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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你在我身边。”
姚兰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于是脑袋立刻重新回到刚才感觉舒服的位置,她喃喃地说:“我生病了!需要好好休息,我瞌睡得厉害。”
“是啊!姚兰,你的确需要休息,我也受不了了,我也要睡觉了。”说完,两个人共同进入了梦乡。
到中午的时候,姚兰醒了,她睁开眼睛环顾四周,最后把目光落在身边人的身上,她开始回忆从昨天晚上直到现在的一切,感觉到幸福无比。这一夜他们除了亲吻抚摸以外并没有其他发生,两个人都是和衣而睡。
此时,她看了爱人片刻后慢慢抚摸起他的臂膀和脸颊,还有其他裸露的皮肤。她亲吻着,突然感觉自己的脸颊烫了起来,那一刻她意识到自己是头一回和一个男人睡在一张床上。天!我真堕落了,是个坏女人了,她想,然后她摸摸自己绯红的脸,感觉非常害羞。“即便这样我也愿意!”她对自己说,“他是我的男人,我是他的女人啊!”
姚兰轻手轻脚地爬起来,到洗手间洗了个澡,把自己的头发梳理整齐,她穿好衣服从洗手间出来后,披头依然在呼呼大睡。姚兰打开冰箱,看到牛奶、鸡蛋、火腿和超市买的小馒头,她猜想披头一个人的时候基本就是这样凑合的,她在厨房煎了鸡蛋,把火腿切成薄片烤成焦黄,然后夹在小馒头里,她做了三份,给披头留了两份,自己吃了一份。她吃完后披头依然没醒,于是姚兰在床头给他留了张纸条,告诉他她去上班了,告诉披头起来后觉得饿的话就把桌子上留给他的便餐随便吃点儿,晚上她会再来,会给他做丰盛的晚餐。之后姚兰就出门上班去了。
姚兰出门后打车到自己的住处,换了身衣服,然后就赶到单位。她向领导解释说自己早晨头很疼,手机也出了问题,所以就没及时请假。领导对她很是信任,听到姚兰生病就让姚兰去医院看看。姚兰推说去过了,于是这起撒谎就轻易过去了。
姚兰上班从不迟到,这是她头一回做出违反原则的事。但此时她似乎有充足的理由违反规定。她像是完全变回了过去那个样子,在她心中,一切都似乎变得美好了。
然而现在毕竟不同于五年前,当姚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翻阅卷宗时,那些血淋淋的犯罪情节又重新把她拉回到现实中来。她在翻阅卷宗一个小时后,从昨天晚上到今天中午的幸福感觉逐渐消退了,那些原则、正义和公理的概念重新又占据了她的头脑。到下午下班的时候,她痛苦地按住了自己的脑袋。“天!”她在内心呼喊,“我爱上的是个杀人犯——”
该怎么办?姚兰痛苦地问自己,她曾经信誓旦旦地说如果见到王谦就会告发他,会维护法律的尊严,但当她真的遇到爱人后一切却又都改变了。爱又成为了主导一切的主宰。那个正直的检察官此时却在自己的爱人身上失去了一切立场,她失去了方向感,没有了信仰。到下班时,她想到自己的爱人在家里等她,就毫不犹豫地赶去见他了。
披头下午才醒来,给公司和分店挂了几个电话后就开始整理自己的头绪。
“姚兰一如以前那样爱我,”他幸福地想,“看来我真是赌对了。我要和姚兰结婚,然后离开这里,到遥远的国度去,从此不再参与这里世俗的纷争,去国外重新开始,和心爱的女人一起打出一个新的世界。”他在看了姚兰的纸条后就在家里急切地盼望自己爱人的归来。
姚兰来的时候拎了很多东西,王谦几乎是在见面的那一刻就把自己的爱人抱在怀里,然后放在肩头上。
“让我下来!让我下来!”姚兰手里拎着超市的购物袋在披头的肩膀上喊,她在得意忘形的大男孩的刺激下最后还是把手中的袋子扔在地上,然后和爱人亲吻起来,这次,她没了害羞,吻得既忘情又投入。
在吃晚饭的时候披头问:“想好了吗?我可等不及了。”
“什么想好了?你说什么?”姚兰停住筷子问。
“昨天我要你嫁给我,你还没回答我呢。”
“我需要考虑考虑。”姚兰嬉笑着说。
“还需要考虑?你都已经考虑了五年了。”
“你五年前并没有向我求婚。”
“哦!你在和我玩文字游戏——”披头跳了起来,欲要胳肢姚兰。
“服了你了!”姚兰见披头要动她,立刻改口。
“服了就快说答应嫁给我。”
“嫁给你可以。但我要知道你是不是值得我嫁。”
第四部分第57节 吃够苦头
“看来你的苦头还是没吃够!”披头又跳了起来。
“够了!够了!我吃够苦头了。”姚兰缩着脖子躲开披头伸来的手说。
“好吧!我就在这儿,跪在你面前,”披头单膝跪地,“乞求你嫁给我这个坏蛋!答应我吧!”
