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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黄泉站在一个由青石筑起的圆形水池旁,一朵朵形态各异的莲花漂浮在碧波间,姿态万千芬芳吐蕊,煞是婉约动人美不胜收。
“莲花这东西不好养。”
奥路菲听后眨了下眼,依旧颔首低眉。
老夏见之便笑了一笑,随手掏出一根雪茄,他慢条斯理地把烟卷搁在鼻下嗅了嗅,然后才续道,“是不是很不以为然,认为本少爷在惺惺作态不懂装懂?”
奥路菲不动声色,头却压的更低了。
“小蓝毛,女人似花这句话有没有听过?”
奥路菲摇了摇脑袋,始终低首而立一动未动。
“也对,料想你也没听过。”老夏顺手捞起一朵盛开的白莲,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地折断花茎,把花在奥路菲的鼻子底下晃了晃。“怎么样?香不香?”
奥路菲眼中的不以为然愈发浓烈了:如此昂贵的莲花说摘就摘,不是有钱人的惺惺作态还会是什么?
见小蓝毛不为所动,夏黄泉倒也不急,他慢悠悠地转开视线,顺着花房半敞的门望出去,期间视野无阻,可以一直望见后花园小山坡上的一颗老槐树。此刻槐树下正立着一个小女孩。
“那小丫头好像特别招动物喜欢,对了,她叫啥来着,尤莉迪斯?”
毕竟只是个十岁不到的娃娃,随便一个俗套的抛砖引玉就立马中招了。奥路菲迅速朝老夏目光所指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女孩的一头金发在青天白日下尤为醒目。她身边环绕着几只活泼伶俐的杜宾幼犬,看女孩兴高采烈的欢乐样,俨然一幅美满和乐的景象。
奥路菲的目光瞬间变得柔和起来,看得一旁的老夏啧啧称奇,一个劲敌感叹:男人啊……(PS:十岁都没有,根本称不上男人==||)
“这女人啊就像花一样,花开易见落难寻。”
奥路菲闻之面容一僵。
老夏仿若浑然不知,频繁晃悠手里已经被他摧残得花瓣尽落的白莲花。“明媚鲜艳又能维持几度春秋呢?我记得那丫头好像身体很不好吧,每天光药就要灌下好几种,啧啧啧,真是可怜可叹呐。”
奥路菲的小脸已经灰得不能再灰,败得不能再败了。夏黄泉这一席话完全戳到了痛脚,刺痛了他的心扉。
“她会好的,只要、只要我努力赚钱,就能把她治好!”虽然一开始有些犹豫,奥路菲说话时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多少年?”
男孩一怔。
老夏继续逼问,“凭你现在的门童薪水,还要让她等上多少年才能完全康复?”
男孩面色一白低下头去,“早晚有一天……”他再度抬起头,神情变得毅然。“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不会很久!”
夏黄泉轻轻一笑,“如果不是本身,而是来自外界的威胁,你又能什么?”鬼使神差一般,夏黄泉这边话音刚落,山坡那边的女孩便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即使隔得距离较远,也能从其肢体语言上看出她无以名状的痛苦。
女孩倒下的瞬间奥路菲便冲了出去,可惜终究没能离开——双脚仿佛被灌了铅一般令他寸步难行。男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孩因痛苦而翻滚抽搐。
“是你!”急得双眼血红的奥路菲恶狠狠地瞪视兰斯少爷,狂吼道,“一定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夏黄泉笑容满面地任其怒吼,径自收回目光看向花房另一头的一棵芭蕉树,树顶停留着一只色彩斑斓的观赏鸟。老夏一招手,那只小鸟仿若受到召唤般扑棱棱飞来停在他手中。
“瞧,这只鸟无病无痛活的多悠闲自在。”
奥路菲咬紧牙关,一眨不眨地瞪着神态安详的夏黄泉,脸孔因愤怒而涨的通红,可惜行动被滞,不然早冲上去对那恶人拳打脚踢了。
老夏仍然操着一副轻松的聊天口吻道,“有时候外力的侵害更可怕,也更猝不及防。”说话间他一把攥紧拳头,那只美丽的鸟儿连呻吟都来不及发出便命丧九泉了,鲜血从夏黄泉的指缝间流出,一滴滴鲜红鲜丽。
男孩脸色煞白,嘴唇都开始哆嗦了。他直直盯着那只声息全无的小鸟,刚才还生机勃勃的生命陡然毙命,或许情景对他而言太过残酷,奥路菲感到了全所未有的冲击。
“生命是如此的脆弱。”杀戮的元凶喃喃自语着摊开手掌,脸上神情淡然,全神贯注于自己的掌心。
奥路菲甚至从他脸上看出一丝怜悯的意味在里头,不禁浑身冰凉心惊肉跳起来,明明是行凶者却流露出与其凶残行为相反的慈悲同情之色,能不叫他骇然慌张么。
奥路菲感到了害怕,那是一种打心眼里产生的真正的畏惧。
突然,夏黄泉轻轻一抬手掌,“所以,只有拥有了力量才能捍卫脆弱的生命。”
男孩再一次瞪大眼,那只应该毙命的鸟儿居然又站了起来,伸展着翅膀,抖动着身上的羽毛,然后扑棱棱地飞走了,少顷没入花房的丛林内消失不见。
老夏掏出绢帕擦了擦手,一脸泰然,好像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奥路菲咽了咽嗓子,拧着小眉头小心翼翼地问,“您是魔术师?”
