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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细看之下发现这水浑浊不堪,浮动着大片暗红色或淡绿色的线状物质,若不是没有融在水中,她简直觉得像血迹。不欲在这地方多呆,捂住月芜石抬头向上,片刻后果然看见微光,那么离水面也就不会太远了,她有心猛然飞出,又不知上面是什么情况,便悄然向上游动。法力低微如她,也懂得停止呼吸,无窒息之险。
头顶的光越来越亮,她也越来越警惕。维罡上君耳提面命,御法大阵中最要提防的不是各类虚幻出来的陷阱或异兽,而是人。
所以当看到七、八只手向她抓来的时候,第一个反应是运转灵力踩着水势向上飞去,双臂上的玉环发出耀眼的蓝光,在这过程中顺手取出背上穹薇天君所赠的月光弓,拉满弦转身便要射!
下一刻却尴尬了。
揽月、揽星、揽辰、揽霜虚虚的蹲在水面上,手还伸在水里,抬头惊讶地看着她。显见刚才他们是想拉她上来。
清河忙收起弓,从空中跃了下去,笑道:“原来是你们!刚才对不住了,在水中没看清楚,实在不是有意为之!请师兄师姐们莫怪!”
她不是穹薇的弟子,且又有着“圣女”的名头,本用不着这样称呼他们。但几乎所有四脉弟子都尊称青梗峰弟子为师兄师姐,便也胡乱跟着叫了,穹薇倒也没有阻拦。
揽月收回讶容,淡淡道:“圣女反应灵敏乃是幸事,何过之有?下次若再遇此情形也当如此!”她虽是女子,说话行事却颇有穹薇天君的淡然风度,令人不敢小觑。
揽星温和地笑道:“无妨。”
揽辰和揽霜却还无法掩饰脸上的讶异,他们身为穹薇天君亲传弟子,素知他对清河十分看重,但还以为一则因为她的身世,二则因为她的容颜。他们自然不会把师父想成沉溺色相之人,然而清河的美貌实在让人难以忽视。
却没想到她还有如此身手。
揽月跃到岸上,平静地道:“走罢!”
按照事先安排好的,揽月和揽辰当先,揽星和揽霜断后,清河居中,显是将她放在最安全的位置。
按清河素日的性子,必是争着当前锋的,此时却没有异议。也不知怎地,在揽月面前,她莫名的有些紧张,不愿意反对她的任何决定。
入阵之人都知道御法大阵的凶险,是以没有心思闲聊,除了清河还不太进入状况,其他人全部眼光八方耳听六路,静静的跟在揽月后面,从水边的小树林里穿过去,忽听前方传来使用木之法术时草木生长特有的“簌簌”声,还有人拼命挣扎叫嚷的声音。
揽月暗中传音道:“隐身缓行,不可轻举妄动!”
其实清河还未习得许多常用法术,隐身术便是其中一种,但维罡上君考虑周全,赠了她一堆各类符纸,隐身符当然也有。
当下取出贴在自己身上,只是她根本看不破隐身术,揽月等人一隐身她便看不见了,正在暗自着急,就觉手被人握住,同时耳边传来揽月的声音:“跟着我走!”
再行了几十丈,就见前面一棵高大的树上倒吊着一名男子,看那白色衣袍分明是灵心叶山弟子。
一名娇小的紫衣女子站在树下笑吟吟的看着他,手中持着一根银色细鞭,不时轻轻的抽上一下,只是看着虽轻被打的人却痛呼不已,显然那滋味并不好受。
清河很奇怪,不是有“灵犀”保护入阵之人么?怎的那人这么痛却还没有出阵?莫非“灵犀”失灵了?
揽月似乎明白她在想什么,传音道:“逍遥涧有种功法可以保得心脉无损,她先施了这法,无论再用什么酷刑,我们的同门都不会有性命之危,灵犀便也无法起作用。”
好恶毒的心思!打便打了,杀便杀了,何须这样零碎折磨人?清河悄声道:“咱们快去救他吧!”
揽月牢牢拉着她,传音道:“再等一会儿!”
那倒吊着的同门也甚有骨气,虽则呼痛却绝不求饶,反而笑道:“你这恶女吊着本君做甚?莫非想拜本君为师尊?还不快快行礼!”
紫衣女子面上闪过一丝愠怒,依然娇笑。
那同门忽然高叫道:“灵心叶山的师兄师弟们,千万不要出来,小心有诈!”
