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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恍然:“重回仙境的地点,便是另一个入口!”
琰瑶环道:“那地方位于漠北荒野。当年文妃意欲探究天山仙宗,让我用残存的仙灵心性感应四方,找寻通往天山的路径,最终定位于鬼猃族‘苍琅密境’之中。只因密境常年封闭,文妃后来又为夫妻情怨所累,探索仙境一事就没放在心上了。我想从那把灵儿送回天山,其实希望也渺茫的很。”顿了一顿,接着说:“近闻鬼猃族打开了密境,找到那路口应当不难。可惜除了灵儿之外,缺少仙灵体性的物类无法穿越内中仙障,你们还应从长生天那条路进入天山。”
桃夭夭暗想仙障未必不能破,但天山仙法何等玄深,用三易破解大约也须经年累月,当下收敛遐思,细听瑶环分说。
“入仙境要走长生天,但出仙境就必走苍琅密境了。长生天入口由神木宫主开辟,原是给蓬莱仙宗上达天山用的,能进不能出,我说的对么?因此苍琅密境是你们脱身的必经之地。文妃昔日研判其中奥秘,察知若有外人驻留彼处,天山仙境的时日就将混同人间,不再出现巨大差异——为何会这样?文妃说鬼猃族与天山仙宗颇具渊源,那上天的路口,大概就是天山仙人留给他们的。至于何日让他们上天,有什么条件?具体情由就不得而知了。鬼猃族世代封锁密境,想来也是为了避免外人干扰上天的大计。”
说到此,她轻拍被包道:“行装都收拾好了。你们前脚去长生天,我后脚就往漠北走。只要守住苍琅密境的上天之路,你们在仙境里就不会待的太久,儿子女儿重回身边的好日子,就可以期待了……”
桃夭夭眼中微现迷茫,之前决计想不到瑶环如此豁达,如今非但没有阻拦,反而竟有意促成此行。琰瑶环觉出他的疑惑,微笑道:“你的娘亲可不是蠢女人。年轻时沦落风尘,的确沾染了许多丑风恶习,也曾像世俗女子那般斤斤计较,装疯做痴。但是自从你复活之后,我身处情景山场,仔细反顾平生所为,渐渐想通了‘天命人道’的至理。许多磨难不过是上天给我们的试炼,即便性命难保,该自己做的事情仍然要去做。若非如此,苟活千年又有什么意思?桃行健用一生履践了这个道理,如今除魔是上天赋予你的使命,我当然也不会拖你的后腿了。”
话语微带哽咽,她深吸口气道:“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带着灵儿平安回来。看着你们姻缘美满生儿育女,了全了人道,才不枉我身入人世这一遭……”
桃夭夭心下感动,跪下磕头道:“娘你放心,我一定尽早回来侍奉您。”
第十九回暮途清瑟风骨烈6
双腿还没站直,桃夭夭忽听门外一阵喧嚷,脚步声急促接近。他心性灵通,登时感知到发生了何事,不由一惊“花爷爷死了!”果然几个人推门进来,黄幽抢先喊道:“奇闻奇闻!那头花獐子如此烈性,竟会撞死在潇湘花雨的坟头。”桃夭夭立即辞别琰瑶环,随众人赶去太乙峰后,远远望见李凤歧站在山丘上。
先前下过一场小雨,这时苍山如洗,淡虹似练,茵茵绿草之间点缀着晶亮的水珠。一派略带幽凄的美景当中,只见深褐色血印从墓碑上蜿蜒而下,一直连到草丛倒伏处。那里躺着一具死去多日的獐尸,头骨破裂零散,显然是猛撞石碑所致。尸身紧挨坟墓边,好像陪葬的牺牲一样。几名峨嵋弟子站开几步远,生怕扰了大师兄推究事由的思路。此时眼看师尊走近,监守俘虏的弟子上前告罪:“这花獐失踪好些天,我们山外到处寻不得,本来就要禀报师尊,哪知他竟死在此处……还是大师兄发现的,请师尊责罚我等失职。”桃夭夭摆手不语。
只听李凤歧叹了口长气,道:“确实是自尽的。他说要给潇潇一个交代,没想到竟是以命相偿。”
欧阳孤萍走上来说:“峨嵋派本来早有‘义妖’的提法,想来天地正气长存,修道的精灵或因情仇误入歧途,最终也会感悟正义。”众人闻言暗自点头,心想“义烈之举并非只有人类才能做出。”又听孤萍感叹:“若以仁义分类,这世上两只脚的禽兽太多了,比起四只脚的生灵,未必就多出几分人情味。”峨嵋派久居方外,此番入世免不了接触势利之辈,目染权钱恶俗,众高手早都心生厌烦,只觉本派维护的“人道”却已在人世间荒废沦丧了。
黄幽当即接口:“很是,很是!当年老獐子把我们峨嵋派害得好惨,不过是有仇报仇而已。像武陵龙家,金轮教,召岩的百花邪教,以及世间比牛毛还多的贪官污吏,谁又招惹他们了?也只管祸害贤良欺凌百姓,哼,提起贪官污吏我就来气,东南一行才几天?浑水摸鱼发国难财的混帐事我倒看见几十桩,他妈的,那些当官的也能算‘人类’?他们要算是人,我宁肯永远住进深山老林,跟这尚知良心为何物的花獐子精做同类!”
