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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叶鸿倾摸摸下巴，“谢谢你的夸奖。”随即见林雨柔一脸受到惊吓的表情，他笑得越发欢畅，“自恋也是要有资本的，像你……啧啧啧，最近没去做保养吧，林大小姐这样下去，情况可不妙哦。”
“屁！”被激得立刻炸毛的林雨柔爆粗口了。
于是两个人如同小孩子似的，在大街上毫无形象的对对方冷嘲热讽，互相贬低。以至于林雨柔连自己什么时候上了车，什么时候和他坐在一起吃饭都不记得了。
热气熏得她眼睛微微有些湿意，她低头去拿纸巾，有人眼疾手快地拿了放在她手上，那一刻，她眼里的湿意决堤，变成了无法阻止的泪珠，啪嗒滴落在洁白的纸巾上，慢慢晕开。
“哭什么，我不是在这里吗？”叶鸿倾回身将她整个人搂在怀里，觉得整个心都被那滴泪揪扯的酸涩。
“你混蛋！”
对于她的指控，他欣然接受，“是是是，我混蛋。”任由她的拳头锤在身上，身不痛，可心里疼。他将她紧紧地抱住，低声说道，“雨柔，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保证，以后都听你的。”
“不要！”林雨柔从他怀里挣扎出来，红着眼看他，“不要，不要，不要。我不要你。”
“雨柔……”叶鸿倾急忙追了出去。
寒冷的冬夜，下起了雪。冰凉的雪粒砸在人脸上，生痛生痛。街道上，车流如织，霓虹灯在闪烁。晕黄的路灯下，林雨柔茫然无措地站在那里，回头，叶鸿倾连外套都没有拿急急地追了上来，此刻正喘着粗气，白色的气体从他口中呼出，犹如烟雾一般，转瞬又消失了。
她伸手接住落下的雪粒，白色的颗粒在手中迅速融化，最后变成了一滴泪。
“我是叶鸿倾，你呢？”他缓缓走过来，伸出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指，这样自我介绍着。
林雨柔仰头看着他的眼神，如此清澈坚定，再没有了曾经的深邃，仿佛一眼就能看穿他的心。依然当年，第一次相见时，他也是这般伸出手自我介绍，眼神轻佻地望着不远处的叶鸿皓和林筱柔。
青梅竹马，也许这就是青梅竹马吧。她和他，叶鸿皓和林筱柔。
“我，不知道。”林雨柔低下头，看着地面上薄薄的一层浮雪。
“不要紧，我等你。”不管多久，他都愿意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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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了？余心抬头望着天空中落下的细碎的雪沫，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勾唇笑了。身后的公交车缓缓驶去，城郊的公路上只有零零散散的几辆车快速穿过，没有停留。
她搓了搓冻僵的手指，然后将双手j□j口袋，低着头快速向管理处走去。向墓地的管理员询问翻查后，余心拿着东西往管理员给她指的方向走过。
在她离开之前，她想来看看林筱柔。很多年以前，她就想来了，只是那时不敢，现在却有种世事看破后的豁达。
在认识叶鸿皓之前，她只是听人说，林筱柔是一个很爱安静的女孩，长长的卷发披散在肩头，意外的给人一种安静祥和的感觉。沈雪琴曾经这样形容过林筱柔，“那是一个如风一样和煦，又如雪一样敏感的人。”
在大学时期，关于叶鸿皓和林筱柔这对恋人的消息从不曾间断过，这些或羡慕或嫉妒的传闻中，她却从未听人说过林筱柔的一句不好。这样的一个存在实在是让人想不在乎都不行，即便已经死了，也足以影响到其他人。
想到这里，余心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口中喷出的白气在空中消散，又嘲弄的扯出个极淡的笑来。
按照管理员的指示，余心很顺利的找到了地方。只是林筱柔的墓前已经有人了。
黑色的立领毛呢大衣，简短松散的亚麻色头发，高大颀长的背影在这如诗如画的雪景中，宛若岿然不动的松柏。
“他现在很好，有了一个四岁的儿子，叫念念。念念和皓子小时候很像，可性子却更像他妈妈一些。”
“他要结婚了。他说已经把你忘了。”
“筱柔，有句话我一直没有说过，虽然现在已经太迟，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爱你。”
“六年前没有说出口的，现在，却只能对着你的墓碑说了。那天你问我，爱不爱你时，我犹豫了。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很受伤，所以，所以，才会不顾一切想要说出真相。”
