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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业听完之后立马面色冷静了下来,伸伸手,示意秀秀讲下去。
秀秀继续说道:“长孙皇后和两位公主希望夫君率军南下平叛之时,能够以广南路行军大总管的名义修书一封至黔州大都督府,征调魏王殿下率领黔州都督府的兵马来协助你在广南路一带击贼剿匪。”
“哈哈,这可是新鲜了啊!”
郭业不由咧嘴笑道:“我广南路大军下辖四营共计两万余兵马,就算平叛时兵力不足我也可以就地收拢沿途被击溃的府兵,何须花费精力去征调大老远的黔州大都督府那边的兵马。再说了,魏王李泰是什么人?一直以来都跟我不对付,我会去跟他征调兵马?笑话!”
“夫君这么一个玲珑剔透的人儿,怎会听不懂皇后和两位公主的意思?”
秀秀有些无语地摇着头,说道:“她们是想……”
“秀秀,别说了。皇后和两位公主的意思,我懂!”
郭业打断了秀秀的话,抬手阻道:“正因为我懂她们母女三人的真正用意,所以这事儿我更不能做。”
秀秀疑惑不解地看着郭业,轻轻咦了一声,像是询问。
郭业笑道:“皇后的用意我很清楚,说白了,这根本就不是皇后的用意,而是咱们那位远在黔州却不甘寂寞的魏王殿下的意思。我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不仅给皇后娘娘去了信,还给豫章和长乐两位公主去了信,目的是想要她们帮他一把,好让我在南下平叛时将他从黔州征调到广南路一带剿匪平叛。不然的话,以我对长孙皇后为人的了解,还有两位公主素来不问政事的女孩心性,怎么可能会主动托文成公主来找我游说?”
见着秀秀还是有些迷迷糊糊,郭业继续解释道:“魏王李泰央求他的母后,授意他的妹妹们帮他,理由很简单,这位不甘寂寞总喜欢搞风搞雨的王爷沉寂太久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太子承乾被圈禁之事八成又传到他耳中了,所以他现在急需立下一份功劳作为契机,尽快进入当今圣上的眼中。这样,兴许他能哄得当今圣上一高兴,一纸诏书将他从黔州那边召回长安来。众所周知,李泰曾经是最得当今圣上喜爱的一个皇子,在皇帝身边久了,背不住将来他还能取李承乾而代之呢。呵呵,至少咱们这位魏王殿下是这么想的。”
“所以,他就将主意打到了夫君这次率军南下平叛上了?”
秀秀听完郭业的分析之后略懂一二了,有些怔怔地叹道:“原来里头竟然还这么复杂。”
郭业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笑道:“从我南下平叛中立下一份功劳作为契机那还算这位魏王殿下仁厚了。以我对他的了解,哼,他到时候肯定暗地里小动作不断,说不定我这南边平叛还没结束,他就能将此次南下剿匪平叛的功劳统统抢到自己头上。夫人你是有所不知啊,我对这位魏王殿下太了解了,吃独食吃习惯了。到时候以他那烂泥扶不上墙的本事,不给我广南路大军添乱就算不错了。就怕届时,功劳他拿,黑锅你夫君我背哟!”
“啊?”
秀秀闻言顿时惊得掩住了小嘴,膛目结舌地骇然道:“这么说,皇后娘娘和两位公主殿下就没安心呢。还有那文成公主,亏她还在我面前连连称赞夫君你呢,原来是当面一套背地又一套呢。”
“哈哈,秀秀言重了!”
郭业看着秀秀鼓着腮帮子,一副义愤填膺的娇俏模样,急忙解释道:“皇后娘娘爱子心切,再说了,太子承乾又不争气,她也希望李泰能借此机会早日回长安,这个可以理解。至于那豫章和长乐两位公主,少不更事,天真烂漫的女儿家性子,哪里会想那么多?这倒是秀秀你误会她二人了。至于文成公主嘛,恐怕她也是盛情难却吧?毕竟皇后和两位公主殿下都请她出面当作说客,她怎能拒绝?”
说到这儿,郭业口气很坚决地补了一句:“不过甭管她们找谁游说,我的立场很明确,魏王李泰这种人能躲便躲,要我与他共事?省省吧!我躲到都躲不及呢,哪里还会自寻烦恼?”
听着郭业帮长孙皇后和长乐公主等人开脱,秀秀却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脸色也变得略微有些难看,欲言又止,而后微微低下头去,不敢直视郭业半分。
郭业见状心疑万分,立马问道:“秀秀,怎么回事?”
