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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洛洛蹲到我旁边，看着外面的风景。这通道虽然窄但也没必要这么近吧，我皱着眉往旁边挪。
“早就想问了……”他扭头看我们之间的距离，又看看因为靠得太边几乎掉下去的我，“你讨厌我？”
岂止讨厌！痛恨都有！
大概是我凶恶的目光太明显，他没有再问，却笑了起来，“那为什么答应加入？”
不是你逼的吗！还利用玛琪！必杀死目光瞪过去。
库洛洛显然也想到了，捂着嘴道：“当时只是想做个试验而已……”
“什、什么试验？”我大惊，跳起来后退，这人扭曲肠子太多，试验这两个字听起来太危险了！
“没什么。”他却先结束了话题，闭着嘴一副不想再谈的样子。
说话老喜欢吊人胃口……
我磨磨蹭蹭蹲回原位，用余光打量他。他穿着黑色卫衣和裤子，黑色头发和圆眼睛让他显得年龄很小。皮肤很好，发质也不错，小巧的鼻子粉色的唇，侧头看过来的样子让脸颊弧度更加圆润，水汪汪的眼睛……
我一瞬间警觉起来，蹦起来后退，看他好像要起身的样子，转身急匆匆跑下楼，经过门口的时候差点撞到墙上。
又不是恋童癖我心虚什么啊！背后传来的笑声让我脸上火辣辣的，恨恨地踹了一脚墙泄愤。
直到第二天旅团其他人才回来，每个人都多多少少受了些伤，但表情轻松，显然结果不错。
“时间定在明天下午，卡那和黑道有个会议，大概晚上八点左右经过这里。”侠客指着地图上的一点，“其他人都联系好了吧？”
玛琪点点头。
“我们在这里埋伏。”库洛洛说，“要尽可能减少我们的伤害。议会那些人不会先出头，都想渔翁得利。所以飞坦和窝金做诱饵，交手后立刻退回来。窝金，退之前记得喊一声‘别逃’。信长，你和那些人躲在一起，窝金一退就立刻冲出去。”
“……”好毒的一招！晚上天黑看不清状况，听到这声会以为卡那受伤逃跑，但他们也不是笨蛋，也会疑惑，如果这时候有人先出头那所有人都会追上去争抢功劳。然后就是旅团渔翁得利了。
我默默地往库洛洛更远的地方挪了挪。
第二天一切依照计划进行，很快那些人和卡那打上，我们躲在旁边看戏。
最后很轻松杀了卡那。
那时候他已经受了很重的伤，浑身鲜血，狼狈不堪。很多人的尸体在旁边堆积成片。侠客走到他面前，举起刀，小小的脸上是终于解脱的轻松和愉悦。
休息了一晚，库洛洛带着我们回了第十区，侠客找地方躲了起来。
还是在那个房子，还是那个老头，库洛洛让窝金把一路拖来的卡那尸体扔过去。老头看都没看地上的人，“这不是任务目标。”
“很抱歉，因为我的错让目标逃了，但是杀了目标的父亲可以吗？”
“……”老头不说话，混浊的眼睛从斗篷帽子下扫视我们。
气氛压抑沉重，站在老头身后的两人对视一眼，上前一步，我们一瞬间都警戒起来。
“等等。”老头终于开了口，漏风的嘴里呵呵笑着，“以你们的年龄能做到这种程度很不错。去休息吧。”
过、过关了？我松口气，跟在库洛洛后面走出去。很快有人带着我们去了分配好的房子。任务后提心吊胆地过了几天，却一直风平浪静。
我终于放下心来，侠客应该也没事了。
接下来就是努力提高实力！我到处找高手让他们指导我，他们也乐呵呵的答应了，教导也确实是货真价实的。看来这里的人都不错啊，我以前真是误会他们了。
然后有一天，老头派人叫我们过去。
大概又是任务吧，侠客那次的奖励是一些食物和衣服，后来又接了几次，奖励也各不相同。
我们再次站到那个房子里，这次坐在椅子上的却不是老头，一个高壮的男人站起来问：“库洛洛？”
“我是。”库洛洛回答。他的表情不太对，那是警戒中带着点惊慌的感觉。我左右看看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啊。
“第一个任务还记得吗？”
“……当然。”
第一个任务？哦，是侠客那个。现在说这个干什么，我正疑惑，旁边的飞坦一把捏住我的手，我痛得差点叫出来。
