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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甄意稳稳当当坐着;江江和杨姿作为她的助理律师和记录员分坐两旁。
体验了几天阶下囚的日子,戚勉极度愤怒,一开口便是诸多不满:“为什么是你做我的律师?崔菲叫你来害我的吗?”
还真是幼稚又自我中心。
甄意双手叠放在桌上,身子微微前倾:“我混到今天的位置,也是一步步努力打下来的,牺牲我现在的位置去害你,你照过镜子吗?”
她毫不掩饰语气中的奚落,戚勉脖子梗了起来:
“好,我不怀疑你的专业素养,你现在给我办取保候审,让他们放我出去。”他颐指气使,不耐烦地挣了一下脚链。
甄意目光平淡,说出口的话像新闻联播:“电梯放火烧人,情节极其严重,影响极其恶劣,你的嫌疑非常大,而且有出逃的资源和能力,所以,抱歉。在判刑之前,你会……”
“我会一直关在这里?”戚勉炮仗一样差点跳起来,“那你说什么屁话!要你来有个p用!”
甄意扬了扬眉梢,挑衅又骄傲,慢慢道:“在死刑,死缓,和无期之间,你会看到我的屁话有什么屁用!”
戚勉静止几秒,在想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旁边的杨姿心虚,律师要和委托人合作的呀,甄意这样做不怕委托人投诉换律师吗?她偷偷看江江一眼,江江耸耸肩,一副她就是这么拽我完全没办法的表情。
戚勉终于明白了甄意的话,瞬间一脸崩溃,咆哮:
“他妈的你都给我定刑了还辩护个屁啊!告诉你,我没杀人,齐妙不是我烧死的。你说的什么死刑死缓无期,我一样都不能接受!”
甄意不去判断他的话是真是假,言归正传:“既然你不能接受,那你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告诉我。我保证,从你说的事实里,帮你争取最大的利益。”
不知是她话中的承诺,还是她虔诚的语气,片刻前暴躁的戚勉安静了下来。
杨姿不自觉多看了甄意一眼,她的侧脸相当专注,因为专注,白皙的脸颊上仿佛笼了一层光,让人挪不开眼。
杨姿有些佩服的,戚勉一开始就不配合,可甄意的言行无疑让他的心理坐了一次过山车,此刻,他的防备应该松懈了。
果然,
戚勉低下了头,低声而无奈:
“那天我本来就不想去,可崔菲说我爸让我去。骗子!我爸自己都没到场。三流公司的发布会很无聊,我待不下去,就上楼。可酒店标识不明显,我找错地方,走了正装修的楼梯间,出来正对着员工电梯,就看见……
电梯轿厢沉在井道里,只露出几十厘米的口子,里面全是火,齐妙像个火球在打滚。我很害怕,立刻跑了。”
甄意听完,没问细节,说:“这是警察给你做的笔录,我看过了。说实话,我不相信。戚勉,你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
戚勉肩膀颤了一下,缓缓抬头,直视甄意。
年轻女孩的眼睛黑白分明,像一汪无波的水,装了太多深不可测的东西,戚勉咽了下嗓子,听甄意说:“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看着我的眼睛回答。”
“是真……”戚勉头点到半路,只听“腾”地一声,甄意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出去。
戚勉慌张失措。
杨姿和江江对看一眼,也跟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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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意抱着手立在门外,透过门板上的玻璃观察戚勉,脸色阴晴不定:“他还是不肯说真话。”
杨姿担忧:“甄意,我们都知道他在掩饰。证据都板上钉钉了,他还不配合,你小心别被他拖下水。这案子影响那么恶劣,你要替凶手辩护,会被人骂死!你想清楚啊。”
江江也着急,像哭腔:“意姐已经签了委托书,不然她也不可能进来和戚勉见面。”
杨姿脚软,可以想像开庭后,她跟着甄意走到哪儿被记者追问辱骂到哪儿的画面。
她真不明白甄意已有大好的基础又何必趟这浑水,还是说人对名声与关注的渴望太强,即使是反面的关注度也在所不惜?
