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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即便觉得被这小娘皮当着下属跟前扫了面皮,大煞风景,但是他还是待得关鸠鸠二人离去之后正视了吴秀秀。
因为吴秀秀的聪慧他已有领教,无论是独守孤城当日还是忽悠自己爹娘,足以让他见识到这小娘皮的兰心慧质与聪明睿智。
这样的女人绝不会无的放矢,必有自己的一番真知灼见。
果然,吴秀秀直接给郭业抛下了一个重炮弹,那便是仅仅控制百里水域,肃清百里水域有何用处?岷江贯穿蜀中,全程七佰九拾三里,近八百水域。出了益州水域,岷江还有近七百里水域,那剩下沿途七百里谁来护卫商船不被水匪所袭扰?
一言惊醒梦中人啊!
人家做生意的脑袋个个比猴儿精,如果出了一百里水域照样被人洗劫,凭什么给自己交过关费?万一在剩下的七百里水域被洗劫一空,人家照样是得不偿失吗?
擦!
小哥忽略了这个最关键的问题。
紧接着,吴秀秀又再次抛下一记深水炸弹,那便是六百团练兵想要对抗百里水域几千甚至近万的水匪,无异于痴人说梦。即便郭业能求来折冲都尉府的援兵,又能怎样?一百里水域就有这么多股势力人数如此庞大的水匪,那整个八百里水域到底有多少水匪存在了?
六百名团练兵,够干嘛使的?
呼~~
郭业极为苦涩地深深呼出一口气,望着徐徐靠近的岸边,转头望了一眼现在还在船舱中有些晕船的吴秀秀,心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虽然吴秀秀毫不留情面地给郭业泼了一桶冰凉刺骨的冷水,但是郭业打心眼里有些欣慰。
人家不是关心咱,记挂着咱,至于这么犯颜直谏吗?
砰!
银琅船搁浅靠岸,关鸠鸠等人已经架起长条大木板,噌噌噌跑上了岸。
程二牛更是迫不及待已经先行跑向县城,貌似是冲庞飞虎、孙明延,朱胖子等人报喜去了。
郭业如今升任从八品益州府兵司佐官,兼任六县团练使,率领六百团练兵掌管六县百里岷江水域。
这对于他们这些死党铁杆来说,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如今郭业便是他们这个团体的风向标,他好大家都能好,他倒霉大家肯定都跟着遭罪。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同样,城门失火,池中游鱼还能好到哪里去?
吴秀秀也悠悠上了甲板,晕船的缘故致使她脸色还是惨白如寒冬腊雪,看着她单薄的身子晃晃悠悠踏上木板朝着岸边走去。
郭业看着有些恻隐心动,想上前从后面搀扶着她,谁知这小妮子有些执拗地甩了甩,显然不让郭业触碰她的肢体。
擦,还是一如既往的傲娇啊。
郭业不禁有困惑,这小娘皮已经开始学会拉拢小姑子,哄骗糊弄两公婆了,到底啥时候才让小哥爬上你的床呢?
好歹哥们也是从八品的州府官员了吧?
即便现在从了小哥,也不会辱没你吴秀秀的名声不是?
真心搞不懂。
看来,感情还需要慢慢交流啊,日久生情日久生情,想要生出感情来就需要“日”久,而想要能够久久的“日”就只能靠慢慢交流,培养培养了。
不一会儿,程二牛去而复返,胯下骑着一匹不知在哪儿倒腾来的小驽马疾风而来。
果然,
程二牛后面还跟着一大票的人,陇西郭家班的人马差不多悉数到齐。
庞飞虎,朱胖子,孙明延,牢头邵啸,阮老三,张小七,甘竹寿……
还有好多曾经共过患难,守过孤城的衙役同仁,竞相冲着他这边涌来,真是人潮如蚁军,衣锦还故里啊。
“小哥,小哥!”
“哈哈,郭小哥归来哩,短短一日不见郭小哥,咱老朱可是如隔了三秋啊!”
“呸,三秋算个卵,我孙明延那是隔了三秋加上好几秋啊。”
“小哥如今救了益州刺史大人,官封八品州府兵司佐官,兄弟们以后可真有了盼头哩。”
“那是,我听我二牛哥说了,我们小哥手提虎头湛金枪,一人杀进千人水匪军中,单枪匹马救了刺史大人。”
“少胡扯了,在江面交战,哪里来得骑马?我听说咱郭小哥是一人一舟,杀进水匪军中,七进七出,才救下了刺史大人哩。”
“那啥,大壮哥,吃屎大人?这吃了屎还能做大人哩?”
