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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伙计喊了四五声,可是房间中毫无回音,逗得水蛇张才性起,飞起一脚,踢得两扇门应声而倒,三个人抢入房中一看,水蛇张才只惊得一怔,马君武和曹雄也呆在那里半天讲不出话,店伙计更是吓得全身打哆嗦。
房间中,哪里还有什么和尚的影子,只见两颗血淋淋的人头,并排放在靠窗案上,两张木榻上,横着两具无头尸体。
水蛇张才细看案上人头,正是自己派来监视两个行脚和尚的手下兄弟。
金环二郎问清楚死的两个人是天龙帮弟子后,气得他一张粉脸变成了铁青颜色。
这时,长江神蛟郑如龙也赶来店中。他查验过两个下属尸体之后,皱皱眉吩咐水蛇张才,把两个弟子尸体、人头一并用棉被包起抬走,这件事与人家悦来客栈无关,不准借故生非,找人麻烦。
水蛇张才巴不得早点离开,听完话,立时亲自动手,包好了两具尸体,扛在肩上,躬身告退。
张才走后,郑如龙歉意地对马君武道:“想不到对方竟是高手,损伤了本帮两个弟子不算,又害得我们扑了个空。不过他们昨夜既住在此地,现在料也去不了多远……”
话到这儿,金环二郎接口笑道:“他伤了我们天龙帮几条人命,也不能就此罢休,再说令师妹失踪风波,还是由我们天龙帮惹起,溯因论果,我们天龙帮不能置身事外,纵然要历尽天下寺院,小弟也非要把两个野和尚追到不可。”说完话,笑容突敛,粉脸上又现出怒容。
马君武正待答话,郑如龙已接口道:“曹香主、马老弟,不必再为此事论争,事情既已如此,急需善后,以老朽之见,不如暂返船上,从长计议。”
三个人走出悦来客栈,店门外早有两个青衣大汉牵着曹雄的赤云追风驹,恭候一侧,金环二郎接过马缰,牵在手中,和马君武并肩步行,郑如龙跟在两人身后,直向江边赶去。
三人刚刚到达江边,瞥见水蛇张才匆匆忙忙地过来。他先对三个人见了礼,然后垂手对曹雄禀道:“弟子刚才得报告,两个和尚的行踪,出现在南昌东北二十里的地方。”
曹雄剑眉一扬,俏目中骤射出来两道冷电般的神光,回头对郑如龙道:“郑坛主请由水路向北兜截,我和马兄乘我赤云追风驹由陆路追赶。”说毕,纵身跳上马背,转脸对马君武招手道:“马兄快请上马!”
马君武看他一张粉也似的俊脸上,眨眼间,就有几个不同的表情,喜怒无常,变化莫测。但每次对自己讲话,却总是一副笑脸,心中暗忖:这人对我倒是不错,只是心地难于捉摸,以后对他还得小心。
他这里略一思索,曹雄已连声催请,马君武只好一纵身,也跃上马背,坐在曹雄身后,他刚刚坐好,金环二郎已抖动鞭绳,赤云追风驹一声长嘶,放蹄向前冲去。
马君武初乘宝驹,只觉得马快如飞,超逸出尘,两耳中呼呼风响,路旁的树木景物,闪电般向后倒去,不大工夫,已跑了二十多里。
正急奔中,忽听得金环二郎叫道:“果不出我所料,那两个野和尚就在前面。”
马君武视线被坐在前面的曹雄挡住,正想偏头看去,突感眼前一亮,金环二郎已腾身离鞍,黄衣飘飘,如一只穿云巧燕,一掠之势直飞出三丈开外,落在道中。
曹雄在飞离马背时,已收住缰绳,他人离马鞍,赤云追风驹也同时缓了下来,马君武放眼看去,只见曹雄横身拦在路上,距他三尺左右,站着两个和尚,一个身材高大,肩负禅杖,一个身材矮小,背插戒刀,两个人穿着一色的灰僧衣,腰中系着一条三指宽窄白麻编织的带子。
曹雄拦住两个和尚去路后,却对马君武招着手,笑道:“马兄快些下来。”
马君武纵下马背,抢前两步和曹雄并肩站着,细看两个和尚面貌:那身材高大的粗眉环眼,一张脸黑如锅底,长相十分凶恶;矮小的一个,面黄似鼠,骨瘦如柴,但两只老鼠眼中却有光隐现,一望即知,有着极深的内功火候。两僧神情都很镇静,并未被金环二郎跃下马背的快捷身法所震惊。
曹雄转过脸低声对马君武道:“马兄小心戒备,这两个野和尚有点怪道。”
马君武点点头,还未及答话,曹雄笑容突敛,刹那间粉脸上如罩寒霜,翻腕抽出背上金环剑,冷冷问道:“在南昌悦来客栈中,杀死本帮两名弟子,可是你们两个野和尚干的?”
