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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孤萍道:“那就进去看看罢,让百花教严守出路。我们几个直攻极乐堡。如敌人已经逃离,再行毁掉金光法轮。此战扫除邪教,报仇雪恨,我等功德非浅。”峨嵋众徒点头赞同。黄幽调开神兽,使风遁术带携众人,冲破烟雾飞入普善岛上方。
只见平原上弹坑遍布,土层焦黑,没有半个人影,也看不到死尸的断肢残骸。桃夭夭道:“百花教的炮火真古怪,竟能把人轰成粉末。”小雪道:“想是邪徒化解了唐连璧的法术,连夜逃走了。”
黄幽嘿了声,道:“妖魔仙强者无数,能挣脱‘冥霜锁魂术’的,通共超不过五六个。三千多人自行化解,挖了我眼睛也不信。”桃夭夭不服,道:“唐连璧那么厉害,由他单挑金轮教得了,又何须劳师动众。”兰世芳低声道:“今早我找过唐师兄,他没在船上,大概夜里走的。”欧阳孤萍冷然道:“目无师门的家伙,不提也罢。”
谈论间接近极乐堡,周围仍无人迹。众人只觉此事诡异,隐隐藏着重大的变故。忽然地包天耸起鼻子,咿唔低哼,似乎闻到了奇怪味道。兰世芳道:“有活人!”指示地包天飞至丘陵。绕过一块大石,猛地“啊”的惊呼。众人随后赶到,定睛看去,一个个骇然失色。
石头后边躺着个汉子,双目紧闭,身体僵挺,却不正是李凤歧?桃夭夭飞身跳落地面,道:“大哥!你受伤了么?”跑上前搀扶,手指刚触到他的衣裳,猛地大呼惊跳。小雪道:“怎么了?”伸掌撑住他的肩胛,就觉一股寒气侵入掌心,沿前臂直冲脏腑,急运真气抵压。再看桃夭夭时,他周身哆嗦,头发和眉毛晶莹细润,结了一层白霜。
燕盈姝立即解治,弹指挥洒,青囊内飞出三张药膏,贴紧桃夭夭阳关,神道,命门三处要穴,道:“聚气打坐,放松肌肉别乱抖。”桃夭夭努力忍住寒战,盘膝坐于地上。那药膏簌簌烧化,他的面部恢复了红润。燕盈姝道:“没事了,若非天王盾抵挡,刚才那一下会要了你的命。”
旁边黄幽运用搬运术,隔空将李凤歧移上石顶,使他正对阳光仰躺,道:“寒气重的很,谁都别碰他头发衣物。”
兰世芳问道:“什么寒气如此霸道?”
黄幽摇手不答,紧盯李凤歧衣角的冰凌。黄梦龙道:“先救人要紧,燕师妹动手罢。”
燕盈姝脸色漠然,凝立了片刻,取出五枚银针,挥手插入李凤歧太阳穴,眉心,胸膛,肚脐各处要害。银针尾部的金丝又细又轻,微风一吹,丝线指向太阳,绷成五根长弦。燕盈姝运指虚按,阳光流转,凝成金色汁液,顺着丝弦注入李凤歧体内。这是神农门应急解危之法,引天地阳精培固元神。众人屏息凝注,静待转机出现。
燕盈姝道:“我总共带了六枚还魂神针,留着决战时用的。他被风雷法术伤的太重,只好先拿神针救救急。”兰世芳道:“风雷法术,你是说……”黄幽道:“不错,唐连璧的冥霜锁魂,衣角的冰霜凝结不化,确是风雷法术所致。”
桃夭夭舒缓过来,一听这话霍地跳起,愤然道:“这儿只有唐连璧会使风雷法术!好啊,唐连璧伤了大师兄!那小子居心歹毒,我就瞧他很不对劲。”担忧李凤歧伤势,顾不得冰寒凌厉,近前搀住他的胳膊,唤道:“大哥醒醒,快醒醒,是我们!”李凤歧遍体“光汁”流动,阳气逐渐祛褪寒气,眼皮艰难张开,望了望众人,道:“有酒没有?”
听他要酒喝,桃夭夭悬着的心才落实,寻摸他腰后的酒葫芦,摸来摸去空空如也。欧阳孤萍鼻中冷哼,反手伸入布囊,摸出酒葫芦扔到跟前。桃夭夭捡起旋开塞子,发觉葫芦缠绕丝穗,确为李凤歧平常所用之物,不由一愣,暗想大哥的东西怎会到了她的囊中。
第九回重登九霄扫虎穴4
葫芦灌满美酒,随风飘香。李凤歧鼻翼微张,挺脖奋力迎凑,就着桃夭夭手里吞咽。眨眼葫芦空了一多半,酒浆入肚,精神为之大振。他转向孤萍,道:“昨日走得匆忙,遗失了此物,多谢师妹替我带着。”
欧阳孤萍沉着脸,道:“昨天你偷偷潜入普善岛,放走了三千邪徒,是也不是?”
