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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西村长不耐烦地听完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便以一个负责人的身份解释自己的职责所在。
“我完全是出自善意,要将这个村子从衰败与停滞中拯救起来,所以错不在我。”村长言下之意是打算逃避责任。有谁会故意提案陷害一个村庄呢?一般而言,比起恶意的成功,善意的失败反倒无害于社会;比起恶行与阴谋,愚行与失算的行为反倒使更多人陷于不幸。
引发战端的人从没想过要令祖国化为焦土,兴建核能电厂的人当初也从来没想过土地会受到辐射污染。“当初始料未及”这个借口永远是从政者最好的朋友。
“村长,没有人怪你,现在只是希望你协助案件的调查,以确保众人的安全……”
乌饲警长低声地安抚村长,接着便向乌拉尔休闲都市的总经理与保全主任、默默无闻的年轻作家以及他的女儿寻求证词。乌饲警长并不打算独力解决这个事件,他唯一能做的是尽量把最正确无误的消息传给辖区上级单位与北海道警局。
伸彦一边回答警长的问题,一边思考怎样消除游客不安的良策。所幸,一切通讯设施均无故障,不至于让情报陷入中断,造成人们在心理上的孤立不安。他同时也想起稍早之前,康行就已经洞察到这个人性的弱点,实际上,叔父独裁专制却不至于昏庸无能,想超越他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突然,窗外传来一阵怪声,远处的闪电,在白光与紫光中此起彼落,巨大的雷声也传遍整个天际,邦生不仅喃喃自语。
“想不到冬天还会打雷。”
“虽然法律没有规定这时候不准打雷,但这个现象倒是违反了自然气氛的原则。”
乌饲警长如此回答,邦生一时之间很难判断他在开玩笑还是反应迟钝。
窗外的景色经过闪电、白雪与浓雾三层漂白,诡魅的白色魔手直侵室内,将人们的心情赶往不安的方向。现在屋外看不到半个人影,所以根本不需要禁止外出的宣导。
叶月不喜欢闪电,很少有小孩子会喜欢闪电的。她紧贴着父亲,尽可能不看窗外。
冷不防地,总经理室的大门一开,怔住了在场的所有人。伸彦原本留在门外看守的秘书,现在却被一个粗暴的入侵者拎住衣领,挣扎个不停。
“很抱歉,我是个急性子的人,初次见面,东堂总经理。”
这名强行闯入室内的男子身穿毛衣外加皮夹克,下巴不留一点胡茬。伸彦挑起眉毛走上去,男子的视线完全盯在他的脸上。
“如果你能全权委托我处理,我保证这件事一定马上解决,绝不拖泥带水。”
“你是哪位?”
“大门启介,我想我这张脸应该可以充当名片吧。”
邦声听过这个人的名字。他在学生时代远赴美国参加乔治亚州的佣兵部队,然后在三年前回国,并以撰写科幻动作小说一举成名。日本人中鲜少有四十二岁后,还能像他那样保有年轻健康的面貌与体魄,以他的身材而言,几乎可以当重量级拳击手。
东堂伸彦冷漠地看着不请自来的客人。
“你希望全权处理这件事?但是本休闲都市已经设立了因应的组织,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原因是出在东堂符合企业的面子问题上吗?”
大门的语气夹带着含糊不清的轻笑声。
“您引以为傲的休闲都市发生命案,这要是传出去,面子里子都挂不住,我这么说好了,如果在平时,你的确是一位出色的企业家,但遇到这种非常状况,我想你也许不知道如何应对,所以我才特地来提供协助。”
“大门先生,我明白你的来意,但你想接管此事,真的是纯粹出于自愿吗?”
当然不可能,这个叫大门的男人是有备而来的。
东堂符合企业旗下关系企业遍布各个范畴,反倒是目前连一家保全公司也没有。大门在国外二十年,历经恐怖组织、游击队,甚至是犯罪组织,因而练就了一身武艺。成立保全公司的目的就是为了继续发扬高强的功夫。但世间事光凭才能与热情是无法成就的。
“所以我想借着这次的诡异事件展现我的真本事,让东堂复合企业明白我的商业价值。”
讲白一点,就是提供资金支持他的新事业就对了。
“如果全权交给你负责,那你打算怎么解决这件事?”
