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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芒正色道:“天君口谕,圣女受罚其间除山脉及执律山,其它各脉弟子不得出入祈墨山!陵关师兄胆敢不遵么?”
陵关又变回赤牧,嘻皮笑脸地道:“你看,现在我不就是山脉弟子么?重芒师弟,为人不要那么死板嘛!有美当前,怎能不看?”
他说话的时候,眼神基本是粘在清河身上,八名山脉弟子都怒了。能够日日见到九天第一美人,让他们颇感自豪骄傲。特别是“俏陵郎”极想而又看不到,更是让他们在他面前昂首挺胸走路带风,似乎风水今年转到他们这边了。这种优越感可不能轻易被打破。
一弟子怒道:“圣女可不是那些围着你转的寻常女子!休得无礼!”
不待陵关巧言反驳,温溪上君左手施法,右手提起他猛然向天空丢去,须臾便跌落在正静修的维罡上君面前。
维罡自是知道怎么回事,气得狠狠收拾了陵关一顿。陵关却绝没有改过自新的想法,满心盘算着下次该冒充哪个山脉弟子。他一化形而出便对美有分外的感觉,喜欢美的花木、美的法器、美的衣袍、美的法术,以及美丽的人,不管男女。而清河胜过他以往所见的所有美,若不能时时见之,真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重芒等人总以为清河仰望天空是在沉思什么重要问题,其实不然,她只是在偷懒而已。看那一成不变的天空长了容易发呆,发呆时就会进入一种难以言述的境界,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身居何处,也忘了身边所有的一切,而曾经看过的各类功法在脑海中清晰的演练,不断的重复,不断的融合,化繁为简,化难为易,化重为轻!
非常奇妙的是,她一边觉得自己已经身化为无不存在了,一边又觉得自己正在跟着学,一边又觉得自己明明正在偷懒。似乎心中住了三个人,虽然各忙各的,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分彼此。
她伸手随意的比划着,不期然间想起在云市时宝戬用小火花逗她开心,觉得心里暖暖的说不出的慰贴。心念一转,五指张开从手中窜出一串小小的火花,每朵火花中都有宝戬的身影,这些火花围绕着她上下翻飞,便如同几十个宝戬在身边。
清河大乐,大笑着一跃而起,提起铁锹干活去也。
温溪看着她身边的火花,面色不变心中已是大惊。除了他之外,其它人眼中那不过是简单的火术,唯他能看出其中的不同。不用咒语,不用凝聚灵力,不用费心运法,只那么随手一张,就能自然的施放火花,且每朵花中还有人影,与浅玉上君的灵相灯有异曲同工之处。明君以下弟子中,唯有如揽月、兰端、陵关、重芒等佼佼者勉强能施出。
而以清河的实力,不应该做到。可事实就在眼前,容不得温溪不信,他想不出原因何在,便以灵心术告知了穹薇天君,天君沉默片刻,叹息着说了四个字:“道法自然!”
道,法自然!
天上有了乌云,便要下雨;地上有了水源,小草就要发芽;月圆则亏,月亏则圆;极生而有亡,极亡而有生;心随意动,法随愿出;天地间所有存在,无不遵循“自然”二字。
“道”,也不例外!而“法”若能自然而生,便也接近道了。
清河真能有那样的悟性和天份?!
自那日起,温溪几乎不再眨眼,每时每刻都盯着清河。
作者有话要说:
☆、传信安心
清河天天盼着宝戬出关,但等她真的从承水镜中看到宝戬睁开眼睛时,忽觉得不太妙。
丢了镜子向四周大喊道:“有人在吗?有人在吗?”
在她喊了四五声后,见一人身着墨袍,衣袂飘飘的从山顶走下来。
清河记得这是山脉的温溪上君,无暇去想他为何会在此处,急急道:“我要写封信给二殿下宝戬,你们能帮我送出去么?”
温溪颌首,道:“圣女且写来!”
清河转身变出笔墨纸砚,细细的写了半个时辰。封好后将信交给温溪,道:“上君,此信极为紧急,还请速速送往神都昆仑居!一定要交到我二哥手里!多谢!”说完慎重的屈膝行礼。
温溪伸手虚扶,道:“圣女不必多礼!”
清河忽笑道:“还有上次,承蒙上君为我分辨,多谢!”
