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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眨巴眨巴的时候,老汉身上那些颓败的形容都完全消失不见了,呈现在柳尘面前的,竟有些返老还童的错觉,“第三层,丁字架!记住,只许誊抄,不许带走,当然你有丸子最好,直接拓印。”
柳尘意味莫名的盯着老头看了好久,这才点头拱了拱手,顺着角落里的旋梯,慢慢的朝着第三层走去。
琳琅满目的身法武技摆满了整个丁字书架,柳尘皱眉看了好久,发现其中有一部分典籍磨损严重,还有一部分典籍完全是跟新的一样,只是他认字不多,根本分不清什么是什么,更别说去拓印了。
说起这武学典籍,柳尘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那些个先贤留下来的武学心法,读起来比那圣祖经义还要深奥,也许是因为圣祖当年是读书人出身,自他传道开始,九圣人以下,皆是文武双全,专门负责记录武学招式的传道者们,为了迎合圣祖的喜好,每每把那些个招式心法记录得如同锦绣华章,全篇都是什么之乎者也各种比喻,仿佛得到圣祖夸赞一声好文采,就比这武技本身还要重要,当初的听山经就让柳尘吃了个大亏,如果没有柳遮云的指导,就凭他自己肚子里那点墨汁,想要炼气成功,还不得猴年马月。
全天下人都知道,越是生涩难懂的武技心法,就越是厉害,仿佛咬文嚼字都成了那些个传道者们显露逼格的最好手段,不就记录个武学典籍么,搞得跟科举考试一样,直让柳尘这样的文盲恨得牙痒痒。
还有那弹丸,也是柳尘的一大痛脚,自从陈晟证道之后,便使元气捏了不少丸子,分发给柳尘吴桐众人,对于修行者,这弹丸可以有很多用处,传递信息啊,记录事情啊,可是到了柳尘手里,这丸子只能捏碎了求救,大字都不认识几个,记录啥?
“等老子将来当了圣人,非得全把这些个酸秀才拖出去砍了喂狗!”柳尘在这书架边上站了小半个时辰,脸色有些阴晴不定。
第三十七章:逍遥游
良久,柳尘终于稳住了心绪,一脸不情愿的拉了拉身边那个看书看得津津有味的矮壮青年。
“柳尘?”
“李师兄?”
柳尘有些无语,没想到一直站在自己身边埋头苦读的青年竟然是远山集卖石锁铁锤的石匠李二,这书院还真是太小了点。
“你怎么在这里?”李二一脸怪异的望着柳尘,对于柳尘出现在藏书楼,他的内心其实是拒绝的。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
“我以为你这会儿应该在医馆躺着呢!”李二合上手中的书卷,有些鸡贼的笑道:“今儿一早那么多人抄家伙去十八号院,瞧你这模样,咋了,没打起来?”
柳尘脸色一垮,对于李二的揶揄他很不高兴,只是动起手来不一定打得过人家,当下,他也只好黑着脸,没好气的反驳道:“李师兄做人也忒不厚道了,枉我这么照顾你生意!”
“好好好,你是大爷,说吧什么事儿!”眼见柳尘并没有往心里去,李二也就点到即止,旋即憨憨的笑道:“你是要选功法么?”
“是啊,身法的,李师兄有什么好推荐的么?”柳尘借驴下坡,心中暗喜,正愁怕人笑话自己不认识这些个字呢。
“要说这身法秘籍啊,柳师弟问我算是问对人了!”那李二就是一咋咋呼呼的性子,听到柳尘的询问,他立即笑容满面,是时候表演真正的学识了!
“身法也分很多种,最顶级的当然是九圣地的传承,论快得数剑阁的疾风步,论稳便是那刀宗的走马观花,说诡异呢,有听雪楼的流光囚影和白玉京的移形换位,要说最飘逸,还是那武神峰的纵云梯!”李二斜着眼睛看着柳尘,见把他唬的一愣一愣的,当下心中更是快活,嘴上也不停息道:“这些个功法,咱们书院是没有的,不过在藏书楼,还有一个半的功法,不比它们差,一本是天玑阁的虎跑功,乃是圣祖当年的战斗步伐,还有半本,是神族的绝技逍遥游!”
