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嗯。”德芳点头轻笑,“你的计划好得多。”
“放心吧,只要抓到活口,这个案子一定就可以水落石出。”寇准叹息一声,“这种事,以后还是交给我吧。你不要再逼自己了。”
德芳突然凝望他不语。
寇准轻笑道:“干嘛这样看我。我说过一定有法子的,难道你不信?倒是你,又何必这样紧逼自己?”
“你不知道,我不能等了……”德芳轻道,眼神开始有些迷离,“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有多少时间,也不知道他还有多少信任。”他渐渐低下头去,声音变成只有寇准才能听见的呢喃:“今天我的地位越高,圣眷越隆重,也许最终的下场也越惨……”
寇准心头狂跳起来。
他一把拽起德芳:“你喝醉了,赶快回去。”
德芳被他推出去几步,又回头笑看他:“平仲,我很想问你个问题。个人生死在家国面前,是不是就应该微不足道?就应该像庞籍那样……活着,再像庞籍那样死……”
寇准看他略有些忧伤的笑容,突然不能言语。
德芳见他不答,浅笑离开。暗笑自己真是醉了,这样的问题,谁不知道答案呢?
回到东宫,处理完伤口。德芳摒退了身边的内侍,独自坐在灯下。
庞籍的死,使他的心头都是理不清的难过和失落。本来是要伪装成他被自己人灭口。可是真的发生了,却让他觉得难以言寓的悲凉。
最终可以选择第一种死法,大概是他唯一的安慰。他其实和自己何其相象。都是除了理想,一无所有的人。
冷冷的夜风吹散了屋里的熏香温意,让他突然清醒了一下。想起庞籍死前悄悄塞给自己东西,掏出来拿到眼前细看——是一个寸许长的羊皮卷。
凑到灯下展开,却发现这羊皮卷上什么字迹也没有,只有很多个小洞扎在上面。揣摩半天,也猜不透庞籍给他这个羊皮卷的意思。
脑中开始昏沉一片,渐渐支撑不住,将羊皮卷胡乱塞进袖里。和和外衣和混乱的思绪,一头倒在床上。
守在门外的内侍远远看见皇帝走近,急忙跪倒。
“已经回来了?”
“回禀陛下,殿下刚刚回来。胳膊上有一点擦伤,御医已经看过了。殿下他不让我们进去伺候,只说想一个人。”
皇帝点头,踏入内室。就看见窗户大开着,冷风裹着床边的纱帘舞动。他轻轻走近,关上窗户,来到床边。
德芳在睡梦中依然轻颦着眉头。皇帝轻轻叹息一声,拉过他压在胸口的胳膊,此时一件东西从他袖中滚落出来。
皇帝捡起一看,正是那个羊皮卷。
眼里突然腾起一阵火光,他转头望向还在沉睡中的德芳,神色忽而不明起来。他慢慢起身,将羊皮卷放回德芳袖中,然后快步离开。
上书房里,皇帝脚边匍匐着一个内侍。
“你都听清了?”皇帝冷冷问他。
“小奴不敢撒谎。确实听见殿下对寇大人说,要他去庞大人家。其它小奴没有听清楚。”
皇帝点点头:“做的不错。以后他每日的行程,你都要仔细回报。”
“是。”
那内侍慢慢退下,消失在阴影处。
皇帝眼里浮起的不明思绪,如同窗外的牙月一般,逐渐被乌云掩饰。
庞府的大火在清晨时终于熄灭。一片废墟,坍塌的墙垣梁柱依然冒着青烟,焦糊刺鼻的味道四散在黎明的薄雾里。
多年的敌人就这样死了。死前还在坚守已经被别人背叛的信念。
寇准心里默道:你也是一世英雄了。虽然是我推你走上死路,只不过你身后的人原是比我歹毒百倍啊。
晨风吹过,蒋平和卢方忽然轻轻落在他身后:“大人,抓到了杀庞大人的凶手了。”
寇准点头淡淡道:“是活捉的吧?”
“嗯,他正落在埋伏里。徐庆点了他的穴道,在后面押着呢。大人,现在就审么?”
寇准沉思了片刻,沉声道:“现在就审。王爷他手里证据不足。庞籍死前没有真正画押招认。他这样死了,王爷一定会陷到被弹劾的麻烦里。只有拿出人证供词,才能证明庞籍的身份和死因。”
“是。”蒋平迟疑了一下。来灭门的任务,虽然没有执行,但是始终都让他不好受。他抬头看寇准,“寇大人,我想您问一句话。”
“什么?”
