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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公仇也不小呀,咱们百济可是和扶桑一起坑了大唐五万水军。”
“大唐天子最好面子,武王的姿态放低一点,未必就不能蒙混过关。所以,事情的关键就在于能否让东华王放他一码。为此,国主想了一个好办法。”
“什么办法?”
“他说……说……”黑齿常之艰难地道:“说愿意把沙宅王妃献给东华王!”
阶伯闻听此言都为扶余璋害臊,道:“这……这真是岂有此理!不就是死吗?有什么好怕的?扶余璋真是把咱们百济的脸面丢尽了!”
黑齿常之道:“这还不是最丢脸的呢?不仅如此,沙宅王后自己也表示愿荐枕席!”
“我……”听了这话,阶伯直气得肝儿颤,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黑齿常之趁热打铁,继续道:“您说咱们的国主和王后都是这个德性,我为什么不投靠大唐?跟着这样的主公,难道不丢人吗?”
楚英道:“我明白了。黑齿将军投唐的确是情有可原。那您今天来的意思是……”
“秦王素知阶伯元帅忠义,特派某家前来劝降。大帅,现在百济已经亡国,您的坚守没有任何意义。现在投降,没人会说您不忠。再说了,您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这些兄弟考虑不是?”
楚英被他说得颇为动心,道:“大帅,您看……”
阶伯沉吟良久,最终长叹一声道:“黑齿将军说得不错,现在坚守并无意义。楚英你带着手下的兄弟降唐吧。”
“那您呢?”
阶伯道:“扶余璋无耻,却不代表百济建国以来的众位君王不是英雄。现在百济亡国了,如果没有一个够份量的人殉葬,那也太难看了。老夫不才,就担了这个差事吧。”
……
……
当夜晚间阶伯自刎而亡,剩余的百济将士在楚英的带领下归降大唐。
百济正式纳入了大唐的版图之内。
第2146章永徽纪事之万国来朝
永徽三十年,正旦。
今天对于大唐来说,今天是个十分重要的日子。不仅仅是因为今天乃是一年之始,百官要朝贺天子,内外命妇要朝拜皇后。
更关键的是,现在大唐如日中天,各藩国都派了够分量的使节前来祝贺,甚至其中包括不少王子和公主。
这里面最引人注目的就得说是东华国的小公主郭令月。
她的母亲乃是郭业的第九房小妾武媚娘。
郭业英俊不凡,武媚娘国色天香,有了这二人的优秀基因,郭令月自然是有着闭月羞花之容沉鱼落雁之貌。
身份高贵,长得漂亮,更关键的是年方二八,尚未婚配。此女一出现在长安城,顿时吸引了无数的狂蜂浪蝶。
太子李旦就是其中之一。
由于郭业改变了历史,武媚娘并没有入宫魅惑两代君王,所以李治的原配王皇后,一直稳稳当当地坐在后宫之主的位置上。
可惜这位王皇后的肚皮不大争气。
李治登基之后,虽然有了李忠、李孝、李上金、李素节等诸多皇子和十来位公主,却皆不是王皇后所出。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永徽十三年。直到永徽十四年的正旦之日,王皇后才诞下了一子,取名李旦。
李治非常高兴,第二天就把他立为太子。
算起来,王皇后得这么个儿子还真够不容易的。所以,从小就对他百依百顺,没有丝毫违拗。
李治日理万机,皇后溺爱,他本身又贵为太子。可以说,李旦自从出生以来就一直顺风顺水,没受到过什么挫折。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今天晚上。
其时花灯初上,大唐天子在大明宫对各国使节赐宴。李治略微说了几句话,就以身体疲乏为由回宫休息了。
皇帝一走,殿内的氛围顿时欢快起来。各国使节一边吃喝,一边说说笑笑。
李旦眼转乱转,想找郭令月聊天,却发现佳人正在与一名相貌极其英俊的年轻男子交头接耳,说得开心。
那名男子他认识,正是新罗真德女王的独子叫做金天华。
一股被戴了绿帽子的感觉涌上了他的心头,李治长身而起,来到了二人的面前,高声道:“新罗王子!”
金天华微微一愣,道:“太子殿下,您找我有事?”
李旦轻咳一声道:“孤王是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太子殿下有话请讲。”
李旦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新罗是属于三韩之地吧?”