柳尘暗自点了点头,九圣地的身法,他都是有所见闻的,柳遮云的快,童玉山的稳,还有那天牛三使出的飘逸身法,便是武神峰的纵云梯,虽然没见过姬婉竹出手,但是他也曾听柳遮云说过,自己这个嫡母的暗杀功夫,就连他遇上了都要一阵头大,当初在实力远逊于柳无心的情况下,姬婉竹都敢和她正面硬刚,由此可见,听雪楼的身法之诡异已经到了一个登峰造极的地步。
“藏书楼有逍遥游?”这些个武经上都有记载的顶级身法,唯一让柳尘心中震撼的也只有那传说中的逍遥游了。
相传圣祖晚年在九圣人跟前回顾曾经的沧澜论道,他老人家亲口承认,吞骸神王的身法是他有生之年所见过的最优秀的,按照柳尘心中的恶意揣测,当年老人家的原话应该是:“娘希匹的吞骸,害的老子追着他砍了一整条沧澜江,作死的追都没把那****的追上,逍遥游逍遥游,游他老母游游游!”
“有,不过是半本!”李二凑近了柳尘身边,反手从书架的角落里拿出一本薄薄的册子,那册子就是柳尘方才扫了一眼就略过不管的,无他,太他娘的新了。
“半本?”
“是啊,半本!”李二奸笑一声,压低了声音又道:“当年圣祖大人和吞骸神王大干了一场之后,偷偷的记下了一些神王的步伐,后来,他老人家把武神大人叫到跟前,让他去试验自己推演的‘逍遥游’,我滴个乖乖,差点没把武神大人给练废了,听俺老叔说,就因为这个事儿,老人家觉得对不起武神大人,接下来的日子里,凡是武神的要求,老人家有求必应,不论对错,嘿嘿,老人家没有子嗣,难怪高祖皇帝都酸溜溜的对史官说老师偏心,就喜欢老三!”
“把武神都差点儿练废了?”柳尘刚刚要接过那本册子的右手顿时就一缩,拧着眉头有些嫌弃道:“那还丢在藏书楼作甚?”
“毕竟是圣祖的心血嘛,谁敢把它给丢了?那不作死么!”李二嘴一撇,随手又把那半本逍遥游放回了原处。
沉默了很久,柳尘才有些游移不定的开口说道:“要不,师兄帮我把虎跑功和这半本逍遥游都给拓印了?我没带丸子。”
“二十两!”
“我说李二,你他娘的是不是钻钱眼里去了,还二十两,谁家丸子这么贵?”
“得,看在你是砍手怪的份上,给你打个折,十两!”
“你才是砍手怪,你全家都是砍手怪!”
“……”
气呼呼的走出了书楼,柳尘的口袋里顿时少了十两银子,多了两颗黑不溜秋做工粗糙的弹丸,也不知道好不好使,他懒得多想,得办正事了,今天是和北宫馥约好见面的日子,一出了藏书楼,他便马不停蹄的朝着小河边上走去。
一来到河边,北宫馥早就坐在那里开始看书了,屁颠屁颠的跑到了她的身边坐下,柳尘就撑着下巴死死的盯着北宫馥的侧脸。
他始终想不明白的一件事就是这北宫馥长得并不漂亮,在这美女如云的书院,她更是显得有些丑爆了,可为什么自己就是喜欢她,喜欢看她读书的样子,喜欢她的微笑,喜欢她的娇嗔,难不成真的像那吴桐所说,自己有些眼瘸?
“你老盯着我看做什么?”北宫馥皱了皱眉,有些不太高兴,柳尘的目光太过于肆无忌惮了,有些打扰到她看书的心情。
“我看你长得这么丑,我也就心安了!”
“我说你这砍手怪,说话咋这么难听,丑怎么了,我白啊!”
柳尘嘴角抽了抽,面对北宫馥的理直气壮,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口,磨蹭了很久,他才苦着脸抱怨道:“你咋也喊我砍手怪,我这招谁惹谁了。”
“还有理了,现在书院谁不知道,你这坏胚专门砍人家的手,半夜的时候就把那断手给挂在树上,真变态!”
“我没有,你怎么都不相信我!”柳尘没有越皱越深,舆论的可怕他是知道的,照这样下去,琅琊卫想不查到他身上都难。
“我信你有什么用啊!”北宫馥将书卷一合,抬手将额前的发丝卷到了耳后,这才忍不住白了柳尘一眼道:“人家都这样说你啊,三人成虎懂不懂!”
“对了,别说人家没提醒你,这几天你还是不要离开书院。”
“怎么?”
“昨天下午上音律课的时候,我听几个贵族小姐说了,太子党准备在书院外头堵你呢,可是要把你的手砍下来挂在老柳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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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砍手怪要拿魁首
翌日一早,柳尘晨练完毕便急急忙忙的赶到了学堂里面,今天是李夫子的基础武学课,他没想过旷课。
“瞧,砍手怪来了!”
“真的真的,太可怕了这人!”
