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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无风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朵颜憋红了脸,结结巴巴地道:“不……不……我是说……两笔做一笔……明白?”
“一笔一笔地来,这样不是更清楚么?”慕容无风道。
“好罢……两万两就两万两……”他将银票颠来倒去地检查了一遍,又仔细看了看上面的花押,那神情,好象自己正在跟一个天底下最狡猾的骗子打交道。过了半晌,确信无疑,这才把药交了出去。
“这药可以在冰室里贮藏十年,药性不耗。不过,一旦开启见光,则必须在一月之内,一日一粒,全部服完。你……省得?”
慕容无风双眉一展,道:“明白。”
朵颜道:“那我们开始谈下一笔。这里有十种药,我想请谷主鉴定一下,哪两种的药性最猛。”
“我鉴药有价。一千两一次。”
“成交。”
他掏出一个小盒,里面有十个小槽。每一个槽内用一张纸包着一种药,丸散膏丹样样都有。
慕容无风拿出一粒,看了看,皱着眉头道:“这些……好象都是……唔……咳咳……那种药。”
赵谦和拿眼一瞧,只见包着药丸的纸上写着“锦帐生春丹”五个小字,便知是江湖药坊里常见的春药,脸上神情一肃,摆出一副托塔李天王的样子。郭漆园则嘿嘿一笑,左顾右盼。
朵颜干咳了两声,镇定自若地道:“我是个生意人,什么生意都做。何况,我也想为敝国的男子略尽绵力。这药如若药效不错,定然大有赚头。”
慕容无风将余下的纸包打开,只见上面或写着“鱼水相投散”,或写着“始皇童女丹”,或写着“旱苗喜雨膏”,或写着“四时入门欢”……名皆粗俗不堪。
他指了指其中的一粒,道:“这是宫廷的方子罢。”
“谷主指的‘龙骨珍珠方’罢?我听说这是贵国徽宗皇帝临幸李师师时命利剂局专门研制而成的,只是不知贵国皇帝……”饶是这么拗口的名字,他居然记得很清楚。
慕容无风却生怕他再说出什么令人发窘的话,连忙打断他,道:“这当然是瞎编的。不过这一种倒是药效最猛。”说罢,他的脸上也露出了太上老君一般的笑容。
“还有哪一种比较好?”
他想了想,道:“应当是‘美女一笑散’。”
郭漆园一听这名字,几乎笑出声来。
朵颜双眼冒光,仿佛千万两白两就在眼前,道:“我知道这些都是民间或宫廷秘传之药,能否请谷主将这两种药的配方相告?”
慕容无风道:“相告可以,不过有价。一个方子一万两银子。不要和我砍价,白白浪费时间。这种生意,你回去之后,只会有赚不赔。”
朵颜果断地点点头:“成交。”
他大笔一挥,写了两张方子,递给朵颜。朵颜复又将手中的银票交还给了赵谦和。
慕容无风微笑着提醒了他一句:“你还欠我一千两银子。”
朵颜一边拔自己的胡子,一边唉声叹气地从怀里掏出一千两银票交了出去。
“生意既然谈妥,我想向先生打听一位故人,也是从贵国来做生意的。”慕容无风喝了一口茶,缓缓地道。
“请说。”
“他的名字叫托木尔,一向在塞北活动。”
“啊……那小子。” 朵颜哈哈大笑,道:“这一趟他是与我一起来的,不过他去了东边。谷主的大名,还是他最先告诉我的。他还说谷主精通波斯文,看来他记错了。”
慕容无风住在小江南时,曾将自己的真名和身份与托木尔说知。
他淡淡地一笑,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道:“他还好么?”