李凤歧哑然打个哈哈,手指张开的嘴巴,示意桃兄弟快往里灌酒。黄幽道:“那些人中了冥霜锁魂术,法力全失,动弹不得。李师兄帮他们解困,将冥霜引入自身经脉。我们来迟半步,师兄就要为邪教恶徒舍身成仁了。”话里微带责备,心里却很佩服。
原来峨嵋九门各擅所长,风雷门专司攻击,其法术具有极强的杀伤力。冥霜锁魂属风雷精深道法,破坚之利更为可怕。但此法太过艰深,风雷首徒何九宫都未炼成,神妙威力仅存于传闻——据说冥霜锁魂术一经施放,对方元神无法出窍,由冥界霜凌冻锁,从内到外禁锢躯体,至于何年何月重获自由,全凭施法之人的意愿。如用外力强行解缚,霜凌则将全部伤害转嫁给解救者。李凤歧为金轮教徒解开困厄,等于让冥霜侵入百骸,换了别人早已冻毙。他却连续承受了三千余次重创,仗着天王盾抵抗寒伤,虽命陷垂危,但神功卓绝,委实令人惊佩。黄幽感怀了半晌,道:“李师兄,你……你真不值得。唉,不值得替恶人受苦。”
众人默默围成个圈,面对石头上的那个醉鬼,不知他是滥施仁善呢,还是自虐成习。欧阳孤萍道:“金轮教大小头目全数落网,一宿工夫放个精光,倒也干净麻利。敢问大善人李师兄,你是如何‘妥善’安置他们的呢?”
李凤歧道:“还能如何安置?都是有妻儿老小的普通老百姓,信了邪教才四处乱跑,我自当送他们回家,下半辈子吃尽苦头,也算是赎罪受罚了。”
孤萍道:“哦,我可又不懂了,回家怎会是吃苦?”
李凤歧道:“家室之累,生计之艰,凡夫在世如磨盘底下的米粒,饱受碾压,焉得不苦?何况……”孤萍道:“何况什么?”李凤歧道:“更何况耳边还有个碎嘴子老婆,拉长苦瓜脸成天问东问西,比老母鸡都聒噪,唉,正是苦上加苦,他妈的苦不堪言。”
孤萍一窒,明知他是讨自己便宜,欲待分辨“我的脸哪点象苦瓜?”毕竟说不出口,气的干瞪眼。桃夭夭劝道:“大哥养养神吧,休要与人争执。”
黄梦龙道:“剑仙门的纯阳真气炼至化境,或可稍抵冥霜的寒伤。但受伤又复劳顿,往返西域千百次,铁人都会散架。眼下恐有性命之忧。”
小雪听他说的严重,心里针刺般难受,近前帮着护理大师兄。桃夭夭想使大哥宽怀,强笑道:“短短一夜,往来西域千百次,大哥你的道法天下无敌,那唐连璧远远比不上。”
忽然有人应道:“未必。”声音清晰,仿佛近在身侧。兰世芳惊道:“唐师兄!”回首遥望,一片霜云贴地飘来。云开处,青龙珏闪耀,唐连璧白衣素影,脚下微尘不起,走得好象很轻很慢,一瞬间已站在大石之前。
桃夭夭瞋目怒视,想到大哥是被他的法术所伤,欲待上前斥问。李凤歧伸臂制止,又轻轻推开小雪,对唐连璧道:“鸿冥剑第九重,你已见识过了,觉得怎样?”
唐连璧道:“万里救人命,如风似雷,乱尘大师的传人青出于蓝。”这本是李凤歧给他的赞语,略作改动,依样奉还,说不清是夸奖还是讥讽,继道:“驾御鸿冥剑送三千俘虏归家,青海川陕来去五十八趟。鸿冥剑的速度,大致与遁甲六合缩天术相当。”
李凤歧皱起眉毛,眼底闪过一丝惊异。
昨夜摆脱冥霜束缚后,金轮教徒们邪气大减。那些人头脑昏沉,天良复苏,忆起离家多年,父母妻小存亡难测,刹时群情悲戚,相互哭号诉苦。李凤歧躲在暗处运用天王盾,一面消减自身伤势,一面暗中窥探。
那些教徒早年多为牧民农夫,或十几人同族,或几百人同乡,一开口辨得乡音,纷纷呼朋唤邻,分群聚集。李凤歧暗中看的真切,随即驾剑光送其还乡。他浪迹天南海北,熟知西域的地理,一次遣送多人,倒也事半功倍。若遇无亲无家的孤老,或者神志昏迷的病汉,便送往川陕各地的养老堂,栖流所,福田院等处收容。奔忙一整夜,安顿完毕,前后总共跑了五十多趟。
这事做的十分隐秘,众教徒恍恍惚惚,始终不晓何方神圣显灵施救。而唐连璧说出具体路线,折返的次数,显然目睹了整个过程。李凤歧凝思回忆,想不起有人跟踪,笑道:“唐老弟,好手段,自始自终跟随我同行,我竟毫无知觉。你是监视我呢,还是打算瞅准机会把酒鬼干掉?”
