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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天眷顾。
他更紧地握住她的手,看着母亲,清冷沉沉道:“我说了,在言栩醒来之前,不会让安瑶走;至于甄意,”他淡淡扫一眼言母身后的人,“我在这里,谁敢碰她?”
众人噤声,言母良久不语,微微眯了眼,寂静地打量着她的儿子。
夜风吹起了他额前的碎发,露出白皙饱满的额头,整张脸都是清俊秀美的。
两个儿子从小自闭,对家里的事不像叔伯辈的那些孩子们挂心,长大了也没想过在家中树立权势威信。
可血脉就是地位。父亲不发话,单凭母亲是限制不了成年儿子的权势的。
夜色浓重,言母看着皎洁月光下,他那肖像他父亲的脸,英俊,淡漠,却带着与生俱来的气势。
也和他父亲一样,不知她的良苦用心。
她看一眼甄意,如此危险的女人,他竟然再一次靠近她,是昏了头了把她留在身边。
还在僵持着,院子里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少爷!”
“少爷不见了!”
言母和众人马上返回。
言格愣了一秒,立刻绕去院子后边,就见院墙外的月桂树折断了好几处枝桠。
甄意惊诧,望一眼那扇开着的木窗:“言栩从楼上跳下来了?可安瑶在这里啊。”
“他不是去找安瑶,而是去找……”
他顿住,脑子里飞快闪过一个想法,立时手心发凉,
“他不会开车!”
他忽然如风一样,飞奔去向言栩的停车场。
言母说警察已等在大门口,言栩势必要抢在安瑶前边去自首,而这里离大门还有一公里的距离。不开车,绝对会被家里的人拦截。
甄意心惊胆战,跟着飞跑而去,却见言栩的车尾灯消失在夜幕里。
只剩绿藤环绕的停车场里安静地停着各类世界顶级跑车,兰博基尼凯迪拉特法拉利保时捷不一而足。
她记得安瑶说,言栩的兴趣很少,没事干的时候会一个人待在停车场里修车,把一辆好好的车拆得七零八落,又完好无损地组装起来。
一天又一天,他像一只勤勤恳恳的小机器人,拆了修,修了拆。
他可以自己跟自己玩一整天,而她可以安安静静地看他玩一整天。
那其实是一幅温馨得让人落泪的场景。
她还记得安瑶说,不要看一个男人为你付出了多少,要看这个男人为你付出了多少他所拥有的。
毫无疑问,言栩给了安瑶他所能付出的全部。
言格也是,为了她,一次一次突破他天性的极限。
甄意追着言格窜上车,他侧脸静肃,双手紧握着方向盘,太用力,太用力,她看见他肩上的伤再度开始渗血。
可这时她无法安慰,因为无力;他周身散发着一种冰冷且高度紧张甚至恐慌的气息,那前边是和他有心灵感应的弟弟。
一公里的距离,从来没有那么长。
很快,更多的汽车从四面八方古老的青石道里涌出来,斑斓交错的车灯划破了园林中宁谧的夜色。
某一刻,言格突然像是被谁狠狠一推,差点儿趴在方向盘上。甄意大惊,扭头看,他脸色煞白,强撑着一手狠狠揪住胸口,疼得额头上青筋暴起。
甄意知道他是感应道言栩的痛了。
不知为何,那一刻,她想到了许莫,那个说自己心疼可全世界都不理解的许莫。
这种可悲的心情,到了这一刻才发现是如此可怜。
前方已隐约看得到庄园的大门和闪烁的警灯。
“言格……”看他这幅闷不吭声独自疼痛的样子,她的心也痛得要死,缓缓去覆上他的手,他肌肤的温度冰凉得惊心。
才碰上他,前方不远处,传来沉闷而剧烈的几声撞击。。。。。。
树叶窸窸窣窣,夜里沉睡的鸟儿像礼花一样,展翅飞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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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栩的车翻了个身,歪倒在路边的水渠里,车身扭曲变了形状,驾驶室里的人没了动静。
“言栩!”