“对不起，是我太懦弱。”
“柳叶，林筱柔到底是怎么死的？”余心浑身冰冷，厚重的棉衣也无法驱散从心底蔓延的寒意，她的头嗡嗡作响，连思考都变得艰难。
在她以为就要结束的时候，在她痛彻心扉，忍着钻心的痛选择放弃的时候，老天要告诉她，事实不是这样。
“余心，你，怎么会在这里？”柳叶惊讶地瞪大眼，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看着余心。
余心一手指着墓碑，冷眼看向柳叶，“林筱柔爱的人是你？回答我是还是不是？”她从下面冲上来，大声质问，“她死的时候，你在哪儿？告诉我，你在哪儿？”
柳叶双手无力地垂下，低着头，望着面前有些歇斯底里的女人，默默的点了点头，“我，在旁边。”
“你们，你们真残忍。柳叶你怎么能，发生了那种事后，还能若无其事的在他身边那么多年啊！”余心哭着，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流下来，冰冷的脸颊上似乎也只剩下滚烫的眼泪灼热的温度了。
她觉得好难过，好伤心。
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埋怨憎恨过林筱柔，即便是在四年前，她也没有怪过。
第四十章
冬日寂寥的街道上，风呼啸而过。
雪被风扬起，扑在脸上，冰冷刺骨。在晕黄的路灯下，余心脑海里一片茫然，从最开始的激动、愤怒、憎恶，到现在就只剩下茫然。曾经她为了守护他的幸福，所做的放弃，又重新回到了原点。
嘀嘀嘀……尖锐的鸣笛声把她从虚幻的意识中拉回了现实。余心回头看了一眼因为恼怒而不停鸣笛的司机，木然地走回了路边。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墓地回到城里的，也不记得柳叶最后还说了什么，这些统统都被她无视了。
眼睛干涩的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可心里的泪早已泛滥成灾。
她像个大傻瓜。
爸爸，你看见了吗？你女儿是个大傻瓜。
……
她突然好想见他，如果他知道了，会不会更心痛？
风在窗外怒吼，树枝被吹得吱吱作响，撞在玻璃上，发出刺啦刺啦的破裂声。一开始的雪沫已经变成了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的夹在狂风之中飘摇，将整个城市席卷。
叶鸿皓轻声走进卧室，看了眼正在熟睡的余念，确定他完全没有被这狂风暴雪影响后，留下一盏暗一点的床头灯，转身小心地关上了房门。
念念会留在这里，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以为余心是怎么也不会把孩子交给她，哪怕每次他带孩子出去，她都会紧张地追问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可今天，整整一天，她一个电话也没有打。
这太反常。有悖常理。
想到这里，叶鸿皓不由皱了皱眉头，抬脚向书房走去。突然响起的门铃声，止住了他的脚步，他疑惑地走下楼打开门，看清门口的人时，他微微愣了一下。
余心的衣服已经湿透，肩膀上落着未化的雪。她的额前发丝滴答着水，眼睛充血似的涨红，脸颊和鼻尖被冻得通红。她瞪大眼抿着嘴唇看他，脸色惨白，脆弱的仿佛随时都会倒下一般。
“余心？”他有些不确定的问。
“念念呢？”她的眼神飘忽不定，
“刚睡下了。”他让开一点，“进来吧。”
余心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了进来。
屋内的陈设与记忆里没有太大区别，只是在细节处多了柔和的东西，比如念念丢下的玩具，还有柜子上放着的玩偶，还有几盆花。她这个人最不会养花，经她手的花草无一幸免都会枯萎，所以，即便是她在的时候，这里也没有养过花。
察觉到她的眼神怔怔地望着那几盆多出来的花上，叶鸿皓看着她，解释道，“顾容喜欢，前几天刚送来。”
余心眨了眨眼，觉得眼睛里好像掉进了什么东西，刺得眼睛生疼。眨了几次没有用，索性闭上眼蜷缩在了沙发上。
叶鸿皓给她倒了杯热水，余心抱在怀里，手指微微颤抖，杯子里的水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你……”叶鸿皓犹豫地开口，“要不要洗个澡，换身衣服？”
余心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暖气一哄，原本落在肩膀上的雪都化成了水，整个衣服像是浸了水一般湿湿的。她木然地点了点头，放下杯子，往浴室走，短短一段路，还差点撞上楼梯扶手。
