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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都是面色一凛。现在收到消息，恐怕就是两天前的事情了。若是那时候动了，现在恐怕已经在锦江北岸的某处了。若是秦淮水军真的是先锋部队的话，恐怕战斗就在这两日了。
果然，夜幕还未完全拉上。几十艘大船偷偷摸摸的朝苏军水营摸了过来。这些人打水战经验丰富，对这种趁着夜色，偷袭的活干的是有声有色。虽然夜色漆黑但是秦淮水军的队伍丝毫没有混乱，井然有序的朝大营而来。
只不过他们想不到的是，现在的江南水营只有空空的几条船在里面而已。不远处的大船之上，朱熹和魏周二人正看着前面模糊的一大片战舰的影子，暗暗赞叹：“就凭这黑夜的调度能力，秦淮水军的主帅也着实有几分本事。朱先生，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可要拿下？”
朱熹摇了摇头道：“现在什么都不好说，听天由命吧。传令下去全军戒备，听我号令”
朱熹紧盯着缓缓的向大营中靠拢的秦淮水军，默不作声，两个眼睛精光四射。从他见过火炮之后，这是第一次亲自指挥火炮参与战斗，想起岳阳城之战，他心中隐隐的有些期待。
“先生，秦淮水军已经开始进入大营了”
朱熹静静的看着眼前灰蒙蒙的一片阴影，在他面前的可不是一群乌合之众，这战队可是曾经被称为水上长城的秦淮水军。而自己这只队伍，下水的时间还不到半年。完全是自己赶鸭子上架的结果，还真是有些心虚，不过对船头上这些在岳阳立下汗马功劳的火炮倒是有一些信心。
秦淮水军，最前面的旗舰之上，站着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他脸上赫然两刀骇人的伤疤，一直从额头延伸到两腮，眼睛倒是完好。拄着一个半人高的大刀，一言不出。他就是秦淮军的主帅徐坚，此刻他的神色是肃然的，经历了无数次的剿匪和平乱战役，他已经从一个普普通通的水兵成长为秦淮水军的主帅。这个位置得来不易，因为他没有深厚的背景，也没有多好的运气。他的主帅之位，是踩着无数敌人的尸体走上来的。正因为如此，没有一个手下敢违背他的命令。
“将军，距离敌军船队还有不到五十码”一个士兵报道。
徐坚沉郁着脸，思考了片刻，大喝一声：“传令点火”
片刻之后，十几艘战舰被明晃晃的火把占满，就连江面也被照的红彤彤的如白昼一般。
“兄弟们，不要客气。拿下了这个大营，苏帅就申请给大家提高饷银让那帮旱鸭子看看我们水军的兄弟们每一个好惹的”徐坚大吼道。他声音洪亮，这声音在江面之上荡漾了片刻，便使得整个秦淮水军群情激奋起来。一个个像狼崽子一样怒吼起来。
“不好”徐坚心下一沉，因为他眼前的苏军大营气氛有些不对一个可怕的念头只在脑海中旋转了一秒钟，他连忙大刀一挥骂了一声：“TMD的撤退快”
但是这时候似乎有些迟了。朱熹淡淡一笑，秦淮水军又如何。嘴角轻轻地挤出一个字来：“放”
话音一落。朱熹所在的旗舰之上火把骤起。几乎在同时，所有江南水军的大船上，火焰熊熊亮起。
嗵嗵嗵嗵嗵……
几十声火炮如惊雷一般滚滚而来，徐坚整个人僵在当场，他在水上混了几十年，还从未见过这种打法。不过火炮的威名他倒是听说了一二，但是他万万也想不到，这东西还能放到船上来用。
他正在思绪万千之时，一个炮弹就在距离他仗许的江面上爆炸开来。顿时一股巨大的推力把战舰剧烈的摇晃起来，若不是身边两个随从的眼疾手快，恐怕刚才那一炮落下，徐坚已经落到了江中。
“快快撤”徐坚吼道：“MD，这东西真他NIANG的厉害”
“不好了，将军，刚才一个火炮打中了后面的一艘副舰——”
徐坚心头一沉：“现在怎么样了？”
“它……沉了……”那士兵讪讪的回道。
徐坚的脸刷的一下就黑了下来，还没反应过来——
嗵嗵嗵嗵嗵嗵……
又是一轮炮响。徐坚整个人都懵了心中暗骂：这TMD打什么仗，真是一肚子的鸟气。老子还没见到人，就被打沉了一艘船。
江面越发的汹涌起来，仿佛暴风骤雨一般。浓浓的火药味弥漫开来。这些人可是从来没有闻到过这种气味，只觉得味道有些冲徐坚越发的害怕起来，不停的大吼：“快撤一刻都不要停，这气可能有毒大家尽量不要呼吸”
