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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自为之。”
她走得太快,我在后面踉踉跄跄地几乎要小跑起来,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在幽静的路上,瑟瑟寒风从领子里钻进来,阵阵激灵。
回到公寓,照例是要去替淘汰的两位选手收拾东西的。先回了房间放东西,小妮仍在房里等我,心里一片温热,却莫名地心虚起来。
离开房间的时候,她有意无意地问我:“你姐姐最近好像对你都很冷淡,刚刚怎么突然找你?”
我一时心慌,含糊地敷衍道:“嗯,没什么事。”
她却把刚刚打开的门又阖上,走到心慌意乱的我的面前:“她是叫你离我远点吧?”
我怔怔地抬起头,迎上她坦然的双眸,又局促地避过:“没有。”
“若希,你一点也不会说谎。”她直勾勾地望着我说。
“我想你们可能有些误会……”我艰难地解释着,试图使她们之间无声的龃龉不至于越积越深。
“没有!”她断然答道,“事到如今,你除了跟我同一阵营,也别无选择了。”
我顿时茫然:“我不懂你的意思。”
她淡然地娓娓说道:“比赛有多残酷你也看到了,谁知道明天走的不会是你或是我?这次比赛有实力的走到最后的就是你姐姐、童泽岚,还有你我,比到现在剩下的人越来越少,强强联合比孤军奋战要容易得多,你姐姐和童泽岚从一开始就是捆在一起的,你我如果不成一队,势必会面临巨大的挑战。”
她说得波澜不惊,我却听得心灰意冷,姐姐的好言相劝被我当作了蛮横的嫉妒,现实却一如她说的那样惨淡。好似要为这份别有用心的友情留一份余地般,我问:“你真的从来没有把我当作是朋友吗?”
她嗤笑道:“难道你以为我是来这里交朋友的吗?我跟你们几个不一样,你们是大明星的孩子,生来就有呼风唤雨的权利,哪怕明天就离开比赛,你们一样可以出专辑拍电影做其他人望尘莫及的事,但是我只有赢下这场比赛,才有成功的可能性,只为了这一个渺茫的可能性,我就必须要倾尽所有努力,我要的是胜利,不是毫无意义的友情!”
一次将我从困境中解救出来的初识,一段共同生活训练相互鼓励、慰藉的经历,一段我在亲人面前竭力维护的友情,最后就被“毫无意义”四个冰冷的字眼匆匆概况。
当我用心去真正结交一个朋友,她却冷静而漠然地将这份情谊作为她追逐梦想的垫脚石,我终于知道,我从未真正摆脱过孤独。我多么羡慕姐姐能拥有像泽岚这样的朋友,我的羡慕几乎就要长成嫉妒了,可是我连嫉妒的资格都没有,是我成长得太过缓慢,当其他人都用心地在青涩韶华里寻找共同成长的伙伴时,我却安然地躲在自己摇摇欲坠的梦想世界里,而它终于崩塌,把我遗弃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不知所措地面对所有晦涩的成熟。
现实更将陈小妮的话印证得淋漓尽致。六进四的比赛采取的是两人一组分组对抗,我和陈小妮,姐姐和童泽岚都依靠强大的团队力量顺利晋级四强,另两位选手被淘汰出局。
我成为了这场比赛的周冠军,却再没有初次登上这个舞台时的感动与欣喜,密集的训练和残酷的竞争将我方才燃起的热情和期待消磨殆尽。下一场比赛即将决出三甲,四个人里总有一个将在梦想的大门开启前折戟,这必定又是场令人唏嘘的诀别。
在四进三比赛的准备会前,小伍老师单独找我谈话,要求我在下一场比赛唱爸爸为我写的《希望》。
“对不起,小伍老师,我还是不想唱。”我坦诚地拒绝道。
他却是不容置疑的语气:“上次你说过几轮再唱,我也相信你有进决赛的实力,所以答应了。但是你必须认清现在的形势,你们四个人可以说是势均力敌的,如果你到现在还有所保留,难保下一场不会被淘汰。”