这让叶鸿皓又一次皱起了眉头，心里隐隐有些担心。
她到底是怎么了？
余心就这样茫然的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往浴缸里放满水，然后，木然的脱掉衣服扔在地上，缓慢地走进水里，温暖的水包围着她，可她却觉得整个人都冷透了，从心里。没有见到他之前，她想问他一句话，可真正见了人，她却什么都问不出口。
她闭上眼，让自己整个人都浸泡在热水里，就这样沉沦下去。
叶鸿皓在外面有些烦躁地看了下时间，她已经洗了一个小时了，若是在平时，他不会太在意，只是今天她明显看起来有些不正常。最后想了想，叶鸿皓还是走到门口，敲了敲门，“余心，你还好吗？”
在他反复敲了三次门，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情况下，叶鸿皓有些慌了，犹豫再三还扭动了门把手，可令他意外的是门根本没有锁，所以他很轻易的就打开了门。
浴室里已经没有了水汽，余心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躺在浴缸里，水也是凉的。见她只是睡着了，这让他多少松了口气。他走过去蹲下来靠在浴缸旁，正想喊她，却没想到她突然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尤其是在其中一人还赤身裸体的情况下，叶鸿皓怔了怔，有些尴尬地开口，“你待得太久，怕你出事，所以……你快出来吧。”说着，他就要起身离开，却突然被余心抱住了脖子。
他惊愕地愣住。余心的半截身子从水里露了出来，晶莹的水珠从光洁的皮肤上滑落，她迷蒙着眼，轻柔地吻着他的唇，他的震惊被她悉数吞没，她俯在他耳边，轻声求他，“抱我。”
不由自主地伸手抱住怀中人，触手是光滑细腻的肌肤。
她轻轻地吻着他的脖颈，手掌从他打开的衬衫衣领处探了进去，到处点火。
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可他感觉的到她的身体在颤抖。他分不清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害羞，恐怕是前者更多一些吧。
他有些无奈地叹口气，将她抱起来，接下来他开始主导，不再温吞地细吻，而是霸道蛮横的占有。
从浴室到卧室，从她开始，由他结束。
天还没亮的时候，余心就醒了，侧头就能看见叶鸿皓毫无防备的睡颜。她看着他，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句话，“时光不老，我们却无力再爱。”
手指轻柔地描摹着他的样子，眼睛，鼻子，嘴唇，微微蹙眉的样子也那么好看。
“对不起，这次就当是我自私一回吧。”
原本以为昨晚累极了的某人会睡很久，可他醒来的时候，余心就已经醒了，睁着大大的眼睛看他。
叶鸿皓坐起来，背上还留着昨夜她的抓痕，“饿了吗？要吃什么？”去拿衣服的档口，他问。
“粥。”
“好。”他穿好衣服往出走。
“叶鸿皓。”她在后面喊他，他回头静静地等她开口。余心扯了一个自以为很好看的笑，问，“林筱柔真的是交通意外去世的吗？”
叶鸿皓愣住了，已经打开的门又重新关上。他不明白她怎么会提起这个话题，而且还是在这样一种情境下。
看他愣住，余心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在衣柜里找了件他的衬衫套上，然后走过去，“我爸说，林筱柔是被他撞死的，就在城郊的国道上。你知道吗？”
“什么？”叶鸿皓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余心，她的表情淡定，神色如常，说出来的话却是如此令人震惊。
这么多年，他竟是什么都不知道。
余心从他身边绕过去，轻声说，“你是为了报复我们家才跟我结婚的，是不是？”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叶鸿皓恼怒地瞪着她，是因为太过失望，还是因为太过震惊，握成拳的手咯吱作响，青筋跳动。
余心淡淡地回头望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旁边的房间门咯吱一声被人打开，余念揉着惺忪的眼睛，光着脚丫从里面走出来，看见余心，高兴地跑过去抱住余心的腿，“妈妈，妈妈，念念好想妈妈？”
“是吗？”余心蹲下身子，戳了戳小家伙胖嘟嘟的小脸颊，笑着问，“有多想？”
“有这么这么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