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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没落了……”
贵族们没说什么,只是各自眼里闪着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才清楚的光芒。
君王帐中,阿拉坦仓将军站在年轻的苏日勒和克身后,他的弓无时不刻都握在手中,现在赤那思局势动荡,他更是铠甲不离身,强弓不离手,甚至是腰带上的箭囊中,箭矢也比平时多了一倍。往常跟随君王身边的将军是轰烈骑统领苏和??赛罕,现在苏和将军重伤,他很自然而然得补充上去,跟随君王左右。
“将军,真的就那样说么?”苏日勒和克仰头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后宛如一截钢铁的隼骑统领,仰头问道。
“嗯,尽快终止与梵阳人的盟约,男犯人太狡猾了,和他们纠缠得越深,他们的野心就越大。老君王就是被梵阳人那机括玩意儿迷惑了,鬼迷心窍要从梵阳人手中买一万把那样的机括重弩,带十五万支箭,一套重弩机括要一百镒黄金,比一匹踏雪高云马还贵,这分明是在吸草原的血。老君王这么些年用尽手段搜刮黄金,就是为支付这一百万镒金子,两年前已经支付三十万镒,等机括重弩一到,就要足额支付剩下的钱。”阿拉坦仓阴沉的说道。
“一百万镒黄金……”苏日勒和克露出震惊的神色,喃喃自语着这个数字。南方的货币单位是‘钿’,十五个铜钿等于一个银钿,十个银钿是一个金钿,二十四个金钿是一镒,南方平民家庭他不了解,可牧民家里能有五个金钿就足以安稳的度过一年,而在南方风月之所里,富足的南方商人一晚花费在歌妓舞女身上花的钱就上百个金钿。一百万镒黄金,这个价码对贫苦的草原来说实在太沉重了。
“赤那思的财政因为这个大包袱整个被锁死,牧民手中能被换黄金的东西统统被收缴上来变成黄金支付给梵阳,甚至我们不知道该怎么给牧民交代那他们那么多钱干什么用了。我们只能给他们说是要从南方手中买优质金属和匠人打造世界上最先进的装备,如今却遭受如此大败,实在难以给牧民解释。再前几天交给阿日斯兰部的钱足有五十万镒,我们现在能自由支配的钱只有不到二十万镒,牧民身上半个铜钿都收不上来了,至少五年以内,我们不能再向牧民索要任何东西。”阿拉坦仓静默的说道,偌大的帐篷里安静地可怕,只有他如弓弦震动的声音在回响。
赤那思整个部落近七十万人,仅仅为老君王购买南方先进机括的计划就付出如此沉重的代价,甚至不禁让人觉得梵阳是故意送给赤那思这样沉重的包袱,好拖垮赤那思的元气。“阿爸,你心里想的到底是什么?”年轻的苏日勒和克第一次对心中崇敬的父亲产生动摇,心中下定决心必须要为牧民抛掉这样沉重的包袱。
“来了,君王一定要沉住气,与南方人打交道必须强硬起来。”阿拉坦仓最后这句话是嗫嚅出来的,听在苏日勒和克耳中宛如蚊呐。
苏日勒和克点了点头,努力挺起胸膛,目光炯炯盯着门口,甚至连呼吸都憋了起来,脸涨得通红。阿拉坦仓站在他身后,不禁叹了口气,心中暗自道:气势不是这样来的,还是差得远啊……
大帐的帘子被掀开,走近一个穿着束身鳞甲的男子。他匀称的身体俊美有力,走路懒懒散散得,细长的眼线眯在一起,脸上的笑桀骜又张狂。他牙齿咬着下嘴唇,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给他的桀骜不逊平添了一份可爱之感。这就是留在极北的梵阳使者,梵阳御殿炎将军的公子,尹哲。
他步子松松垮垮得,可没有人知道他一瞬间爆发出的力量能有多强,那身墨黑的鳞甲衣服衬得他利落精干。走到君王高高的王座前,他微微欠身算是行礼,说道:“君王有事找我,真巧啊,我也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君王。不过,在说事情前,还是先表达一下我梵阳对老君王殁身之变的哀悼。”他的眼睛睁开了,露出那双凌厉得不可逆视的眼睛。“您父亲是一位伟大的帝王,浩瀚的极北草原上最当之无愧的英雄!”说着又一次鞠躬行礼,不过这一次他是双手揖在胸前,极其标准的深鞠躬。
苏日勒和克高高在上得看着,心里突然不是滋味起来——梵阳使者这一礼不是行给他的,而是为他死去的父亲而行。
“梵阳使者无需多礼,生老病死本就是人之常理,老君王战死沙场,也不辱没君王一生纵横捭阖之威名。”苏日勒和克开口说道。