夏黄泉拿下嘴里的雪茄,嘿嘿坏笑一通,在喷了男孩一头一脸的二手烟后才说:“这是冥王才有的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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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夏放下手里的书本,俯首看去,小蓝毛和小丫头双双跪在三步开外的地毯上,并朝他深深磕了几个头。
奥路菲一如既往的面瘫,这似乎已成了他的官方表情;小丫头也是一如既往的面带怯色、神情惶惶,这……大概也是官方表情。
“你想好了?”老夏发问。
“是,小人想好了。”奥路菲的态度十分坚定,这小子只要认准了什么就义无反顾,十足地蛮牛顽固。
“一旦成为我冥界之人,阳间的一切包括人情世故亲朋好友就与你们再无瓜葛了。”说白了也就是活死人。
小蓝毛对夏黄泉的恐吓不理不睬,坚持己见道,“从今往后,冥界就是我们的家,哈迪斯大人就是我们的主人,我们一定会好好服侍您。”
夏黄泉一听眉头一挑,“谁要你们服侍了,再说,想服侍我哈迪斯的人多着去了,还轮不到你俩。”
奥路菲以为老夏改主意了,忙道,“无论什么我们都会做,不会的我们也会立刻学会。”尤莉迪斯看到他这般模样,突然嘤嘤哭了起来。这一下小蓝毛更慌了,紧紧抱住尤莉迪斯,嘴上安抚,眼睛却也渐渐红了起来。
老夏没滋没味地砸吧下嘴,阴阳怪气地说:“老子是杀了他们的老子还是卖了他们的老娘?至于嘛,小孩就是小孩,就知道哭。”
小孩子当然这样,如果不是不就变大人了。巴德十分无奈地想。
老夏觉得自己孬极了,欺负小孩子确实不是男人该有的行为,于是决定安慰。“好了,别哭了。”
谁知他的话不顶用,俩娃依然我行我素。
夏黄泉烦躁地想:好么,现在就开始“抗旨”了,以后还了得?
“巴德,去去去,让他们别哭了,烦!”
一转手,烫手山芋交给巴德去兜着了。巴德苦着脸现身走过去劝慰,他摆上自认为最和蔼可亲的脸孔,蹲下身小声说着什么……
也许是巴德同样缺乏经验,更也许他认为的和蔼可亲发挥了逆向作用,俩孩子的哭声陡然一扬,撕心裂肺地嚎得巴德抱头落荒而逃。
老夏青着脸,狠狠抓着某逃兵,怒道,“你到底说什么了?怎么比刚才哭的更厉害了?”
巴德自个儿都想哭了,他委屈地说:“我说什么了?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啊,就连宣扬冥界的好处都还没开口呢。”
老夏不信,放出一丁点冥王的威压恐吓道,“刚才明明看见你开口了,怎么会没说?”
巴德呼吸一窒,不自觉地跪了下来,诚惶诚恐地道,“陛下息怒,臣、臣是说了,不过只说了一句,他们就……”
“你说了什么?”
“跟我回家。”
啊?老夏一楞,脑子有点拐不过弯。
一直默不作声的米诺斯重复道,“巴德刚才对他们说:跟我们一起回家吧。”
老夏眨眨眼,“就这句?”
小米颔首:“就这句。”
Ⅲ?海皇梦醒
一万年真的是太久了。
——波塞冬
ACT?30别把仙宫当炮灰①
虽然把可能也许大概会成为一名“光荣”的圣斗士的小蓝毛拉进了“邪恶”的冥斗士阵营,不代表接下来的一切就水到渠成瓜熟蒂落了。事情进展到这里只能说成功了一半,最大的不安定因素自然是小蓝毛本身,美好的向往也都是向往,又有谁能拍胸脯保证历史进程中的天琴星座就一定是他奥路菲呢?
