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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在警方的掌握中,旗扬无论如何也逃不掉。
纵横果然强悍,竟然公然和警方交火。不知道旗扬现在如何了,已经死了吗?
韩玄飞感觉不到一丝胜利的喜悦,一片混乱占据他的头脑。当他清醒过来时,才想到旗奕好久都没动静了。
他走向旗奕,在他面前蹲下来,抑头看着他。旗奕感到了韩玄飞的动作,低头看了他一眼,伸手把他拉进自己的怀里,摩挲着他的头发。
两人就这样靠着,都没有说话。过了很久,旗奕突然讲起他和旗扬小时候的事,他讲得很慢,象是整个人又回到了当年,兄弟俩相依为命的时候。
韩玄飞的脸埋在旗奕的怀里,听着旗奕那低沉的声音,很平静……只是有时候在尾音里夹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可是我还是让他操心了。我拼命地读书,却把身体弄坏了。我住了院,急着要一大笔的手术费……我们哪里有钱……”
突如其来的哽咽让他的声音一时顿住了,韩玄飞抬起脸看旗奕。旗奕的眼角红了,好象有点湿润。韩玄飞心里一痛,想起身抱住这个伤感的男人。
旗奕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停在韩玄飞的脸上。
两人都没有作声,看着对方的眼。过了会,旗奕把头埋进韩玄飞的颈项间,韩玄飞感到一阵被强压制住的颤抖,脖子似乎有点湿。
他不敢动,静静地抱住旗奕的头,轻轻地亲着他的头发。
事情不是一切都朝他安排的方向进行着吗?为什么现在他的心里却是如此的难过,难过得几乎要让他掉下泪来?
他一遍遍地亲着旗奕的发,用手紧紧地环住那个微微抖动的身体……
旗奕终于把脸转开,在韩玄飞的衣领间蹭了蹭,抬起身子,重又把韩玄飞环在自己的怀里。
他停了好久,才用明显带着哽咽的声音说:“旗扬当时真的是急坏了,坐在我床边一直哭,对我说他对不起我,哥没用……但过了两天,他却把手术的钱如数交给医院了。当时那笔钱对我们,真是一笔巨款。我问他是哪来的钱,他也不说……
后来我才知道……”
旗奕的话再一次的停住,他的胸膛大幅度地上下起伏,象是要把什么从心里狂涌出来的东西硬压回去。
“后来我才知道,他去卖了,他把自己的身体卖给了一个男人……
他不是同性恋,从来都不是。只是因为那个男人出的钱是最高的,他就跟那个男人走了……
那个男人整整折磨了他一夜,整整一夜……”
旗奕松开环住韩玄飞的手,捂住自己的脸,肩膀剧烈颤抖着。
“旗奕……”韩玄飞心痛地低叫了一声。
旗奕用力擦了几下脸,顺手把掉下的前发拢到后面,吸了一下鼻子,继续看向窗外。他脸上没有泪水,只是眼红红地,带着水气。
“他从来没有跟我提到那个晚上的事,我也不问。后来我考上了大学,旗扬的小生意也慢慢有样子了,我们的日子才稍好了一点。在我二年级时,我们开了这家纵横。我们拼了命地奋斗,到现在已经十几年了,总算把纵横做大了起来。
纵横的许多兄弟也是从一开始就跟着我们兄弟俩的,都象是一家人一样……”
韩玄飞震惊地听着旗奕的话,他没想到那个总是笑咪咪的旗扬竟有这样悲惨的一段经历。他瞪着旗奕好久,半天才发出声音:“你们怎么会搞起了武器走私?”
“好赚!我们不愿做毒品生意,除了那个,就这个最好赚。反正我们不卖,也有别人卖。那些政府官员,顺便塞两钱,或者给他几个漂亮的女人玩玩,什么话都好说。再大的官还不是一样被摆平?就算是他不收,他老婆、孩子总会收,到头来还不都是收了。
我知道有些人不死心,一直盯着纵横,想整死我们。警方派了好几个卧底。那些笨蛋,还没爬到中层位置,就被我们干掉了。有一个,让我们损失了一批货。我们把他揪出来后,拎到他老婆面前一枪毙了。哼!还好我的兄弟们没事,否则就连他老婆、老娘一起杀掉!”