“滚你娘的少见多怪,那是刺史大人,咱们益州六县的大当家,土皇帝,你懂不?金贵着呢。”
尼玛!!!!
郭业接受着四面用来嘈杂在耳边的信息,顿时脑袋上布满了黑线,那叫一个囧字了得?
特别是他不经意瞥了一眼吴秀秀,发现这小妮子也是颇有韵味地看了他一样,不过对方那双动人心魄的明眸所传递过来的信息可就不那么友善了。
明眸闪动,仿佛再说,就靠这些人,你就妄想将八百里岷江掌于手中?本小姐看着,别说八百两,一百里,就是十里小水沟,你都够呛!
郭业再次被小娘子啪啪一阵无声的打脸。
突然,郭业眼前凑近一个人影,冲着自己中规中矩作了一揖,口称道:“下官见过郭兵司!”
呃……
郭业先闻其声再见其人,娘唉,一时之间,真不知如何应对了……
第154章马元举替郭业立威
来人双拳微抱,身子稍稍前倾略微弓斜,中规中矩行了一个下属见着上司之礼。
竟然是,
马元举!
郭业顿时瞪大了眼珠子,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复。
如今的马元举仍旧只是陇西县衙九品功曹,九品功曹参见从州府上官,哪怕是一个从八品的兵司佐官,那也是上官。
于公来说,马元举这番作派说不上丁点错来。
但是于私呢?
二人私交甚笃,更是共过患难,特别是当初郭业一文不名之时,马元举却已然是九品功曹,但是从未计较嫌弃小觑了他。
相反,更是一路提携于他,虽然偶尔耍耍诡诈,但未曾让郭业吃过暗亏,而且,从最后的结果看来都是对郭业惠利之事。
两人一路扶持彼此照拂,马元举在郭业心中不是恩公,胜似恩公;不是兄长,胜似兄长。
但是时过境迁,如今各人机遇不同,彼此身份陡然来了一个天差地别。
马元举还是原来那个马元举,依旧是陇西县衙功曹房的九品小吏。
而郭业呢?
如今已然扶摇直上,短短月余光景,从一介布衣的小班头升迁到九品巡检,到了今日更是得到刺史大人的青睐,眨眼间成了州府六司的佐官,从八品的兵司佐官。
足足大了马元举一个台阶。
郭业从对方的言语和举动中看出,马元举显然早早便从程二牛的回城报喜中得知了自己的岷江奇遇。
可是,自己真的能生受马元举这一揖吗?
不能!
郭业赶紧上前将马元举扶住身形,说道:“马功曹,你这一拜我可生受不起,你对我有大恩,提携之恩当涌泉相报。而且,你我一路合作无间,患难与共,何必如此生分呢?我郭业还是当日的郭业,真的无需如此!”
“不行!”
马元举一板脸色,极为义正辞严的说道:“郭兵司乃是从八品的州府六司佐官,如果到了如今还不能够做到上下有别,尊卑有分。他日怎能率领六百团练兵清剿六县水域,怎能为益州府肃清江面治安?马某人这一礼,你当得,更必须受着。”
言罢,轻轻推搡开郭业扶住的双臂,再次盈盈一个中规中矩的弓腰行礼。
嘶……
郭业懂了!
马元举今天这是为他立威,为他在自己这伙老兄弟面前立威。
为的就是自己今后能够做到令行禁止,上行下效,不至于日后众兄弟对他嬉皮笑脸,不服调令。
想想看,连马元举这样的人都对郭业如此,他人怎还敢仗着自己与郭小哥的交情,没规没距呢?
果然,
庞飞虎,朱胖子,甘竹寿,孙明延,阮老三,关鸠鸠等人,特别是程二牛这个二逼汉子,个个面面相觑,看着眼前郭业与马元举二人的举动。
众人相继缓缓收起刚才那副有些轻佻的面容,面露凝重,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突然,
庞飞虎,朱胖子二人对望一眼,冲着郭业先是齐齐一个鞠躬,而后高声喊道:“参见郭兵司!”
紧接着,
甘竹寿,孙明延,阮老三,关鸠鸠等人一一效仿,竞相鞠躬高声喊着“见过郭兵司”“见过郭团练使”的话。
程二牛先是被这场面唬得一愣,再是迟疑,最后也一副肃穆地神色喊道:“程二牛见过郭团练使!”
