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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猪啊,这么明显的陷阱你都跳?”
“他们说写这两张文契的目的,就是让我尽快换钱,没有其他的意思。我觉得大家平日里的交情不错,也是鬼迷心窍,就把那两张文契都签了。谁想到他们翻脸不认人,拿着这两张文契来我家抢人,这位官长,您可要给我做主啊!”
郭业手拿典妻文书,对那个无赖道:“你们对许元化的这个说法,又作何解释?”
“解释?根本就不用解释。他空口无凭,我们却有文书为证。这事哪怕是到了长安府,也是我们哥们占理。许元化,有句话叫做宁落在屎上,不落在纸上,这话是话糙理不糙啊。你就认命吧。咱们说好了,三天过后拿钱赎人,说不定我们还会买一送一呢,哈哈!”
郭业穿越大唐之初,就拉大旗扯虎皮,用所谓的大唐律例,吓唬住了刘阿芒,算是崭露头角。没想到,时隔多年,把《贞观律》的详细条文都搬出来了,结果却铩羽而归。他沉声道:“我算是明白了,你们这是钻《大唐律》的空子,用典妻文书掩盖了赌博的事实。”
“您明白不明白我们不管。我们只知道,就算您是领军卫府衙门的官人儿,也得讲道理,讲证据。现在是我们有证据,他没证据,该判哪边赢,这不是明白着吗?现在还请您维持一下秩序,让我们哥几个把人带走。”
“你还指望我帮你们助纣为虐?”郭业怒极反笑,道:“哥几个,听没听说过那句话,官字两张口,怎么说都有。指望靠一纸文书,就能逼我为虎作伥,你们也想得太美了吧。明白告诉你们,今天这事儿,我管定了!”
“你……你想怎么样?大唐可是有王法的地方,由不得你胡来!”
“你们放心,我不会胡来的。”郭业高声道:“此案关系重大,本官也一时审理不清。这样吧,你们跟我去衙门里走一趟,咱们慢慢研究!”
那无赖道:“这位官长,看来您是铁了心要帮许元化了。不过,很遗憾,我们兄弟不能跟您走。”
“难道你们想违抗官命不成?”
“哼哼,什么官命?分明是乱命!”那无赖道:“不错,领军卫府衙门是掌管着长安城的治安,你们管管一般的小案子,也不算过界。不过这又是博戏,又是典妻的,可不算小案子,那得归长安府衙官,你们领军卫府衙门,嘿嘿……管不着!您啊,该去哪待着就去哪待着吧。”
郭业暗骂了一声我日,这天子脚下的流氓也太有文化了吧,不但说起律法来头头是道,连哪个衙门管哪种案子都知道得清清楚楚。要是碰上一帮的衙役,还真拿他没办法。
不过,一般的衙役拿这个无赖没办法,可并不代表郭业拿他没办法。
郭业微微一笑,道:“管不管得着,你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二牛,把他们拿下。”
杨凤怡抓无赖,那就完全是杀鸡用牛刀!没有几秒钟,这几个无赖就都被打翻在地。郭业道:“许元化,找几根绳子来,把他们捆上。我要把他们带到衙门里去,好好审问。”
“是!”
那无赖脸色骤变道:“你不能把我送到衙门里去,更没有资格审问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第1715章机会总是给有准备的人
郭业暗想,莫非这个无赖还真有些背景?他问道:“你到底是谁?”
“哼哼,本官本来没想仗势欺人的。不过你这个小衙役的心太黑了,被你弄进衙门里面,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郭业大吃了一惊,道:“就你这德性,竟然还是个官儿?”
“这是怎么说话呢?本官这德性怎么了?怎么就不能当官了?告诉你,本官乃是门下省弘文馆校书郎岑文昭是也。”
“岑文昭?没听说过。门下省弘文馆校书郎?这是几品官?”
“呃……从九品上。”
“尼玛你个芝麻绿豆的小官嘚瑟个啥呀!我好以为你当了多大的官呢。”
“本官的官职再小,也是正经的朝廷命官,你没资格管我。赶紧把我放了!”
郭业沉声道:“那我要是不放呢?”
“后果自负!”
“那我倒是想要看看,到底有什么严重的后果!”