“把野兽赶进陷阱里,然后放一把火烧光它们。”
“……”
“关于陷阱的做法我不能免费告诉你,虽然我并不相信在现代的日本还会有野狼肆虐,不过不管是野熊还是野狗,只要遇上我,我就要它们知道人类的厉害。”
这个想法与其说是大胆,还不如说是没头脑。关于这个叫大门的男人有几项可怕的谣传,他表面上夸耀自己的佣兵资历,据说私底下专门由哥伦比亚走私毒品,也有人说他与坦尚尼亚的密猎组织与象牙走私团体来往密切,更有一说是他曾在莫三比克参与屠杀当地居民的行动。他将自己的亲身经历写成小说,截至目前已有十册以上的著作。此外他还开辟求生教室、参加十项铁人竞赛并成为电视节目的常客,刻意将自己塑造成“男人中的男人”、“鹰派的行动主义者”。
“如何?比起束手无策,坐视事态日趋恶化,我的方法实在强大多了。”
大门说话时而粗鲁时而有礼,想必是二十年的海外生活带来的坏习惯。不论如何,伸彦实在无法相信这个大门启介,这是伸彦的坏毛病,他向来对于毛遂自荐的人抱有疑心。但对于相马邦生、前任古冠村村长这些态度并不友善的人,他反而有好感。
一直保持沉默的乌饲警长突然笨拙地咳了一声,然后朝着自信满满的大门启介说:“大门先生,这件事交给我们警方来处理就可以了,如果按照你那种粗暴的手法,要是捅出什么漏子,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外行人就是这一点伤脑筋。”
脱离佣兵身份的科幻作家歪着下唇嘲弄警察,完全不透露专家的想法。大门站在自信与傲慢的分界线上,轻蔑别人的无能。这种唯我独尊的心态在佣兵部队里相当管用,也很容易获得信赖与服从,但却不适用于其他场合。
“我知道你打算花一些时间考虑,但目前的状况容许你慢慢想吗?没有游客死伤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如果死了个名人,到时该怎么办?”
对方这句话说中伸彦的痛处。窗外依旧电光击闪,雷声隆隆,叶月不由得抓紧父亲。
“看样子我得找带头的人谈才行了,可以让我见见东堂康行董事长吗?”
“我想你见了他也是无济于事。”
面对伸彦如此冷淡的反应,大门不悦地挑了挑眉毛。
“为什么会无济于事?我认为这个提议对双方都有好处啊。”
“这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叔父已经另有打算!”
大门似乎认定自己有足够的本钱跟东堂康行站在对等的立场谈判,但在康行眼中,像他这种人只不过是个来路不明的自由业者罢了。不管目前的状况如何,有个男人在此颐指气使地要东堂复合企业支持他的保全公司,身为独裁者绝对不会抱有好感。正当伸彦要继续开口说下去之际:
“喂,你们看!”大门启介手指着窗外,总经理室内所有人不约而同地采取相同动作,他们一起抬头望向窗户,看着外面的光景。
窗外是一片白色世界,但有一些黑褐色的鬼影流窗窜期间,不只一只而是数不胜数的影子在不断穿梭移动。这些外形像狗,但体形比狗更庞大、更机灵的动物,正睁着发亮的黄色眸子盯着人类看。
“野狼……?真的是野狼!”
异口同声的呻吟立刻传遍整个总经理室,人们屏气凝神地伫立在遭受梦魇包围的摩天大楼中。
第五章 俘虏
Ⅰ
没有人知道昏暗的舞台何时恢复明亮,但剧本似乎尚未结束。现在的乌拉尔休闲都市是“请不要走出屋外,尽量呆在高处,尽量与多数人行动,请各位务必遵守。”它现在已经成为黑褐色狼群大肆出没的场所。
馆内扩音器如此宣布着,同时以GC与警卫们为首的工作人员也在门口与一楼的窗前,用沙丢与桌子筑成路障,只利用地道往来。上午十点,乌拉尔休闲都市中的六栋摩天大楼俨然化为孤立的要塞。部分警卫挽着枪、俯着身,利用路障作掩护,流露出紧张的神情,放眼望去宛如B级战争电影一般。
聚集在北塔三楼休息室的游客当中,有一对年约三十左右的男女正在高谈阔论。
“我当初就说要去马百地夫或黄企海岸,偏偏你只想在国内旅行省点钱,结果落到这个地步。”
“你烦不烦啊?这又不是我的错,要怪就怪东堂企业,单凭个人的努力根本胜不了大企业的专横。”
“话题怎么又转到这里来了,你目光如豆才是我们讨论的重点!”
