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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昀……”帝无极望向门边笑得纯真无暇的灵王帝昀,轻叹,“明日你便搬到行宫。”
帝昀一身白孝衣,脸色略有些苍白,却仍然笑盈盈的:“王府不是有王兄的阵势么。”
“若设下阵势便能保人,隐卫又作何用?”
“所以,王兄还是多安几个隐卫在身边得好。”
众臣都起身向帝昀行礼。
帝昀点头还礼,忽然露出惊喜的神情:“四公子!”
洛自醉合上书,笑着向他致意:“灵王殿下,许久不见。”
“早便听闻四公子已来到角吟。不过,我负孝在身,不能前去行宫拜望,真是失礼了。”
“应当由我到府上拜会才是。”
帝无极看两人如此客套,低声道:“昀,你不必如此。醉已经看了几个时辰书,你就陪他说些话罢。”
帝昀越过他身边,一面点头答应,一面道:“王兄,你与四公子一直如此相称么?”
帝无极瞥着他,没有应答。
“王兄说不可能娶女妻,便因四公子?”
各位一直作旁听状的大臣或多或少都有些震惊,齐齐盯住自家主子的脸孔,唯恐错解了他的意思。
帝无极淡淡一笑,环视着众人:“不错。”
一时间,房内连呼吸声也消失了。
帝无极呷了口茶,又道:“昀,你似乎并不惊讶。”
帝昀在堆满文书的书案前坐下,笑道:“何必惊讶?能在王兄身边的,也只有四公子了。”
洛自醉瞧了帝无极一眼,轻笑:“灵王殿下见笑了。”
“这些年,四公子都在溪豫罢。”
“大多数时候在。偶尔会到献辰和昊光走一走。”
“原来国师托付的人是四公子。我听国师说过许多民间之事,都十分详细,想必您也很辛苦。”
“与其说辛苦,不如说我很适合成为暗行使。”
帝无极微抬了抬眉,示意议事继续进行。
于是,外进和里进便成了不同的空间。一个肃然,一个安闲。
用过午膳后,帝无极决定去一趟京南营。他原想单独去,将洛自醉留在云王府内,洛自醉却一声不响地立在他的马前。
两人对峙了好一会,帝无极轻叹。
“醉,一路上很危险。”
“以前不也如此?”
“那时是不得已,你必须外出。现下不同,你不必冒险前去。”
洛自醉凝视着他墨黑的眸,淡淡地道:“如今也必须去。”
帝无极无言以对。今晨起身后,洛自醉的情绪便有些浮动,行事也有细微的改变。但他却什么都不提,只主动要求跟着他来云王府。换作平常,他应该更喜欢留在行宫看书才是,既舒服又安静。而且,若只是想到云王府瞧瞧,他也不必一上午都坐在书房。花园,亭台,那些无人之处更适合他读书。
昨夜发生过什么事?抑或,他想起了什么事?
为何不能将烦恼都坦白些告诉他?
虽然能时时刻刻看见他,他难掩心中愉悦,更多的却是不解与担忧。
“王兄……”立在门边的帝昀轻声唤道,望了望洛自醉,“既然四公子想去京南营瞧瞧,多带些侍卫便可。”
帝无极仍然沉默着。
洛自醉蹙起眉,回身招了位骑卫营侍卫。
“牵马。”
“是,殿下。”
见他固执,帝无极只得默许。
洛自醉上了马,也不多作解释,跟在他后头策马奔驰。
两人身后,数十名侍卫紧紧追着。
骏马狂奔,如风般掠过街道,小半个时辰后,便到了京南营中。
方下马,数位将军便迎过来行礼。
洛自醉点了点头便转身要避开。帝无极望着他,低声道:“醉,一同去将军大帐罢。”
洛自醉摇摇首,微微笑道:“我得去瞧两个人。”
帝无极自然知道他收养了一对孪生子,也便由他去了。看他走远,他吩咐道:“都随上去。”
风微动,几个灰色人影一闪而过。
洛自醉跟着兵士来到一座大帐前,便见一个军医模样的男子自帐中钻出。男子朝他欠了欠身,错身而过。
他打量着军医的身形,眯起眼,忽然伸手扣住对方的肩,五指略用力。
军医疼得哼了一声,慌慌张张地回过头,抖着嘴唇道:“这位大人……”
“他们染了疫病?”洛自醉的声音轻柔无比,慢慢增加指尖的力道。
军医疼得脸扭曲起来,低声道:“不,两位都好得很,无病无痛。”
“是么?我还不放心。阁下可否一同入帐,再替他们诊断一回?”