几句评语说罢,那个全家被九幽雪杀光,满怀仇恨苦心孤诣,利用潇潇报复玄门的花爷爷,从此就长眠在峨嵋山的荒坡野草里了。旧事化作烟云,恩怨也随之勾销,众人心中均有难以名状的感慨。过了半晌,桃夭夭道:“这位花爷爷确是气性刚烈。唉,我原想找他打听妖皇的线索,眼下显已落空,这次回山多少有些遗憾。”
李凤歧回身道:“那倒不然,他还留了些东西给你。”递过一个蓝布包裹,用绳子缠绕严紧。旁边有人插话:“在他屋里发现这包物事,上写峨嵋师尊亲启,所以未曾打开。”花爷爷到了峨嵋山住在李凤歧的旧居,那间秘谷外的小木屋里。平常寡言少动,面壁长思,监守的弟子只当它忏悔罪业,哪知身后之事就是在那时想好的。
桃夭夭解开绳索,只见包里装了几张兽皮,并无片纸留言。众人摸不着头脑,恰好龙百灵小雪赶来。桃夭夭道:“灵儿,你看此物有何玄机。”百灵得“阴冥正法”的助益,道行精进一日千里,加上最近常与摄魂首徒辨析法理,借助旧迹复现实情的法术也日臻纯熟。当下手抚兽皮表面,双眸闭合,设成一梦观察旧景。
仅数息之间,龙百灵忽地脸色苍白,退开两步身子微微发颤。桃夭夭忙问:“怎么了?”百灵睁眼道:“这些是花爷爷妻子儿女的遗物,它一辈子的经历都记在里边……”左右看了看,目光在小雪脸上一转,低声道:“我想跟师尊单独谈一谈。”众人寻思事关妖皇讯息,的确不可当众泄露,随即辞去散讫。百灵拉着桃夭夭来至僻静书房,取出笔墨纸砚,一面勾描图影,一面讲出刚刚通过梦局见到的景象。
原来,她短短一梦已遍览数百载,花爷爷生平的风霜血泪尽入眼底。起初多是明亮场景,纵有厮杀也很清晰,但越到后来越是昏黑,渐渐连声音都分辨不清。桃夭夭听了明白,花爷爷早年企盼修成人身,因此行为光明正大。直至亲族被屠,愤恨闷积,内心才逐渐变得浑浊。而妖皇便趁时潜入,以隔空通灵的方式传给他“圆真心术”。花爷爷的恨意由此逐步扩大,从九幽雪到峨嵋派,再从峨嵋派到所有异类,乃至三界众生都恨入骨髓,引为仇敌,设谋欺骗潇潇的恶行也就坦然为之。
“无分别心”,这本来是心性修炼的高深境界。道家先圣老子曾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意思是天地毫无分别的对待所有事物,并不区分它们的“善恶,是非,美丑,贵贱,亲疏……”,修为极高的圣贤同样如此,并不按标准划分人们的善恶好坏。
然而,这道理并非人人都可以实践,许多心怀叵测的所谓“大师”,常用此等玄虚之论诱惑信徒,令其混淆是非概念,偏离人伦废弃人道,父母仇敌好人坏人香花粪土均同等视之。花爷爷最初的动机是“为亲复仇”,但后来连亲如孙女的潇潇都陷害,可见“亲情”已在心中泯灭,即使死去的亲族复生了,又焉能像以前那样亲爱善待他们?因为没有“善恶”的分别,干下种种恶行自然就顺理成章。甚至潇潇也受到轻微影响,修道当中试炼圆真邪法,令妖气与人气相互混合。她与李凤歧朝夕相伴之时,剑仙门的剑气未能给她造成伤害,正是由于花爷爷传了“圆真心术”入门功夫。花爷爷处心积虑让妖类亲近玄门首徒,污染峨嵋紫微星。追究邪行源头,仍然来自妖皇。
解析至此,桃夭夭已然悟出,修炼“圆真心术”的首要法门便是“混淆是非”。其实修行本来应该追求“混元,齐物”,佛家道家均有类似主张。天山仙宗相关此节的法义更为精微。可那样做的话,修炼者必须独处幽境,如庄子所言“独与天地精神往来,不谴是非”。如果修行中仍与他人交往,则必生各种利害关系,爱恨情仇也缘此而生,倘若全无是非善恶之分,岂不极易落入暴虐伤生的魔道?妖皇从天山仙法里化出的这种圆真心术,可以成就极高功法,但对众生而言无异是一剂侵蚀心灵的毒药。想到这儿桃夭夭暗自感喟,天山仙灵招引他离世,在那极清净,极纯真的境界中远避是非,模糊爱恨,或许真能极乐无忧,然而他又如何能够舍弃亲友,舍弃日夜萦魂的人类之情。
