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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人?
屋子里两个人都有些讶异,针线停下来
一个男子从门外走进来。
衣冠华丽非常,一看就知道非富即贵。
路妈一看到他,就相信了和婶的话。
——他的眼睛是碧绿色的,和珰珰的一模一样,春水初涨时的绿色,一望无际。
“你们都下去。”男子的汉话有些生涩,声音里却似含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淡淡的一声吩咐,路妈和婶都不由自在主地听命退开。
这一双碧眸令珰珰震惊,他就像是一个从迷雾里走出来的人,她站了起来,身子不由自主轻轻颤抖,“你、你是我的家人?”
“呵呵……果然什么都记不得了啊……”走近她,一双眼睛如鹰一样上上下下打量她,视线落在桌面的布料和针线上,他的瞳孔一下子收缩,“呵!明月珰在学习女红吗?”
男子开口的是一种奇异的语言,正是她唱那首歌时,用到的熟悉又陌生的语言,她毫无阻碍地听懂了,更加意识到这个人,可能正是来自于她过去的记忆。
明月珰!
“我叫明月珰?!”珰珰的心猛地一跳,“你是谁?你认识我?告诉我,我是谁——”
“你还关心自己是谁吗?”男子眯起眼睛看着她,眼里有丝冷芒,“你已经傻到被一个男人玩弄到如此地步,最好还是不要知道自己是谁吧?”
他的声音里始终含着淡淡的嘲讽,她可以容忍,因为他身上带着她失去的记忆,她迫切地想得到它,可他居然说这样的话,珰珰目光一寒,“你到底是谁?如果不愿意回答我的问题,请你离开。”
“呵呵呵。”他笑了起来,“真的,什么都记不得了呢……连原本应有的聪明也失去了……我这一趟是不是来错了?你只空有明月珰的面容,你不是她。——那么,你继续留在这里做别人的玩物吧,告辞!”
说着,他转身离去。
他不可能就这样走的。她和唱这样小心翼翼,他找到她绝对费了许多心血,绝对不可能就这么掉头走人的。
虽然他的步子轻快,一下也没有停顿,但是珰珰无比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她笃定地等他停下来。
果然,他走到门边顿住,回过头来,“你不想知道自己的从前吗?”
“那要看你愿不愿告诉我。”
“我赶了很远的路,有些渴了。”
“我这里有茶。”珰珰走到桌边斟茶,“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边喝边聊。”
他坐下来,看着她,鹰一样的眼神里片刻的温柔,他道:“不知道怎么回事,你总知道我什么时候是假装离开,什么时候是真的离开。”
“告诉我,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好吗?”珰珰恳切地道,“对于从前,我什么也不记得了。”
男子凝视着她,半晌,道:“在我告诉你之前,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离开哥舒唱。”
“你用这个要挟我离开唱?”珰珰直觉地皱眉,“我告诉你,我宁愿没有记忆,也不会离开他。”
“呵呵呵。”男子再一次低笑起来,“多么深厚的感情,真让我感动。世上没有任何事情能令你离开他,是不是?”
珰珰直视他,“是的。”
“很好。”他说,“很好。——那么,你就留在他身边吧,等到哪一天你的记忆被唤醒,你会为留在他身边的每一个时辰感到悔恨。”
珰珰怒道:“你一再中伤唱,到底有什么凭据?”
“凭据啊?我现在还真没有……所有的凭据,都被他从你的脑子里抹去了。不然,你自己的记忆,就是最好的凭据。”他道,“这样吧,想要回你的记忆,就跟我去一趟京城。也许到了那儿,你会想起些什么。”
“京城?”珰珰有些犹豫,“我不能去京城……”
“是哥舒唱不让你去京城吧?”男子挑眉问,“你知不知道,他是未来的驸马,当然不能让你去坏了他的好事。”
珰珰咬了咬唇:“他不会娶公主的。”
“你这么肯定?”男子嘴畔有丝奇特的笑意,“那更该去看看——难道你不知道,赐婚的圣旨已经下来了吗?抗旨不遵,无论是大晏还是在月氏,都是杀头的大罪呢。”
珰珰一惊。
“跟我走吧。”男子站起身,“我会帮你,找回你的记忆——到时候,就让你的记忆告诉你,哥舒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琵琶误》第六章 你到底是谁
哥舒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是上官策思索了很久的问题,他长相英武,头脑冷静,武功高强,出身名门,前途无量。
若要用一句话形容,那只能说,他是个没有缺点的人。
也是个没有缺撼的人。
二十二岁便成为护国将军,统帅三军,所向披靡。
据说越阳公主对他颇为垂青,皇上也甚为满意,准备等这一仗打胜后,就安排两人的婚事。
这样的人生……一步一步,都按照最优秀的标准来,每一步都没有踏错,他的大道青云直上。
哥舒唱是所有年轻人的典范,出类拔萃。
父亲无数次要求自己向哥舒唱看齐,但是,每个人都是不同的啊!自己明明更喜欢吟诗作对,却被父亲强行拉来当军师。子承父业固然是好,可是能不能继承,也要看天分的啊!
