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比武不过是男人们的游戏而已。只不过男人总有法子把游戏变得十分正经,而女人却不能。”
“这话是不是有点太损?”他微哂,一种莫名的滋味爬上心头。
“是啊,所以这话我只在屋顶上说。”她嫣然一笑,摸了摸他的脑瓜子:“男人很当回事的东西,我不一定当它是一回事。”
“替自己的退步找借口,要绕这么大一圈子?我刚才差一点以为你是在谈玄学。”
“呵呵。”她不好意思地一笑,连忙转过话题:“你一定不晓得,吴悠梳一次头要用三把梳子。”她悄悄地道:“我第一次发现时,大吃了一惊。此外她的妆台上还有好几个镜子。她一定是个很麻烦的女人。”
他微微一笑:“你好象很少照镜子。难道我们穷得买不起镜子么?”
她头一歪道:“你说,女人照镜子是为什么?”
他想了想,道:“为了看自己好不好看?”
“不是。”
“不是?”
“是看别人看自己好不好看。”
“有理。”他将脸埋在她的肩上,模模糊糊地道。
“既然照镜子是为了让别人看,我何不索性问别人?”她道。
“难怪每天早上我都要被人拍醒一次,糊里糊涂地给人问一句‘我的头梳好了没有?’……噢!你别拧我行不行?”
她松开了手,将他的双臂圈在怀里。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得说实话。”她又道。
“问。”
“你为什么不喜欢吴大夫?”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他老老实实地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想不想听我过去的故事?”她神秘兮兮地道。
“想。”他又老老实实地道。
“我十五岁的时候,有个小伙子特别喜欢我。每天傍晚都会在我的窗口下吹一曲‘梅花三弄’……”
慕容无风道:“我也会吹‘梅花三弄’。”
荷衣诧异地看着他,想笑,又拼命忍住:“你会吹箫?”
“会。”
“我怎么不知道?为什么你从没有吹过?”
“懒得吹而已,不吹都有女人肯嫁给我……”
她吃吃地笑起来:“你还会什么?”
“还会弹琴。”
“为什么我从没有听你弹过?”
“这不是没空么?”
“除了弹琴,你还会什么?”
“还会下棋,画画。”
“这么说来,我岂不是嫁给了一个才子?”
“差不多。”他大言不惭地道。
“赶明儿你给我画张二郎神,贴在大门上,压压邪。”
他笑而不答,将话题拉了回去:“你的故事还没讲完哪。”
“那小子虽很喜欢我,我却偏偏不喜欢他。所以,不论他怎么吹,我都无动于衷。他就这样吹了整整一年。有一天,天下着大雪,他照样在我窗下吹了很久,回到家里就生起病来。”她望着远方,怅然地道。
“后来呢?”见她半晌没有动静,好象沉浸在了回忆之中,他忍不住问道。
“后来,他死了,病死了。”
“这世上果然有痴情人。……你当时想必很难过。”他不胜唏嘘地道。
“你为什么要相信这故事是真的?”她扭过头,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他愣住:“这不是真的?”
“当然不是,是我自己编的。”
“那我岂不是白替你难过了半天?”他皱起双眉。
“差不多。所以以后你若是听见别的女人讲起与这相似的故事, 一定不要相信。她只不过是为了证明自己有多么可爱而已。——女人为了让自己显得可爱,是什么故事都敢编的。”她咯咯地笑了起来,好象他是个傻子。
他想了想,慢吞吞地道:“我好象没听你讲过什么故事。”
荷衣道:“唔,这正好说明,我是个老实的女人。”
“谁也没有你可爱,荷衣。”
忽然间他们已回到了床上。忽然间,已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就好向方才他们明明在床上好好地坐着,忽然间飞上了房顶一样。
她听见他的心跳得很快,汗水沿着额头滴下来,滴到她的脸上。
他消瘦得好象桌上的那缕烛光,烛光闪动,照亮她心底最深的恐惧。
“答应我,永远也别离开我。”她抚摸着他的胸膛,轻轻地道。
“为什么每当这种时候你总是心事重重?总是想得特别多?”他捂住了她的嘴。
“答应我!”她的眼中充满恐惧。
“我答应你。”他叹道。
手指划过他身上的每一道伤痕,记忆在脑中流动。
欢乐的日子还有多久?不知不觉,她泪流满面。
“都是我不好,”他擦掉她的眼泪:“让你担心得太多。你放心,从现在开始,我会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照顾你和子悦。”
