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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佩的父亲已经回过神,这才注意到拉佩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身后还跟着一个陌生女人。
“这位女士是……”拉佩的父亲连忙站起来,因为西尔维娅给他的感觉很不一般。
“这位是亨德里克小姐,你可以叫她西尔维娅。”拉佩说道:“她是佛勒先生的侄女,佛勒先生让我照顾她。”
“照顾?”拉佩的父亲已经听傻了。
“西尔维娅的先祖是理查德三世麾下的军官,跟着那位陛下征服普利托里亚,之后就定居在那里,是那里的名门。不过到她这一代,就只剩下她一个人,我和她如果有了孩子,其中一人将会继承她家的产业。”拉佩按照之前商量好的说辞,介绍着西尔维娅的身份。
“她是贵族?”拉佩的父亲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差不多吧,勉强也能算是贵族。”拉佩不打算编得太离谱,如果说是贵族,他还得编造家谱和家徽,那就太麻烦了。
拉佩的父亲却不在意,在他看来,名门就等于贵族,不过他有些怀疑拉佩话语的真假,毕竟他刚被信任的人欺骗,此刻他对一切都充满疑问。
拉佩看出来了,他朝着西尔维娅使了一个眼色,然后转头对父亲说道:“她和我一样,也不是普通人。”
西尔维娅挺机灵的,她举起右手,手里握着一把“匕首”,突然“匕首”伸展开来,转眼间变成长剑。
西尔维娅转动着长剑,舞了一道剑花,紧接着就是一记斜斩。
只见剑光一闪,角落那边的矮橱从中间一分为一二,矮橱里面放的是餐具,全都稀里哗啦掉出来,之中的一部分也被劈成两半,切口异常平整。
“这……这……”拉佩的父亲两眼茫然,他原本还在怀疑佛勒是流氓头子,所谓的侄女肯定也是流氓,这下子他傻眼了。
拉佩的母亲也愣住了,她一边为那些盘子、碟子感到心痛,一边庆幸丈夫有救了。
“现在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拉佩再一次问道,而这一次和刚才的效果完全不同。
拉佩的父亲终于振作起精神,一脸愤恨地说道:“宾尼派的人不甘心下台,他们把以前的一些事翻出来,其中就包括两年前杜瓦利派的一件案子……”
“是什么案子?”拉佩连忙追问道。
“我也不知道,他们没告诉我具体情况,只是让我一口咬定,两年前市议会竞选的时候,我曾经喝醉过,醉倒在博南大街旁边的一条小巷子,等到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身上多了几道伤痕,皮带也丢了。”拉佩的父亲又愤怒又无奈。
“你答应了?”拉佩皱起眉头。
“我没答应,但是他们说已经报上去,明天就有人过来询问,如果我不按照他们的话说,他们也有办法让我招供。相反的,我如果照着这话说,他们保证我最多在牢里待两年,出来之后他们会补偿我的,最起码让我当个科长。”说到最后,拉佩的父亲语气很无力,显然他也知道这不可能。
“他们确实会补偿,不过是给那个出主意的家伙。”拉佩恶狠狠地说道:“那个家伙是谁?”