那矮瘦僧人鼠目一翻,阴森森一笑道:“佛门广大,来者不拒,施主如有意步贵帮两名弟子后尘,佛爷一样超渡你早登极乐。”
曹雄冷笑道:“这么说起来。在唐家集那片荒凉墓地中截劫昆仑派女弟子,重伤本帮四名弟子,也是两位干的好事了!”
那矮瘦僧人仰着脸一阵大笑,道:“出家人讲求一个缘字,和尚顺手化了一笔人缘,也算不得是件什么大事。”
马君武看他说得轻轻松松,不觉动了怒火,厉声喝道:“出家人慈悲为怀,你们两个披着佛门袈裟的人,却杀人劫色,样样都干,现在你们把她藏到哪里去了?”
半天不讲话的高大僧人此刻突然插嘴冷冷接道:“这位施主可问的是那位穿红衣的小姑娘吗?”
马君武道:“不错,她现在什么地方?”
高大和尚笑道:“佛法无边,那位女弟子既经我佛慈悲,渡入空门,你今生就不要再想见她了。”
马君武只听得一连打了几下冷颤,剑眉轩动,热血沸腾,翻腕紧握剑把,三尺青锋出鞘,正待出手,金环二郎已抢先发招,金环响处,耀眼剑锋直点向那矮瘦僧人前胸。
矮瘦和尚一声冷笑,纵身一避,让开金环剑,借避招之势,已拔下背上戒刀。矮瘦和尚动作够快,但金环二郎更快,一剑不中。第二招已随着出手,金环剑斜削直刺,眨眼间连攻八剑,直把那矮瘦和尚逼退了一丈多远。
马君武仗剑观战,看曹雄出手几招又快又狠,心里暗暗佩很。不过那矮瘦和尚亦非弱者,吃曹雄抢了先机,一轮急攻迫得他无法还手,憋了一肚子怒火,金环二郎八剑攻完,略一缓手,矮和尚立还颜色,手中灿似银雪般的戒刀立时抢攻,而且招术怪异,来势莫测,刹那间刀卷冷风,光密如幕,直若一团光影般向金环二郎逼去。
曹雄看那矮瘦和尚,手中一把戒刀,威势非凡,哪里还敢大意,金环剑也舞个风雨不透,但听金环交响,剑风似轮,两人这一接上手,转眼之间,就是二十多个回合。
曹雄一面力斗,一面暗暗称奇,看不出这矮瘦和尚竟有着这大本领,心知不施出杀手绝招,一时间决难取胜。心念一动,剑招立变,施出海天一叟苏朋海传他连环三绝招“海市蜃楼”、“夜半烽烟”、“天网罗雀”,三招连环出手,剑摇寒星万点,直若惊涛骇浪,海天一叟苏朋海天生一代奇人,这三招是他半生,心血,精研天下各派剑术后,独创绝学,前两招虽然凌厉,但旨在乱人耳目,克敌致胜全在那第三招“天网罗雀”上面,金环二郎幼随苏朋海,深得海天一叟钟爱,尽得真传,这连环三绝招,他已下过数年苦功,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施用,果然威势奇大,非同凡响。
那矮瘦和尚虽有一身本领,也是招架不住,但觉得一团银虹中挟着金环铮鸣,当头罩下,百忙中,和尚举起手中戒刀一封,纵身跳开。可是金环二郎杀机已起,那还容他逃出剑下,一声笑道:“野和尚,你还想走吗?”一沉腕,剑尖金环正套在矮瘦和尚戒刀上面,顺势一推,冷锋直逼那矮瘦和尚握刀的手腕上。
矮瘦和尚戒刀被金环套住,再想抽刀招架,哪里还来得及,略一怔神,一只右手已被曹雄金环剑齐腕齐切断。金环二郎斩断那矮和尚一只手腕,似乎心犹未足,一抖金环剑,把剑尖金环套夺的戒刀,抛出去两丈多远,金环剑借势又向那矮瘦和尚前胸点去。
曹雄剑招刚刚递出,突闻得马君武叫道:“曹兄,留神暗器。”
金环二郎闻得惊语,但攻敌剑势仍然不变,只随势一翻,三把两刃飞刀,贴着他衣服飞过,说危险,也实在够险,差不到一寸,就要打中。
不过这样一来,曹雄出手剑招准头失了不少,那矮瘦和尚才逃出金环剑下,待曹雄第二剑逼攻过去,那发出飞刀的身材高大和尚,铁禅杖已“横扫千军”风袭卷到。
曹雄金环剑,虽是专锁对方兵器的奇形兵刃,但那和尚铁禅杖足足有鸭蛋粗细,一杖横扫,力逾千斤,金环二郎倒也不敢硬接,闪身避开一枚,剑化“金丝缠腕”,反削对方右手,迫得和尚收杖避剑,向后跃退五尺之遥。