秦淮水兵听到徐坚如此一说，都觉得此言有理。一个个吓得连忙捂住鼻子，不敢再呼吸一口。
当火炮声再起到时候，徐坚整个人都呆了，仿佛坠入了谷底一般。
这场水战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好在徐坚的运气还不错，在水中东躲西藏的总算没有被击中。带着九艘有些残破的战舰仓皇而逃……这一次水战，恐怕是秦淮水军几年来最屈辱的一次了。而且正是这一场水战开始，预示了朝廷溃败的开始。
朱熹愕然的看着仓皇而逃的秦淮水军，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仅是徐坚没见过这种战斗，他自己不也是从未见过。
“朱先生，我们追还是不追？”一个小兵不知所措的在一旁问道。这小兵因为嗓子比较好，所以被派遣在朱熹身边专门用来喊令用的。
朱熹晃了晃脑袋，清醒了一下，口中竟破天荒的骂了一句：“太TMD过瘾了——哦，传令穷寇莫追，所有人都老老实实的回到水营，遇到水里还有活的，就给我捉起来”
“是”那传令兵兴奋的大喊一声：“朱先生有命，穷寇莫追，全部撤回营寨”
第三百二十二章苏幕言的打算（二）
如果说岳阳城一战，让火炮扬名天下。那锦江水战，秦淮水军的落荒而逃，无疑是让火炮成为了天下焦点。原本打算趁势过江的二十多万大军，就卡在锦江以北。遭此败绩，苏慕言岂敢轻言过江。不得不下令退兵三十里，再做打算。
在锦江以北三十里处，有一座不大不小的县城，名为寿城。这几天的寿城可不安宁，十几万的大军就驻扎在寿城周围。而苏慕言此刻就坐在寿城县衙的后堂中，大发雷霆。
徐坚不卑不亢的站在一侧，脸上憋的通红但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因为他败了，败的无话可说。
“徐将军，你们的水上长城呢？你们的勇武呢？你不是给本将吹嘘只要是在水上，你们秦淮水军就是无敌的么？？”苏慕言的怒喝中带着些嘲讽。秦淮水军的失利无异于当头棒喝，朝廷颜面尽失。他苏慕言的脸也是没地方搁了。这些都是表面，更重要的是，这直接耽误了他心中那个最大的计划。
徐坚嘴角嗫嚅了两下，小声道：“这次失败使我们事先没有调查好敌人情况，另外，火炮的威力太过巨大了”
他不提火炮还好，一提起来，苏慕言气就不打一处来。“混账那火炮厉害，我们就要去投降么？照你说，我们现在岂不是只有投降这一条路了？”
徐坚讪讪的看了他一眼，再也不敢抬头说话。虽说他在战场上是个硬汉子，但是在苏慕言面前，他只是个小小的水军统帅，苏慕言一句话就能让他人头不保。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水军在所有的兵种之中军饷是最低的，徐坚曾经在兄弟们面前许诺，要代他们讨要更多的粮饷，这回增加肯定是没戏了。若是他再惹恼了眼前这个大神，说不准还得减少一些。
苏慕言来回走了几趟，把上上下下该骂的人统统骂了一遍，心中这才好受了一些。到不能怪他没有程府，二十多万大军浩浩荡荡的要扫平江南，结果大军还未相见，就已经栽了一个跟头，就算是泥捏的恐怕现在也要火了。
转念一想，火炮这个东西，却是太过于逆天了。岳阳城之战的时候，他算然觉得震撼但是只觉得这东西攻城掠地倒是利器，哪里想到这东西摇身一变成了万金油。不仅攻城可以，连船上都能用。照此说来，岂不是两军对峙的时候，一轮炮就让他废掉几千人？
想想也多亏着秦淮水军，要不是他们先顶上去，以身试炮，说不定一场大战下来，自己手下的几万兵马都烟消云散了。水军密集度低，一艘船上撑死了也就百十个人，这一场大战下来，看似损失严重，实际上也就是坏了十多艘战船，还有千余个水兵而已。秦淮水军只是派了十几艘战船尝试性的偷袭，大部队尚没有什么损失。这条路不通，只能绕道而行了。
“你先下去吧，清点损失，报到兵部。”苏慕言长叹了一口气道。
徐坚如蒙大释，连忙行了一礼，一溜烟的跑了。
苏慕言身边的一个副将愕然道：“苏帅……难道不要兵法处置？”
