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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可以。”楚衡一口答应,随手把药盏端给如今已经能在床上坐起的陆庭,“还烫,慢点喝。”
陆庭接过药盏,仰头就是一口喝完。
太子就坐在边上看着他俩说话,不由道:“楚大夫和陆将军的关系真令孤羡慕。”
楚衡顿了顿,扭头:“殿下身边不也有好友吗,譬如桂大人,与殿下也算是至交了。”
太子摇头:“二十一郎是孤伴读,只可惜只是伴读。孤受伤至今,只见过二十一郎几面。别说孤,便是父皇,身边也只有母后和各宫的娘娘们才会这么对待他。”
楚衡不好说人家本来九十夫夫,只看着太子保持微笑。
太子满脸仰慕:“孤若是想同楚大夫结交,不知楚大夫是否愿……”
“殿下。”陆庭突然出声打断,“殿下的腿不如让燕堂趁现在看一看,若是好的差不多了,也该回宫了。”
太子“啊”了一声,挪开腿:“孤觉得,孤的腿还需要留在曲玉养养……”
楚衡笑着上前,毫不犹豫地按住了他的肩膀,另一只手直接抓住了太子的腿:“殿下。”他笑,“别动,楚某看看。”
靠近身边的青年,身上带着淡淡的药香,闻着叫人心里莫名沉静下来,再加上那副并不输给太子妃的面容……
年轻的太子忍不住红了脸,收了收腿:“孤没事,真的没事……”
不管有事没事,这腿楚衡是一定要看的。
只是捏了几下膝盖,再顺手摸骨,楚衡收手:“殿下这腿好在伤的不重,不然,就凭太子今日这般举动,恐要在床上再多躺些日子才能养好。”
他就没见过骨折的人这么瞎走的!
楚衡默默翻了个白眼。
此言一出太子显然愣住,有些着急:“孤的腿可会有问题?孤只是……只是想来同楚大夫求一副墨宝,孤……”
太子年少,心性又极为单纯,不过几句话,就已经红了眼眶。
楚衡抿了抿唇,有些头疼。
陆庭沉声道:“殿下离宫这么久,可曾想过陛下和娘娘?”
太子扭头:“孤微服私访,是……是为国事……”
不是早就说了是因为边关风光,想学古人看看塞外风情,现在说什么国事……
楚衡叹气。
太子这性情,要是元王不篡位,真叫他当一辈子的皇帝,大概也就是个南唐李煜的下场了。
“殿下,既为国事,殿下可在曲玉看出了什么?”陆庭一笑,“边关乃苦寒之地,民风多淳朴。曲玉此地,鲜少与胡人往来,因而还算太平。殿下若是想要微服私访,体察民情,不妨去归雁城看一看。归雁城外,近日纷争不断,殿下看了便知,这关外大漠孤烟究竟是怎样一个境况。”
“归雁城外漂……不太平吗?”太子犹豫了下,“哪怕有皇伯父在,也不太平?”
此言一出,楚衡愣住,陆庭的神情划过无奈。
庆王所率的西山营,的确是大延边关最重要的一支队伍,的确保证了大延的太平,百姓安康。可这份太平和安康的背后,是西山营的将士们一次一次在边陲抵御各种冲击。
但,西山营不是神,庆王更不是神。
谁能保证哪天西山营不会失利,到那时候,能将敌人抵挡在中原外的,又会是谁?
“殿下,没有人是万能的。”楚衡顿了下,正色道,“殿下是未来的大延的主人,日后要坐在最高的位置看整个大延。殿下若是腿真的好了,楚某愿陪同殿下去归雁城看一看,晚些再劳烦庆王派人护送殿下回宫。”
“孤不想回宫!”太子忽然大叫,见楚衡和陆庭面面相觑又要说话,忙抢先一步,“孤……孤不想回宫。东宫有太子妃,总是不许孤抱抱皇子,说是不合规矩,还一直要孤去亲近东宫里的其他妃子宫女。”
少年太子似乎不好意思自己的事,脸颊发红,咬咬牙:“孤去向母后请安,母后没说几句话,便跟孤抱怨父皇近日宠爱上了宫外的一个胡女。还总是说父皇像极了皇爷爷,就爱找那些胡女下嘴。”
皇家秘辛什么的,其实他俩并不打算知道。
楚衡咳嗽两声,有些尴尬:“殿下……”
先帝睡胡女什么的,明德帝睡胡女什么的,这些真的……没必要叫外人知道……虽然他跟陆庭对这事还真的都挺了解的……
“孤……孤知道说这些不好。”太子有些慌,“可孤心里难受,孤只想和其他皇叔那样,拥有一块封地,当个悠闲的王爷,孤听不懂朝政,孤……”
“太子殿下!”陆庭不由得出声,制止了太子的话,“殿下,你是陛下唯一的皇子。”
陆庭其实不明白楚衡之前笃定地说,元王一定会篡位的原因。但,如果太子心里一直是这么想的,那就……
房门外忽有人高声呼喊“太子殿下”。
楚衡愣了下,起身去看,只见赵笃清带着身边几个太监模样,满脸狼狈的男人站在外头。
“赵世子,这是怎么了?”