言格跃下车,踏着水,飞奔去他车前,匍匐进车底动手拖言栩,可他卡在车内,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得可怕。
他从头到脚都是血……
跟上来的人全跳进水里,想着手救言栩出来,可空间太小,竟都无处施力。
油箱破裂,白花花的汽油哗啦啦冲洗着驾驶室。
甄意跑过去时,就见汽油血迹在水渠里蔓延流淌,冲刷过鹅卵石,水声潺潺,而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和汽油味。
她惊得浑身发抖,见言格完全钻进驾驶室里去了。
她知道她不该这么做,也不该说这种话,可她太害怕了,扑去翻倒的车下去拉扯他,几乎大哭:“言格你出来,车会爆炸的,你出来啊!”
冰凉的泉水漫过她脚上的伤口,她痛得双腿打颤,却死死不松手,拼命揪扯他。
他不听,固执而倔强,去拔言栩的腿;她感觉到他在颤抖,沉默的,隐忍的,一声不吭。
她从未见过他如此悲伤且慌张,泄漏的汽油洒在他身上也不顾。
肩头的伤全然再度撕裂了,血迹汽油混杂在一起,他却感觉不到。
“言栩!言栩!……”他的声音极其低,像是从心底最深处发出的,透着极度的紧张和恐慌。他一声声唤他,狭窄的空间里,他手忙脚乱时,言栩抓住了他的手臂。
言栩头上全是血,手心也是,抓着一只血淋淋的录音笔:“把这个,交给警察。拜托。。。。。。”
“你自己去!”言格嘴唇在抖,使劲拔他被卡住的腿。
“对不起。”言栩眼神虚空得仿佛回光返照,语气虚弱得像羽毛,
“家训说,不准杀人。我违背了家训,我不是合格的言家人。家训也说,要保护家人,如笙……安瑶……就是我的家人。推许莫下水,是为了保护她;不让她为她没做过的事自首,也是保护她;可妈妈为什么不同意。家训还说,做错了事就要受罚,但妈妈也不让。
哥,很多事情,我不太明白了。”
他黑漆漆的眼睛里缓缓蓄上泪水,在夜色里触目惊心:“哥,那时候,那个绑架犯又湿又冷,我真的以为……他已经死了。”
“哥,对不起。我做了无法救赎的坏事。”他的眼泪晶莹地坠落,“哥,请你帮我,救救她。”
言格不知听也没听,一贯沉静的人竟有些狂乱:“言栩,请你帮我,救救你!你用一下力,把腿□□。”
可言栩一动没动,仿佛刚才说的话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他浑身血淋淋的,唯独目光干净,纯粹地望着虚空,渐渐,开始涣散。。。。。。
“言栩!”安瑶凄厉的喊声划破夜空。她一路奔跑过来,看见此刻的车祸现场,惊呆,疯了般想跳下水,却被赶来的警察拦住,此刻靠近,已是非常危险。
“言栩!言栩!”安瑶撕心裂肺地大哭,“你们救救他,你们救救他。。。。。。”
不知是不是听到了安瑶的声音,言栩清黑的眼眸缓缓聚焦,盯着不远处哭着挣扎的安瑶,静止了。
那个眼神,安静,执着,澄澈得好似一眼万年。
他远远地盯着她,咫尺,天涯,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可,只是一滴眼泪砸了下来。原来是留恋不舍的,却终究缓缓低下头,再也没了声音。
去找灭火器和锯子的人还没来,可车内的汽油不等人了,危险的气息每分每秒在堆积。原本跑来帮忙的警察开始拉人,有一位抓住甄意的手臂就往岸上拖。
甄意死死揪住言格,惊恐地大哭:“言格,别这样,你别这样!你先出来,汽车会爆炸的,你出来啊!言格,我求你了!”