紫衣女子色变,抬手一指他便出不了手。
四人中揽霜交游最阔,传音道:“他是灵脉的弟子,叫夜筱。”
就在这时,忽见对过的草丛中飞起三名白衣人,一人去救夜筱,两人围攻紫衣女子,各类法术应接不暇。他们的出现就已让清河意想不到,更想不到的是树下突然出现七、八个人,蓝衣紫衣都有,五行之术层出不穷,齐往那三人身上招呼,看来是想以最短的时间将他们打出阵去。
揽月低声道:“动手!”
清河早已在等这句话,灵力运转下月光瞬时凝出灵箭,拉满弓弦便放,被射中的蓝衣人立时倒地消失。
揽月用的则是一根细软的金色丝线,只见金光一闪,两名蓝衣人也不见了。揽辰没用法器,双手一张便听空中一声巨响,落下块巨石正中那紫衣女子的头顶!揽星和揽霜虽没让人一招消失,却也各出奇法牵制住了剩下的五人。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几人一加入便扭转了形势,本门的弟子喜出望外,叫道:“清弥圣女,揽月师姐,您两位在旁边休息便好,这几人就交给弟子们来处理!他们不值得你们出手!”
这几句话着实叫人生气,一生气便更容易乱了章法。揽月胜券在握,见他们打得越来越顺手,便收了法器拉着清河径直去查看夜筱伤势如何。
剩下的五人中只有一名着蓝衣,其他都是逍遥涧的女弟子,法术不见得多高强,长得倒各有特色,只是再美他们也不会怜香惜玉,这么多年争斗下来,也只有陵关那等人还会对她们抱有绮念。
夜筱伤得不重,否则早出阵了。
几息之间,清河也想明白了整件事,想来定是逍遥涧又和罗蓝湛天联手,逮住夜筱后不急着打出阵,而是先埋伏好了,再以他为饵引诱灵心叶山的弟子出手,到时他们群起而攻。如同钓鱼一般,只要饵还在,总有鱼上钩的,也省了许多气力。揽月便是看穿了这点,才没有急着现身,等同门引出了埋伏后好一举制胜。
清河奇道:“揽月师姐,你是怎么看破他们的?”
夜筱笑着抢先道:“圣女许是不知,这种事情并不是第一次发生!”
清河更奇了:“既然不是第一次发生,那他们三人怎还会中计?”
揽月淡淡道:“咱们灵心叶山虽然不才,却还懂得同门修炼之谊。你刚才第一个念头不也是救人么?虽然明知有诈,但见同门身陷险地而不救,这还有道心么?若是再等上一刻钟没人出手,说不得我们也只好冒险了!”
清河细细想她这一番话,笑道:“真幸运,我来的是灵心叶山而不是其它乱七八糟的地方!”
说话间那五人已全被打出阵,先来的三名弟子恭恭敬敬的过来拜见,道:“清弥圣女,揽月师姐,我等是叶脉弟子寻丹、寻草、寻冰!”
揽月皱眉道:“和你一起的同门呢?”
寻丹羞惭道:“路遇罗蓝湛天五名弟子,虽然胜了,两名师弟却也被打出阵去!”
揽辰微笑道:“他们损失要更大一些,你们已做得很好!”
寻丹连称惭愧,心里却多少有了些安慰。其实若是对着四脉弟子,他甚至还可吹嘘一下,毕竟罗蓝湛天是上届法会的第一,而他们不过是叶脉弟子,以两人换五人说起来着实不亏了。
但在青梗峰弟子面前,不能全胜便是耻辱。此时听了揽辰之言心中方好过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初显身手
揽月又道:“夜筱师弟,你是怎么被抓住的?”