“可是我真的不想对姐姐不公平。”
“你爸爸把歌送给你没有给你姐姐,必然有他的考虑,既然他这样做了,你为什么要辜负他的一番心意?总之,就这样决定了。最多我可以允许你调整歌单的顺序,把它放到最后一首,如果你可以在第一轮晋级,就不需要唱了。”
再无拒绝的理由和退路,只得默然接受这样的安排。心里也在盘算着,若真是走到了最后的PK,即使唱了,大概也很可能是要走的,这样姐姐也许不会太过生气。
关叔叔带着上一届比赛的四强出现在准备会上。
“首先作为本次比赛的主办方,祝贺你们四位进入四强。比赛总共只剩下两场,每一场对你们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希望你们能够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不让自己在这个舞台上留有任何遗憾。我将会作为接下来两场比赛的评委,来见证你们最精彩的表演。本周比赛将采犬帮帮唱’的形式,由上届四强与你们共同演唱。我想这四位你们已经很熟悉了,那么现在开始挑选自己的合作对象,由上届四强按照他们的最终排名顺序进行选择。关卓宇,由你开始选。”
坐在一旁气定神闲的卓宇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陈小妮。”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露出惊异的神色。这是一个于情于理都出人意料的选择。虽然四强谁能进入三甲尚无定论,但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在我们四个人之中,从人气到实力,陈小妮都是相对较弱的。而关卓宇和我们姐妹以及泽岚都是自小相识的,我相信以我和他的疏离,他必然不会选择我,但我几乎肯定他会选择的是姐姐或是泽岚之中的一个。
“你确定?”关叔叔不由自主地问道。我能够理解他内心的顾虑,卓宇虽然是上届冠军,外界却议论纷纷,认为这个冠军是他自己家的公司为了捧他而为他量身打造的。倘若在这场比赛中,他帮助的选手被最终淘汰,他将会承受前所未有的压力和质疑。
“对。”他斩钉截铁地答道。
作者有话要说:
☆、动摇
“你说他为什么要选陈小妮呢!”一回到房间,泽岚就忿忿地把这句话重复了不下十遍。
“童大小姐,有四个人让他选,每人百分之二十五的概率,选谁都很正常啊!”
“可是是陈小妮哎!为什么会是陈小妮啊!”她哀嚎道,“她明显是实力最差的一个啊!难道男人都喜欢那种妖艳的女人吗?”
“哈哈,”我一边发着短信,一边不禁笑出声来,“就算她没有若希那么清纯,怎么也算不上妖艳吧?”
“哼,”她不屑地撇了撇嘴,“反正我就是看不惯她。”
“你明明就是不甘心关卓宇没选你嘛,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我笑着点穿她的心事。
“拜托,谁都应该想被他选的好不好!他长得又帅又阳光,唱歌还那么好听,又有才华,现在哪个男歌手有他红啊!”她丝毫不掩饰对他的倾慕,“再说了,怎么看都比你的舒扬强多了。”
“喂!说好就算不支持我们也不能反对的!你就去喜欢你的关卓宇去吧,别趁机又损我两句,我对比自己年轻的弟弟没什么兴趣。”
“诶?若莎,这不太像你啊,”她似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照你这性格,一定是很想跟冠军合作的才对,怎么突然这么豁达了?难道是因为……”
趁我不备,她一把抢过我手里的手机:“舒扬要来看你吗?!”