他决定好好找父亲谈一次。
上官齐在营帐中研究临都地图。
上官策鼓足勇气,“父亲……”
“什么事?”
“我……我想等辞去军师之职。”
上官齐霍地转过身,目光有严厉光芒,看得上官策心里一阵发寒,然而一下盘旋在心口的话还是要说出来,“父亲,从军这么久,我一直没有办法适应军中的生活,看到这些打打杀杀,我就是会从心里害怕出来……我知道父亲希望我能做一个像您一样的谋士,可是,可是,人人都是不同的。哥舒唱可以成为第二个哥舒翎,并不代表我也可以成为第二个上官齐啊!”
上官齐看了他半晌,道:“你知道为什么少帅可以成为第二个老将军吗?”
“因为……因为他资质好,天生就是当将军的料……”
“错了!”上官齐大喝一声,“没有谁是天生做什么的料,只看你愿不愿去做!我告诉你,少帅第一次跟老将军打仗,收兵后躲在营帐里吐了一整夜。可是第二天,还是照样要上阵,一刀一刀还是要砍下去,血还是要溅上来。他那时才十六岁,从头到尾脸色都白得不见一丝血色!——如果说你和他有什么不同,就在于你会为自己找借口而他不会!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就会拼命去做。——只有这样地努力,才有今天的哥舒唱。而你,你只知道一味地逃避、退缩,你——”
帐外走进来一个人,这人的身影打断了父亲对儿子的训斥。
那人,面目英武,身姿颀长,穿着杏色外袍,自帐外走进来。
明明是一张极熟悉的脸,上官齐却吃惊得像是不认识一样,吃吃地道:“将、将军……”
世上的将军有无数个,上官齐嘴里的“将军”却只有一个,那就是哥舒翎。
被训得抬不起头来的上官策这时忍不住提醒老父:“父亲,不是老将军——是少帅回来啦!”
来人正是哥舒唱,见到上官齐震惊欲绝的模样,不由一怔:“怎么?军中出事了?”
应该不会啊,上官齐久经沙场,有什么可以难倒他?
“不,不……”上官齐良久才恢复过来,“少帅回来,在那边没出什么事吧?莫行南三天前已经回了营帐。”
莫行南真的已经回来了?哥舒唱松了一口气,信不信明月珰,他一直吃不准。但是后来找遍整座将军府也没有看到莫行南的影子,他唯有先出城。
他在帐中坐下来,忽见上官齐紧紧盯着自己,那眼神恍恍惚惚,如坠梦境,“齐叔?”他唤了一声,“有什么事?”
“太像了!”上官齐感叹,“少帅一进来,跟老将军年轻时候一个模样,看得我都发糊涂了,以为时光倒流。少帅,你穿上这身衣服,活脱脱就是当年的老将军啊。”
哥舒唱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这是明月珰的母亲缝制的,“父亲有过这样的衣服?”
“老将军当年爱穿杏色衣裳,后来上了年纪就不挑了。那个时候同僚们只要看见一角杏色衣摆,就知道是老将军来了。”上官齐沉浸在回忆里,看着哥舒唱,拈须微笑,“像,太像了。”
“齐叔忘了吗?我还是五岁的时候,各位叔伯们就说我最像父亲。”哥舒唱说着,拿起桌上的军需单子,翻了翻,微微皱了皱眉,“昌都城的补给只有这么一点?”