“你小声点儿,小心被他听见了!”
“怕什么?”
“你不怕他晚上砍了你的手?”
“……”
对于身边的窃窃私语,柳尘简直是恨得牙痒痒,被张凌天那么一闹,柳尘的裤裆里,黄泥巴都开始发臭了。
“哟,砍手怪来了!”说曹操,曹操到,风度翩翩的张凌天少爷正带着几个小跟班牛气哄哄的挡在了柳尘的面前,如果不是他比柳尘矮上半个头,估摸着这会儿应该是居高临下的注视着柳尘这个“蝼蚁”了。
“你真以为我怕你?”柳尘受不了张凌天那趾高气扬的态度,对于徐玉爻,他是心存怨念的,张凌天没回来的时候口口声声说要跟着自己,结果这厮一回来,徐大小姐连个人影子都看不到了,偶尔捎几句话来,搞得是扭扭捏捏,真不知道这张凌天有什么好害怕的。
“你当然不怕我啊,你是砍手怪,你能怕谁?”那阴阳怪气的音调,好险没逼得柳尘当即就动起手来。
见柳尘沉默不语,张凌天凑近了几步,用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声音怪笑道:“我说你这砍手怪,就喜欢勾搭有妇之夫,前面勾搭圣子殿下的帝姬,现在又勾搭到了我的身上,你还要不要脸?就你这德行,哥劝你最好去春香楼找几个姐儿,解解馋吧。”
“哈哈。”
“原来砍手怪有这个爱好……”
人群中传来一阵阵哄笑,柳尘缓缓的低下头来,眼角已经闪过了一丝杀意。
见他再次低头闷不吭声,张凌天目光飘向了远处,得到了闻人昊的示意,他又开口道:“听说你还放话要拿鹿鸣宴的魁首?”
“什么?”
“这人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
围观的人们从来就不嫌事大,先前本着看热闹的心思来嘲笑柳尘一番,可是张凌天说柳尘要拿鹿鸣宴魁首,这便让所有人都同仇敌忾起来,凭什么啊,就柳尘那穷酸样子,还想当书院第一人?
文武道艺四部那些个冲着鹿鸣宴去的少男少女们,看向柳尘的目光之中,皆是带上了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和轻蔑,当初陈晟拿下魁首之前,也不敢当众放话啊,不就砍了几个纨绔子弟的手么,以为自己真的上天了?
“滚回家去吧,砍手怪,鹿鸣宴魁首是圣子殿下的,蔷薇帝姬会在鹿鸣宴后嫁给圣子,这是全天下人都知道的,怎么,你还在觊觎帝姬的美貌?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做梦吧你!”
各种辱骂嘲笑纷纷而至,柳尘的心绪突然就变得平静下来,再也没有了气愤,再也没有了委屈,良久,他嘴角咧出一丝冷笑,慢慢的抬起头来,脸色无比平静的看着张凌天道:“没错,我就是要拿魁首,不仅鹿鸣宴,甚至琼林宴,我注定是书院第一!”
慷锵有力的话语,如同一阵惊雷,让课堂外面的空地之上顿时就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所有人都望着柳尘,望着那张略显青涩却又无比郑重的脸,“魁首”这个字眼,从柳尘口中说出来,就如同吃饭睡觉一般,显得那么的理所当然。
“你……你说什么?”张凌天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原本只是想按照圣子的计划使柳尘引起公愤,至于魁首什么的,都是瞎说的,没想到这个柳尘还真是脸皮厚如城墙一般,就这么承认了……一时间,张凌天竟有一种如硬在喉的恶心感。
“老子说了什么你没听见?”柳尘阴恻恻的眯着眼睛,左右扫视着人群,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张凌天那表情精彩纷呈的脸上,一字一句的大声说道:“老子要拿鹿鸣宴魁首,因为老子看上了一个姑娘,准备拿‘月笼沙’向她提亲,至于帝姬什么的,谁要谁拿去,老子没兴趣,还有琼林宴,老子也要拿第一,陈晟又怎样,老子注定比他强!不仅仅是他,老子将来还要强过柳遮云,强过柳惊风,甚至强过柳白,记住,柳尘会比他们都强!”
拥挤不堪的人群,早就闻针可落,柳尘的话传出去好远,传过了学堂,传过了树林,传到了紫荆山,所有人都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个少年,就是这样一个只会打架生事,其他的都一无是处的少年,说出了所有人心中所想却不敢说出来的话。
人们都纳闷着,在这个时候,所有人不应该哄堂大笑么?怎么柳尘话一出口,竟没有一个人敢出声反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