“还给我啦!”我倏地跳起来把手机抢回来,没好气地说,“他没空啦,是我爸妈要来了。”
知我者莫如泽岚,她一听是我爸妈要来,立刻识趣地把手机还给我,乖乖地到一旁干自己的事去了。
自从上次爸爸来看若希,我的心里始终未能释怀。素来以为自己是有些没心没肺的,打小和家人朋友闹了矛盾,转头便放下了。这一次,却像一根刺扎进心里,虽不至锥心痛,但亦不敢轻易触碰。黑夜白昼,白驹过隙,以为在训练和比赛中耗尽所有精力,便能断了一切不着边际的念想,然而,训练间隙的独处,午夜梦回时分,总能清晰而惶恐地感知到,那根刺杵在心里太久,不知不觉似乎已生了根。
回过神来难掩沮丧。自己终于不再是那个心无旁骛的小女孩了。成长,便意味着未知的代价,但无论如何,我都未曾料及,爸爸会是第一个让我觉得若有所失的。他一直都是我仰慕、眷恋着的慈父,我执拗地笃信着,他对我和若希的爱是同等深厚的。可是,事实动摇了我的坚信不疑。
下午的训练糟糕透顶。我的心不在焉使整个进程很不顺畅,而与我搭档的上届亚军,更是对舞蹈极不擅长——他明明可以选择若希或是泽岚,却只因为我的夺冠呼声更高而选择了我,这实在不是个明智的举动。
训练缓慢而艰涩地进行到傍晚,舞蹈老师终于忍无可忍,要我们明天调整好状态再来训练。被繁复的舞步折磨得疲惫不堪的搭档一屁股坐到地上,我迫不及待地冲出舞蹈房,路过练歌房的时候还听到若希和陈小妮孜孜不倦地唱着。但我已经无法再在这里待下去了,我急需要新鲜空气来赶走所有干扰我的念头。
冬日的气息已然浓重,黑夜来得很早,出门时已是霓虹闪烁。蓦地想起已有很久没有见过白昼的模样了。阴湿的寒风扑面而来,穿着厚重的大衣仍一阵瑟缩。这不是座快节奏的城市,此时身旁的路人却是形色匆匆,不知是为躲避风寒,还是忙着回家享受天伦之暖。
我应该是喜欢这个季节的。记忆里总是在阳光充沛的下午坐在花园里,冬天的寒意在和暖的阳光里溶解,海棠和樱草开得很繁盛,喧闹的红色亦能令人忘记严寒。喝着妈妈煮的咖啡或奶茶,爸爸动情而专注地娓娓而谈,声音和内容都很迷人,像带着我在茶马古道上悠悠地走了一段,时光悄无声息地停滞下来。
我是那样想念爸爸的。可是现在,我害怕见到他,他从来都是敏锐而善解人意的,杂念丛生的我会在他的期待和宽容里无处遁形。
“若莎?”
我就这样神情恍惚地站在路旁,直到思绪被身后的人唤回,才终于眷眷不舍地回到暮色四合的寒夜里。
“卓宇?”看到他将大衣领子竖得很高,围巾蒙住了半张脸,才恍然想起他现在已是当红的大明星了,“你怎么出来了?不是应该在跟陈小妮排练吗?”
“现在她自己在练第二轮的歌,我出来透透气。”他说着,自然地将脖子上的围巾接下来,替我围上。
这样的举动对我和他来说显然有些过分亲昵了,我下意识地推却:“这样不好,你会被认出来的。”
“天黑了,没事的,晚上冷容易着凉。”他无视我的拒绝,认真地替我把围巾掖好。
温热从脖颈散开,驱走了方才从温暖的记忆中跌落出来的失落。其实我是极少和关卓宇走得这样近的,然而,当他无意间撞破了我的失魂落魄,却不动声色地以关怀将尴尬带过,二十多年里不断加深的沟壑只一瞬间便被填补了。
我们安静地走了一段路,他把我带进了一个拐角处的私房菜馆,两个人坐下来点了一桌可口的小菜。
“这里真不错!”我一边吃,一边夸奖道。
他似乎有些惊讶,问:“你没来过这里吗?那最近都吃些什么?”
“训练忙的时候一般就盒饭解决了。”
“这可不好,以后进演艺圈也许会更忙,有空还是要好好吃饭的。”明明小我一岁,他却像是个前辈般地说道。
“你怎么不叫陈小妮也出来吃饭,就把她一个人留下来排练了?”
“她不多练习难道等着被淘汰吗?”他不加掩饰地答道。
我一笑,没有应。
他停下来,认真地问:“你觉得我不该选她吗?”
“不,如果我是你,我也选她。”
他的脸上露出不可察觉的笑意,饶有兴味地说:“真的吗?可是所有人似乎都对我选陈小妮感到不解和担心。”
“所有人都觉得陈小妮会被淘汰,如果你帮助她进了三甲,就证明了你的实力。”
“看来,在这方面,你我还真是一类人。”
“少跟我拉近乎,”我戏谑地说,“我对你没有选我还怀恨在心。”
“哈哈,”他肆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