邦生耳边听着这段对话,内心想着:“哼,活该!”他并不是替东堂企业打抱不平,而是出于单纯的嫉妒。他还不曾出国旅行过,因为他在二十一岁时就有了家累,必须打好生活基础才行。
此时扩音器又有事情宣布。
“敬请各位安心,不会有事的,只要呆在屋内就绝对安全,请遵守指示,保持镇定。”
苦笑与冷笑声顿时传遍整个大厅,虽然站在管理者的立场这些话非说不可,但过分强调安全无虞,反而降低了可信度。
窗边站着另外一对情侣,两人都是二十出头,男的仰赖父母资助,以摄影师自居;女的则是流行模特儿。
“我们好像是待在笼子里给人看的动物,真讨厌!”
“好一个度假胜地,不但没办法接触大自然,还要被软禁在大楼里……”
青年瞧瞧身旁的女友,夸张地耸耸肩。
“不要老站这里让野狼观赏,去游泳吧,趁机活动筋骨。”
“不会有事吧?更何况我们要怎么去游泳池呢?”
“走地道就行了,反正又不会变成过去的灾难片,不要想太多。”
赞成的人一一出现,十名年轻的游客携伴离开大厅。有人边走还边向窗外的狼群挥手。野狼们虽然报以相当不友善的目光,但并没有发出威吓的低吼,只是静静地看守着玻璃窗内来来往往的两脚动物们。
一般住家的玻璃厚度为四公厘,摩天大楼会客室的玻璃则有六公厘厚,而且设了两道。指南手册上写得一清二楚,这两道玻璃区隔了自然与人为、有机与无机,同时也阻断了灾难的魔掌。
指南手册的挂名发行人东堂伸彦梳洗整洁、西装笔挺地出现在大厅。他不经意地扫视四周,然后走向一个凭靠在窗缘的男子,这个男子也随即行了注目礼,他就是相马邦生。
“相马先生,我真不敢相信那只是普通的野狼,你看,它们简直跟训练有素的士兵没什么两样。”
伸彦的比喻相当贴切,这群野狼并非乌合之众,反而像是一支纪律严谨的军队。邦生以沉默表示赞同,但伸彦的下一句话却令他大吃一惊。
“仿佛是狼王库多的再现。”
“哦,你也看过那本书吗?”
“我认为那是席顿著作中最具悲观色彩的作品,国中读过这本书之后,使我先入为主地以为巴黎是个又冷又黑的城市。”
邦生在意外之余,凝视着这位东堂复合企业的青年才俊侧脸。
他对狼王库多的故事也是印象深刻。时值严冬,法国北方正遭受战乱、寒冷与饥馑的蹂躏,苍白的半月下,有一群野狼正奔驰在冻结的塞纳河上,它们越过塞纳河水闸,入侵巴黎城内,演变成诺特罗达姆教堂门前广场的血腥惨剧,库多的胸膛被骑士团长的剑贯穿,但它也咬破对方的咽喉,双双同归于尽。
比较起从不袭击人类的新墨西哥狼王罗伯的传奇一生,库多的下场就显得悲情残酷,凶猛狡猾的狼王魅力便在于它的邪恶。
“我小时候常叫我祖父库多爷爷,还曾经当着他的面直呼这个名称,不过他却以为这是那个外国企业家的名称。”伸彦的嘴唇扭曲,声音也跟着颤抖。
“我爷爷与我父亲之间的争执相当有名,想必相马先生你也知道,结果,父亲不仅是被废嫡,还在祖父的策动下离开大学,一切就业管道也遭到封杀,同时又受到母亲亲族的排斥,最后终于被社会压力活埋……”
无言以对的邦生继续保持缄默。
“我父亲是活活被祖父杀死的,对于背叛者,祖父绝对不留情,正因为他对儿子的期望之深,所以他的失望与愤怒才会那么激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