“身边有一大群女人,有什么不好?” 朵颜道:“他托我向先生的夫人问好,还说她若想从我们这里买首饰,可以打八折。”
慕容无风的脸色变了变。
“怎么?夫人今天不在?” 朵颜笑着问道。
“她已去世了。”他淡淡地道。
“哦!”他吃惊地看了看正向他挤眼暗示的赵谦和:“抱歉,我不该提起她。”
“不要紧。如若先生没有别的事情,我先告辞了。郭总管,你好好请朵颜吃一顿饭罢。”
“是。”
他漠然的转动轮椅,驶回自己的卧室。
房间已被过来清扫的仆人整理一新。每一道角落都一尘不染。
他叫人找来了一个木箱子,环视四周,开始寻找荷衣留下的痕迹。
她无处不在……
桌上那只描金的首饰匣,墙上的三幅“山鬼”,是她的。她所有的衣裳,从里到外,一件一件被他整齐地叠在衣柜里。他花了好几个夜晚才将它们理出一个顺序,幻想着如若哪一天她突然回家,不必挑来挑去,就从最上面的一件穿起,便可从头到到脚地穿好。
扔在床头抽屉里那只戒指刻着他名字,她一直嫌大,很久没有戴了。她习字的纸,在她走后,被他装订成了十来个大小相当的册子。
梳子上还有几缕她扯断的长发,他小心地将它们从缠绕的木齿上解开,放入一个锦囊里。然后用那个绣着蟑螂的窗帘将她给子悦做的小衣服,小鞋子包起来。
他不知不觉地摸了摸自己腿上的伤痕,印迹早已刻入他的身体……
身体和灵魂,她无处不在。
眼角的余光落在那本鲜血已然褪成黑色的书上。
她死后这书便已付梓印出,如今各大书铺都在出售。
他匆匆地看了它一眼,目中忽又湿润,连忙找块布将整本书严严地包起来,连同所有其它的东西,一股脑地放进木箱里,然后“咣啷”一声,用把大铜锁将木箱牢牢地锁住。
只有一件她常穿的紫衫留在了他的床头。
他还保留着以前的习惯,夜里只有捏着荷衣的一角袖子才能入睡。
做完了这一切,他看见凤嫂带来了子悦。
“子悦乖,爹爹替你把这串红豆拿下来,好不好?”他拿着一串亮晶晶的珍珠项链哄着她道。
小丫头的脸上立现愤怒之色,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脖子,大声道:“不好!”
他不理她,横蛮地按住她的身子,去解她颈上的搭扣。
“哇……”女孩子惊天动地哭了起来,泪水哗哗地往下淌:“爹爹坏!我不要爹爹!我要妈妈!呜呜……我要妈妈!”
他叹了一口气,松开了手,柔声地哄道:“爹爹不坏,你喜欢就戴着它罢。”
子悦伸出小手抱住了他的脖子,壁虎一般地贴在他身上。
“好了……凤嫂你带她别处玩去罢。”
“不嘛……我要跟爹爹在一起!”怀中的两个小手死死地抓紧了他。
“子悦……乖,我们去罢。你爹爹还病着呢。”凤嫂忙过来拉她。
他长叹一声,目送女儿远去的背影。
正午的阳光照在小亭上。
他默然独行,走到水边,将木箱的钥匙抛入水中。
“对不起,荷衣……我要忘掉你。”他怆然凝视那一道道渐渐散开的水纹:“为了子悦,我还得活下去。”
钥匙迅速沉入水中,眨眼间就消失了。
倘若记忆也能消失得这么快,就好了。
(三)
她生下星儿的时候自己并没有吃什么苦,一切都很顺利。
他生下来的时候,又轻又小,拳头般大小的脸皱成一团。
出生的那一刻他并没有啼哭,直到杜奶奶心急如焚地在他身上拍了两下,他才象一只小猫那样叫了两声。
过了几天,尚在恢复中的关月发现婴儿的双腿完全不能动弹,他的双手,好象也没什么气力。
她原以为那是因为孩子太小,还不懂得活动。
她的希望迅速破灭了。
和她同时生产的还有另外一家媳妇,人家的婴儿手舞足蹈。
她深吸了一口气,埋怨自己不该在怀孕的时候下水打鱼。
在那一段时间里,她一定做了什么对婴儿不利的事情。
此后的几个月里,她想了很多,努力地想回忆起自己的过去,努力地想找到答案……
“人生原本没有答案。”百思不得其解之后,她终于对自己道:“可我一定能找出解决的办法。”
第十六章 采花大盗
(一)
“木玄虚,二十七岁。成名兵器:燕子铛,杀人不见血,内功尽得武当龙门派心意门铁风道长秘传,武当第七代俗家弟子。三年前因采花恶迹事发,逃出武当。曾夜入门户奸杀女子十数名。江湖上最著名的采花大盗,官府悬赏通缉中。”
“李秋阳,年龄不详。惯使一柄极窄的铁剑,据传为海南派弟子,继‘三星’之后为武林中要价最高之杀手,信誉极佳,从业以来从未失手。然其性凶暴嗜杀,只要杀人时有无辜外人不幸旁观,他亦照杀不误。”
两张纸条握在唐浔手中,读到这里,他的手不禁一抖,差点将手中的茶溢了出来,道:“听说他杀人之后,喜欢将一块绣着自己名字的手绢塞到死者的口中。”
“杀手的脾气一般都比较怪……”唐潜缓缓地揭开茶盖,浅啜了一口暗香浮动的碧螺春,语气倒是半点也不惊讶。
“唐鸿、唐浣这两个人你当然知道,不用我多说了。”
唐潜双眉微微一蹙,道:“这几个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唐浔亲热地拍拍他的肩:“唐家现在在江湖上的名声,想必你也清楚。以前双刀因为你不肯出门,现在这重担就义无反顾地落在了你的肩上,谁叫你是唐门最红的人呢。”
唐潜一个劲地摇头:“我还是不大明白。”
“你去把这四个人干掉,前面两项是行侠,后面两项,是清理门户。反正清理门户是刑堂的责任,你出去一次,不如顺便一起解决了。唐家要是有位义薄云天的大侠,以后唐门在江湖上也好说话嘛。”唐浔瞪着眼前人,轻飘飘地把任务说出来,下定决心,要把这烫手的热山芋赖在唐潜身上。
“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你的意思,是要我奉命行侠?”唐潜很不屑地哼了一声,道:“这不大妥当罢?”