有了这些人的带头,场中哪里还有人敢张口闭口郭小哥的喊着?自然纷纷效仿喊话与行礼。
这一幕被郭业身边的吴秀秀看在眼里,不禁有些动容,特别是望着马元举的眼神中多了一分敬佩。
以马元举与郭业的交情和身份,能做到这番程度,当属不易。
公是公,私是私,公私有别,泾渭分明。
吴秀秀不由在郭业耳边自顾沉吟了一句:“马大人这样的胸襟广阔之人,才是真正的儒家门人!”
郭业诧异地看了一眼吴秀秀,没想到这不冷不热的小娘皮竟然对马元举赞誉如斯。
随后走上前去把住马元举的右臂,沉声道:“马大人,我又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
言下之意,马元举自然明白,不过他没有言语回复,而是抱以笑颜,轻声回道:“总算让你这奸诈油似鬼的小子亲口说出这话,当真不易啊!”
“啊?”
郭业先是错愕,紧接着又是一阵仰天狂笑:“哈哈,马功曹,你又摆我一道!”
当然,这只是郭业渲染调节气氛的玩笑之言。
瞬间,整个场面一扫刚才那番肃穆严谨的气氛,又恢复到了之前那番喜庆之中。
一个小插曲,目的仅仅为了替郭业立威,仅此而已!
随后,郭业携着吴秀秀与马元举还有众兄弟纷纷朝着陇西县城的方向慢步回去。
……
……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福顺巷郭府两进两出的大院,包括隔壁吴茂才的宅院都被郭业暂时挪来征用,摆开了流水席,招待凡是跟郭业有过交情的兄弟朋友和故旧。
目的就是为庆贺郭家大郎大喜,荣升益州府兵司佐官,兼任益州六县团练使。
这不仅仅是郭家的喜事,也是吴家的大喜事,好歹郭业也是吴家名义上的女婿。
当然,这更是陇西县郭家班的大喜之事。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郭小哥如今飞上枝头变凤凰,下面的人自然也能跟着分一杯羹,不是?即便分不到一杯羹,众人在陇西县城中的地位水涨船高那是铁板钉钉之事。
谁让咱是郭小哥的人,郭家班的嫡系呢?
郭业如此风光,郭家和吴家自然不会去做那锦衣夜行之事,这流水席的场面能摆多大有多大,更是对着城中宣称,连摆他三天三夜,凡是能叫的上郭小哥名字之人,或者上门道了一句恭喜,都能入席喝酒吃肉,酒水管够,肉食管饱。
整个陇西县城完全被福顺巷这边夺去了光彩,竞相有百姓如潮水般向福顺巷这边涌去。
当然,有人高兴痛快,自然也有郁闷难受,如坐针毡的。
其中的典型代表自然就是掌管一县治安的县尉谷德昭。
如果顾惟庸听到郭业升迁的消息之后,只有恨恨暗羡的话,那么谷德昭则是赤裸裸的羡慕嫉妒恨,外加一个心中忐忑。
羡慕嫉妒恨自然好理解,想当初郭业在他眼中还只是一只任由他拿捏的小臭虫,谁知仅仅过了半年不到,这小子竟然晋升神速,转眼间爬上了高位,甚至坐上了从八品的益州府兵司佐官。
足足大了他半个品衔。
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是等级森严的大唐官场呢?
所以谷德昭现在开始忐忑,开始后怕了,后怕郭业卷土重来,对他展开赤裸裸,血腥的报复。
要知道就在前几天,谷德昭还连消带打的几乎郭业在陇西县城的根基差点掀了个底儿朝天。
麻痹,谁知道这小子命如此之硬,竟然是个打不死的小强。
唉,造化弄人!
谷德昭心中哀哀一叹,然后在屋中心神不宁地在绕着圈子踱步,整个书房中除了他,还有长随钱贵。
也许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钱贵看着自家大人如此焦躁,心中不以为许,轻声劝慰道:“大人这完全是庸人自扰之啊,莫非您忘了一件至关重要之事?”
唔?
咔!
谷德昭脚步瞬间停止,站住了身形后徐徐回头望着钱贵,阴鹜的眼神中猛然冒出一丝曙光,追问道:“钱长随,此话是何意?”
钱贵干咳一声,眉宇间有丝得意,毕竟到了这个节骨眼,谷县尉再怎么牛逼也要问道于他,嗖的一下,刷到了足足的成就感。
当即他走到谷德昭身边,问道:“县尉大人,郭业,哦不,郭兵司虽然是从八品的州府官员,品衔高过于你。但是您莫非还分不清,您是干什么的,他郭兵司又是署理什么的?”
第155章物极必反
“本县尉自然是掌陇西一县治安,至于那郭,呸,狗屁郭兵司,就一小人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