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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琪的眼睛睁得老大，嘴角的血还是温热的，脸色苍白。好难看的脸色，但是皮肤柔软的就像活人。
活人。胃里泛起阵恶心，手一软，抱在怀里的头颅咕噜噜滚出老远，我惊了一跳，后退几步却撞到了东西。
飞坦皱着眉头，那眼神似乎在说你果然比我弱虽然速度快了点。我欣喜地冲过去，却在看到他全身的瞬间软倒在地。
颤抖着发不出声音来，我死死盯着那双金色眼睛。
窝金和信长以一种奇异的姿势躺在飞坦的躯体下面，手指尽断。富兰克林在最下面，脸上疤痕四纵。
他们五人唯一相同的地方，都是睁着眼睛，紧紧地看着我。
耳朵里嗡嗡嗡吵闹着，蚊子一样，浓重的血腥味让我眼前发红。
为什么？
为什么玛琪会死？
……为什么飞坦会死？
为什么他们会死？
为什么啊啊啊————！！！
第22章 二十二次
旅团不是会在原著里出现吗？为什么年幼的他们会死？那友客鑫我看到的是谁？幽灵吗？
强烈的不真实感冲击大脑，我抱着头蹲下，死死盯着地面慢慢渗透过来的红色血迹。这是他们的血？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前拥后挤地涌过来，好难看的颜色，好难闻的味道！
讨厌讨厌讨厌！玛琪为什么会死！
胳膊被猛地拉住，身体被拽着硬拉起来，男人高举起手，我抬起眼，看着近在眼前的脸。
肩关节因为身体重量发酸疼痛，耳朵嗡嗡作响，眼前发红。我看着他的嘴张张合合，却怎么都听不清楚。
这长相好眼熟……谁啊？认识的人吗？
“……任务……背叛……下场……”
声音断断续续的像从远方传来，任务？对了，我们接了任务……好像要杀谁来着？杀谁啊？
全身被举在半空，风吹过都能让我来回晃动。
杀谁？你们要杀谁？我像秋千般前后晃动身体，男人顿了下，加重了手里的力道。手腕生疼，但是抓得紧才更好啊，下…身猛力冲前，两腿用力拧住，全身蛇一样缠到他胳膊上，我大张口向嘴边的手指狠咬下去！
“啊——！！”男人惨叫，手不自觉松开。腿不动，松手让上半身自然下坠，我抽出藏在腰间的匕首，借着惯力冲劲猛刺进他毫无防备的小腹！
男人踉踉跄跄后退几步，手掌成刃向下劈来！
还没完呢。
轻巧落地，因为身高关系，我站在他面前伸手刚好能碰到腹部。随着他后退的步子向前，藏进他怀里紧贴到他身上，硬生生承受住砍到背后的掌刃力道，我握紧匕首，全身的念汹涌而起，‘周’让一把普通匕首变成削铁如泥的利器，轻松地从刺入部位猛拉到底！
其实他用念就可以挡下的，可惜因为疼痛和混乱连最基本的技能都忘了吧，真是多亏了你同伴们前段时间的教诲啊。我笑笑，摇摇晃晃地站稳，嚼嚼嘴里一直咬着的半根手指，皱眉吐到在地上打滚的男人身上，“真难吃。”
全场鸦雀无声。之前跟在男人身后的人僵立不动。
“走！”手被抓住，库洛洛拉着我拼命向前跑。
“放开！我还没杀他！！”我惊醒过来，该死的，那男人还没死！玛琪还在看着我啊！库洛洛回头看我一眼，“要报仇……还轮不到你！”
那眼神让我一惊，沉默下来。
那些人似乎被男人的样子震到了，很久都没有追来，但这里到底还是第十区大本营，目前我们的处境仍旧很危险。
一直跑到坑底最边缘，库洛洛找了个不起眼的房子，我们小心翼翼藏在地下室里。
没有窗的地下室很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库洛洛从进来后就一直很安静，我放松身体坐在旁边，眼前却还晃着那时的画面，可以看到他们躺在地上的样子，鼻子还能闻到浓重的血腥味。
好难受。
老实说我杀的人并不少，因为知道可以重来，我从来没有在意过别人还有自己的生命。但是现在难受地几乎窒息……我认识的玛琪死了，再也见不到了。
第一次我痛恨这个能力。
后背被碰到，我浑身一颤，还没来得及动就听到库洛洛的声音，“你受伤了。”
是那个男人的掌刃，当时虽然缩在他怀里让他没把握好角度，但下手的力道还是很惊人。