“那好,在下要告诉君王殿下一个好消息。老君王之前在我梵阳帝都机括制造府定制的一万把机括重弩和十五万支毒龙箭已全部完成。我梵阳接到老君王这一单子后,放下全部机括制造计划,集结帝国之力研制适合机括重弩使用的高强度钢弦,终于在今年春天研制出更高强度的弩弦,重弩最大射程达到五百五十步,钢弦使用次数超过一百次还没损坏。帝国加紧钢弦量产化,终于在十月时将一万把机括重弩组装完毕。帝都传来消息,重弩已经装上鲨齿斗舰正朝极北运来,如果顺利的话,今年冬天,梵阳的机括杀伤力就能出现在极北草原。君王您的霸业之路有我梵阳机括制造技术开路,定一片坦途……”尹哲胸脯里满满的都是自豪,他相信父亲设计的这些机括威力,父亲后半生深居简出于荒野中,却对机括的研究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唉,只是我们的研究进度依旧有些慢了,要是能再早上一个月,老君王就能看到用机括重弩装备的赤那思骑兵,想必也不会出现如此变故。我梵阳精诚所至,想与赤那思新君王延续自上代君王的盟约。梵阳与赤那思共分天下!”尹哲眼中似乎闪着熊熊烈焰,仰头盯着高高在上的年轻赤那思君王。
“梵阳使者,恐怕你要失望了。”苏日勒和克沉声说道。
“哦?”尹哲挑起一根眉毛。
“因为种种变故,赤那思现在已经没有能力支付机括重弩的费用,同时赤那思也打算终止与梵阳的盟约。从此草原上的事情梵阳不得再插手,赤那思与梵阳先前的计划作废!”苏日勒和克看着梵阳使者脸上的神情,终于决然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尹哲脸上猫咪一样的笑晃动了片刻,转瞬间又变得桀骜不逊,像听到最好笑的笑话般,朗声说道:“君王殿下是在开玩笑么?是因为赤那思无力支付机括重弩的钱么?这个是小事情,我梵阳不会在钱这样的事情上和殿下为难。钱不够可以先把机括拿着用,不过这笔钱还是要给皇族充入国库的,毕竟研究机括用的钱都是皇族先行垫付,而皇族的钱又都来自梵阳的平民百姓,不能让百姓们白白损失。“
他沉吟片刻,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本和木炭笔,边写边说道:“这笔钱可以缓一缓,就当梵阳皇族暂借给您,可以延期偿还,当然,还款时就不是这个数了。按照帝国民间私人黄金借贷利率算的话,七十万镒黄金按照十五率算,去掉……零头,分十年还清,一年大概就是二十万镒。”他的木炭笔在纸上索索的声音在寂静的帐篷里回响。苏日勒和克与阿拉坦仓将军相互交换一个不知所以的眼神,继续看着梵阳使者。
“十年期总额就是……两百万镒,当然,君王也可以选择二十年期限偿还,不过二十年分期偿还的话利率就是十七率,您每年……我算算……每年只要偿还十五万镒黄金就可以了,总额就是……三百万镒,当然,这也是去掉零头,我梵阳泱泱大国,不会在零头上计较的。”只见尹哲修长的手指捏着木炭笔划动得飞快,眼中闪着只有南方最精明的商人才会有的精光。他抬头看了看惊愕的君王与阿拉坦仓将军,笑得眯起了眼。
“这是怎么回事?七十万镒黄金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两百万镒,眨眼间又变成三百万镒了……”蛮族人哪里能理解梵阳商人之间这精明到一毫一厘的商业运作,只是尹哲嘴里吐出的一个个数字让人心惊胆战。
“哦,数字就是这样子啦,钱这种东西,说白了就是一个数字而已。当然,这是梵阳民间借贷利率,要是换成梵阳贵族间的借贷,数字更大,而且在下已经把零头给您去掉了。机括已经在路上,君王殿下选择十年期还是二十年期啊?在下建议您选择二十年期,毕竟您还年轻,时间充足,草原很艰苦我们很体谅啦,二十年期您只要每年支付梵阳十五万镒黄金,连续二十年,也就是总额三百万镒。虽然数字大一些,但平摊到每年,也就轻松很多了不是么?作为盟友,我们可是方方面面都为您考虑的!您是不是听不懂这些?没关系,我懂就好了……”尹哲将小本本和木炭笔从新塞回怀里,负手站在那里,笑容更加诡异得看着君王与阿拉坦仓。
长久的沉默,阿拉坦仓终于开口了,他的目光阴沉无比,他哪里听不出这个梵阳人在处处精明得剥削算计着草原本就不多的财富,这是要给赤那思套上沉重的包袱。“梵阳使者,我们没有与你开玩笑。赤那思与梵阳的盟约就此终止,机括,我们不要了,赤那思不想成为被南方人利用的工具,今后蛮族的事情南方人不得插手,赤那思也不会再接受梵阳的任何援助。”
他的语气无比冰冷,真个人都想散发着寒气般。不知不觉间,他的双腿已经前后岔开,身体绷得紧紧的,右手移到了箭囊的位置——抽箭拉弓射杀眼前这个人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尹哲作为刺客的敏锐感觉已经能察觉到阿拉坦仓对自己的杀意。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目光同样冰冷得看向新君王,凝神问道:“君王殿下,此话当真?”