夜筱懊恼道:“入阵后被陷于土阵中,一起的师兄们不知所踪,我方破出土阵便被那他们捉住!”不用说,另外四人大约也是遭了不测,否则不可能放着他不管。
青梗峰弟子在灵心叶山身份超然,清河又是那样的身份,能遇到他们是寻丹等人再也想不到的,当下便表明要听从揽月的安排,和他们一起行动。揽月本就想着要一路收拢遇到的同门,自然同意。
在这阵中敌强我弱,又兼情况不明,人越多力量越大。
夜筱可说是被寻丹揽月等人救下的,然他竟没有一句谢语,看寻丹揽月也没有什么不满,这令清河颇为感慨。只有视为自己人,才不需要表面上的客气,例如自己对宝戬。
她入了灵心叶山几个月,倒是被禁的时光更多一些,与同门的接触少之又少,然而每一次的接触总会让她发现灵心叶山的好,要么是同门间的关爱,要么是师徒间的情谊。这些美好的东西总让她羡慕不已,恨不得自己也能拥有。
现在一共有了九人,揽月却更是谨慎,大多数时候都命大家隐身而行,如遇落单的其它两门弟子,当然毫不容情,如遇人数过多的便悄然绕行。她多次入阵,深深明白保存实力是最重要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绝不做。
有几次清河觉得对方虽然人比自己多,但如果布置得好还是可以完胜,可惜揽月坚决不许。她却不知,如果不是自己随行,揽月也会冒险试上一试,但穹薇天君一再交待要让清河毫发无损,揽月有所顾虑未免有些放不开手脚。
等安静的行过一条挂在悬崖两端的长索道,抬头就见对面毫无声息的走来十多个罗蓝湛天弟子,对方显然也没想到会在此相遇,双方都愣了一下。
索道狭窄,退过去也来不及,这下是不打不行了!
揽月传音道:“揽辰和揽霜保护圣女速离此地,其他人随我对敌!”她说得极快,话未说完金线闪过,抢在对方发难之前出手,占了先机。
论理清河应该感激揽月的好意,奈何她从不觉得自己需要保护,听了此话暗恼,不等揽辰揽霜过来,随手便射出一箭,正中当先那人胸口,那人随即化为白光出阵去了!
看得寻丹等人微愣,初见时他们只顾着救人,没有看到她的法术,后来又多用不着她出手,是以第一次发现圣女除了美貌之外法术也还凑合,并没有传说中那么不堪。
对方此时也反应过来,没说什么废话直接施法,刹时法器齐出,各色光芒闪亮,杀机四起!这十万年一次的长灵法会,除了起到督促各门勤修苦炼的作用,最直接的后果便是增加了三方弟子相互间的恶感。这也是不可避免的。
逍遥涧还好些,实力最弱,久而久之便也习惯了居于第三,灵心叶山和罗蓝湛天却在伯仲之间,因而互不相让,争斗得最为激烈,一旦撞上毫无转圜的可能,不灭不休!
一人掌心发出数道雷电直向清河劈来,揽月大惊,有心过来救援,却被五、六人绊住,其他同门也都无法抽身!揽月心下惶然,这却如何去见师父?
再观清河,似是没有看到那强势霸道的雷电,不退反进,竟然不躲不避提着月光便冲了上去,以弓为刀砍向发出雷电的人!
揽霜和寻丹惊叫道:“圣女不可!”
夜筱几乎想闭上眼睛,不用看他也知道雷电击到清河身上会发生什么事,出阵是必然的,性命虽无忧,身上说不得还要受一番痛楚!那样一个美丽绝伦的人,他们怎么忍心下如此重手?
接下来的情况出乎他的意料,雷电的确是击在了清河身上,但她却完好无损!且施雷电的人被她用那弯弯的弓砸得消失了!
只这一事,揽月便知清河身上必有保命之物!想来也是,听说神王神后对她最好,二殿下宝戬更是疼爱有加,又岂会放心她孤身一人出门学法?必是赠了上好的法器。如此一来更好,她有了自保之力,自己便可放开去做,一洗上次被暗算的耻辱!
想至此冷声道:“不要放走了一个!”对方人虽多,却没有让她觉得熟悉的,这便说明他们没有多出色,只是罗蓝湛天的普通弟子。多年对阵,三大门派对于另外两派精英弟子的了解也是逐年增多。
其他人还未说什么,清河脆声应道:“知道啦!”于打架斗法一途,不得不说她甚有天份。
兼之住在万幻神宫多时,研习过大量修炼典籍,亲近的又几乎都是法力卓绝之人,眼界见识自非寻常人可比,因而此时镇定自若,法术虽不强倒也能将会的几种应用得恰到好处,让揽月几人刮目相看。
穹薇天君赠她月光弓,本意是让她留在同门后方,不至于离敌太近,危险性降低不少。然她自来就喜欢近身对敌,觉得那样才有气势,便生生将弓当成了刀剑,仗着护体法器,勇猛的或砍或削,这种完全不顾自身安危的打法竟逼得几名罗蓝湛天弟子手忙脚乱。
幸好那月光弓不是凡品,不然非被她折断不可。
与清河的莽撞相比,揽月气定神闲,如拈花摘叶般挥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