“我……我……夫君,我……”
吞吞吐吐老半天,愣是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一副小孩子干了错事一般,心虚不已。
郭业貌似感觉到了几分不祥之兆,下意识地将屁股从床沿边儿挪了挪,跳将起来,不敢相信地质问道:“秀秀,我的好媳妇,你别告诉我被文成公主忽悠几句,你便自作主张替我应承了此事吧?”
“对不起,我当时真的没想那么多。”
秀秀低声致歉了一句,而后猛地抬起脸来,羞臊汗颜望着郭业,怔怔问道:“夫君,这事儿还来得及挽救吗?”
第1040章佛堂之中拒皇后
听着秀秀这话,郭业彻底无语。看来,秀秀这个纯洁如白纸一张的小羔羊,还是没有经得住文成公主的忽悠,稀里糊涂就替自己作主应承了这件事儿。
算你狠,文成!
随即,郭业用手指轻弹了秀秀的额头,笑着宽慰道:“当然来得及,这事儿我不会让李泰这孙子得逞的。”
秀秀稍稍舒了一口气,现在听郭业这么说,负罪感总算没这么大了。
于是问道:“夫君,我都应承了文成公主,那接下来你该怎么挽救此事呢?”
“接下来啊……”
郭业将外衣一脱,顺势吹灭了烛台上的蜡烛,轻轻说道:“接下来,先睡觉。”
一夜无话,睡至天明。
第二日一大早,秀秀因为有身孕而继续贪睡着,郭业则是早早起来,穿戴整齐洗漱一番后便出了郡公府。
对于李泰之事,他自然是相当抗拒百般不愿,不可能让李泰跟他南下平叛搅和在一起。
所以,他今天就要解决掉这桩事。
不过,他并不打算去找文成公主,因为她虽然趁自己不在忽悠了秀秀,但她只是一个帮忙游说传话的说客。
要从根子上拒绝此事,就得去找源头——长孙皇后。
所以,他离开太平坊后,直奔的方向也是皇宫。
之所以选在这个时候进宫拜见长孙皇后,郭业有他的考虑。
因为这个时候正好是早朝的时间段,在甘露殿那儿不会跟李二陛下打照面。
而且李二陛下也曾有过交代,率军南下临行前的这几天,郭业和李靖无需上早朝了。
他很清楚,要断了李泰这小子浑水摸鱼外加来添乱的念想,就要从长孙皇后这边入手。到时候如果在甘露殿碰到李二陛下的话,那就不妙了。不免会横生枝节,惹来一些不必要的事端。
避着李二陛下跟长孙皇后见面,既是为长孙皇后考虑,更是为自己撇清干系。
进了宫,引路的小黄门对郭业自然是熟的不能太熟。郭业扯了个幌子,说是长孙皇后相召,小黄门一听之下不敢怠慢,而且平阳郡公如今威名赫赫,如日中天,再加上郭业出手大方,又塞了一小锭银子给那引路的小黄门。
仅仅过了一小会儿,郭业在宫中便如入无人之境般,出现在了甘露殿外。
把守甘露殿的内侍太监一见是平阳郡公郭业到此,并未轻侮,立马进去禀报了长孙皇后。
很快内侍太监去而复返,说是长孙皇后有请进殿。
不过进了甘露殿中后,那内侍太监却直接将他领到了长孙皇后设在殿内幽深处,平日礼佛的佛堂中。
只见长孙皇后盘腿坐在一个蒲团上,蒲团边上放着一卷经书,而长孙皇后的手却把着一串精致无暇,颗颗饱满圆润的上品佛珠。貌似她刚礼完佛做完早课。
“好久未见,郭郡公,请坐!”
长孙皇后并未起身,也无需起身,只是伸手示意郭业坐下。
郭业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地脱下今早刚换上的皮靴,盘腿坐在了一块黄色蒲团上,离长孙皇后仅距五六步。
坐罢之后,长孙皇后好像跟个没事儿人似的,皓齿轻启,微笑道:“郭卿,听说令夫人有了身孕,郭府不日又要添新丁,真是可喜可贺啊!”
郭业微笑以还之,口称说了声谢谢皇后的关心。
随后也不跟长孙皇后绕弯兜圈子,径直说道:“皇后,请恕微臣斗胆,昨日文成公主来我府中所托之事,微臣实难办到。还望皇后娘娘见谅!”
长孙皇后听完之后,脸上神情依旧平淡如初,不过郭业还是细致地察觉到,她手中把着的佛串微微一滞。一个细微的动作,出卖了长孙皇后此时的心情——意外之余透着失望。
不过也就瞬间的停滞,很快,长孙皇后又开始有条不紊地捻起来佛珠,淡淡地问了一句:“郭卿,可以告诉本宫,这是为什么吗?”