甄意跟没听见她俩说话似的,低头看一眼手表,5分钟过去了,心理施压已经足够。
“别抱怨了,开始干活吧。”甄意推门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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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甄意中途跑出去,戚勉本就忐忑,他一个人锁在屋子里,等了好久她才来,他快给逼疯,抓狂地问:“你到底有没有把握救我出去?”
甄意款款坐下,不徐不疾道:“有没有把握让你不死,都是个难题。”
戚勉一锤桌子,恨不得扑上去:“那要你来干什么?”
看守推开另一扇门,吼:“你给我老实点!”
戚勉哪被人这样训过,狠狠剜他一眼,极尽憋屈地安分坐回去。
甄意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奚落:“又想出去,又对我撒谎。戚勉,你脑子里装的全是毛线吗?现在这个世上唯一可以帮你的就是我,你还跟我内讧,你是真搞不清楚状况?以为你是林子翼,拿钱能解决问题?”
她从江江的手中抽出一张打印纸递到他面前,细细的嫩白的手指在上面狠狠戳了几下:
“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网友投票,98%的人呼吁判你死刑,不得死缓;另外2%选择其他,因为他们认为把你活活烧死比较恰当。”
戚勉盯着纸,脸色惨白。
甄意靠进椅子里:“现在你在舆论的风口浪尖上,法官大人说他会依法办理,不受舆论的影响,给你一个公正的审判。你信吗?反正我是不信的。”
戚勉手指抓着桌沿,轻轻发抖,这下,他终于松口:“可我没救了啊,人证物证都在。”
“你先诚实地告诉我那天发生的事,再由我来判断你有救没救,行吗?”甄意说。
杨姿发现,她总在不经意间就气势十足。
可戚勉还是为难又纠结,杨姿觉得他就是凶手,哪个凶手在对律师坦白时都会有心理障碍。
甄意放缓了语气,道:“戚勉,不管你说什么,我们都不会说出去,我们签了保密协定的。”
戚勉低头,眉心深深蹙起,嘴唇颤抖,可就是开不了口。
沉默的状态持续了几分钟。
甄意看一下手表,开头一分钟内,戚勉的心理防线会渐渐脆弱,达到低谷;可如果经过这段时间,他还是没开口,说明他的防线再度筑起,渐渐上升。短时间内不会开口了。
甄意判断清楚后,不再等他:“既然你不说,那我来问。首先说一下你的杀人动机。”
“手机录音。”她示意杨姿,后者摁一下录音笔,里面传出戚勉阴冷的赌咒:“齐妙我警告你,你再敢害我,我就杀了你!”
戚勉挣了一下:“我和警察说过,这只是一时的气话!”
“抱歉,这会成为法庭证据,找判定犯罪事实时,非常关键的杀人动机,你有了!”甄意递给他一张纸,在“杀人动机”那一项,画了个勾。
画完也不管戚勉的眼神,看向江江,江江打开文件夹,念道:“法证人员在电梯门,地板上,发现了你的指纹,脚印。”
戚勉:“我是看到火跑过去,被吓到,又跑开了。”
甄意:“不好意思,我的助手没说明白。证据显示,脚印有两个往返,戚勉,你来回了两次。非常符合杀人凶手返回去看现场的心理习惯。”
“ok,恭喜你,找判定犯罪事实时,非常关键的物证,你也有了!”甄意探身,够着手在那张纸的“物证”那一项,画了个勾。
她画完,直起身子,居然打了个响指:“江江,继续。”
“第一位酒店员工于下午3点正看到你从电梯间跑出去。闭路电视显示,往电梯里泼易燃液体的时间是下午2点59分10秒。起火时间是3点02分38秒。正是在3点04分左右,第二位证人看见你拿着打火机跑出来。”江江长期跟着甄意做事,不知不觉学会了她冷酷又飞速的语气,
“警方找到了易燃油漆桶,里面有残余的汽油和油漆混合物,还有嫌疑人指纹;另外警方在嫌疑人房间找到视频中出现了一角的zippo打火机。同样,在嫌疑人家里找到了监控器一角出现的深色运动鞋。”
甄意干脆把那张纸拉过来,一连串的划勾:“人证,凶器,犯罪工具全部齐了。”
这一串动作让戚勉面如死灰。
甄意把纸推到他面前:
“就连我是你的律师,我都只想问,戚勉,你为什么要杀齐妙呢?”