“小人遵命。”
两人进了帐中,骑卫营侍卫相互间对视一眼,都未跟过去。
洛自醉一眼便瞧见坐在矮榻边的双生子。虽然依然十分消瘦,脸色却红润了许多,穿戴也十分整洁,与两日前截然不同。
两个孩子见是他,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
“恩……恩公。”
“别拘束,坐罢。”
两人一脸疑惑地望了望军医,依言坐下了。
洛自醉走近他们,笑道:“在这里可好些了?习惯么?”
“已经习惯了。我们兄弟都想早日报答恩公。但不知何时才能离开此处,伺候恩公左右。”
进退有礼,言谈举止也十分合宜,这两个孩子显是受了良好的教养。“大约三十日罢。”
“还要这么久……”
瞧他们脸上似乎有些不安,洛自醉轻轻笑了:“你们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家住何处?可还有亲人?”
一个孩子答道:“我们姓戚,我是大哥临,这是弟弟陌,都七岁了。我们家住益州。”顿了顿,他的双眼便都红了,断断续续道:“染了……染了疫病……家里……没有人……”
戚陌垂下首,咬着嘴唇。
洛自醉沉默着,并没有出言宽慰他们。
“唔……”极力隐忍着的痛苦呻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洛自醉淡淡地瞟着军医冷汗泠泠的脸,仍然没有放手的意思。
“我错了。”军医忍痛道。
洛自醉挑起眉:“阁下做错了什么?”
“别再用力了……四哥,我的骨头要碎了。”可怜兮兮的模样,仿佛心怀天大的委屈。
洛自醉冷冷道:“你分明能避开,却要装成寻常人,我便给你些惩戒。”声音虽是冷冷的,手却放开了。
“军医”揉着肩,埋怨道:“人前我怎么能显山露水?”
“就算你不显山露水,现下也被盯上了罢。还是早些走得好。”
“入了军营就被人盯上了。无极可真是谨慎。不过,我原本也不愿进来,只想在流民营诊治病人而已。谁料今日军医都不得空,只得让我来了。……我就知道,来了这里准没好事。”
洛自醉展颜微笑,笑容里却带着难以形容的冷意:“我立刻就写封书信……”
撕下一张面皮的某人垮了脸,满面“悲壮”:“四哥,只要你不通知他,让我做什么都行。”
“回去。”
“这不行。这和通知他有什么两样?”
“你留在这里做什么?”
“帮……帮忙控制疫病。”
“你?”洛自醉上上下下端详了自家五弟一番,嗤笑道,“我怎么不知道你还学了医术?你那易容的面皮哪里得来的?”
“他人赠的。虽然医术只会些皮毛,我这却有不少灵丹妙药。”淳熙皇后陛下略有些得意地道,“只要吃过药,再重的病也会好转。我可是被他们誉作‘神医’呢。”
见他已经开始洋洋自得,洛自醉不着痕迹地换了个话题:“自省,你从溪豫来的?为何不肯回昊光?”
洛自省点头,道:“御风半日就来了。我在宫里待了两年,闷得慌,所以才来散散心。”
“闷得慌?听说你美酒笙歌,风流快活,怎会闷得慌?”
洛自省竖起眉道:“听谁胡言乱语!我倒是想美酒笙歌风流快活!哼!”
洛自醉无奈地轻叹:“淳熙陛下不知情罢。”
“若让他知道了,我还能溜出来?”
“限你三日之内发文书给昊光暗行使。不然……”
洛自省咬牙,恨恨地瞪着自家四哥,不情不愿地点头答应了:“我早就觉得,你和二哥的本性最为相近。”
对于这并不陌生的言论,洛自醉只挑起眉,转身便是笑靥如故:“临,陌,这是我五弟,你们若有事,尽可找他。三十日之后,他便会将你们送到我的居所。往后你们唤我爹便是,我收你们做我洛家人了。”
两个孩子本是好奇地盯着那张面皮,听了此话无比欣喜,忙跪下来:“孩儿拜见爹爹!”