温溪一笑,吩咐重芒等人不可懈怠之后即赶往昭灵正殿,其他三位上君都已在此等候多时了。天君有令,凡涉及清河的事皆为门中要事,须倍加关注。
见他持信来到,穹薇天君闭上双目轻声道:“念来!”
浅玉上君拱手道:“是!”
取过信封轻轻一抚,念道:“二哥:见字如晤!多日未见,甚为挂念。此前蒙兄长指引,且得父王多为费心,又天君及四位上君不弃,有幸入灵心叶山,虽入门时短,然同门皆友善豁达之辈,清河得益良多!更承天君厚爱,封为清弥圣女,赐住盘锦山锦洞天,山秀水清,奇花遍野,望之心旷神怡。。。。。。”
这封信几乎全是描述灵心叶山的风光人文,在她笔下,灵心叶山无一处不美,无一人不好,若只看信定会以为她在这里生活得十分惬意。只是在结尾处写到很是想念在风南山学法的姐姐女娲,希望宝戬能代她前去探望。关于望幽谷的事一个字都没提到。
她说是万分紧急,但从信的内容完全看不出紧急在哪里,通篇都是慢悠悠的景物和心情描写。
等浅玉念完,穹薇天君淡淡道:“诸位如何看待此信?”
当然不会有人会真的认为她是闲极无聊消遣他们。维罡上君首先笑道:“清河这信写得有趣!枉我等久居于此,竟不知这些大小山脉如此可观,信中说‘若初月当空,则清辉流于溪中叶上,虽不及朝阳之灿,却另有幽明静雅,最宜焚香抚琴’,小君今夜便月下焚香,不知温溪上君可有兴抚琴?”
温溪上君笑道:“师兄相邀,小君岂敢不从?”
难道天君问的是有没有趣么?浅玉上君瞪他们俩一眼,道:“小君以为清河不欲让宝戬知道她杀人受罚,如同当时不欲让神王神后知道一样,所以才在信中把灵心叶山说得这么好,表露得非常喜欢,为的就是安宝戬的心,最后恳请他前去风南山探望女娲公主,便是怕他突然到山上来。想必这两位平时十分亲近。”
仁淮上君皱了下眉头,思索了一下证实道:“没错!听说宝戬对清河姐妹的事十分上心,曾为她们遍寻名师。有一段时间甚至亲自教导清河。”
这些都是年叶容说的,她还说,要不是宝戬忽然回来,金若两家绝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清河,本来趁他入定还有报仇的机会,谁知还没等他们布置好,清河突然拜入灵心叶山了。
是以才求到他门下,却被当面拒绝了,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在酝酿新的计策。不过以清河现在的处境,恐怕他们不可能得逞。
浅玉上君又道:“既然如此,这信也写得太迟了罢!”
维罡上君笑道:“不迟!宝戬前番入定,应是才醒过来不久。”至于他是因为身受重伤才入定,却是不方便在此言说了。
穹薇天君睁开眼睛道:“这谎咱们就帮她圆罢!安排人去送信,切记不可露出破绽!”
宝琅一直处于犹豫之中,见宝戬出关,心知真的没有机会了,笑道:“恭喜二弟!”
宝戬一跃而起,看着宝琅的目光沉深而复杂,一板一眼的施了礼,道:“多谢兄长。”
宝琅不受他的礼,抚袖转身飘然向外走去。
宝戬轻声道:“大哥,谢谢你!”
谢你没有让我失望。无论你有多想置我于死地,终归没有动手。这是否说明,你到底还记得自己是父王母后的儿子,不愿意他们伤心?还是你不愿意让我直接死在你手里?不管你有多么的不情愿,我们始终是兄弟。希望我们都能记得这一点。
宝琅脚步一僵,直接腾空飞起。
宝戬觉得心里一大块石头没了。随着他的放松,昆仑居内灯火竞相亮起,各处阵法灵力得到加持,变得更加坚固。草木人们扎手扎脚的来到他面前,他们本来是一捆胡乱绑在一起的枯草和木头,勉强能分出手脚,眉眼是根本没有的,他只求功用对于外表不太在意。
清河在时觉得太粗糙了些,便找了些布请李元绸给它们缝了脸面,手臂上也缝着她取的名字。秉承她的取名风格,六名草木人分别叫宝路、宝叶、宝门、宝阁、宝室、宝亭。
这些脸无一例外,都是笑咪咪的眼睛,小小的鼻子,向上弯起的唇角,露着四颗白牙,让人一见就想笑。
宝戬盘膝坐下,一一检验他们是否有灵力不济或者其它的问题。不多时,就见臂上缝着宝门二字的草木人上前一步,胸口射出蓝光,宝戬将光纳入手中,随即笑道:“灵心叶山来人了?快快开门迎客!带他到瑶池边罢!”