可他狠命拉着言栩,无论如何也不松手,一字一句,低沉而狠烈,带着比夜色还要浓重的悲哀与凄凉:“言栩,我们是双生子,一个也不能死。”
他反手握住甄意的手,用力一扯,甄意的手便被迫松开了。。。。。。
她瞬间就被警察拉出几米开外。
她的心瞬间没了声音,因为,就在刚才,言格把录音笔塞进了她的手里。。。。。。
这样的一对兄弟。。。。。。
甄意脑中空白,觉得自己的心疼痛得已不堪忍受重负,疼得一下子爆炸开。
而那一瞬间,有人抱着灭火器从四面赶来,可还来不及靠近,陡然一声巨响,汽车的碎片四下炸开。
烈火在水面荡漾,照亮了整个夜空。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算是周末双更啊,看看看。不留言,我拿刀劈了你们。
咳咳,其实,安瑶说的话,和言栩说的话,还是有一小点点不对之处的。
第71章 chapter72
10天过去了;言栩还是没有醒来。医生说,他可能从此沉睡。
那晚的最后一瞬间;言格终究是把言栩拖了出来,却来不及跑开。
安瑶每天守在icu病房外;几乎不吃不喝;削瘦得不成人形。
甄意以为,如果言栩死了,安瑶也会死。
她最能理解安瑶的心情;那天晚上,昏迷中的言格一身血地送进抢救室,手术5个小时,沉睡了三天三夜。
她的整颗心都被掏空,仿佛时光自此便走到了尽头。
直到他醒来;她才安稳,才知两天不眠不休的守候已让自己虚脱。她这才睡去,一睡便是一整天。
她终于解脱了,可安瑶还沉浸在无尽的梦靥里。
如今言格可以下地行走了,言栩却仍旧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甄意扶着言格过来看言栩,见安瑶立在病房外,眼神笔直,一瞬不眨地望着里面戴着呼吸器,浑身插满管子的男人。
甄意眼中,这是一对为了彼此能牺牲一切的恋人。
从不说出口,直到他们用生命实践,外人才知道原来爱得如此深沉。
言格穿着病号服,瘦弱得像片纸,在甄意的搀扶下缓缓走过去,望着里面和自己有着同一张脸孔的人,苍白的脸上浮起极淡的伤感,即使病痛中也平静的人此刻轻轻地蹙着眉。
良久,嗓音虚弱地安抚:
“安瑶,言栩他现在的心情很平静。”
因为。。。。。。言栩失去意识前,把自首的录音笔交给了言格,他完全信任,信任他一定不负他的托付。
而言格在甄意被拉出驾驶室时,把录音笔塞进她手心。
他亦是完全信任,把如此重要的托付,转托给了她。
言栩对言格,言格对甄意的这种信任超越了一切,是信任所托之人不会自作主张地所谓为他好,而是会毫无保留地尊重他的决定。
甄意已经不记得在汽车爆炸的那一瞬,她绝望惶恐却第一时间把录音笔塞给警察时的心情。
她只知道,面对这样一对善良简单得像白纸一样的兄弟,无论如何也要达成他们心中所愿,让他们了无遗憾。
她相信,言格真的能感受到言栩的心情,相信此刻的言栩,心底一定是安宁无尘。
“言格。”
安瑶嗓音嘶哑得不像话,一说话,声音便在发颤,“再过几天,阿姨就要把言栩接回家里疗养了。我……”
她固执地睁着眼睛,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砸。
甄意从来没见过她这样落泪,此刻的她是极度恐慌的,害怕再也无法看见言栩,害怕再看一眼他睡觉的样子都是妄想。
“你放心。我父亲已经同意了。至于我母亲,她做了违背家训的行为,会因为她阻止言栩自首,放任你去顶罪这两个错误的决定,而受到家族的处罚。”
他声音一如往昔般平静,可甄意还是感觉到,他整个人都寂静了,比之前还静,仿佛言栩的出事成了一块巨石,让原本就内敛的他愈发抑止。
“谢谢。”安瑶眼睛里闪起水光,却克制地,深吸了一口气,“我去顶罪,是我自愿的,真的不关阿姨的事。”
“她正是利用了你的自愿。”
听完言格的话,甄意心里震撼,不能言语。
想起她把录音笔交给警方后,在得知言栩可能成为植物人的形况下,言家大家长里并没人责备甄意,也没人想着如何一句话把甄意交给警方的录音笔变成空气,而是让言栩的父亲代表家族决定,专程向甄意致谢,并委托她替言栩打官司,甚至说,可以代表已无行为能力的言栩出庭,接受法律的审判。
而家族中的大家长给言栩母亲的处罚,是以涉嫌伪证的名义向警方自首。但同时,他们会为她请hk最好的大律师,预计判刑会是服务社会公益。
甄意很清楚,言家的地位只怕用“豪门”一词来形容,都无法企及。家族中人行为低调,品格却能称之为华丽。难怪言格会长成现在的样子,也难怪言栩一定要自首。
因为家族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