拉佩的父亲顿时犹豫起来,说到底他和保罗是一样的,都属于老好人,他希望的结果是他不需要去顶罪,同时又不得罪人。
“你真以为只要坐两年牢就行了?他们为什么不告诉你是什么案子?”拉佩冷笑道:“肯定是怕吓到你,如果我猜得没错,那十之八九是杀人案,他们拿你当替罪羊,根本就没打算给你留活路。”
“不会的,不会的,他们应该不会这么狠,如果真是这样,我可以改口的。”拉佩的父亲茫然地摇头。
“等到你想要改口的时候,你已经是死人了!”拉佩火冒三丈,他现在总算明白保罗的老婆为什么那样恼火,一个人窝囊不可怕,可怕的是既窝囊又不肯听劝,还里外不分,对外人言听计从,却把家里人的话当作耳边风。
“不会的,应该不会的。”拉佩的父亲仍旧在坚持。
“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该替妈妈想一想,替妹妹想一想。如果你出事,她们会有多伤心?你让她们怎么活?”拉佩怒吼道,他真想狠狠扇父亲几记耳光。
“不,不会的,他们发过誓。”拉佩的父亲已经不是在解释,更像是自言自语,他并不是不相信拉佩的话,而是无法接受,此刻他情愿当一只蜗牛,蜷缩在自己的壳里面。
“誓言可以是假的,在法庭上有那么多人做假证,他们都宣了誓,誓言有用吗?”拉佩已经厌烦了。
“不会,他不是那种人。”拉佩的父亲完完全全缩进他的壳里。
“你从来就不会看人,别说外人,你连自己的家人都看不明白。”拉佩一把抓住父亲的衣领,直视着父亲的双眼,道:“你看看我,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你知道我的手里有多少条人命?你知道我有多少仇家?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拉佩原本不想拿秘密员警的身份欺骗自己的家人,但是现在不行了。
“我可以告诉你,拿你当替罪羊并不是他们的目的,他们真正想要对付的是我。”拉佩从一开始就觉得这是一个阴谋,一个针对他的阴谋。
“对付你?”拉佩的父亲茫然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拉佩。
“现在听我说。”拉佩把母亲也拉过来,道:“七岁那年,我被发现有魔法天赋,发现我的那个人是秘密员警。他为了调查一件案子来到这里,我帮他做了很多事,从那时候开始,我成了秘密员警的周边成员。几个月前,国王特使遇刺,国王陛下大为震怒,他对这里的员警根本不抱希望,不认为他们能够破案,所以让秘密员警调查此案。秘密员警在塔伦并没有分部,甚至只有我一个周边成员,所以他们提升我的等级,把这件案子交给我。这段日子我一直在调查刺杀案,不久前我的调查有了结果,这让一些人坐不住了。前天晩上的枪声和炮声你们肯定都听到了吧?那就是我的人在和一群匪徒交火,两边都死了很多人。本来我以为这就是他们报复我的手段,没想到我猜错了,他们居然从你们身上下手。不过这也说得过去,我并不容易对付,我是个剑客,还是个魔法师,我有足够的实力,还有一群手下,甚至连火炮都有,而我的父亲却什么都没有,没有能力,没有见识,还很容易相信别人,这样的傻瓜太容易对付了。”
拉佩的父亲被说得面红耳赤,不过他更多的是震惊,道:“你是秘密员警,还是魔法师?”
拉佩的父亲觉得自己是在做梦,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
“先别管这些,告诉我,让你背这口黑锅的人是谁?”拉佩的语气越来越冷。
拉佩的父亲仍旧在犹豫,最后他还是摇了摇头。
拉佩没辙了,他原本不想用这招的,他掏出魔杖,随手一晃,魔杖的顶端顿时冒出一阵黑烟,里面隐约可见无数哀号的面孔。
“老爸,你不想开口也行,我可以直接提取你的记忆,身为秘密员警,这是必修课。”拉佩看上去一副已经失去耐心的模样。
“不……不要。”拉佩的父亲露出恐惧的神情。
“我也不想这样,被抽取记忆的人,大脑都或多或少会受到一些损伤,有的变成白痴,有的瘫痪在床……不过,我相信妈妈情愿照顾你一辈子,帮你端屎把尿,也不希望看到你被吊在绞架上。”拉佩愈发显得冷酷起来。
“你用不着骗我,你不会这样做的。”拉佩的父亲摇了摇头。
“你看人从来不准。”拉佩冷笑一声:“知道大威尔森为什么把升职的机会让给你吗?”
拉佩的父亲瞬间瞳孔收紧,他一直怀疑这件事是拉佩做的,不过他只以为拉佩威胁大威尔森,逼他放弃机会,现在看来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拉佩龇牙笑了笑,笑容阴森又残暴。
“我抓了威尔森一家,当着他、他的老婆和他那可爱的小女儿的面杀了小威尔森,还把小威尔森的灵魂抽取出来献给魔鬼。我告诉他,如果他不按照我说的去做,我就让他们一家全都下地狱。”
拉佩父亲的脸色顿时变得毫无血色,拉佩的母亲也满脸惶恐。
“告诉我,谁是主谋?谁是帮凶?”拉佩将魔杖的顶端指着他父亲的额头。
看到儿子要来真的,做父亲的终于承受不住,大喊道:“是巴多尔!”
说完这番话,拉佩的父亲捣住自己的脸,眼泪从眼角流出来,他觉得自己活着根本就是一场悲剧。
“这个家伙是做什么的?”拉佩继续追问道,只凭一个名字,他可没有办法调查。
既然已经开口,拉佩的父亲再也没什么可隐瞒的,道:“他是港口事务管理处的处长,是我所属的那个派系的头头。”
“他在杜瓦利派是什么身份?”拉佩又问道。
“他是干事。”拉佩的父亲说道。
拉佩沉默了下来,此刻他想知道的事情全都知道了。
“这样一只小臭虫居然也敢算计你,你随手就可以把他碾死。”西尔维娅不以为然地说道:“你打算怎么做?宰了他?”