郭业很是佩服长孙皇后临危不乱不动如山的心境,不过为了让她彻底死心,也不愿对她扯谎,据实答道:“回禀皇后,实不相瞒,如果微臣将魏王殿下从黔州征调过来参与广南路大军的南下平叛之事,那微臣就甭想消停和清静了。”
长孙皇后继续捻着佛珠,问道:“郭卿,难道你不觉得泰儿率领他在黔南大都督府的兵马前来协助你,能够帮你一二吗?本宫也粗通兵法韬略,韩信点兵,多多益善,难道郭卿还嫌兵强马壮不成?”
“呵呵……”
郭业不咸不淡地笑了笑,轻轻回了一句:“皇后娘娘,恕臣直言,魏王殿下乃是您的儿子,难道他的秉性和为人,您自己还不清楚吗?”
吧嗒~
长孙皇后手中捻着的佛串意外地掉落在地,神色也有些变得局促。
郭业继续说道:“皇后,说实在的,微臣就算缺兵少马,也不会跟魏王殿下征调。原因很简单,微臣就想痛痛快快地杀贼灭匪,以最短的时间将南边白莲邪教叛乱之事平定,然后班师回朝。微臣实在不愿多生事端,自己给自己添堵找麻烦。魏王殿下……嗨,还是算了吧!”
这下长孙皇后总算明白了郭业拒绝的真正原因。
她身为皇后,她的儿子身为大唐帝国的皇子,现在听着一个臣子这么看低甚至生出嫌恶厌烦之心,长孙皇后在多多少少失落之余,也心生了几分怨气。
这个怨气,一是因为自己的儿子李泰不争气,不长进。二便是因为郭业身为臣子者,却敢在自己面前如此地贬低一个皇子。
她就算脾气再好,性子再温顺,她的脸上也着实挂不住。
倏地,她随手一抄将佛串捡起持在手中,然后蛾眉微蹙地看着郭业,不悦质问道:“郭卿,本宫的儿子真有你说得这么不堪吗?”
郭业还是头一次见到长孙皇后生气发火的样子,一向都是以温顺端庄示人的长孙皇后,在郭业心中的印象极为深刻。
今日长孙皇后一反常态之下,倒也另有几分别样的风韵。
不过他现在可没心思去流连长孙皇后的别样风韵,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甩掉李泰搀和广南路大军这个大包袱。
随即,他硬着头皮抱着不怕得罪长孙皇后的心思如实回道:“启禀皇后,说句不怕您责难的话,无论是太子殿下还是魏王殿下,微臣都受够了,若非是依仗着天家的身份,微臣是一刻不愿也不想侍候他们。所以,这次征调黔州魏王殿下协助平叛之事,还请您不要为难臣,臣恕难从命!”
“放肆!”
长孙皇后被郭业这么单刀直入数落着自己的儿子,气得手中紧攥着佛珠,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乍一看,还真像是一尊脸有煞气的玉观音。
长孙皇后抬起攥着佛珠的右手,怒指郭业喝叱道:“郭业,你妄议天家子弟,你大胆,你放肆!”
“皇后!”
郭业这个时候也不认怂,盘腿坐正了身子挺直了腰杆,还击道:“臣说得是事实。”
“郭业,本宫再问你一句!”
长孙皇后寒眉隐戾,沉声问道:“此事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
郭业心里也是一百个一千个纳闷,今天的长孙皇后是怎么了?怎么会跟以前相差那么大?
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她变得如此不可理喻,而且近乎于咄咄逼人?
这可是不是她一向端庄贤淑温婉而雅,从来不干预政事的作风啊。
不过,事已至此,他自然不会因为长孙皇后令人不可琢磨的变化而有所妥协。
他平视着长孙皇后,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斩钉截铁地回道:“皇后,恕臣实难从命!魏王殿下这事儿,还是省省吧!”
啪~
郭业脑门猛地一阵生疼,貌似被硬物给砸中了!
郭业吃疼,下意识地捂住了额头,再看一眼自己盘着的双腿前……
尼玛,长孙皇后闹哪样?
她……她……竟然用手中的佛串直接砸自己。
卧槽儿,这还是传唱千年扬名后世,被公认为一代“贤后”的长孙无垢的行事作风吗?
这就是典型的小姑娘心里受了委屈要撒气的行事作风啊!
第1041章判若两人的长孙皇后
郭业俯身捡起地上的佛串,欲要递还给长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