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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李香君微微一愣,随即惊讶的半掩着嘴,长长的睫毛颤动着,似乎不敢相信玄机说的这句话。
院子里正有两个丫鬟扫着落叶,听到门响声微微停下,抬眼看来。看穿着,这两个丫鬟也比寻常人家的女子要穿得好,俏丽的容颜洒着点点汗珠。
“玄机姐,你们不是刚出门吗?怎么就回来了?”其中穿着深橘色小布袄的女子打量了李香君数眼,浅浅浮起一丝笑容,问道。
“鸿现,你猜猜这位姑娘是谁?”玄机狡然一笑,将李香君拉到身前。
鸿现轻颦眉头,走到面前再次打量了起来,就在玄机四女含笑,李香君含羞带怯的微低着头,她突然撇了撇嘴,道:“这位姑娘我可早就认识了!”
“什么?”讶然的看着鸿现,玄机不信的张大了眼,“鸿现,你不是骗我的吧?”
听着这样的话,鸿现不气反笑,道:“玄机,我骗你做甚?要说是其他姑娘我还可能不认识,这位姑娘可是红透了整个秦淮河,说起‘香扇坠’三个字,便是我们这些大门不出的姑娘家也清楚得很。”
听鸿现说个正着,玄机脸上的惊讶神色更甚,半晌才道:“想不到我们的鸿现姑娘居然有这么好的眼力!”她突然伸手在鸿现眼前一晃,“是不是鸿现你见过香君?”
鸿现哼哼笑着,道:“玄机,你以前可曾见过香君?”见玄机摇了摇头,她又道:“那不就成了,都住在一个屋子下,你没见过我几时能见过?”
玄机眨了眨眼,拉住她胳膊,满心的疑惑都快要溢了出来,道:“是啊,那可真真是奇怪啦!鸿现你快说出来,你如何一眼就认出香君来的?”
鸿现得意的一笑,将手上的扫帚一递,道:“这可是简单的很……”
知道鸿现是将打扫院子的工作交给自己来做为交换,玄机咬了咬牙,伸手接过道:“好,你说。”
鸿现见她如此,眉眼如花,拍了拍手,一边回身走一边道:“玄机,你可是忘了,日前有人来报说是要到府上造访……”
“这与认不认识香君有什么关系?”看到鸿现得意的神情,玄机颇为气恼的将扫帚朝地上重重一顿,噘了噘嘴道。
“这关系可大着呐!”鸿现瞟着眼,道,“你可知道今日那来访的人是谁?”
“这我如何知道?”玄机大恼,“你这妮子若再是这样说话三三四四的,我便不与你听了!”说着,作势便要朝里走。
鸿现闪身拦在她前面,咯咯笑着,道:“爷现在正在见客,你若冒冒失失的闯将进去,只怕会有一顿好说……”
玄机一把将她揪住,那扫帚做势便要朝她身上打去,嘴里道:“你知道还如此气恼我,现在你该是说还是不说?”
对于她的威胁鸿现自然一点都不怕,仍自笑着,道:“那来的人是东林党学士钱谦益……这下你可知道了吧!”话没说完,她便笑嘻嘻的看着玄机。
“是他?”玄机的手一松,任由鸿现逃了开,眉头微微一皱,“他这样的人物,三夫人见着岂不是心里不快?”
“那也不尽然,”鸿现摇了摇头,“若是单独只有钱谦益,三夫人说一句话,爷自然不会见,可随他来的人要不见的话,那可让人心里不舒服。”
“哎呀,小姑奶奶,你倒是说啊。”急了,玄机也顾不得颜面,连声求了起来。
雪涛冷冷一笑,上前站到玄机身边,瞟了鸿现一眼后对玄机道:“大姐,你又何必急在一时,待会儿不就知道爷见了些什么人吗?现在这般徒生生受她嘲弄,惹人生烦……”
玄机忙暗暗推了雪涛一把,鸿现见了,眼角一斜,倒是装做没看见的样子,哼哼笑道:“现在,说上个笑话儿也怕得罪人了……哼!”
“哎呀呀,三妹你也真是,何必……”玄机急忙中瞪了雪涛一眼,望着鸿现转身而去的背影叫道:“鸿现,你倒是还没说跟着来的人是谁啊?”