“殿下可在里头?”赵笃清问。
楚衡点头,侧过身:“世子请往里走。”
赵笃清进屋,身后的几个太监见到坐在桌旁,明显瘦了一大圈的太子,登时滚下泪来,跪行哭嚎。
他们张口喊的,不是心疼太子,而是另一番叫楚衡和陆庭震得说不出话来的消息——
“殿下!皇上……皇上驾崩了……”
第60章
“皇上驾崩了……”
楚衡脑子突的一片空白。他虽然知道,明德帝不会寿终正寝,但绝没想到驾崩得这么突然。
他转头,去看陆庭,后者脸色突变,眉头已然皱起。
而太子,脸色刷白,已然愣在了那里。
“殿下……殿下?”赵笃清有些担心,扶住太子的肩膀摇了两下,直到太子定定的看过来,嘴唇抖动,却始终说不出什么话,赵笃清这才松了口气,“殿下,先喝口水。”
陆庭转头对外头大声道:“去请许太守、桂刺史,及刘将军!”
“不必请许太守。”赵笃清出言阻止,“我就是从太守府过来的。皇上驾崩一事,太守已知。”
在桂二十一郎与刘臣赶到前,太监们跪地,将明德帝缘何会突然驾崩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明德帝后宫佳丽三千,却不知为何,偏偏宠爱上了个在西市开酒肆的胡女。且那胡女还不是处子,在与明德帝相识前,早有一个女儿,教养在身边。
他宠爱胡女,自然引起了太后与皇后心有不满。
可明德帝的脾气比先帝更执拗,隔三差五出宫宠爱那胡女一番,竟意外地不将人接回宫里。
这一次出事,就是出在了那个胡女身上。
传信的小太监哭道:“皇上……皇上半年前身子就越来越不行……对于宫里的娘娘们也越发碰的少了,倒是宫外那一位好声好气,从不觉得皇上不行,这才一日比一日得宠。”
“后来……后来是不吃那些药,就行不了房。那日出宫前,皇上差小的又去取了那些助兴的药。”“”当天……当天夜里,是常公公一直守在门外,小的们都在楼下候着,不敢上前……往日早朝前都会回宫,可那日要走的时候,常公公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冲进门,才发觉……才发觉皇上已经……已经僵了。”
楚衡心里一阵冷:“那胡女呢?”
那太监垂首哽咽道:“常公公冲进屋后,那胡女就躺在床上,身上压着皇上,脸上都是泪痕,嘴唇铁青,已经没气了。”
“也是因为那助兴药……死的?”
“说是吃的过量了,和皇上一道去的。”
陆庭看了一眼泪眼簌簌往下落的太子,目光扫过进屋后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几个太监:“此事,还有谁知?”
那太监叩首:“此事,与两位哥哥无关,只有小的知道。只是今日,小的早已做好了一死的打算,便是如此,小的也想为常公公说句话。”
这事与明德帝身边的常公公又有多大关系?
“公公是好人,一生侍奉皇上,又体恤咱们这些后辈。皇上驾崩后,国丈二话不说,便斩杀了常公公,小的侥幸逃过一劫,这才没能同其他一道在酒肆当差的哥哥们一样,死无全尸。”
小太监连连磕头,脑门上已是一片通红:“小的一直躲到城外,故意装作遇上两位哥哥,一道过来传信,召太子回宫。实则只是想来传信,请太子殿下回宫后,定要当心国丈,当心丘家!皇上的药,就是出自丘家之手!”
他话说完,忽的起身,一头就撞上房柱。
原本就脸色刷白的太子,看到那一滩血,还有瘫软倒在地上的小太监,当即吐了出来。余下几个太监,哪怕被太子的呕物溅了衣袖,也只是浑身发抖。
楚衡伸手去抓太子的手腕。
刚号住脉,太子抬头看着他,眼泪落得更快:“父皇死了……”
楚衡叹气。太子到底是被娇养长大,如今还是孩子脾气,一时听到明德帝驾崩的噩耗,根本抽不出神去想明德帝驾崩的来龙去脉。
他回头,看了看被人抬出去的小太监。却是白白送了一条性命。
“陛下的身体可是一贯不好?”