俗话说的好: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夏黄泉当的是冥王,做主的是冥界,他没有收留人类孤儿做慈善的义务,那应该留给人类自个儿去捣腾。他需要的是战无不胜的尖锐部队和勇冠三军的作战能力。假使未来奥路菲达不到他的标准,其后果就是下一位继任者赶在第一时间干掉他晋位。
冥界是强者如林杀伐酷烈的世界。
夏黄泉毫无保留地告知了一切,男孩虽然神情凝重却无一丝动摇。
冥王感到满意,目前为止。
★ ★ ★ ★ ★ ★ ★
一种怪异的感觉让夏黄泉从睡梦中醒来。敞开的窗户外,夕阳刚刚没入地平线,一轮明亮的弯月却早已高挂天空,树梢在清风间吟哦摇摆。
老夏扔开手里的书站起来,少顷,那股奇异的感觉再度袭来,这一次的异样非常显著,显著到可以称之为挑衅。海因斯坦家族如今不是妾身未明那会儿,他们已经被正式纳入哈迪斯的羽翼之下,凡是在家族的势力范围内,任何来自外界的压迫将被视之为对冥王本人的侮辱。
这是对神的威严的挑战。夏黄泉不能等闲视之,老实说,面对一场可能而来的冲突,他几乎打心眼里感到欢迎。
他已经很久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动过手了。
夏黄泉走到窗边,一袭凉风迎面吹来,即便已进入夏季,他依然从中感受到了沁凉之意,不,他居高临下地望去——也许称之为冰寒之意才对。
整座海因斯坦城堡成了冰的世界。令他感到颜面扫地的是,在他哈迪斯的眼皮底下,绿意盎然的仲夏仙境神不知鬼不觉地变成了银装素裹披霜挂雪的“冬宫”。
这种掉份的事叫他情何以堪?!
“兰斯少爷,老爷有请。”
暗地里召回了欲离去调查的两名贴身冥斗士,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既然失去了先机,再去查探已经失去意义。夏黄泉扣上手腕边的袖扣,跟着那名仆人来到了族长书房。
摩根?海因斯坦本有些颓丧的面容见到他的到来时为之一亮,仆人很快在族长的授意下悉数离去,偌大的书房内只剩他“祖孙”二人。
免去了摩根的跪拜行礼,老夏捡了个靠近窗台的沙发坐下,好整以暇地等待老头开口。看老头支支吾吾的样儿,估计和外面的冰天雪地有关。
夏黄泉不耐烦他墨迹,率先打破沉默,“外面是怎么回事?”
“小人有罪!”高亢嘹亮地嚎叫完,摩根扑通一声跪下。适才免除的又补回来了。
老夏掏掏耳朵,“说清楚。”
老头不自然地憋了一会儿,然后才道出缘由。事情的起因来自摩根拜把哥们的孙子引起的,他这位拜把兄弟同样出生豪门大家,同样是腰缠万贯挥金如土的主,而那位孙子兄因嫡孙出生更是娇生惯养,自小就喜欢拉帮结伙呼朋唤友地出去游玩,随着年龄的增长越玩越远也越玩越大。上趟竟扬帆带人去了北欧,直至半年后回到家才发现事情不妙。
“怎么了?”老夏问,“不适应寒冷气候冻着了?”
“这还是小事。”摩根叹口气,“除去随侍奴仆,陪同萨克(孙子兄的名字)去的十六名贵族子弟无一生还,接二连三因病亡故。现在萨克也身染重病卧床不起,眼看性命就要不保……”
夏黄泉眯了下眼,努努嘴,“这和外面那些有什么关系?”
摩根说了声请恕罪便从地上爬起,转身从书橱里拿出一只等人高的木盒子,盒面光滑平整带有丝丝忽明忽暗的纹理,明明该是恒温的木头却散发着刻骨的冷意。
老夏一下子站了起来。就是它,一直感受到的令人不适的入侵波动就是这玩意发出的。
“这哪儿来的?”夏黄泉忙问。
摩根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放在书桌上,右手一用力,咔哒一声,拉开了盒盖。
“这就是萨克从北欧带回来的东西,据他自己说这是‘宝藏’。”
当夏黄泉看清里面的东西时狠狠倒吸了一口凉气。
狗日的萨克!他想指着那倒霉孙子的鼻子骂娘。
老夏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说:“他到底是怎么弄到手的。”
这是奥丁神剑啊,不是地摊上十块钱选三样的旅游纪念品。北欧仙宫的镇宅之宝竟然会落到普通人类手中,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光想想就匪夷所思。
摩根也是一脸为难。他虽然不知道这柄古剑是何物,仅仅一天工夫就造成了眼下的异象,这让他明白了,这把古剑绝非凡物。
幸好有哈迪斯大人……
“想拿本王做挡箭牌?”冥王哈迪斯岂是好糊弄的主,当下瞧清了他肚里的小九九。老夏冷笑连连,“这件事的起因不在海因斯坦,既然祸因非你家所出,自然没我哈迪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