“我们很担心掌门……他是不是有什么事?”
寇准回头看他:“怎么说?”
“他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寇准轻笑道:“蒋平,朝堂不比快意恩仇的江湖。你应该更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心。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们的眼睛应该看得比别人更清楚。至少我知道,他从来都不在你们面前掩饰自己的。”
如果他真懂得掩饰,又何必要把自己灌醉。
这个傻瓜……
庞籍之死,再次使得朝堂震动。对于国家之间的细作往来,本来是常事。但是打入这样的高层,费时如此之久的计划,依然让人难以置信。德芳果然陷入被弹劾和被无休止的议论中。
直到三日后,寇准及时的人证供词,不但证实了德芳之前的猜想,同时也解开了库银案的疑团。
“庞籍在三司为判官时,透露了讲武库位置,策划了盗取库银的过程。西夏之行,大宋使团行踪泄密也与他有关系。他们的消息传递借由各个商路传递。那三家商号的商路运营就是为此而设。只是因为庞籍知道太多,才会反而被满门灭口。它们潜伏多年,商号背后有数目不小的具体运作体系。臣得到了一些有用的线索,正在进一步彻查中。”
德芳静静站在堂上,耳边都是寇准那不缓不急的声音。心里暗叹,他真是什么时候都有办法呢。原以为无望的案子,连同自己的困境都这样被他给化解了。
不自禁的微笑了一下,却没有留意到,御座上皇帝脸上,渐渐浮起的阴沉。
“陛下,儿臣有本要奏。”元僖突然出列道:“儿臣要求参与调查此案。吏部没有武力协助。既然寇大人已经有了确凿的证据和线索,那么这个案子就应该移交给开封府。由开封府捕快负责全面剿灭幕后余党。并且儿臣请求,必要时准予调动禁军围剿。”
皇帝点头:“此事已经拖延甚久,是该彻底解决的时候了。准你所奏。”
“陛下,此事不宜。”德芳立刻出列反对,“雾隐堂组织严密,且精于刺杀和暗器。此次庞籍案,虽然破坏了情报网络,但是并未伤及它的主要武力。由许王殿下公开负责此事,于他的安全大大不妥。”
元僖不以为意的笑道:“皇兄是在关心小弟安危啊。既然皇兄这样忧虑,干脆将你的麾下门派也借于小弟几日好了。这样又可以护卫小弟,又可以让这些江湖侠士为国出力。”
皇帝嗯了一声:“元僖所言有理。德芳你就将快剑门交于他指挥几日。待到事情结束,再还于你手。”
寇准心底暗暗吃惊。只觉的皇帝和元僖之间似乎是早早布下了圈套。而德芳,就因为忧心元僖安危,毫无察觉的落在了这个网里。
可是为什么呢?
耳边响起德芳清淡的声音:“臣遵旨。”
寇准抬头看皇帝脸上的笑意,突然觉得一阵寒意,惊的他一震。
-----------
越写越痛苦
每写一章都死一大堆脑细胞……我恨宫廷斗争
呜呜……居然有错别字,赶快改
应对
德芳正纵马出东华门。
身后追着一个气喘吁吁的东宫内侍:“王爷,你这是去哪儿啊?”
德芳嘴角带起冷冷的一笑,马鞭狠狠的挥下。坐下的马儿长嘶一声,撒开四蹄冲过了东华门。冬日的空气已经凛冽了下来,马上纵驰带起的冷风,烈烈的鼓满了袍袖,割得眼角微微疼痛。
恨不得将这浑身翻腾的怒火,都抛却在这狂风里。
他们以为快剑门是什么?是这样可以恣意移交的杀人工具么?德芳想到这里,心里泛上了从未有过的一种不甘。不错,元僖是当然的继承人,自己也从来没有争霸问鼎之意。但是这样甘愿的一忍再忍,换来的却依然还是无休止的算计。
既然如此,又何必再忍。
快马绕过东城汴水,除了城西往城外去。一直奔驰到东城桃花山后一座小寺前,德芳抛下马匹,一路闯进去大喊:
“蒋平、卢方、徐庆、韩章,都出来!”