姚兰诚挚地点点头,表情异常神圣。她犹如五年前一样抚摸着爱人的脸颊,用坚定的语气说:“好!我嫁给你。”
披头微笑着,他持续看着姚兰,最后他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地坐回座位,继续吃饭,不再看姚兰了。
“你怎么了?”姚兰看到披头怪异的神情异常好奇,她因披头在得到她的许诺后没出现兴奋感到一丝失落。“你怎么了?不高兴吗?”
“没有!”披头停住了咀嚼,片刻,他把头抬起来,姚兰看到两行热泪从披头的脸颊流下来,他眼睛红红的,是激动是难过让姚兰无法辨别。
“你哭了!”姚兰上前亲吻着自己爱人,“为什么哭?娶我做妻子你不高兴吗?”
“我高兴!就因为我高兴所以才哭。你还没见过我这样吧?在你面前我从来就是个男人,可我今天却像你这个爱掉眼泪的小女人一样难看了。”
饭后,披头建议要带姚兰出去兜风。他们驱车到披头经常去的郊外,相拥坐在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
“姚兰,从昨天到今天你一直都在谈过去,你从来不曾问过我这五年是怎么过的。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的情况吗?”披头在聊天的时候突然问。
姚兰像是没听到披头的话似的指着北方天空的星星说:“你看,那是北斗星,向那个方向走,就会回到我们的家乡。我在那里认识了你,然后与你分别,最后我们却奇迹般地到了同一个城市,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真是奇妙!”
“姚兰,你真不想了解我这几年是怎么过的吗?”披头又加重语气问。
“王谦,你说要是我们回到家乡,重新回到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那会是怎样?”姚兰依旧不理会披头的追问。
“姚兰,不要欺骗自己了。我们之间还有问题没有解决,在你嫁给我之前你必须直面我的过去。”披头把姚兰的肩头扳过来用锐利的目光看着姚兰说,但姚兰依然抬着头不看他,依然在凝望星辰。
“我的女人,你必须面对现实,你是检察官,而你的爱人是罪犯你知道吗?”披头对着姚兰轻声细语却语气坚定地说。
“我知道——”姚兰应了一句,表情却依然如故,依旧看着星星。
“那你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披头问。
“没办法解决——”姚兰回答时还是刚才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什么叫没办法解决?”