“你好大胆子,小衙役,别看我岑文昭的官职不大,但我上面有人。我的哥哥乃是……”
啪~~
郭业抡起巴掌,就给岑文昭来了一个大嘴巴,道:“不要胡乱攀扯家人!”
“我……”
啪~~
两个嘴巴结结实实地抽在岑文昭的脸上,把他的门牙都打掉了两颗!
郭业道:“你再说一个字,本官就扇你一个嘴巴!听明白了吧?”
岑文昭连连点头,示意明白。
郭业又让许元化拿出了几块破布,把岑文昭的嘴堵住,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岑文昭这副德性,都能当上门下省弘文馆校书郎,可见背后一定有大人物撑腰。
郭业虽然不怕他身后的大人物,但也不想多树强敌。
现在不让岑文昭说出来背后的大人物的名字,到时候就可以公事公办。但是假如岑文昭真说出什么大人物的名字来,郭业再强行把人带走,可就太不给那个大人物面子了。
郭业又对许元化道:“这个案子牵扯到校书郎,也不算一个小案子了。弄得不好,本官就得引火烧身。为了把这个案子办成铁案,许元化,你跟我走一趟吧。”
许元化只是误交匪人,又不傻,知道眼前之人是为了帮自己,道:“多谢这位官长的搭救之恩。您放心,到了衙门,您让我怎么说,我就怎么说。”
“那倒不用,你实话实说就行了,自然会有人帮你做主。”
“是!”
既然岑文昭有官身,郭业就不能马虎从事,把他带到领军卫府衙门了,只能把他带到长安府的府衙。因为他还没有正式就任长安令,郭业又派杨凤怡回秦国公府拿了秦国公的印信,这才押了一干人犯,前往府衙。
在路上,杨凤怡问道:“夫君大人,这个案子岂不成了你当上长安令之后的第一个案子?”
“可以这么说。”
“可是……听那个岑文昭的意思,他们有证据在手,根本就不怕打官司。难道您真的准备以势压人?这对您的官声不好吧?”
郭业道:“这事儿的确不容易,但是也没有你想的那么难。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岑文昭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但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总有办法名正言顺的治他的罪。”
“哼,净说一些大道理,到底如何断案,您到底有眉目没有?”
郭业老脸一红,道:“这个……还没有,我正在想,正在想……”
四更天,长安府衙当然是大门紧闭。
杨凤怡啪啪地敲门,道:“开门,快开门!”
吱呀呀~~
大门开了一条缝,一个头发花白的脑袋探了出来,道:“吵吵啥?吵吵啥?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里是长安府衙,有规矩,有王法的地方。”
杨凤怡道:“少啰嗦,快开门。”
“你们到底是谁?”
“你们新任的长安令,大唐秦国公郭业郭子仪!”
“你就拉倒吧!秦国公是新任的长安令不假,但长安令,又不是长安城隍,没听说过要半夜上任的。”
“我们有秦国公的印信为证。”
“不看,不看。哎呀,也就是我文老头年纪大了,心肠好。你们知道冒充官员是什么重罪吗?斩立决!走吧,赶紧走吧。”
郭业走上前来,道:“老人家……”
“怎么又来一个……啊?秦国公,您真是秦国公?”
老家伙仿佛年轻了三十岁,一下子就从门缝里挤了出来,跪倒在地,道:“小人文四海,给秦国公磕头了!”
郭业颇为惊讶地问道:“你认得我?”
“当然认得,就是化成了灰……啊,我的意思是,秦国公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长安城内谁不认得啊?”
郭业摸了摸鼻子,道:“文老头,你没说实话。长安城内听说过我名字的当然很多,但是真正见过我的可没几个。你那番说辞,可骗不了我。说,你是在什么地方见过我?”
“这个……实不相瞒,是在您的家里边。”
“我家里?那怎么可能?”
“是这么回事,听说您当了新任的长安令,小人是十分的高兴。但是呢,您又一直没来走马上任,小人这心里边这个着急啊……所以,就买通了您府里边一个家人,把老奴带入府中,远远看了您几眼……”
自己竟然被一个老变态给偷窥了,郭业不由感到一阵恶寒,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文老头,我再说最后一次,说实话!说,你为何偷窥本官?”