苏日勒和克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居高临下得俯视自己脚下的人,狠狠地拒绝他,这种感觉令他莫名得兴奋起来。
尹哲歪着头,像个大孩子般看着苏日勒和克,沉声说道:“那梵阳之前无偿对赤那思的援助,物资与军备的支援,军队战力恢复所投下的资金统统作废?我们的诚意换来的是贵部的背弃?在下作为梵阳御殿炎将军的儿子,在草原上和人质一样待了快五年,换来的就是这样的结果?这让在下怎么与帝国交代?难道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么?”
“贵国之前对我们做出的牺牲与贡献,鉴于贵国的用心,也就值得我部说一声谢谢。相对于贵国的的牺牲与付出,我赤那思认为,我们牧民的生命与财富承受不起与贵国结盟的代价。我不知道你们怎样说服我父亲同你们结盟,但现在赤那思的君王是我,为了牧民的生存,我选择终止与梵阳的一切来往。不管今后梵阳与赤那思氏是敌人亦或是朋友,今日以后,盟约再无半点效力,也请你即刻离开草原,莫要再插手草原上的事务。”苏日勒和克冷漠的看着尹哲说道,他突然觉得自己找到了那种凌驾于人之上的感觉与气势,就是这样冰冷的,强硬的,令人没有半分退让的余地……
尹哲脸上再无表情,脸上是那种刺客潜伏许久要暴起暗杀的危险神色。黑色束身鳞甲下的肌肉隐隐暴起,爆炸性的力量正在他身体里酝酿。阿拉坦仓突然间一步跨在君王身前,倏然间从箭囊中抽出一支箭,凶险的龙舌弓被扯满如同满月,锋锐的箭镞直指尹哲。
双方就这样僵持着,阿拉坦仓阴翳深陷的眼睛看不出什么神色,冷冽得说道:“南方人,莫要轻举妄动,在我的弓下,你没有半分生还希望。”
尹哲轻蔑得一笑,没有任何征兆得动了,迎着阿拉坦仓的箭锋挫身一跃,他漆黑的鳞甲紧束着身子,敏捷的像一只灵猫。纵身一跃下,身子如同弹起的黑色毒蛇般朝君王飚射而来,在空中飞快得抽出腰间的匕首——谁也不肯能想到这个看似羸弱的南方人轻轻一跃下,可以跳得这么高,速度会这么快。
阿拉坦仓呼吸猛地一窒,眼前的尹哲似乎变成一道黑色的光线朝自己射来。他想也不想得将手中拉满的龙舌弓放开,箭矢带着啸声与弓弦的铮鸣朝那黑色的影子射杀而去。不过一丈远的距离,阿拉坦仓心里清楚,在他这支箭射出去的那一瞬间,这个南方人的命数就终止于此。
可尹哲的身子在半空中柔软的像一条蛇,以一个极刁钻的姿势错身闪过那支箭矢。一时间阿拉坦仓惊呆了,他不相信有人反应会这么快,而且半空中没有任何借力点,竟能柔软的像没有骨头般扭曲自己身体,避开那支箭矢。倏然间,黑色的身影就跃上君王宝座的高台上,阿拉坦仓迅速反应过来,右手伸到腰间箭囊抽出箭矢,只是在他手指还未触碰到箭羽,脖子上就搭上了一把雪亮犯寒的匕首。冰冷的匕首刃紧贴着他的喉咙,稍一用力就会割开他的气管。而尹哲另一只手掐在了苏日勒和克的脖子上,苏日勒只觉得自己的喉结被狠狠攥住,浑身没一点力气,不敢乱动分毫,脸色涨红成绛紫色。
仅仅连一个呼吸时间都不到,赤那思的君王与隼骑的将军就被人制住。这就是尹哲的身手,作为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