马君武看曹雄剑断矮瘦和尚右腕之后,早已跃跃欲试,不容金环二郎再抢攻,仗剑急出,喊道:“曹兄请暂休息,这个和尚让给小弟吧。”
曹雄一笑停住步,收了金环剑,马君武趁势一招“神龙摇尾”,冷森森剑锋直点高大和尚前胸。
高大和尚禅杖变招“迎云捧月”硬架长剑,马君武一沉健腕,剑化“旋风扫雪”猛攻下盘,高大和尚纵身而起,让开剑势,铁禅杖“独劈华山”当头下击。
马君武走险招,踏中宫,欺身步上,逼近高大和尚身边,长剑迎截右腕,左掌同时劈出二招“飞钹撞钟”,他一进之势,两绝招一齐出手,剑招是追魂十二剑中的“迎风断草”,逼住了对方禅杖,左掌却用十八罗汉掌中的一记“飞钹撞钟”。高大和尚如果不收招,可能被截断手腕,只得猛提丹田真气,把下击之力,向旁边一滑,让开马君武一剑,但他却躲不开左掌,小腹上着着实实地挨了一下,打得个高大身躯摔出去四五尺外,一屁股坐在地上,手中禅杖落地,口里鲜血直喷。
金环二郎见马君武出手不过三招,就击伤了对方,心中又是敬佩,又是妒忌,嘴里却笑着道:“昆仑剑法果然不凡,小弟佩服极了。”
马君武一纵身跳近那受伤的高大和尚,剑尖逼在前胸,却转着脸望着金环二郎答道:
“曹兄太过奖了,小弟剑术,较曹兄相差远甚了。”
金环二郎淡淡一笑,不再答话,缓步走近马君武身侧,望着那和尚笑道:“刚才听你们两个野和尚口气倒是不小,就凭你们这几下,也敢和我们天龙帮作对……”说到这里,笑容一敛,粉脸变色,又冷冷问道:“你们把红衣少女劫持到哪里去了?”
高大和尚吐出来一口鲜血后,冷笑道:“佛爷不幸落败,砍杀任凭你们,用刑迫供,那是休想。”
曹雄笑道:“那我看看你,是不是钢铁铸成的罗汉。”
说话间,一回头,瞥见那断腕矮瘦和尚,趁空儿向前溜去,曹雄右手一扬,一双金环脱腕飞出,黄光如电,去势快极,只听那断腕矮瘦和尚一声惨叫,金环正中光头,直打得脑浆迸出,栽倒气绝。
曹雄笑嘻嘻地跑过去,捡起金环,就在僧衣上擦干血迹,套上右腕,牵着赤云追风驹走回来,右手突出,点中了和尚的“风府穴”,然后拎上了马背。
马君武默默无语,一切都听金环二郎的安排。曹雄牵着马,走到一片荒野中,解开和尚穴道,并用推宫过穴的手法,活了他的血道,不大工夫,和尚醒了过来。金环二郎满脸春风笑道:“野和尚,我看咱们还是彼此方便些好,你说出那红衣少女下落,我让你自己选一个死的方法,怎么样?”高大和尚听得一呆,冷笑两声,道:“佛爷还不是怕死的人……”
曹雄不待和尚说完,接道:“好吧,你既然一定想试试味道,那就怪不得我。”
曹雄说毕,朝着马君武一笑,飞起一脚,踢得和尚打了两个滚,解开他腰中白麻带子,捆了和尚两只脚,倒吊在一棵矮树,又点了他臂臑肩井两穴,捡了一捆野草燃起,刹那间浓烟上腾,连烧带熏,熏得和尚涕泪交流,汗如雨下。
马君武站在旁边,看得心中大是不忍,和尚虽非好人,但用这种方法逼供未免残忍了一点,转脸看曹雄,他似乎玩得兴趣正浓,笑容满面,洋洋自得。马君武暗忖:这人看上去美如处子,心地却狠毒可怕得很。
那和尚究非铁打,如何能忍受得住,只得连声求饶。
曹雄放下和尚后,笑道:“怎么样,你要是再不肯说,咱们就再试验几种更新奇的方法如何?”说完话,满脸春风,意态间甚是得意。
.和尚光头上已被火烧得伤痕累累,皮绽肉焦,慢慢地缓过气,答道:“你们如果想见那红衣少女,可去大湖山云雾寺,找住持方丈通灵禅师……”说到这里,顿一顿又道:“我能说的只有这些,其他的恕难再奉告了。”
曹雄笑道:“昆仑派中的女弟子可也在云雾寺中吗?”
大和尚冷冷答道:“那就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把她押到云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