“掌门?”最先纵身出现的蒋平和徐庆对望一眼,两人都是心中惊愕。他们跟随德芳时间最久,也是四人中最了解他的。而今天他的神色和往常的淡然自若,相去实在太远,看起来大不寻常。
“出什么事了?”
德芳望着他们几人,突然问:“你们,为什么愿意留在东京?为什么愿意帮我查案?”
四人互看一眼,蒋平上前一步开口道:“掌门,我们一向敬你服你。查案是为给老掌门报仇,当然也是为国出力。”
卢方接道,“西夏走了一路,弟兄们都佩服你。我们都相信老掌门决不会看错人。”
德芳点头:“不错,我们聚在一起,既不是为了野心,也不是为了权力。所以我决不会让你们变成权力内斗的牺牲。从今日起,尽量调集各个分堂高手汇集东京,听我调遣。”
“这是为什么?”
德芳沉声道:“许王要将你们调派到开封府,围剿雾隐堂。”
四人都意外了,卢方惊道:“我们不是朝廷人马,为什么要听从开封府的号令?”
“跟随掌门是天经地义。凭什么要我们听从许王的命令。”韩章冷哼一声。
“格老子的王八蛋,我才不去。”蒋平骂了一句,“老子又不是朝廷鹰犬,干嘛要去六扇门受气。”
“都给我闭嘴!”德芳怒吼一声。四人同时禁声,吃惊的望他。
德芳深吸一口气,沉声道:“陛下和许王本来就是要找借口剪除你们。若是不去,正好给他们口实,到时就是死路一条。那样快剑门的日子也就到头了。”
四人顿时默然下去,脸上俱现出不服之色。
“那就只能听从号令了?”
德芳冷笑道:“哪有那么简单。就算听从号令,我们一样也逃不出去他们的手掌心。围剿中死个把人,本也是再容易不过的事。到时候除掉你们,再给一个为国捐躯的名声,就一了百了了。”
“啊……”四人俱是一呆,这才恍然明白过来。
德芳眸中泛起了寒光:“再退就是死路,所以为今之计,只有奋力一搏!秘密调集所有高手来京,全部听我号令,暗中呼应你们。”
突然韩章脸色一变:“有人偷听!”他纵身跃起,腾出院墙,半空中长剑已经出鞘。蒋平紧跟而出。徐庆惊望德芳:“掌门,你被跟踪了?”
德芳淡然一笑:“这是迟早的事。”
转眼间,两人押了一人回来。蒋平拉起他的后领:“是老熟人呢。是吧,慕统领?”
德芳回头,看慕云风跪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昂着头。德芳太过平静的神色,和颈间的长剑寒气,使得慕云风害怕起来:“王爷,我是奉命行事啊。王爷,我什么没听到,你放过我吧。”
德芳冷道:“奉谁的命?”
慕云风迟疑了一下,韩章的剑锋推进了一分:“快说!”
“是许王殿下。您进宫以后,许王殿下就来找我,说是要我负责监视你出宫后的行踪。看你出宫,我就一路骑马跟到这里。”
“他给了你什么好处?”蒋平怒道,“你竟然叛主。”
“算了。”德芳轻道,“我不想听原因。不论你是为了什么,我都不能放过你。”
慕云风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望着他:“不,王爷你不能这样。当年在杭州,是我救了你啊!王爷!你忘了吗?”
德芳转身不去看他:“我会照顾你的家小,你放心去吧。”
“不!”慕云风望着他的背影,眼中都是绝望,“王爷,你不会……”
“今日你不死,他日死的人更多。”他盍上眼帘,轻轻抬手一挥,“韩章,连他的马一起杀了。做干净些,不要留下痕迹。”
蒋平呆愣着,直到身边的韩章推了他一把才明白过来。两人架起瘫倒在地的慕云风往外走去。慕云风依然不敢置信的望着德芳冷冷伫立的背影,直到那白色的蟒袍消失在视线里。
“我救过你的命啊!”他突然拼尽全力大喊一声,立时被韩章一剑透心穿过。鲜血渐渐涌出,浸透了身下的泥土,变成暗红的一片。
铁铅色的天空中突然一片雪花缓缓飞旋着飘落下来,落在那染血的剑上。顿时被洇成了血红色。
大雪突然扑抖着漫天而下。
德芳凝望着大雪,心底微微怅然。但是退无可退的时候,只能有一个决定。他握紧了腰畔的剑,望着眼前四人:
“将快剑门牵入这样的倾轧,是我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