死小鬼你干什么！我瞪他，努力抽着手却没抽出来。他的表情也不太对，我纳闷了，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是那个男人。他穿着和老头一样的黑色斗篷，不过却大了很多，腰部的位置好像有点鼓起来。
里面有东西？好像还在动着。
“这个认识吗？”男人抬起手，手里提着一个孩子。金色的头发，眼睛痛苦地眯着，脸色发紫，浑身轻微抽搐。
“侠客！”库洛洛叫出来。
那状况好像是缺氧！再不放开会死！我着急起来，还没来得及动飞坦就松开了我的手，一把抽出剑冲了上去。
“你们果然认识。”男人捏着侠客的脖子，伸手举到眼前，“那么，任务失败。清除背叛者。”
“咔嚓。”
……咦？
我有些没反应过来。
很轻的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侠客一直微微挣扎的手却突然静了下来，软软地垂在身体两侧。被扔到地上时脖子很奇怪地歪着，眼睛瞪得老大。
第21章 二十一次
“侠客！”
……这是什么情况？
瞬间冲上去的飞坦和富兰克林眼神凶恶，小小的房间里杀气四溢，东西被猛力劈得粉碎！窝金一拳将墙壁砸开大洞，举起巨大石块扔向敌人，坚硬的头发刺猬般炸起，眼睛里布满血丝。信长借着石块隐藏身形，一剑砍了过去，全然不顾自身防守。
对比小蜘蛛们红了眼的攻击，男人和他身后的两人更显得游刃有余，战斗间还在往库洛洛的方向移动，但都被拼命挡了回去。
玛琪看都没看地上的尸体，压低声音道：“没救了，你们先走！”
库洛洛没有迟疑，转身冲出门外。
这是什么情况？我站在原地蹉跎着不知道该做什么，玛琪扯出念线，发现我还在时一把将我推出门，“你保护库洛洛！快去！”
“我为什么要保护……”
“拜托你。”玛琪说，脸上是从来没见过的急切。
这是什么情况？
我最后回头望了眼侠客。
从来没想过小孩子的眼睛居然能瞪那么大，从来没想过代表生命的绿色居然也会充满死气，从来没想过……侠客会死！
紧跟在库洛洛身后，我紧咬牙关拼命向前跑，眼睛微微发酸，雾气让我几乎看不清路。
怎么会这样？之前一点预警都没有，侠客就这么死了？玛琪他们就留在那里？
跑过长长的通道，库洛洛站在有七条通道口的大厅，观察之后指着左边的窗口，“从那里出去，先想办法藏起来。”
“为什么？”我停下，用力擦干眼睛，瞪着他大声质问：“为什么！玛琪会受伤啊！飞坦他们还没出来！你是老大吧？为什么不救他们？！”
“因为没有胜算。”库洛洛说，径直往窗边走去，“你可以去救他们，但我不会。”
这个混蛋！我再一次确定自己讨厌他！连努力都没有就说没胜算的人不配当老大！不配让玛琪为他受伤！
“我要回去！”
“随你。”库洛洛打开窗，轻巧地跃到窗沿上，手撑着窗边回头望我，“你只不过会让地上多增加一具尸体而已。更何况，玛琪说让你保护我。”
漆黑的眼睛里平静无波，嘴里说着没有希望的话，他完全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我气得全身发抖，冷血动物！他绝对是冷血动物！！该死的，玛琪为什么最后要说拜托我啊，就为了这种人！这种人！
地下室距离地面有一定距离，我听不到那里传来的任何声音，犹豫地回头望望通道，最终还是狠狠地往库洛洛那边走去。
窗外是这栋房子的背面，没有任何可以隐蔽的地方。库洛洛跑到对面的房前，看到没人后打开窗户翻进去，直接走到最后面又从窗口翻出来。这里四通八达，以直线行走最能躲藏。
我跟在他身后，小心地将遗留的证据清除。
每到一栋房子前就先观察屋内有没有人，没有就进去，有就避开。我们越走越远，正当我有些松气，清理脚印的动作也慢了下来，外面却突然喧杂起来，急匆匆地脚步声由远及近。
“追来了。”正往外看的库洛洛轻声说，指着楼梯示意道：“上楼。”
这房子显然是个女主人，客厅里随处可见的粉色和可爱装饰，还有卧室里的裙子。我们躲在窗帘后面看向街道，外面有很多人，手里来回传阅着什么，窃窃私语。
“是我们的照片。”库洛洛说，“大概是让所有人追杀我们……”他皱着眉头，“要先找到那个人。”
我知道他说的是谁。那个可以将我们带到坑上面的领路人。
