见了我,拿起花就往我脸上压过来,我拿了草药跟他对打得哈哈大笑。再一回头,贝蒂铁青着脸坐在车里面,米盖带给她的花被她丢在脚下,米盖急得都快哭了似的趴在她的侧面,轻轻地在求饶:〃宝贝,我不过是跑开了一下,不是冷落你了,你不要生气。〃
我们给贝蒂的脸色真的吓住了,也不敢再吵,乖乖地上了车。一路回来,空气紧张得要冻住了。我知道,以贝蒂这样的性格,米盖离开她一分钟,她都会想到爱不爱的事情上去,这种不能肯定丈夫情感的太太,其实在她自己亦是乏味的吧!
浮士德将他的影子卖给了别人。当那天米盖小心翼翼地扶着贝蒂下车时,我细细地看着地上,地上果然只有贝蒂的影子,而米盖的那一边,什么都看不见。
一个做太太的,先拿了丈夫的心,再拿他的薪水,控制他的胃,再将他的脚绑上一条细细的长线放在她视力所及的地方走走;她以爱心做理由,像蜘蛛一样地织好了一张甜蜜的网,她要丈夫在她的网里面惟命是从;她的家也就是她的城堡,而城堡对外面的那座吊桥,却再也不肯放下来了。
现在的米盖还是幸福地活在贝蒂的怀里。我们偶尔会看见他,贝蒂已经大腹便便了,他们常常在散步。米盖看见荷西时,头一低,一句话都没有,只听贝蒂代他说话。
我亲眼见到一个飞扬自由年轻的心,在婚后短短的时间里,变成一个老气横秋,凡事怕错,低声下气,而口袋里羞涩得拿不出一分钱来的好丈夫。
上个月我们开车要回马德里去看公婆,在出发坐船回西班牙之前,我们绕过米盖的家门,我们问米盖:〃你们复活节回不回故乡去?〃
米盖说:〃路费太贵了,贝蒂说不必去了。〃
〃要不要我们路过你家乡时,去看看你的母亲和妹
妹?〃
〃不必去了,我这边信也很少写。〃
〃要不要送点钱去给你母亲?〃我悄悄地问他,眼睛一直望着房门。
〃也不用了,她,大概还好。〃米盖的声音里有一种近乎苦涩的冷淡。
车开时,贝蒂也出来了,她靠在米盖身边笑眯眯地向我们挥着手。
〃那个米盖,唉!天哦!〃荷西长叹一声。
〃哪个米盖?〃
〃三毛,你怎么了?〃
〃米盖没有了,在他娶贝蒂的那一天开始,他已经死了。〃
〃那么那边站的男人是谁?〃
〃他不叫米盖,他现在叫贝蒂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