太子摇头,眼中泪水不断流下:“孤不知。孤只听母后曾说过,父皇当年也是能夜御数女的人。”他说着说着,就要嚎啕,“怎么就……怎么就突然去了呢?孤还未回宫,父皇……父皇……”
楚衡头疼。
赵笃清这时已命亲卫,将地上这几个太监给拖了出去。
明德帝之死,能知道事情真相的,只怕只有太后皇后等人,余下的人只怕不是死,就是要被撵出宫去,送到千里之外的地方,一辈子不得回燕都。
楚衡莫名想知道,明德帝之死,与江苑有关系,那与丘家又有多少关联?
刘臣与桂二十一郎匆匆来迟。
得知明德帝驾崩一事,刘臣大吃一惊,当即追问赵笃清:“庆王殿下可要回宫?”
太子此时已经哭得发不出声音来,只是不断的流泪。
赵笃清揉了揉额角,看向陆庭:“成檀。”他叹了口气,将从庆王府带出来的信件递给陆庭,沉声道,“你看看吧。”
从宫里传来的信件大多有自己的信封。信封上的火漆则各有不同。陆庭手上这一封信,是之前庆王拆过的。火漆还留着大半,能看出上头的印,出自太后之手。
太子还在哭,桂二十一郎不得已安抚起他来。刘臣坐立不安,看了看柱子边的血,有些担忧。
楚衡上前,低头与陆庭一道去看信里的内容。
信中一开始就是交代了明德帝几时几刻驾崩,但这时间显然并非是方才以死明志的小太监说的那个时间。
又写明德帝驾崩时见过谁说过什么,信中说是见了皇后,死前留下遗诏,要太子早日回宫登基。
再往下则是太后给诸王的懿旨。
“太后怎么说?”
刘臣有些着急。一国之君驾崩乃是大事,尽管他对明德帝有些看不上眼。
“太后说了,请诸王以国事为重,无须太过悲痛,当留在藩地,以免有人意图趁乱谋反。”陆庭转手将信递给了几步走来的刘臣,“太后这是不愿王爷们回宫。”
依照先帝驾崩时的旧例,王爷们无论身在何处,哪怕只来得及磕个头,都应当被召回宫。
太后懿旨,却是不许诸王回到燕都。
刘臣气急,眼里几乎能冒出火来。
他是不乐意庆王屈居明德帝之下,可皇帝驾崩,诸王却不得回宫,这叫百姓们知道了,又该如何评说?
“太后为何不许诸王回宫?”刘臣握拳,狠声道,“难不成,陛下去了,太后忌惮诸位王爷,所以……”
“刘将军,慎言。”
桂二十一郎冷冷的打断了刘臣的话,他虽有些吃惊,可眼底仍是透着隐隐盖不住的笑意:“刘将军向来心直口快,可有些话,怎能在太子面前说。”
刘臣自知失言,咬牙道了声对不住。
桂二十一郎继续道:“太后懿旨既然如此,那诸位王爷就理当以国事为重。太子殿下何时回宫?”
赵笃清心里也堵着怒意,只是从归雁城一路过来,不少事也想通了:“太子殿下,请太子殿下即可启程,臣等将快马加鞭护送太子回宫。”
桂二十一郎刚要张口,陆庭抢先一步:“刘将军,传令下去,城外诸将即可收拾行装,世子护送太子回宫,归雁城人手便少了部分,我等该回去了。”
刘臣心下一顿,问道:“那曲玉这边……”
“曲玉这边自有驻兵,若再发生类似的事情,只怕许太守和桂刺史也不好同朝廷交代了。”
楚衡若无其事地摸了把腰侧,见桂二十一郎随着他的动作变了脸色,方才弯唇笑了笑。
“刘将军,”他道,“务必将太后的懿旨一字不落地告诉诸位将士们,庆王殿下是为国事才只能留在西北,他们和庆王就是大延的铜墙铁壁,谁也不能动。”
赵笃清并未给太子太多的准备功夫,直接将人从刺史府请走,送上了马车,一行人绝尘而去,恨不能插上翅膀当夜就赶到皇宫。
桂二十一郎有些收不住心里的情绪,几番差点笑出声来,转头要去给陆庭好看,却发觉楚衡已经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