那人的实力并不强，我或者库洛洛都可以挟制他，问题是他现在在哪？自从侠客任务后就再也没见过了。
“躲在这里很快就会被发现。”我说，“外面那些人都进房子了。”坑底的规划设计是方方正正的，如果房子里没有藏人，那很快就可以发现敌人在哪。这里的主人迟早也会回来。
“住在这的是个女人，三十岁左右，放出系或者强化系，实力中等。”库洛洛思索，“杀她很容易，但是这里的人对周围人相当了解，事后不好处理。”
了解的真详细。我看着外面，这些费脑子的事我才不管，就让他去伤脑筋吧。
“唔……要是可以操纵就……”
我猛地回过头看他，库洛洛也是一脸惊讶的样子，手捂着嘴，眉头狠狠皱起来。半响，他低声咒骂一句，转头看向外面沉声道：“杀了她。”
我也沉默下来。对啊，只要可以操纵就好了。可是侠客已经死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
“咔嚓。”开锁的声音，主人回来了。
库洛洛观察后指着卧室，那里确实是最佳偷袭场所。我们悄悄潜进去隐藏起来，那女人走上楼，我握紧匕首，趁她进门的一瞬间攻击，她反应不及，被库洛洛捂住嘴，一刀刺进喉咙。
“接下来怎么做。”将尸体扔到地下室，我问库洛洛。他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这时候已经下午了，深坑底看不到夕阳，只有深深浅浅的压抑灰暗笼罩世界。看到其他房子零零散散亮起灯，我也打开了开关。
库洛洛很久后呼出一口气，慢慢说道：“这里以前是流星街的垃圾场。所有废弃的、连我们也不需要的东西就扔在这里。”
我呆了下，也对哦，总有一些东西是没用的。
“后来有人走出流星街，回来后就将这里改造成了这样。从那时开始，所有走出流星街又回来的人就住在这里。他们带回外面的信息、食物、技术，将那些东西送给议会，让议会答应不再插手这里。”他笑了下，“没什么不同啊，流星街和外面，都是会将没用的东西丢弃的。他们被扔在这里……真可笑，垃圾的垃圾，那是什么？”
“……你对这里了解的真清楚。”
他不说话，一会后又说：“流星街人的报复心理很强，这里更甚。我们不仅没有完成任务还欺骗他们，就等同于背叛。现在加上那个，”库洛洛指指那女人留下的血，“我们一定会死。”
“……”
“果然没有同伴是不行的。”库洛洛突然呵呵笑起来，站起身看着我，“回去找他们。”
“咦？”我怔住。
“单是没有完成任务和欺骗并没有太过严重的后果。”他走下楼梯，“他们可能活着。”
那你为什么要跑！！我怒了，之前怎么不说！看玛琪那副模样我还以为有多危险！
“直觉。”库洛洛说，“玛琪的直觉。她让我离开有两种意思，一、我留下来会死；二、他们做诱饵，等我回去救他们。”
我愣了下，还是没法理清这个逻辑关系。如果库洛洛留下就会死？玛琪他们则不会死？为什么单独库洛洛会死？难道是有人针对库洛洛为了杀他？既然这样，如果玛琪他们没死，那库洛洛回去不是会落入陷阱？
本来以为这里的人还不错，他们看起来很和善，教我们念还和我们玩闹，干起正事来却一点都不含糊。
不过既然玛琪没危险就好了。晕乎乎地跟在库洛洛身后，他走到门口时突然顿住，我看他一眼，“怎么停下了？”
他站在门前，门旁边就是窗户。库洛洛僵硬着身体不动，我疑惑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外面看得不是太清楚。
有几个人站着，地上放了堆东西。
“……”库洛洛蠕动嘴唇，似乎说了什么。我没听清楚，懒得理他就凑到窗前努力看着外面的情况。
地上的东西乱堆在一起，一阵风吹过，那些东西旁边的纸屑往我们这边飘来，随之而来的，还有血腥味。
蓝色头发，矮瘦的身体，四零八落的破碎东西，底下渐渐涌出的红色液体。
呼吸一滞，我猛砸开窗户冲出去，跌跌撞撞着走到那堆东西跟前，颤抖着伸出手。
玛琪的眼睛睁得老大，嘴角的血还是温热的，脸色苍白。好难看的脸色，但是皮肤柔软的就像活人。
活人。胃里泛起阵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