“呃……确实如此。三韩之地原来指的是马韩,辰韩、弁韩。我新罗的大部分土地,原来确实属于三韩。太子您提这事的意思是……”
“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二十多年前被我大唐所灭的高句丽和百济,也属于三韩之地吧?”
金天华解释道:“这个说法不大准确。百济的大部分国土的确是继承自原来的三韩。但高句丽就比较勉强了,严格说来,他的大部分领土属于原来的汉四郡,属于三韩的土地非常少。”
“那我不管。”李旦摆了摆手,道:“不管怎么说,百济、新罗和高句丽都和三韩扯得上关系。现在高句丽和百济已灭,他们的领土百姓都并入了大唐。唯独新罗还是藩国,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金天华脸色微变,道:“太子殿下是想我新罗也并入大唐?”
“新罗王子果然善解人意,孤王就是那个意思。你们新罗最好识趣一点,主动上表请求内附。如果不然,哼哼,我大唐天兵一至,你这个王子恐怕就得变成阶下囚!”
金天华闻言毫不着慌,道:“太子殿下,这是您的意思,还是大唐朝廷的意思?”
“孤王乃是大唐太子,我的意思就是大唐朝廷的意思!”
“不见得吧……”
啪~
金天华的话刚出口,李旦论起胳膊就给了他一巴掌,道:“什么不见得?你一个小国王子也敢质疑本太子?!你信不信,我随口一句话,就能让你新罗亡国!”
说到这里,他用手点指金天华道:“告诉你,咱们俩的地位有着天差地别。我说话你只有听的份!比如现在,我敢打你,你就得忍气吞声,这巴掌你算是白挨了!我李旦……你惹不起!”
说着话,他斜眼撇向了郭令月,想得到佳人崇敬的目光。
可出乎他预料的是,郭令月非但没有表现出对他有任何仰慕之情,相反地,还柳眉倒竖杏眼圆睁。
她大怒道:“你敢打天华哥哥!反了你了!兄弟们,打他!”
“喏!”
附近的那些王子公主们捋胳膊挽袖子,把李旦按倒在地就是一通海贬!
可怜的太子爷直感觉堕入了一个可怕的噩梦之中,这节奏不对呀!
不是各国使节该哄着我,捧着我,对我言听计从吗?怎么他们都帮着那个金天华?
到底我是太子还是他是太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是不是在做梦?
“咳咳~别打了,别打了!”大唐天子李治的声音响起。
人们这才住手。
好在他们下手有分寸,可怜的太子殿下只是受了些皮外伤而已。
李旦跪倒在地,道:“父皇,他们竟敢打儿臣!他们明着是在打我,暗中打的却是您,甚至是大唐朝廷的脸面。您可不能轻饶了他们!”
李治冷哼一声,道:“起来吧!你只能代表自己,代表不了朕,更代表不了朝廷!如果你真想代表朝廷……等朕死了再说!”
这话的指控就相当严重了,李旦吓得双腿一软跪倒在地,道:“不是……父皇……我不是那个意思……”
“事情的经过朕已经知道了。”李治道:“如果你真没那个意思……就赶紧向各国使节道歉!”
“可是……”
“嗯?”
“那好吧……”
李旦委委屈屈地道了歉,李治又说了几句场面话,然后道:“太子,你随朕来,我有几句话要单独对你说。”
“是。”
随着大唐天子来到一件静室之内,李旦见胡床上有一张纸,上面写着四个大字“万国来朝”。墨迹未干,应该是李治刚刚写的。
现在只有父子二人,李旦的胆子又大了起来,道:“哼!万国使节把咱们大唐的太子打了,您还得忍气吞声。这算什么万国来朝?”
“放屁,你懂什么!”李治大怒道:“朕的计划,几乎要被你毁为一旦!”
李旦大惑不解,道:“计划?您有什么计划?”
李治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你喜欢郭令月?想让他当做的太子妃?”
“这……”李旦的脸微微一红,跪倒在地,道:“儿臣确有此意,还望父皇成全!”
李治摆了摆手,道:“别跪别跪!这不是成全不成全的问题。事实上,对于此事朕是求之不得。可惜呀……经过今日之事,你再想获得她的好感恐怕是千难万难。”
“这可不怪儿臣,都怪那新罗王子金天华……”
“别说了!”李治厉声道:“你这孩子娇生惯养,简直……简直是争风吃醋都没用对地方。你可知这金天华是什么人?”