“你是罪犯,我是检察官。我们是冰与火。”
“姚兰!正经回答我提的问题好吗?严肃认真地和我说话。”
“怎么认真?你还让我怎么认真?”姚兰仰望星辰的眼睛突然涌出泪水,她用手背擦着眼泪,看着远方说,“为什么会是你呢?为什么命运要让我来追杀你呢?如果老天有一点慈悲的话就不该是让我来做这件事,可我却做了。我知道了我不该知道的一切,我变成了我不该变成的人。好像老天让我变成检察官就是为了做你的敌人一样。我千里迢迢来到南方,好像并不是寻找你,而是来惩罚你,来杀你,来消灭我的男人啊!”姚兰突然开始号啕大哭,她捂住双眼,使劲儿撕扯自己的头发,发疯发狂地吼叫,那剧烈的情绪变化几近歇斯底里。
披头把疯狂的姚兰紧紧抱在怀中,阻止她继续虐待自己。他轻轻拍击姚兰的后背,那一刻,他突然看到了事物的另一面,几乎明白了一切。
“姚兰!亲爱的,不要哭了。事情并没有你想得那么坏。”披头亲吻着姚兰流泪的眼睛说,“和我走!离开这里,去到一个法律追讨不到的地方,在那里,你将不再是检察官,我也不再是罪犯。让我们重新开始生活,过我们想过的生活,过没有贫穷、饥饿、心酸和眼泪的生活,你给我生一大堆孩子,然后养育他们长大,让我们共同度过未来的每一个季节、每一个时刻,让我们去过没有暴力、血腥和欺诈的生活,去一个美丽的新世界。答应我吧!和我走。”
“王谦——”姚兰哽咽着说,“在你做了那些事后,这个世界对你我来说就已经不存在什么美丽新世界了。即便到了天涯海角你也将永远是罪犯。而我,即便我不做检察官也改变不了你的行为。”
“只要你爱我,一切都可以改变!爱会让我们的一切都改变!”披头也开始呜咽。
“爱只能改变我们,却不能改变你的罪和你给别人造成的伤害。上天是有眼的,你即便走到哪里都逃不脱上天的惩罚。”
“难道我做了那么多好事都不能赎我所犯的罪过吗?”披头把姚兰推到自己面前,他咆哮着问。
“抵偿不了!如果你没做那件最不能原谅的事,我认为我们的一切都可以挽救。但古往今来杀了人就该偿命啊!”姚兰痛苦地说,她感觉自己不能支撑身体,她瘫在地上。
“明白了!”披头把姚兰松开,“我明白上天给我安排的是什么了。毫无办法,认命了!”他把自己的衬衣撕开,裸露胸膛,然后走到车边,他钻进车里,发动引擎,掉转车头急速地开走了。在车里,他给110拨了电话,告诉对方市检察院的姚兰检察官在××国道拐弯处的旁边遇到意外,需要救援。同时他把姚兰的手机号码告诉了对方。他不断打电话问询情况,直到证实姚兰被110救助人员找到他才关掉了手机。
半个小时后,一辆越野车冲进市公安局大院,从车上下来一个年轻人,他神态镇定地走进值班室,对值班警察说:“我是内蒙铜窑煤矿杀人案的凶手,我来自首。”
姚兰在披头驱车离开后头脑中的第一个念头是他要逃跑了。第二次从她身边逃走,就像第一次一样,但这次的理由似乎更充分。他一定是惧怕我揭发他而离开我,姚兰痛苦地想。此时她问自己,是否有足够的勇气去做这件事,在那一刹那她立刻就否定了自己,如果以前还能理智地对待对爱人的感情,而此刻,长久分离后的重逢带给她的强烈冲击让她完全否定了自己。“我宁愿和他一起逃走!”姚兰对自己说,“我宁愿放弃现在的一切!”她在披头走后哭泣了很久,直到一个年轻警察找到她。
“你是检察院的姚兰,对吧?有人打电话说你遇到了意外!”这是年轻警察见她问的第一句话,很显然警察认识她。
姚兰点点头。
“请问你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什么!我坐错车了。”
警察对衣衫不整、披头散发、满脸泪痕的女检察官的这种解释很是纳闷儿。警察意识到这可能是某种不便解释的私人隐私,所以不再问了。
回去的路上,姚兰内心充满悲痛、伤心和煎熬,她给披头拨了电话,但电话关机。于是她更认定披头跑了,再次离开了她,而原因呢,毫无疑问是害怕姚兰的出现带给他法律的惩罚。经过五年之后,姚兰再次感觉到披头离开时带给她的那种钻心的痛苦。他应该相信我啊,她内心悲叹,难道我在他心目中一点儿位置都没有吗?难道他说我是他的女人这都是骗人的鬼话,他根本就不问我,不向我解释清楚事情发生的过程,求得我原谅,也许我真会原谅他。可他仅仅凭我一次发作就离开了我,毫不犹豫,似乎离开我就是那么容易,把我像一件破衣服一样扔掉,丝毫都不怜惜。
姚兰靠在后座的靠背上,眼睛呆滞地看着车窗外。路灯、树影、高楼大厦、呼啸而过的汽车都不能让她眼睛眨上一眨。
第四部分第58节 送你回家
“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家好吗?”警察问。
“不了!我自己回去,你在前面的路口停一下就可以了。”姚兰说。
车停后,姚兰下车,强装笑容地招手向警察告别。之后,她打车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