“只死他一人怎么够?”拉佩满脸狰狞。
拉佩的父亲完全傻了,巴多尔是个处长,在塔伦这样的小地方,处长已经算是上流人物,却没想到在拉佩眼里只是一只小臭虫。
“你出去告诉车夫,让汉德过来一趟。”拉佩吩咐道。
西尔维娅打算出去时,没想到拉佩又改变主意,道:“慢着……干脆让汉德去找格拉罗斯署长,就说我有急事想见他。”
“现在太晚了吧?”西尔维娅看了看天色。
“他会来的,就算他已经上床,也会立刻爬起来,跑到我面前。”拉佩淡淡说道。
这一次不但拉佩的父亲目瞪口呆,就连拉佩的母亲都张大嘴巴。
邮政署也有署长,对于拉佩的父母来说,那已经是高不可攀的人物,但他们的儿子居然能够将一位署长呼来喝去。
随后,西尔维娅出去了。
看着西尔维娅的背影,拉佩的父亲忐忑不安地问道:“她不是佛勒先生的侄女吗?佛勒先生不是你的雇主吗?”
“现在可以告诉你们了。”拉佩转过头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母亲,这才说道:“佛勒先生其实是我的合伙人,还有两个合伙人,一个是员警厅厅长安博尔诺德,另外一个是塔伦最大的走私商人乌迪内斯,我们一起开了一家公司。”
拉佩的父亲瞠目结舌,好半天拉佩的父亲才问道:“你的公司有多大?”
“每年的收入大概在一百二十万到两百万比绍之间,我占两成股份,除此之外我还有十二家店铺、五十几幢住宅,每年的租金收入差不多有五、六万比绍。”拉佩趁机交底。
拉佩的话音落下,旁边传来噗通一声,拉佩的母亲已经摔倒在地上,她被这个消息吓到。拉佩父亲的情况稍微好点,不过他也说不出话来。
“等一会儿我去见格拉罗斯,你也一起过去,毕竟你是当事人。”拉佩说道:“我会带你长一下见识,省得你被人卖了,还帮别人数钱。”
“你打算怎么对付巴多尔?”拉佩的父亲低声问道。
“这个叫巴多尔的人应该有点钱吧?”拉佩反问道。
“应该有。”拉佩的父亲连连点头。
“我会让他把钱吐出来。”拉佩笑着说道,紧接着又问道:“他应该还有老婆和孩子吧?”
“有,他有妻子和两个孩子,不过我忘了是儿子还是女儿。”拉佩的父亲不清楚拉佩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他的老婆多大?漂亮吗?”拉佩再一次问道。
“我不知道,你问这个干什么?”拉佩的父亲感到疑惑不解。
“如果漂亮的话,可以卖个好价钱,女儿也一样。如果是儿子……乌迪内斯在东方有点门路,那些苏丹的后宫需要大量的阉奴,男孩只要长得不难看,也可以卖个不错的价钱。”拉佩已经替这一家人安排好后路。
“你……”拉佩的父亲突然发现自己太失败了,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儿子是温顺的绵羊,没想到却是一头凶残的豺狼。
“你以前也经常这么做?”拉佩的母亲问道,她有些不敢看自己的儿子。
“当然不。”拉佩摇了摇头。
拉佩的父母顿时松了一口气,不过他们很快就失望了,因为拉佩紧接着说道:“这个家伙做得太过分,所以我才会这么做,算是给其他人一个警告。以往我对敌人一向都是直接杀掉,不会让他们太痛苦,也不会让他们有机会再威胁到我,偶尔我也会拿他们来献祭,不过那都是些特殊的人物。”
“献祭?”拉佩的父亲感觉自己的心脏停止跳动,他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我是一个黑魔法师,你到现在还没有看出来吗?”
拉佩笑了,他笑得很甜美,笑得很灿烂,不过他父母却一点都笑不出来,父亲脸色苍白,母亲也连退几步。
什么秘密员警,什么地位权势,都比不上这个身份更令人畏惧,黑魔法师一向都是邪恶的化身,是残忍、恶毒的代名词。
第二十章局中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