地下室的东西乱七八糟，勉强可以看清楚物体轮廓。我翻翻捡捡找了些旧衣服，又找了些金属器具当武器，匕首在混乱中不知道掉哪去了。
“嘘。”库洛洛突然拉住我，嘴也被捂住。
开门的声音，上面传来脚步声，然后是灯被打开，几丝光线从木板缝隙间透露下来。地下室的隔音并不好，可以听到他们的声音。是两个男人，说话间椅子被拉开，一阵杂乱声响后终于稍微安静了点。
“那两小鬼还真厉害。”
“说起来，下午怎么发现他们在莉娜家的？”
我一颤，库洛洛也全身僵硬。之前说话的男人得意洋洋，“他们大概以为我们是各自回去检查房子吧，实际上命令是‘半小时后回到原地’，所以啊，莉娜没回来就说明有问题了。”
“果然还是两个孩子啊。”另外的男人遗憾道。
上面的人开始吃饭，断断续续交谈着，最后是上楼的声音，没有多久，整栋房子都安静下来。
寂静中，我摸着手里冰冷的金属，低声问：“……为什么救我？”当时我已经想死了，而且那时的我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如果他趁乱逃走绝对不会被抓，明明之前丢弃旅团的时候很潇洒啊，为什么救我？
“……都是我的错。”库洛洛低声道。我背对着看不到他的表情，他也不再说话。
因为犯错所以救我？什么狗屁逻辑！而且确实都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要来什么第十区，玛琪侠客也不会死！
烦躁地将手里东西丢开，一直握着凶器，我怕自己会忍不住杀了他！浑身颤抖着，库洛洛却捡起我扔掉的东西，递过来，“想杀我？”
“不要和我说话！”我瞪他。
“……后悔加入了？”库洛洛说，“我们是强盗，就算会死也会去做。我承认我的错误是过于轻敌和不够谨慎，而是你是我最后的同伴，所以才救你。但是，收起你那副可怜人的表情，飞坦他们就算知道这个结果，也会跟着我一起来！他们从来没怕过！”
“……”不想说什么是他们逼我加入的，如果真的不想，库洛洛不会强迫一个不情愿的人成为同伴。他早就知道了吧？从这次复活开始，变强后我就一直悄悄跟着他们，悄悄看着玛琪，看着飞坦，看着库洛洛。
鼻子有些发酸，我低着头，紧捏着拳头。
那堆扭曲堆积的尸体成为了我的噩梦，永远无法忘却。
我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想到这些，本来以库洛洛的智商可以发现这种细节问题的，但那时他却想起了侠客的死，大概是这影响了他的判断吧。侧头看过去，库洛洛皱着眉，狠狠咬着唇。
我坐下来，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库洛洛很安静，头埋在我怀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背后的伤渐渐开始抽痛，越来越无法忍受。我只能放开他，拉过旧衣服，他伸手接过去，将衣服撕成布条，比划着让我脱掉衣服。
我照做，因为伤在后面就转过身，库洛洛的包扎技术还是很好的，手拿着布条一圈圈缠绕着经过我胸前，动作轻柔。
……好像有什么不对？
冷风挤进地下室，似乎有人打开了门。
我浑身一激灵，猛地清醒过来，我我我没穿衣服！！我我我我是女孩子啊啊啊！！
长久以来的生活让我几乎忘了这一点，虽然发育很慢但至少胸前也有点软了，怎么会才想到啊啊！
没意识到之前还没什么，这时候突然就觉得库洛洛挨得很近，几乎都能感受到他的呼吸，一下一下吹在背上。
我僵住身体，不知所措。
肩膀被轻拍了下，我一哆嗦，回头看到库洛洛疑惑地望着我，轻声问：“怎么了？”
突然就回想起曾经对他的感情，还有来到这里之后，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第一个害死我的也是他，又突然就想起来，侠客摸着下巴，一脸探究着问我‘喜欢他所以欺负他？’
鬼鬼鬼鬼鬼才喜喜喜欢这个混蛋蛋！！
我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捂着胸口挣扎着往外躲，库洛洛一把拽住我的手，面色凝重：“到底怎么了？”