“柳如是!”撂下这句话,一个拐角鸿现便了无踪影。
得了这个名字,玄机此时反倒没有了刚才一定要知道的心情,先是歉意的看了李香君一眼,随后对季兰和盼盼道:“二妹四妹,你们先带李姑娘到我们房里歇息一会……”
李香君微微一迟疑,道:“既然有客人,那妾身还是不打扰的好。”
玄机轻微一愣,随即浅笑道:“李姑娘这是说哪里话,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我听闻柳姑娘可以说是李姑娘的半个师傅,你二人只怕有段时日没见着面了吧?”
李香君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玄机又道:“巧着柳姑娘也来了,虽然姐姐只是个丫鬟,但让你进去见见自己的师傅,这是喜事,想来我们家爷也不会说什么。”
似乎被这话说得心中颇为意动,李香君稍微犹疑了一下便再次点了点头。等季兰与盼盼带着李香君朝左厢房走去,玄机看着雪涛叹了口气。“妹妹,你今日倒是怎么了,这么沉不住气?”
雪涛仍是气鼓鼓的样子,斜低着头,望着鸿现离去的地方没有出声。看着院子里那还在扫着落叶的女子,玄机声音低微:“你瞧师师姑娘,便是一句话也不说。”
“师师她是三夫人的丫鬟,鸿现自然是不敢说什么。”雪涛说着,偷偷瞟了师师一眼,她似乎扫得累了,正停了下来,抬起袖擦了擦额头细微的汗珠。
玄机一笑,道:“是啊,可都是丫鬟也没什么不同,平日里也没见着貂蝉姐飞燕姐两位服侍爷的丫鬟如何,这下子你突然争个什么劲?”
雪涛叹了口气,望着玄机道:“大姐,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微微一顿又道,“貂蝉姐飞燕姐两位服侍爷;尚香姐,真如姐服侍二夫人;江姐与师师服侍着三夫人……”
玄机笑看着她,道:“你可是说,江姐原本是皇后,如今也只是服侍人的丫鬟,鸿现原本不过是个小姐,现在同为丫鬟有什么好得意的?”
雪涛不说话,只是将脚尖在地上碾着,隔了好一会才道:“说不着鸿现就是凭着先前的身份,认为我们这等女子与她同为丫鬟,污了她的身份……”
玄机脸色一变,急忙伸手遮了过去,道:“三妹,你这话可不能乱说!要说师师与我们的出身有何不同,还不是一样可以服侍夫人?”
“那是,我们就是服侍人的命,原来要服侍那些男人,现在不用了,却又落人白眼。”
玄机怔怔看着她,细微的叹息着,道:“鸿现也不过是爱打爱闹一点,估计是那次爷禁不住四小夫人的闹,原本要让鸿现给做丫鬟的事被你那么一说,心里堵上了。”
此时雪涛的气倒象是平了一样,笑了两声道:“我那说了什么,也不过是实话而已!四小夫人爱闹,鸿现也爱闹,两人在一起还不翻了天?再说,其他小夫人也说了话,说不行的可是妺喜夫人。”
被她这么一说,玄机似乎也想起了当时的情景,吃吃笑了两声,末了,说道:“好了,我也不说那么多,反正以后不准你斗着气跟她说话,再怎么说,就当看在江姐的面子上,让她三分便是!”
雪涛唯唯诺诺的嗯着,也不知道她到底听进去了没有,看到她这个样子,玄机也只有放弃了再说的念头,道:“好了,我们也耽误了这么久,快些过去看看才是。”
她正说着这话,便听得前方传来说话的声音,随着脚步走进,一男子道:“还请夫人美言几句,受之实在是不放心如是……”
“钱大人不用担心,我们王家,尤其是当年妾身身受如是恩德,断不敢忘,平日里若不是念着钱大人疼爱如是,妾身不好打搅的话,早就将如是妹妹请过来叙叙旧了。”
钱谦益轻声笑着,颇有些无奈,转过拐角到得院子前便让玄机和雪涛看了个真切。满头白发,已是六十的人,黑胖的脸带着一丝颓丧,与他并肩过来的是二夫人文姬,落后小半步便是一身素装,沉眉敛容的柳如是。
钱谦益不住说的托付的话,文姬满口应着,道:“我们家爷今日实在是脱不开身,与人应的约是早就定好的。”
“与王少有约?哈哈,那人定然也非普通人物。”钱谦益摸了摸胡须,笑道。
雪涛暗自撇了撇嘴,对于钱谦益这拍马屁的话她可不甚感冒,再一见到文姬三人都快到自己身边了,揣度着,道:“二夫人,这秦淮河畔的‘香扇坠’李姑娘到我们这里来了。”
“那人下得一手好棋,叫做过百龄……什么?”刚刚话到中途,被雪涛这么一插嘴,文姬微微一愣,先还没反应过来,等到这话在脑子里转明白了,才惊讶的道。
“李姑娘可与如是交情非浅,她来了那是再好不过,快些请她过来。”在钱谦益和柳如是微微一震后,文姬醒悟过来,笑道。说着,她转首望着柳如是:“如是妹妹,我好象记得你提起过李香君,那可是几年前的事呐!”