“这个……小老儿原来不是看大门的,只是和前任的长安令马周马大人有点误会,才被他打发来看大门。后来听说您要来接任长安令,小人就想看看能不能有机会巴结您。但是小人如今这个身份,怎么能有机会在您面前表现呢?所以就想了这么个馊主意。”
“你偷窥我是为了巴结我?我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呢?”
“小人进入您府邸的目的,可不是偷窥,而是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在您面前表现一下。可是您一般都是在后宅……所以,小人只能远远地看了您几眼,其他的就什么也没干。”
郭业道:“原来如此。那你在被派来看大门之前,是干什么的?”
“小人乃是长安府的法曹。”
“你以前是六品官?”
“惭愧,惭愧!”
郭业道:“这么说来,马大人派你来看大门,可不只是一点误会那么简单。你肯定是作奸犯科,证据确凿,才被吏部罢黜了吧。”
“呃……小人先前一时糊涂,的确是受了一点贿赂……不过,现在小人已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还望秦国公给在下一个机会。”
郭业心中一动,道:“你先把这些人犯,都带到府衙内的大牢之中,然后再来和我说话。”
“呃……我还是先给您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然后再带这一帮人犯去大牢吧。”
“如此也好。”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等郭业再见到文四海的时候,发现他换了一身新衣服,头上还带了一顶胡帽,看起来精神了许多。
郭业道:“你原来是法曹?”
“正是。”
“那对于刑名律例肯定是很熟悉了?”
文四海傲然道:“不敢妄自菲薄,在咱们整个府衙里边,对于刑名律例的研究,小老儿认第二,就没有人敢认第一。”
“那你看这个案子应该如何断……”
郭业就把许元化这个案子说了一遍,文思海听完了,稍一沉吟,道:“秦国公,您到底想让谁赢呢?”
第1716章官断十条路
郭业道:“文四海,你少给本官耍滑头!本官当这个长安令,一不为升官,二不为发财,三还不求名望。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对得住自己的良心。这个案子,按照律法,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文四海一嘬牙花子,道:“国公爷,您这可难为我了。这个案子,按照律法,其实吧……怎么判都行。”
“怎么判都行?”
“对,就是怎么判都行。要不怎么有那么一句话呢,官断十条路,九条人不知。”
“好,那我假如想要岑文昭赢,该怎么判?”
“这个最简单。岑文昭有字据,许元化空口无凭;岑文昭是朝廷命官,许元化只是个普通百姓。咱们长安府是讲证据的地方,当然要判岑文昭赢。”
“假如事实真如许元化所说,那本官这案子岂不是判错了?到时候许家再往上告,刑部追究下来,本官虽然不怕,但终归是对本官的名声不好。”
“国公爷不必担心,卑职肯定许家不敢上告。”
“那是为何?”
“赌博可是违反《贞观律》的,这您总知道吧?”
郭业道:“本官当然知道,凡参赌者,所得赃物不满绢价五匹者,各杖一百。达到绢价五匹者,比照偷盗论罪,判徒刑一年。依此推。但现在的问题是,许元化是输钱的一方,难道他也有罪?”
“国公爷您真是博闻强记,《贞观律》的具体条文都能记得清清楚楚。不过……不过……他这个……”
郭业老脸一红,道:“到底怎么回事?”
“这后面还有一句话呢:输者亦依己分为从坐。就是说输钱的人,也不是没罪,他输了多少钱,就按照赢他那个人的从犯来处罚。”
郭业挠了挠脑袋,道:“什么意思?本官怎么听不明白呢。”
“小人打个比方您就明白了。比如说,某甲赢了某乙五匹绢,那么某甲就要被判处一年徒刑。某乙呢,就要被当成某甲的从犯,杖责一百。现在这个案子,许元化就要作为岑文昭的从犯来处理。因为涉及钱财的金额太大,岑文昭固然要牢底坐穿,许元化也好不到哪去。只要把这个道理跟许元化讲清楚了,他决计不敢上告。”
郭业这才听明白了,只要参与赌博,无论输赢,都是要受罚的,只是输钱的比赢钱的受的处罚略小而已。
想想也是,本来制定这条律法的目的就是禁制人们赌博,没有道理赢钱了的牢底坐穿,输钱的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