“我我我……”衣服要掉了啊啊啊！！我紧张地想把手抽出来，“我是女女女——”
“女？”库洛洛上下打量打量，半响恍然大悟，“玛丽你是女的？”
……我擦。
脚下碰到了东西，发出不重不轻的声音。上面的声音瞬间消失了，又是一阵风吹进地下室，库洛洛皱起眉头，片刻惊道：“糟了！刚才有人进来，现在肯定找人去了，快点离开这里！”
我迅速将缠住胸口的布条绑好，也来不及穿衣服就跟着库洛洛冲出去，猫着腰跑出房外，远远的就看到一些人跑来。
“上悬崖！”库洛洛绕到房子后面，这里是敌人的视野死角。
我抬头看看，大概百米高的地方有块突出巨石，藏在上面应该可以。因为已经夜深，爬高些下面人就看不清楚上面，我们慢慢往上爬，离那块石头越来越近。
脚下踩着的石块突然松动，身体一轻，猛地往下坠去！我紧咬住唇不惊呼出来，手却突然被拉住，库洛洛用一只手死命抓着，全身紧绷：“快点！”
重新稳住身体，这次没再出什么意外，我们一直爬到巨石上才放松下来。
库洛洛仔细检查后点点头，石头很大，足够我们平躺。
流星街的夜空几乎看不到星光，却非常非常黑，浓墨一般，就像库洛洛的眼睛。侧头看他，他大张着双手双脚，微微喘着气，一眨不眨地看着月亮。
微张的手指上沾满泥土，还有点血腥味。
血腥味？我猛坐起来一把抓住他的手，指甲早已经被崩掉了，鲜红的血和土混合在一起。
“……是刚才？”为了救我？
库洛洛却没有反应，静静看着月亮。
扯下点布条擦干净他的手指，仔细包扎好，最后打上结。我看着他的手，很小，却很难看，满是粗糙的老茧。以前看过玛琪的，虽然没有这么严重但也是这样的难看。明明只是些孩子而已，却有着沧桑的手。
“本来以为他们至少会陪我走出流星街……”库洛洛突然轻声说，仰着头，看着孤零零的月亮。
我回想起他拉着我逃跑时，回头看过来那一眼。那样痛恨自己、绝望的眼神……
陪伴了那么久的同伴，以为会一直在一起的同伴就这样简单的失去了。
最痛苦的，是库洛洛吧？
第23章 二十三次
第二天，白天我们还是躲在巨石上，等天黑后开始往上爬。
对没经过攀岩训练的我们来说相当困难，一路上惊险万分，随着时间越久，手脚的动作都逐渐变得机械僵硬。
几百米的高度，好比百层的高楼大厦，虽然抬头就可以看到边缘，却因为前进速度实在太慢，视线又要一直面对峭壁景色长久没有改变，心理上产生了一种遥不可及的距离感和恐慌感。
眼前昏黄的土色近近远远，我有些头晕，总觉得……我们可能就这样一直爬一直爬，却怎么都爬不到头。这种没有希望的感觉可以让人崩溃……
“玛丽！”
压低的声音让我一惊，库洛洛在前面几米的距离，头也没回，只是停止了动作等待着。他找的落脚位置相当准确并且结实，我之前一直跟在他身后，按照他的步伐前进。
“库洛洛，没事。继续吧。”晃晃头，我紧跟上他。
从晚上九点开始到现在，我们已经连续爬了好几个小时了，看天色还有五、六个小时就天亮了，最好能在那之前上去。
……
一手抓住坑边，我用全力撑起身体，先上去的库洛洛弯腰伸出手，“来。”
初升阳光是最温暖的红色，柔和，美丽，让心灵震撼，在他身后照亮世界。
我几乎无法思考，依照本能颤抖着伸出手，将自己放到他的手心。
库洛洛的脸上满是落下的灰尘，又混合着汗水随手抹掉，跟花猫一样。
我扭头不看他，刚才那感觉真奇怪，简直跟魂被抽走了似的，灵魂都在战栗。虽然他还记得回头拉我一把让我很感动啦，但谁知道是不是他为了利用我，或者是因为是最后一个同伴之类的……
“先找地方藏起来。”库洛洛擦掉汗，观察之后指着右边，“目前最好去外围区，那里人多，或者躲在交易市场里也可以。”
“你决定……”我全身打颤，脱离危机后才觉得累到发慌，身体和念都早已经到了极限，指尖也忍不住哆嗦。所以更觉得库洛洛是妖怪！居然腰不弯腿不抖，说话还相当口齿清晰！
“那走吧。”库洛洛向前走去，我想要跟上，脚一抬腿却软了，一屁股坐到地上。
库洛洛停下，看着不知所措的我蹲下，检查一会后说：“过度运动导致的身体极度疲劳……玛丽，你没法再动了。”
“我我……”张口才发现连说话也带着颤音，我只能闭上嘴，看着库洛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