韩玄飞听着旗奕忽然转冷的声音,心里一阵阵地发寒。
他知道那个警察,新婚没多久,就当了卧底进入纵横。他的情报让警方缴获了纵横整船的货,只是船上的人全跑了。
他的尸体是在他家被发现的,满屋子的血,他老婆就坐在血里,找到时已经疯了。
韩玄飞坐在地毯上,半晌说不出话来。
外面黑色的天空象怪物一样压迫下来,挤进这间屋子。屋里黑暗的阴影处,好象有细细地哭泣声。韩玄飞一愣,再定神一听,又没有声音了。好久他才想起来,这哭声是那个死了丈夫的疯女人发出的。她坐在她丈夫的血里,就是一直发出这样细细的哭声,直到他们把她拉出血泊,她还是一直这样哭着。
两个人就坐在昏暗的房间里直到天亮。
韩玄飞伸不出手去抱旗奕,却又无法丢下这样的旗奕。他坐在旗奕旁边的地毯上,任旗奕抓住他的手,陪着他直到天渐渐亮起。
这天下午的时候,终于有消息传来。
旗扬没有死,也没有被抓到。
韩玄飞心一紧,同时又控制不住地长吐了一口气。他顾不上去理会自己这种奇怪的反应,只是迫切地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的计划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陈君强死了、周云死了、张小宁死了……陈君毅重伤被捕、白帆被捕、梁思明被捕……
旗扬是在陈家兄弟的舍命掩护下,被贴身保镖黑翼拉上一艘快艇逃离的。临上船时,陈君强被一枪打中胸口落水而亡,陈君毅随后中弹倒地,张小宁也在交火中被打死。
警方快艇尾随追至,开另一艘快艇的周云为了能让旗扬逃离,在无何奈何的情况下调头冲向警方的快艇。两艇相撞,爆炸声震动方圆数十里,两艘艇上的人全部被炸死。残骸、大火一时堵住了河道,阻止了警方的追击。
货全部被没收,买方的人也都被逮捕。
韩玄飞吃惊不已,旗扬手下的人竟然宁可自己死,也要让旗扬逃走。他恨这些人的顽固,但他知道自已其实是更敬佩他们的。
旗奕面无表情地听着手下带着哭声的汇报,漆黑的瞳孔直盯着对面的墙壁,一动不动。整个人象是个死人一样恐怖,只有放在桌上那颤抖的手泄露了他心里的痛和愤恨。
汇报完了的人抹着泪走了,办公室里死一般的沉寂。旗奕仍是眼都不眨一下地死盯着前方,全身僵硬地坐在椅子上。
小方推门进来,低声说:“奕哥,大家都来了,要叫他们进来吗?”
见旗奕没有反应,小方稍提高了点声音再说了一遍。旗奕一惊,终于有了动静,显得有点呆滞的眼睛转向小方,点了点头。
刘明致等人走进来,旗奕微微抬手,示意他们坐下。
“大家都听说了,这次我们损失惨重,死了好几个兄弟,陈君毅他们也被捕了。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首先要想如何保住现有的人。”
“旗扬是纵横的法人代表,做武器生意的那个公司也是以旗扬的个人名义办的,这次参加枪战的人也都是那个公司的,所以,事情还有转机的可能性。”
“接下来这段时间警方和检察院方面肯定传你们每一个人去调查,特别是我,同时也会对纵横上下进行搜查。但纵横生意的合法性和账目没有让他们可下手的地方,人嘛,只要顶得住头几天的疲劳战和心理战,什么都不承认,就好办。陈君毅他们一定是什么也不会说的,警方手里没有我们的把柄,再加上以我们的关系网,我相信一切都会朝好的方向转变的。”
“奕哥你放心,我们死也不会说出任何事的。”
“只要扬哥没事就好,等事情过了,我们再找那些混蛋算账!”
“这次消息警方是怎么得知的?一定有人捣鬼,不知道是不是中东那批家伙泄的底。”
“检察院和警察那方面有那么多的高官,平时和我们称兄道弟的,又有把柄抓在我们手上,这次也得让他们出出力气了。”
“对,还有军方那些人。”
旗奕挥挥手,止住了大家的话,
“这次不同一般,发生了枪战,警方也死了人,不会那么轻易放过我们的,大家心里得有个数。那些高官们,这次当然得让他们出全力,否则大家就一块死!”