“唉……算了，这小子也算是个人才。战败的原因恐怕不在他身上，而在那火炮身上。”顿了顿又道：“苏誉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凑出一只能与秦淮水军硬碰硬的军队，看样子是我们低估他了。”
那副将脸上写满了惊异之色，心中暗道：这也算是低估？为了铲平他一个小小的锦江城，足足带了二十五万大军，朝廷砸锅卖铁凑的粮饷。如果这还是低估……那意思是得三十万？
……
苏府议事堂
虽说打了个开门红，但是形势依然不容乐观。别的不说，但从兵力上，差的就太远了。苏府算然现在在役近十万人，但是出去各方守备，以及城防，能拉出去作战的仅有八万余人。
“周帮主已经传过话来，证实了此次苏慕言手下兵马总数共有二十五万余人。估计这些人中有十万人是老兵，新兵有十五万之多。”张千拱手道。
话音一落，堂中议论之声顿时嘈杂起来。苏誉心中也是砰然一动：若说是穷兵黩武，着苏慕言的确是算得上号了。眼下的大秦已经是个烂的不能再烂的摊子。北方连年战乱，能上战场的几乎都征调的差不多了。他这是秃子头上拔毛，竟然还能收敛起十五万的新兵。
“朱先生那边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新动静？”苏誉问道。
张千摇了摇头：“秦淮水军前几天的一战，落荒而逃，从此便没了动静。听说苏慕言的大军也后撤了三十里，似乎正在举棋不定。”
“嗯……”苏誉点了点头道：“给周钱传过话去，继续监视”
“雁翎现在我们手上可用的火炮和火铳数量总共有多少？”
李雁翎出列道：“回王爷，可用的火铳现在已经有两千支，不过能达到使用火铳资格的士兵仅有一千六百余人，新的一批正在训练之中。火炮现在总共有八十多门，老式的有五十门，已经摆上城头做防御用，两军作战可用的新式火炮只有三十门左右。此外还有四十门火炮已经安装在战船上了，锦江兵工厂那边还在加紧锻造。”
苏誉点了点头，邱家铁匠工坊，自从开始生产火炮之后，就更名为兵工厂了。各项技术都比较成熟了，千鹤老道，在这里已经呆了四个多月，仍然没有离开。想到这里苏誉脸上露出一抹得意，他早就猜到这个结果了，像千鹤老道这种比较热衷于研究理法之人，就想后代的科学家，一旦开始就会狂热起来。兵工厂对他来说不仅是他的巨大的实验室，而且是个公费的实验室，他怎么会舍得再跑去深山老林里。
以现在的火炮的数量还远远不够，不过只要能守住锦江，将苏慕言的二十万大军拖住，这样一来为火炮的生产还有火枪队新军的训练赢得一定的时间。
正商量着，忽然一个小兵冲进来报道：“启禀王爷，昨夜江淮水军和锦江水军发生了小规模的激战，犹豫天色灰暗，看不清江面，火炮没有用上。”
苏誉心中一怔，急忙问道：“那结果呢？”
“两方损失都不大，不过朱先生说，秦淮水军有可能正在研究破解火炮阵的方法，所以这几天都不能掉以轻心。请王爷做好迎战准备，若是江淮水军一旦控制了江面，那苏慕言的二十万大军，很快就能渡江了。”
“嗯你回去给朱先生说，让他放心，只要他能守住一个月，苏慕言那边的粮饷也就拖不住了。”
“是王爷”说罢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朝廷和苏誉的这次交战，可以说是一场决定天下走向的存亡之战。无论是陆潘还是荆湘一带的程家，亦或者是西北的西夏和蒙古，再加上东北的金国都在密切的关注着这里的一切。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如果这次苏誉赢了，那他就真正意义上摆脱了附属的形象，成为一方霸主，成为争夺天下最强大的一股势力。而朝廷必然走向毁灭。如果苏慕言赢了，那天下的未来还是一团迷局，只有这样一团迷局才是滋生新霸主的沃土。
这个道理，陆潘也懂。而这正是苏慕言唯一的机会。
一天之后，锦江北岸寿城方圆几十里内，掀起了一股屠杀乞丐的风潮。一队队凶神恶撒的士兵，穿插游弋在大街小巷以及各大城镇之间，但凡是穿着破烂的，或者与丐帮有关的，一律格杀勿论。一时之间腥风血雨，让人不禁想起几个月前京畿一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