这时龙百灵已讲完梦中所见,图影也画好了,搁下笔道:“花爷爷眼里的妖皇就是这样。”
桃夭夭注目观看,只见画面混沌一片,仿佛沼泽上空飘绕的雾团,无法分辨形状,朦朦胧胧却似有恶物潜藏。难怪龙百灵刚才惊骇失色,这幅画的确只给人梦魇般的感受。百灵道:“花爷爷肯定见过妖皇真身,但他不愿据实相告。借亲眷的皮毛传载经历,故意弄得含糊不清,希望我们自己猜出妖皇是谁,我想这些天他就在筹谋这些法子。”
桃夭夭点头道:“说破妖皇真身会使玄门陷入危机,看来花爷爷也听过这传闻。他知道我深通三易,能窥破表象领悟真相,所以才做成此局。”凝聚灵思观看,心中默默流过三易玄理。百灵道:“看出什么来了?”桃夭夭皱眉道:“背影……模模糊糊看到一个背影……唉,还是很不清楚……妖皇真身是个难解之谜。”忽而一惊,转向百灵道:“你感觉真身与玄门有关?”
龙百灵先修天山仙术,后炼摄魂道法,加之本身聪慧过人,对这类意会灵通的门道十分敏锐,当下回答道:“是啊,我觉得要找妖皇的真实身份,多半要从现今峨嵋派里入手。”桃夭夭道:“我看你眼光只在小雪身上转,别是怀疑她有什么蹊跷吧?”百灵不语。桃夭夭泛开的笑容渐渐收敛,回忆麻姑对小雪的预言,峨嵋派危亡的结局似将由她引发,而妖皇的真身又关联这一节。念及于此,他不敢再往深处想,只道:“反正让她紧随在我身边就行,再大的魔障都能化解。”
百灵道:“我可不是嫉嫌她,提出跟你单独谈话,是免得她听到了多生顾虑……其实你也不必太担心,小雪未必是隐患,玄门里的蹊跷人物何止是她一个。”轻咬下唇,终于忍不住点破:“还有那位凌波大师姐,说实话吧,我从入门第一天起,就对她不大放心。”
桃夭夭轻念:“凌波么……”想了片刻,忽而笑道:“凌波不可能跟妖皇有瓜葛。她对玄门忠心耿耿,这是毋庸置疑的,何况还有一点,可确认她绝无背叛峨嵋之念。”
第二十回铁骨狂骑镇雄关1
百灵道:“哪一点?”
桃夭夭道:“我们远征秘忍期间,凌波一直在止观法界里运功,修补峨嵋残存的几处道场。据我灵念感察,她这功法实非常人所能为,乃是以自身内丹作原料,运化过后补充各道场的仙气,虽然完成尚待时日,但无量,元始两峰的气数已与她息息相连,融合之深还超过了历代师尊——不但仙体关连山体,甚至达到形魂同存同灭的程度。千百年来魔道明攻暗算,只为灭掉峨嵋入侵人世,倘若凌波真有通魔的念头,焉能做到这一步?当年护派坏了眼睛,如今连性命道行都交付了,正可谓‘披肝沥胆,死而后已’。峨嵋派中高士贤者很多,或隐居山外,或神游异世,总会顾及自己的修行,似这等全无私心,誓与宗派共存亡的人物我还真没听说过。凌波忠诚可昭天日,本派开宗以来算得上是数一数二。”
一番评议极尽褒扬。桃夭夭回山后曾运灵念暗察各处状况,察清了凌波的作为,心中钦佩至深,往日的疑虑也消除了大半。
龙百灵若有所思的道:“大师姐忙着修缮仙峰,这次天山除魔她又去不了了。”
桃夭夭点了点头,随即感叹:“乱尘大师传位于我,凌波可能很不服气。本来玄门以德为重,比德行论资格,第六代师尊非她莫属,结果却让新来的浑小子抢了去……唉,我这么说是小瞧她了,凌波怎会计较个人得失?她应是担忧宗派前途,唯恐新来小子不能胜任,才对传位一事耿耿于怀。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