“你究竟是去,还是不去,老弟?”
“去。”他无可奈何地答了一句。
“好兄弟,回来咱哥俩儿好好喝一顿。”
他的肩膀又给唐浔拍了一下。
——依稀记得,打认识唐浔的第一日起,他就不断地拍自己的肩膀。
——也许这就是唐浔的武功总没有长进的原因。
他心中暗叹,再次发誓,下次绝不再纵容这个人。
“不过,” 他很不舒服地坐在那张硬邦邦的太师椅上,他的个子太高,而椅子太矮,搞得他的一双长腿简直没处放。不然他仍然很悠然地品着手中的清茶,慢吞吞地又加了一句:“总不会是我一个人去罢?要不要我提醒一下掌门,我这瞎子一出了大门可就找不着东南西北了。”
唐浔忙道:“当然!有一个你最喜欢的人吵着闹着要跟你去呢。”
唐潜眉头一皱,刚要张口,只听见一个喜气洋洋的声音道:“潜叔,是我……是我啊!”
接着是一阵吊儿郎当的脚步,唐芃快步走进大厅,嘻嘻哈哈地向两个人各打了一个招呼。
唐潜顿时头大如斗,对唐浔悄声道:“能不能换别人?这小子尽爱惹事……”
“武功比他强的不多,其它的人选还有唐溶,唐滨,唐……”
“那还是唐芃好了。”唐潜道。
“药堂已经替你配好了一套解药,据查‘双红’目前在郴州花家。其它的人都不好找,不过唐芃说他会想办法……”
“是啊潜叔,找人的事儿让我来,正的邪的我都会。”一见唐潜首肯,唐芃乐得手舞足蹈,恨不得立即就去打点行李。
“跟我去没关系,不过得答应我一条……”
“什么都答应,潜叔!”
“你得时时穿长裤。”
“那可不成!”唐芃的脸刷地一下红了,一副要跳起来的样子:“头可断,血可流,长裤坚决不穿。”
“那你就家里呆着好了。”
“穿件长袍还不行么?”
“不行。”
“好罢,我听你的。不过,为此影响我优美无比的轻功步法,可别怪我。”
“你若实在不习惯,穿一双过膝长袜也行……唐浔,咱们家里有这种袜子么?”
“暂时没有,不过我倒可以叫我娘连夜给他做一双。……前天刚见她买回一大堆红布……”
“以他的习气,我倒觉得紫色不错……虽然不明白紫色究竟是什么样子……”
“我们小时候老是去拔的老鹳草,开出来的花就紫的。”
“哦……想起来了。听说女孩子们喜欢用它的花粉来涂花钿。嗯,这种颜色的袜子唐芃一定喜欢,长度嘛……我以为齐膝还是太短……”
“啊……嚏!诸位免谈,鄙人还是穿长裤好了!”唐芃一听“花粉”两字,不由得打了个喷嚏,冲着两个人狠狠地瞪了一眼。
“真是个好孩子。”唐浔和唐潜一齐道。
辛未年冬,十二月初二。
《江湖快报》载:唐潜、唐芃杀“唐氏双红”。
唐家在江湖上最臭名昭著的两个子弟,号称“鬼手双魔”的唐鸿、唐浣从此消失。
同月下旬,江南试剑山庄的庄主谢靖出银十万激李秋阳杀唐潜。
银子,大笔的银子,是唯一能找到李秋阳的办法。
壬申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