“我想喝水……眼泪流多了,口渴……”她可怜兮兮地道。
“等会儿再喝,做事要专心……”他板起脸,一把按住她的手。
她挣脱了他的唇,嫣然一笑:“人家要你歇一会儿嘛……早上差点给唐家的人掐死。瞧,脖子上还有一道红印子呢。现在……喂,你别掐我的脖子啊!” 她一个劲儿地捣乱,把他气得要命。
终于,他放开她,将茶几上的一杯水递给她。
她顺着他的手看了看桌子,脸色忽然变了变。
“怎么啦?”他问。
“没什么,你该睡了。”她平静地笑了笑,饮罢杯中之水,替他换了一件睡衣,扶着他躺下去。
近来寒暑不常,他的身子极易疲倦,她总是逼着他睡觉。
“还早,”他道:“我还有一些医案……”
“听话,医案明天再看。”她的手拢上去,轻轻地掩住了他的双眼。
他果然很累,很快就睡着了。
她复又将眼光定在桌上。
那桌上原本放着那本几乎被唐溶毁掉的书。她花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替慕容无风抄好了丢失的二十五页,又用线细细地将它装订起来。
这本书现在却已不翼而飞!
她想起来傍晚和唐门的那一战,唐家的子弟在唐潜和唐芃的带领下,虽有些狼狈,却是平安的撤出了神农镇。
慕容无风担心吴悠的安危,也没有穷追不舍。云梦谷里还押着唐门的三个兄弟,有他们做筹码,相信吴悠暂时不会有危险。
唐溶却至始至终都不在其中。
为了写这本书,慕容无风搜集了成千上万份医案。那些医案用麻袋装着堆在隔壁的一间屋子里,几乎堆满了一整间屋子。
他忍着风湿的折磨,艰难地握着笔,熬过无数个不眠之夜,直到今天上午才写完初稿。快写完的时候,他曾把她带到那间屋子,告诉她,那一屋子满满的纸,现已完全浓缩到了那本书里。
一下午她都陪着慕容无风,他体虚力乏,勉强地回忆着书上字句。二十几页的内容,他居然还能一字不漏地背下来。
谁都知道他记忆力惊人,却不知记忆本身极耗心力。何况他的脑中已装了太多的东西。等荷衣终于将那二十几页补完,他已累得不想说话了。
以他目前的情况,加之隆冬将至,重写这本书已不可能。
他睡得十分平静。
她凝视着他,良久,在他的额上轻轻一吻,吹灭烛火,悄悄地走出门外。
(3)
细雨如织,浆声摇动。
一如江湖中其它几个寥寥的百年家族,唐门也喜欢讲究排场。他们坐着一个高大的官船张灯结彩迤逦而来,回航的时候,据说候在信陵镇官渡口等待拉纤的纤夫竟有百人之多。
唐门的生意布满蜀地,辐射西北各个城镇,包揽了蜀中所有的绸缎、钱庄和药材生意,酒楼和客栈的老板中十个也有八个姓唐,剩下的两个也急着娶唐门的女儿作媳妇。所以当唐门的总管比当唐门的掌门还要难上十倍。掌门只需按血统自然更替就可完成,总管的人选却要经过八位元老开会反复讨论,测试再三,方可通过。
所以唐家的人看见唐隐僧都会很客气,虽然他过去曾是唐门五大高手之一。对于他的弃武经商却没人敢有半分异议。
据说提名他任总管时,元老们吵得天翻地覆,讨论了半年多也决定不下来。
后来好不易定了下来,元老中最老的一位把他叫了过去,悄悄地问他有什么感受。
他只说了一句话:
“元老会的人数应当为单数。”
后来,最老的那位元老去世前,指定自己的那个席位永远取消。
“我是个生意人,只想老老实实地做生意。”这是唐隐僧的口头禅。
船上共有秀轩十五间。正当中是宽敞的客厅。
客里飘荡着一股沉闷的酒气。虽然随船的师傅烧的是味道完全一样的蜀菜,举箸之时,众人心中却别是一番滋味。
他们的心情与船尾那间大舱里停放着的三具棺木一样沉重。这一役,唐家的首脑人物几乎被一网打尽,此外,还有三个兄弟关押在云梦谷里,生死未卜。
而慕容无风那边却几乎未损一卒。
唐门从未有过这样的耻辱。
“我们不能轻饶了那个吴大夫。”唐淮道。唐三是他嫡亲的兄长,他们兄弟之间感情一向很好。
秀轩内密帐高悬,正中一张香檀银藤软底方床上,牙钩微挑,将一层纱帐挽起。
船在急流之中一阵猛烈的摇晃,吴悠蓦地睁开眼,发觉四周一片黑暗。
她身上还穿着原先的衣裳。锦衾中芳香畅满,令人微醺。
她动了动身子,一阵钻心的疼痛火辣辣地传过来,几乎令她窒息。这才发觉自己的胸口上包着一层白绫。
“你醒了?”黑暗中,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
她转过头,床头依稀坐着一个模糊的黑影。
但那声音却是熟悉的。
“为什么不点灯?”她虚弱地问道。
“对不起,我忘了。”那个黑影站了起来,不知从哪里找出一个火折,将床边的一段红烛点燃。
“这是什么地方?”借着幽微的烛光,她环眼四周,觉得分外陌生。
“船上。”他的话很简短,脸上的神情也很奇怪。
“这船往哪里去?”