说到这一点,上官齐有些沉重,道:“原本是昌都是商城,物资不应该这样短缺,可事实就是这样,而且百姓们家中都没有多少存粮。我想,月氏早已决定放弃昌都城,所以一早就清空了城中的物资,不给我们补养的机会。”
“这就是哈路王的战策吧。”哥舒唱声音沉沉地,“我们已经深入月氏腹地,除了随军的粮草,从大晏补给路途太过遥远,而一路以来的城镇物资已被他提前清空。——齐叔,我们得快些攻下临都城,哈路王想跟用时间拖垮我们呢。”
“攻城线路已经拟好。”上官齐把线路图在桌上摊开,一一指点战策。
帐外天气晴朗,天空分外的蓝,攻城的时间定在明天晚上,哥舒唱已经摸熟了临都城的格局,攻入城内,便直捣哈路王的王宫。
一切计议已定,把众将集到帐前安排人马,忙完已是日落时分,哥舒唱回到自己的营帐,看到已经有人坐在帐内,莫行南。
“师兄。”莫行南看上去有些低沉,不像平常神采飞扬的模样,“你回来了?”
“嗯。”
他的头低下去,恭恭敬敬行了个抱拳礼:“对不住给你添乱了。”
哥舒唱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本来想先回大晏,但是听说你为了救我去临都城——师兄,我根本要去找你的,但那个老头子硬是不让我去,我只好在这里等你回来。”
“老军师做得对,你去找我,万一冲动惹事,反而会引起月氏人的注意。
“是,我现在知道了。”莫行南顿了顿,“哎,这打仗跟打架真是不一样,我对那小子不会输,可是后面居然有别人来偷袭,真是气死我!”
哥舒唱的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丝笑,“这里是战场,不是江湖。”
“哎,所以我先走一步,等你大战告捷的消息。”说着,他往哥舒唱肩上一拍,“嘿,等打完了仗,我再找你!师兄,你可一定要跟我比一场!”
说着,他大踏步走出去。
那身姿随随便便,无限洒脱,他的袖子撕破了一幅,也毫不在意。世上仿佛没有什么让他在意的事情——武功除外。
在俗世中拥有的东西越多,就越难洒脱。哥舒唱自己知道永远也不能像莫行南这样,天南地北、鹤渺云清地来,拂一拂衣袖就走。
真正的洒脱,便是这样吧。因为身无长物,所以反而更看得开。而明月珰的纵情声色,只不过是想借酒来掩饰和麻痹自己。
明月珰……他的眼前浮现那张碧眸雪肤的面庞,第一个映入脑海的竟是她靠在箱子边上自言自语的模样。
好像,那一刻的她才是真实的。
哥舒唱闭了闭眼,为什么要去想这些?两军对垒,明天就是生死战。月氏一定会坚守不出,强攻要用无数士兵的鲜血铺路。
流血,牺牲,就是战争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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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晚上,一切如同哥舒唱预料的那样,临都城门紧闭,月氏将士紧守城头,用石块、沸水、弓箭赤对付大晏的攻城云梯,大半夜过去,城下伏尸遍野。
哥舒唱传令退兵。
便在这时,临都城门缓缓打开,冲出一支黑衣黑甲的队伍,当前一个手边带起一抹银光,正是飞月银梭,正是明月苍!
哥舒唱拍马上前,飞月银梭已带起奇异的啸音迎面飞到,哥舒唱挥剑格开,道:“终于敢迎战了吗?”
“没有拿到你的脑袋,我怎么能罢休?”明月苍道,“我父亲的账还没有算完,又添上我妹妹的账,哥舒唱,把你的命留在月氏吧!”
哥舒唱微微一怔:“你妹妹怎么了?”
“晏军主帅潜入临都,明月珰隐瞒敌情,已经被扣压在大牢里了。”明月苍的眼眸一冷,“唯有拿到你的首级,我才能救她。”
说着,明月苍右臂一抖,月飞银梭在空中绕了个奇异的弧度,飞击他的后背,哥舒唱侧身避过,重罗剑挥出,重重地将飞月银梭抽开。
明月苍吃了一惊,这一剑力道极沉,他的虎口一阵酸麻。哥舒唱面目沉沉,又一剑挥上来,沉声道:“是我胁迫令妹,一切不关她事——哈路王何故为难一名弱女子?”
明月苍冷哼一声,竟不接招,手一扬,人马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