柳如是一欠身,依足了礼数,浅抬头微笑着道:“是啊,那时见她还是个小姑娘,如今,隔了这么些时日,都是大姑娘了,进了苏州便听到她的名字。”
见女人说起了她们的话题,钱谦益自然不能说什么,他便只好在边上一边听着,一边不说话的点点头。
正当钱谦益大感无趣的时候,李香君被玄机和雪涛请了过来,柳如是与李香君半师半友,又因为柳如是跟着钱谦益之后,两人好几年没见过面了,这一见自然免不了寒暄起来。见到钱谦收正百无聊赖的这里看看,那里瞅瞅,文姬轻轻抬袖掩了下嘴,道:“钱大人,既然这里都是女子在说话闲聊,妾身就不留你了。”
“啊……是,是,应该的,应该的。”钱谦益醒过神来,一边连声答道一边朝柳如是看去。
柳如是看了他一眼,却是神色不动,钱谦益只得拱了拱手,道:“既然如此,钱某便先告辞了,有劳夫人了。”
文姬看了他二人一眼,轻笑道:“恕妾身不远送,如是你就放心吧,绝不会怠慢半点,等我们家爷回来,妾身会向他说明。”
钱谦益应着,直到院子门口才转身,门一关便见不着人了。
“两位可不是准备就站着说上一天半天的吧?”文姬回转眼眸,打趣道,“屋内有茶有酒,有琴有棋,就看两位姑娘高兴了。”
似乎从刚才的寒暄感到李香君心事满怀,柳如是勉强一笑,等到进了偏堂坐下,略微一沉吟后道:“这有些时日没见着了,香君清减了不少。”
香君微弱的笑着,似乎在见到柳如是这个半师半友的亲人之后,她满腹的心事都要藏掖不住了,或许也只有这个时候她才不想藏着。
“自从前几年船上一别,一直没有姐姐的消息,柳姐姐这些年……”稍微一停顿,李香君问道。
柳如是淡淡一笑,道:“本来是去了京城,可后来出了点事,便一直住在南京城。”
李香君大张着眼,极为惊讶的看着她,道:“这南京城隔着苏州也没好远,姐姐可就忍心一点消息也不给,任着我担心了好长一段时间。”
柳如是无奈的笑了笑,柔声道:“是姐姐错了,这里向你赔不是了。没想到这些年妹妹的名气越发的大了,就连我在南京城内也隔得一日便听到。”
似乎从柳如是的话里听出她并不太想多谈离别后的生活,李香君暗自叹了口气,而对于说到自己的事,她的笑容颇有些沉重,道:“我倒宁愿是先前无人知晓的女子,这生这世若是有得姐姐这般,香君此愿足矣,什么名气,头牌统统可以不要……”
柳如是怔怔的看着她,隔了好一会才叹息道:“妹妹心中烦恼,可是……有了喜欢的人?”
李香君惨淡一笑,动了动唇。这时,文姬亲自端着茶过来,一人递了一杯,看到两人的神情都是郁郁不欢,讶然道:“这是为何?怎么说着说着话,反而两位还愈发不快起来?”
柳如是抬头朝她一笑,道:“没有的事,只是与香君说起陈年旧事,发些不伤风雅的叹调罢了。”说着,她正住颜色,“这次还真是多亏了姐姐收留……”
“瞧瞧你,又说起来了。”文姬笑着放下茶杯,“先前你家夫君可是说了老长一段,如是你不会也来上这么一段吧?”
两人被这话逗得轻笑起来,把那淡淡忧愁的气氛冲散了不少。文姬道:“说真的,自那日得了妹妹你的香囊解了秽气,我时常心里惦记着,可偏偏妹妹是一去了无音信。”
柳如是淡了笑,轻叹道:“这点儿事算什么恩德?姐姐冰清玉洁般的人物,即便我不相助也有人上前解难,再说,看到姐姐一家主人主母丫鬟和和气气,这心里实在是羡煞已极,若不是自忖着身份低微,怕不得也要做姐姐家的人才好!”
文姬先还是笑着,可听了后一句这笑容便僵在了脸上,定定看着柳如是,好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