桃夭夭也明白了,暗暗心惊“大哥舍己救人,带重伤奔波万里之遥。姓唐的居然悄悄跟随,袖手旁观,如同兀鹰等待病牛倒毙。此人手狠心冷,比龙家大太太未遑多让。”
此时还魂针效力发足,李凤歧气色转好。金线灌输阳光,吸足阴寒,散发碧油油的色泽。燕盈姝收起法宝,道:“冥寒的创痛暂时止住了,但李师兄经脉错位,另有四种毒气交激冲突,极难降伏,除非魔芋大夫……”忽地打住话头,言下之意,魔芋大夫也难说十足把握。
兰世芳道:“另外的毒……是毒伤?”
燕盈姝道:“据我诊察,毒气分作炎阳,阴风,冰尘,焚天四种,应为金轮教四大护法的……”
刚说到此节,唐连璧衣袖微抖,一股劲风穿绕李凤歧胸肋,“唰唰唰”布片飞舞,上半身的衣裳破碎飘零。
李凤歧道:“喂,喂,青天白日的,干嘛撕老子衣服?”揉了揉醉眼,叉手叉脚拉开了架子,嘴里呓语连篇:“随便吧,诸位既有窥私之癖,本人乐意免费展示。唉,想前年琼月班小湘兰红遍京城,传闻她屁股上纹了朵白牡丹,图样精美堪比名家手笔。偏偏小湘兰不肯轻易示人。引得满城浪荡子弟捧着银子争着来看。我也兴冲冲的送了五十两银子,先看了她左边屁股,没有,再付五十两看右边屁股,也没有,问她怎么回事?她说白牡丹是白的,与她的屁股同色,故而难辨,前世有缘分的才能见着。他奶奶的这不摆明骗人么?可见花钱刺探人家的隐私,实是不折不扣的冤大头。”
第九回重登九霄扫虎穴5
众人不理他瞎扯,定睛仔细察看,只见他左肩,右胸,腹部两侧呈现红,黑,白,蓝四块淤斑。燕盈姝道:“金轮教的炎阳轮,阴风轮,冰尘轮,焚天轮,一齐击中李师兄,因此造成这样的伤痕。”
唐连璧道:“金轮四护法最后脱困,醒转时偷袭了他。”
通过他短短描述,众人眼前仿佛展现一幅场景:李凤歧遣送完普通教徒,草地上只剩奥波耶等金轮教首领。他凝聚仅存的法力,逐次为他们拔除冥霜。奥波耶得救后假装瘫坐,等其余三人获释,忽地发起信号,四大护法各尽所能,四件法轮齐攻并击,全都深深击中李凤歧的胸腹。奥波耶等乍脱大难,也是精疲气竭,生怕李凤歧还手,急匆匆的夺路逃遁。于是不计前仇的施恩,换来阴险狠毒的报复,正应了“恩将仇报”这句老话。众人同情之余,都觉李凤歧太过迂善。
唐连璧又道:“那几人凶恶异常,你早料到会被他们伤害,所以留待最后才救他们。我失算了此着,没来得及救应。”
李凤歧不搭腔,眯起眼抠耳朵,阳光晒着光光的脊梁,十分舒泰受用。桃夭夭心下一片茫然,寻思“大哥早知会被恶人暗算,为何还舍生救助?他如果想学佛祖割肉饲鹰,又无半句劝恶向善的说教。英雄好汉形象高大,哪象他这么赖皮倒灶的?酒鬼行事颠倒,总也懂得保命。他这样看轻自己的生命,到底是为了什么?”
欧阳孤萍道:“活该,活该,愚善养恶,东郭先生滥充好人,实实咎由自取。”责备声中,唐连璧右臂轻扬,三道雷火自天而降,直落极乐堡城头。地面摇了几摇,砖石横飞,城墙被轰塌了小半截。残垣断壁后景物依稀,飘着灰色的烟雾。
那雾气渐浓,由青灰转为深蓝。忽然间阴风凄惨,一阵阵尖利怪啸,城内冒出无数异样怪物,大部分长着利爪獠牙,颈中悬挂骷髅项链,正是西域特有的恶魔“黑玛摩”。其间混杂腰阔臂粗的巨猿,肢体细长的厉猃,千奇百怪,不一而足,均是金轮教豢养的守城魔军。忽逢城墙塌破,群魔并不主动出击,挥舞兵刃只待陷敌入围。
唐连璧对李凤歧道:“四个番僧逃进城堡。你既已醒转,这便抓他们出来领死。”话中意思,根本没把群魔放在眼里,只因要让李凤歧亲眼看见番僧受死,方才等到此刻出手。
桃夭夭冷笑道:“好大的口气,你早干嘛去了?”
李凤歧系好酒葫芦,提气站稳脚跟,道:“我说过,处置敌人自有我的办法。旁人硬要插手,就是跟我作对。”
众人骇然,想他重伤在身,竟还要冲阵厮杀,是不是当真喝多了发酒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