“不就是新罗真德女王的独子吗?”
“那他的父亲是谁?”
“这……儿臣不大清楚。不过他既然姓金,应该是新罗王室中人吧。”
李治摇了摇头,道:“你猜的不对,金天华的父亲乃是东华王。换言之,金天华和郭令月乃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人家兄妹说几句悄悄话,你这是吃的哪门子干醋?”
“啊?她们是亲兄妹?那怎么可能?他们并不同姓呀!”
“那是因为东华王慷慨无比,允许自己的儿子随母姓,继承新罗王室的香火。实际上,除了他以外,天竺王子、扶馀国王子、扶桑皇子乃至于契丹的佛子,奚族的王子……等等都是东华王之后。”
李旦挠了挠脑袋,道:“乖乖,我这顿打挨得还真不冤,感情人家是上阵亲兄弟,打仗父子兵呀!”
“哼!你就看出来这个?”
“还有什么?”
“现如今天下藩国成气候的,大多与东华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有朝一日我大唐衰落,这坐天下的恐怕就得是郭氏子孙了。”
李旦道:“那可怎么办?我大唐虽强,也敌不过所有藩国联手吧?难道咱们就要坐以待毙?”
“当然不是。朕向东华王请求,让你娶他一个女儿。以后咱们李家和郭家世代联姻,也就不分彼此了。正好郭令月和你年纪相当,所以东华王就派她出使大唐。”
李旦大喜过望,道:“多谢父皇!”
“你也别高兴的太早。”李治道:“人家东华王并没有完全答应。他说了,你若是能讨得郭令月的欢心,他自无不准之理。但要是相反地话……”
“怎样?”
“他绝不会勉强自己的女儿。咱们李氏和郭氏的联姻,恐怕就得推迟到下一代了。所以,朕才说你险些坏了大事!”
说到这里,李治盯着李旦的眼睛,正色道:“旦儿,你务必要不惜一切代价把郭令月追到手,记住,是不惜一切代价。”
“孩儿晓得了。”
李旦望着“万国来朝”四个大字,苦笑连连。
他喃喃自语道:“好一个万国来朝!原来‘万国’指的是郭氏子孙,‘朝’才是咱们李氏。天下三分,郭氏占其二。人家有这么厉害的娘家人,我娶了郭令月,这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呀!”
第2147章永徽纪事之希德尔游记
永徽四十年,四月初九,泉州港。
从一艘大食商船上,走下来了一个人。此人看年纪大约三十来岁,金发碧眼,鼻梁高挺,轮廓分明。
如果他能有幸穿越到现在社会的泉州,肯定会被认为是来自欧美的大帅哥一名。
但在唐人看来,此人的容貌就有些怪异了。
当然,长得怪异不算什么,就算长得象妖怪又怎么样?只要有钱不就行了?
看此人的衣着颇为考究,一个牙子迎了上来。
他拱了拱手,道:“这位老客请了。在下钱三德,又名钱老三。那什么……您会说中国话吗?”
“会……我会讲唐言。在下叫……听说你们唐人不喜欢太长的名字,您叫我希德尔就行了。”此人的声调虽然有些怪异,却也无碍交流。
钱三德道:“您老是第一次来泉州?做什么买卖?我钱三德不才,在泉州牙行也算是一个人物。您无论有什么想买的想卖的,找我就成,包您满意。”
“呃……”希德尔面露为难之色,道:“在下来大唐不是做买卖的。”
钱三德的脸色当时就有些不好看了,道:“这位老客,您消遣我呢?你们这些外族人来我们泉州,说不是为了做买卖,谁信呀?怎么?你是嫌我的抽头太多,想自己来?”
“不是。”希德尔道:“在下早就打听清楚了,在泉州买卖什么东西,最好是找牙行的人。虽然要出一些佣金,但是省心省力,还不怕被人骗。细算起来,比自己亲自下场划算得多。”
“这还差不多。”钱三德的脸色和缓下来,道:“那你是怎么回事?天下纷纷,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你冒着葬身鱼腹的风险远渡重洋,总不会为的是游山玩水吧?”
希德尔往四下里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道:“实不相瞒,在下来自法兰克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