“起来罢。”洛自醉一手揽一个,坐在榻上。
洛自省的目光移向孪生子,没有说话,也坐到他身侧。
“四哥,你身边还有药么?在病帐中听说有位贵人赐了不少奇药,救了许多人。”
洛自醉望他一眼,淡淡道:“你不还留着么。”
洛自省从怀中取出一个翠色的瓷瓶,倒了两粒药给双生子,笑道:“好东西,尝尝看。”
两个孩子看着手心里洁白的“糖丸”,欢欢喜喜地吃了下去。
“四哥,你要试一颗么?很甜。”
洛自醉不答,敛起眉来。
堆着笑容的洛自省嘴角微动,转眼间脸上已没有任何表情:“四哥,发生了什么事?从未见你如此伤神。”
“三日后,你能召集多少暗行使?或者……你能否与睿王殿下联系,多要些人?”洛自醉的神色并没有什么改变,语气也依旧稀松平常。
洛自省忽地笑起来:“四哥,我能不能选择和睿王联系要人,不过,三十日之后再召集暗行使?”
洛自醉瞥了他一眼,冷冷道:“反正到时候受折磨的也不是我。”
洛自省满不在乎地嗤笑了一声:“闷了两年也折磨够了。我这就去找人。四哥,两三日后我便去行宫寻你。”说话间,他又蒙上面皮,敛了气息,变作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男子:“那么,殿下,容小人告退。”
洛自醉微微颔首。
走了两步,洛自省又回过头:“四哥,这帐子里的人不下十个。你传个话,让无极撤了跟在我身边的人罢。”
“怎么?装得辛苦了?”
“不必浪费嘛。”
如此说着,洛五公子面带微笑出了帐。
洛自醉垂眸,发现两个孩子一人一个翠瓷瓶,倒着“糖丸”吃得正欢。他轻轻笑起来。
临听见他的笑声,抬首道:“爹,果真很甜。”说罢,捏着“糖丸”的手也伸过来。
陌没有言语,径直将“糖丸”塞进洛自醉口中。
入口即化,不但甜,而且还有淡淡的莫名的香味,洛自醉将临手中的“糖丸”也吃了,笑道:“你们喜欢吃甜品?”
两人连连点头。
他们带着些微兴奋的眼神,让洛自醉想起后亟琰。当然,后亟琰嗜甜食,却也不可能流露出渴求的神色。
“跟爹一起住后,各式点心都让你们吃个够。”
虽还有些疏离,双生子都明白洛自醉眼中的宠溺并非虚假。犹豫了一阵后,两人便都抱住他的手臂不放了。
洛自醉忽然想到,自己失去双亲时不也是七岁么?而无极失去爹时也不过七岁。机缘的确带着几分巧合,但更可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命运。
然而,即便昨夜的梦是天命的预示,他也绝不容许事实发生。
帝无极并没有在营中待太久。原也只是例行公事而已,不过因为觉得洛自醉应该很疼那对孪生子,他就在将军帐里多坐了一会,顺带问了问是否有可疑之人可疑之事。军中幕僚便提起了刚才被桓王殿下“请”入帐内的某位军医。他只稍作思考,便心中了然,眉眼都微微弯起来。这千载难逢的微笑令帐中众人怔了半天,直至他离开也未全然回过神。
一声声紧催着驱马奔入京内,帝无极的心情仍然不错。
洛自醉似乎也并不觉得中午的对峙有何不对,依旧云淡风轻。
帝无极慢慢勒紧缰绳,放缓了速度。洛自醉依然与他比肩而行。
“为何……五公子会在这里?”
洛自醉并不意外,轻轻笑道:“他说在宫里闷了。”
帝无极笑叹道:“他本就不合适待在宫中。当初听说他选择留在昊光,我着实惊异得很。”
洛自醉摇摇首,接道:“我何尝不奇怪?”只是,既然他已经下定决心,他们也只能由他的性子去了。
骏马嘶鸣,双蹄腾空,喷着气停下了。
洛自醉抬了抬眉,环视四周。
寻常的街道,寻常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