“唐门。”
她倏地一下坐了起来,厉声道:“唐潜,你敢绑架我?”
对于这句话,他不置可否。只是轻叹一声,伸手一按,将她按回床上:“你最好不要乱动,你伤势不轻。”
“当然,我记得很清楚,是你伤的我。”她冷冷地道。
“你不该用自己的身子去挡慕容无风。他是男人。要挡,也该是他替你挡。”他的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
“你晓不晓得他现在只剩下了半条命,坐在轮椅上一动也不能动?你晓不晓得他浑身关节僵硬,连抬一抬手都很困难?就算是那样,在那一刻,他还拼命地把我往后拉。只可惜他一点气力也没有。”她狠狠地盯了他一眼,道:“你根本就不了解他。”
“你若想快些恢复,就不要说太多的话。”他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我根本就不想说话。”她冷冰冰地道:“你不过是唐门的一个杀手,连手无寸劲的人都杀,我真后悔认识了你。”
她的话好象一把尖刀刺过来,他心中一痛,不禁深吸了一口气。
无话可说,他只好默然地坐在床边的一把椅子上。
而她却掀起被子把头一蒙,扭过头去,再也不理他了。
长时间的沉默。
他一动不动地坐了几乎一个时辰,才忽然道:“你的伤口该换药了。是你自己换,还是我替你换?”
她还在生气,一言不发。
“宜修。”他迟疑着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道:“对不起,我真的想不到是你。否则……我也不会伤害你。”他嗓音里带着歉疚。
他不想解释太多。
有时候人们常常忘记了他是个瞎子,忘记了他原比常人更容易出错。
“你们准备把我怎么办?也砍掉我的一条腿,是么?”她的声音仍然是冷冰冰的。
“有我在,谁也不会伤害你。”他平静地道。
她“哼”了一声。
“你该换药了。”他又说了一遍。
“我不会碰唐门的药,”她冲着他一字一字地道:“你也别碰我。”
他怔了怔,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的神情。忽然伸手疾点,点住了她周身的大穴,然后将她扶了起来。
“你乱碰我!你别碰我!你若敢乱动,我……我……立即死在你面前!”她浑身发抖,惊恐地大叫起来。手在他脸和脖子上乱抓,抓出几道长长的血印。
他捏住她的手,冷冷地道:“住手,你以为我怕你吗?”
“你别碰我!”她大声道。
“我是个坏人,”他将她的双手塞进被子里,用一双空洞的眸子盯着她,阴森森地道:“而且是个脾气很坏的坏人,你最好老实一点,不然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岂止是碰你。”
她吓呆了:“唐潜……你敢!”
他“嘶”地一下拉开她的上衣的钮扣。
“救命啊!!!”她尖声大叫,浑身发软:“你……你这流氓!”
她的样子好象是快要吓昏过去,他却不再理睬她,默默地替她清洗好伤口,换了新药,然后缠上干净的绫带。
他的动作很规矩,几乎没有碰她,手指只在她光滑柔嫩的肌肤上不经意地划过,包扎完毕,便又将她按回被子里。
干完了这一切,他解开她的穴道,站起来,正要走出门外,吴悠忽然大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