宝门和宝路便转身飞奔着去了,脚步虽然不稳,却非常的快。其它草木人则在他示意下分别散去,各司去职。
重芒神情怪异的跟在宝路后面到了瑶池,说明来意递上信笺,偷眼打量宝戬。这传说中的神王之子立于一幽幽碧水旁,映着波光水气,气质更显高华,清贵而又淡然,如同穹薇天君一般,是让他高山仰止的人物。一身修为自是半点看不透。
宝戬没想到清河会写信给自己,主要是灵心术或千里耳等法术都能瞬间传讯,通常人们只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才会书于纸上。却是边看边笑,看来让她去灵心叶山是去对了!迅速写了回信交给重芒,不经意地道:“敢问道君是哪位上君门下?”
重芒恭声道:“家师乃山脉温溪上君,赠我号为重芒。”
宝戬淡淡地笑道:“原来是温溪上君的高足,失敬!清河一向顽劣,想必给贵门增添不少麻烦了罢?”
重芒略一思索,答道:“二殿下过虑了!圣女极为聪颖,为我辈楷模。只是天君极为看重圣女,故而有错必纠有过必罚,有时未免责之过切。”
被罚才是正常的。要是这人说她过得如信里所言顺风顺水那才有问题了,看来她是大错没有小过不断了。
宝戬笑道:“请穹薇天君尽管放心管教,折一折她的性子!据道君所言,清河与青梗峰更为亲近,那为何会烦道君送此信呢?”
重芒道:“圣女与我家师父虽然性格有异,却甚是投缘。圣女请师父找人送信,师父便委了我此事。”
至此宝戬才真的放下了心。他本待去神宫见过父王母后就前往灵心叶山接清河,履行当初的诺言。但清河这么郑重其事的写了信来,他便如她的愿罢。她许是不乐意被自己看到受罚的样子。女娲也好久不见了,他这做二哥的的确应该去看望。
最主要的是,为了让清河同意去灵心叶山,他说再见面时会出说原因。但这原因,却是真的不想诉之于口。
重芒也松了一口气。他刚才说的这些都是温溪上君教给他的,字字句句都是真实的,绝没有一点儿虚假,但配上清河的信却能营造一个让宝戬相信的假象。
昭灵正殿中,浅玉上君念道:“清河吾妹:朝夕如晤!知妹遇良师益友,吾心甚慰!盼汝莫负良机,勤修苦练,心平神定,则父母兄姊幸矣!女娲也吾妹,自当前往探视。长灵法会时当携汝姊拜山相见,勿以为念!”
他的信倒是很短,浅玉很快念完了。
维罡上君叹道:“三个月后就是长灵法会。”
长灵法会是由三大修道名门罗蓝湛天、灵心叶山、逍遥涧共同举办的法会,每十万年一次。届时各地小门派都会遣人与会,神都及大小城镇更有难以计数的人员到会,乃九天幻境盛会,热闹程度仅次于九天神会。今年刚好轮到灵心叶山做东道。
四名上君暗暗苦恼,到时是否要放清河出来呢?放与不放,似乎都不对。
只盼在那之前能解开婴茶一事的所有难通之处。
作者有话要说:
☆、茵茵绿草
女娲和汲尤也许是九天幻境最为奇特的一对师徒。师父虽然授艺用心,但对徒弟的态度完全凭心情,有时严厉暴燥,有时视若不见,有时百般挑剔,有时循循善诱;徒弟在师父面前则从来只有一个表情:目光呆滞飘渺,面容古板无波。
当然,女娲对别人也基本是这幅模样。
所以当赵湘离和岑灵宝看到女娲今日竟然喜形于色时,颇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从那日定下曲线得美的策略,他们隔三差五就到风南山来,要么送琼浆玉液,要么送奇珍异果,美其名曰关心女娲公主,至于王天娇所说的一女难两嫁的问题,他们在打了几架后也想开了,不管清河嫁给他们中的哪个,总比嫁给外人强。
一开始盘古等人还真以为他们是为了女娲,后来发现他们三句话不离开清河,方知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虽不喜他们觊觎清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