“好了,等下杨律师会来告诉大家如何跟警方说话,大家小心点。”
所有人都退下了,旗奕还是坐在椅子上不动。
韩玄飞也不说话,默默地想着接下去该做什么。
旗扬没被捉到,和警方发生枪战的人都是旗扬开的那个小公司名下的人。虽说旗奕和旗扬是兄弟,但是没有证据证明他也参予了武器走私的行动,旗奕和纵横其它人都还是有逃脱的机会。再加上他们的后台太硬,关系又广,和许多政府各个方面的人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这个案子难保不会被当做主犯在逃的未破之案而置之高阁。
这样的话,失败的还是警方,而纵横仍可以逍遥法外……
“玄……”
韩玄飞思路被打断,吃了一惊地抬头,看到旗奕不知何时已走到他身边。
“不要太担心了,会好的,纵横还有我旗奕在,会没事的。”他挨着韩玄飞坐下,”首先先过了调查这一关,再想办法把陈君毅他们保出来…。。”
看着韩玄飞惊讶的眼光,旗奕笑了笑,“你以为枪战现场抓到的人就会被关死在狱中?会有办法的,我纵横数十亿的财产,我就是清家荡产,也会保他们出来的。有钱好办事!”
韩玄飞说不出话来,呆呆地看着旗奕。他不知道他反抗的是什么?是纵横?还是……他只觉得心重得象是被放上了一块大石头,人象是要窒息了一样难受。
“玄,你知道吗?我不是那些人的好大哥。听到他们死了,我第一个想到的是:幸好不是你,幸好不是你出事了!否则我一定要疯了……”旗奕猛地一把把韩玄飞死死抱在怀里,
喃喃重复着:“幸好不是你!幸好不是你……。”
他的唇重重地压在韩玄飞的嘴上,疯狂地吸吮亲吻着。那简直不象是一个吻,象是要把他吃进肚子里一样啃咬着。
韩玄飞被亲得忘记了一切,只知道这是旗奕的吻。他任旗奕咬着,并主动把舌头伸进旗奕的嘴里,让他把自己咬得鲜血直流。他紧紧地抱住旗奕,怎么也舍不得放手,他想就这样和旗奕吻下去,不要去想任何的事、不要去想自己的责任、不要去想有一天他会离开旗奕、他会失去旗奕……
旗奕终于从疯狂中清醒了一点,慢慢有松开韩玄飞的迹象。韩玄飞不想被放开,还想把旗奕拉回自己怀抱。
旗奕还是坚决把两人的距离拉开,心疼地抹去韩玄飞嘴角的血,“对不起,我把你弄出血了,对不起,宝贝,我真的是疯了。”
韩玄飞看着旗奕的脸,摇摇头,表示不要紧。
“你爱我吗?玄?我知道你是爱我的,可我从来没听过你说过,你说给我听好吗?”旗奕低柔的声音,让韩玄飞只觉得胸口一下被苦痛溢满,哽住了的喉咙发不出声音。
他爱旗奕吗?这个已不需要怀疑。可是,他说不出口,特别是在他给旗奕如此重大的打击后。
他呆呆的看着旗奕,话在嘴边打转,可就是说不出来。
旗奕宠爱叹了口气,把韩玄飞抱回怀里,重新覆上他微张的唇。
这是温柔得让人心醉神迷的一个吻,带着旗奕对他满腔的爱意。韩玄飞被吻得魂都象是飞上了天堂,整个人要酥倒在旗奕的怀抱里。可他的心在哭,他的心痛得快要裂了。
“旗奕;我爱你……虽然你曾那样对我、虽然你是一个罪犯……可我还是爱你!……
……我骗了你,我让你这样伤心。可是我必须这么做,对不起!……你杀了我吧!我愿意死在你的手里!你杀了我吧……”
室内灯火通明,韩玄飞坐在沙发上,焦虑不安地等着一早就被专案组叫去的旗奕。他无意识地咬着自己的手指,慢慢想着到目前为止的这个案子的情况。
这段时间调查陷入了僵局,纵横有关人员的口风很紧,没有人泄露出任何一点有用的东西。所有的罪责都被推给了逃得不知去向的旗扬身上,其它的事都是一问三不知。
整个案子的消息全被封锁住,报纸、电视上看不到一点的影子。各方面说项的人源源不断,警方和检察局的有关人员家里的门槛都快要被踏破,电话更是不停歇地在响。
当初旗扬决定自己主外,旗奕主内,就是为防万一的周全之措。保住旗奕,就是保住了纵横、保住了翻身的希望。只要让案子成为久拖不决的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