戚勉瞪着眼睛,刚要说话,甄意抬手拦住他:
“我其实不用问,警方已经调查清楚,你和齐妙一直不和。你还小的时候,她妈就勾引你爸,经常闹事。你把她和她妈妈当做是破坏你们家庭的罪人。积怨太深。前段时间你们还在健身房争执,你剪了她的头发,她打断你的手。”
戚勉不说话,这一瞬,反倒冷静下来,不像之前那样暴躁张狂,脸色变得冷峻,下意识地咬嘴唇。
甄意从他的肢体语言判断,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严峻性,在思索,他会决定配合。
所以,她的语调也平静下来,带着安抚:
“戚勉,刚才我对你说,告诉我真相,我替你争取最大的利益。意思是,我可以为你争取任何一个律师能替你争取到的最大的利益。关键是,你,究竟想不想要?”
杨姿讶异,甄意这句话几乎等同于说“我是所有律师里最好的”,她不知她哪里来的自信和霸气。
扭头看,她的侧脸认真而专注,毅然决然;而戚勉显然被她自信的话和语气震慑,他信服了。
戚勉嘴唇颤抖,像在哽咽,仿佛每说一个字都极其艰难:“甄律师,我也知道,我这次死定了。”
甄意摇头:“先不要说这样丧气的话。”
“我是去了两次。那些物证人证都是真的。我知道我完了。因为第一次,我的确提着桶去了,全部泼在电梯里,齐妙的头上。但是。。。。。。”
他张了张口,目光闪烁,起了水雾。
甄意没问,等着他。
“但是。。。。。。”他头一低,眼泪砸下去,“我泼的,是水。”
作者有话要说:呃,有妹纸们说,醉酒坏事,让爷爷出事那天甄意精神出问题;其实不是啊,那只是恰好。甄意精神出问题是因为受了刺激,言格不想告诉她真相,才撒谎说是她醉酒不清醒影响了记忆。
第41章 chapter40…chapter41
chapter40
“戚勉这种情况真让我头疼!”
甄意一身义工护士装;端着餐盘跟在言格身旁。
她一上午都围着他讲述她的工作近况;而他一上午都在做实验,心无旁骛地不理会她的叽叽咕咕。
“如果他一开始想杀齐妙,他泼了易燃液体,没有点火;这会是犯罪终止;也有可能是犯罪未遂,但不管怎样,他为他人的谋杀提供了便利,这种案例很少见,很难打;却很有挑战;
如果他泼的是水;可中途离开后有人泼了易燃液体,他回来点火吓唬齐妙,却真点着了,这会是过失致死。
这两种超有感觉。”
甄意边讲边拆他的午餐食盒,顿了一下,插个话题:“言格,这样和你吃午餐,感觉像回到了中学。”
言格默不作声,拿纸巾擦拭刚洗的筷子。
甄意继续:“只可惜不是我刚才说的这两种情况。证据表明戚勉泼了油漆和汽油的混合物,点了火,是蓄意谋杀,且性质极其恶劣。”
言格端一小碗青瓜汤在她盘子上,叮嘱:“慢点。”
她点头,慢吞吞跟在他身边走向座位,嘴上还不停。
其实从中学第一面见到她,言格就认为,她有点儿话痨。
“戚勉说他泼的是水,没点火。但目前没有证据支撑他,全是不利的。真头疼。怎么从现有的证据里找出纰漏呢?”她语气像探索频道主持人,
“你说?”甄意坐下,问他。
言格拿勺子搅汤,漫不经心:“说什么?”
“我说了这么多,你没有想说的吗?”
“嗯,有一点。”他手中的勺子停下来,抬眸看她,“为什么小柯他们私下叫你师母?”
“你也听到啦?”她一副好巧哦我也是刚知道的样子。
“我不是聋子。”
“或许他们觉得我们挺般配。”甄意无辜地眨眼。
“。。。。。。”言格低头喝汤。
隔几秒,甄意忍不住:“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他平常道,“你说什么,对我都不会有影响。”
“。。。。。。”
要换作别的女的,该暗自神伤了。
但甄意特欢喜,眼神璀璨,得寸进尺:“真的?那我可不可以说我们同居了住在一起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