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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哥低头看着手中冰冷狭长的刀,像是在拼命思索什么,可又什么也想不起来,模模糊糊的,只有几个梦中出现的零碎片段——一望无际的极北草原,一望无际的蛮族骑兵,一望无际的白狼旗,这些零碎片段又瞬间化成齑粉,凝聚幻化成一袭雪白狐裘,一道炽烈的石榴红。
模模糊糊的记忆,像是有什么被封藏在深处,若是能一刀斩掉蒙蔽他的表象,该有多好!
公子孑然而立,只是将刀握得分外紧。
第19章 公子佩刀名尊神
梁家小公子现在出门佩刀了!
这在尚吉城里引起不大不小的轰动,名门贵媛多是掩嘴轻笑,觉得这星辰公子是不愿人再说他他眉清目秀脂粉气太重?想学那游侠儿佩刀仗剑走天涯?也一舒心中男儿豪情万丈?
而纨绔公子们的言辞就要凌厉下作多了,他们也喜好佩剑佩刀出门充门面,摆个花架子做两个自认为潇洒的动作,引得女子手捂胸口颤叫连连。这初来尚吉城风头就压下大部分公子哥的星辰公子,现在佩刀出行还能算怎么回事?打肿脸充胖子装逼呗!不少纨绔都暗自窃喜,希望佩刀星辰与带武士出行的李球儿遇上,尚吉城两大纨绔狠狠恶斗一番,看谁输谁赢!他们也能白看一场好戏!
只有跟在少爷身后的小五与六子知道,少爷的刀法凌厉到何种程度。佩刀前和佩刀后的少爷气质截然不同,作为死士,很清晰的感觉到公子身上有一种亲手杀过人后才有的邪戾气焰,这样凛冽的气质装不出来。
那位赵姓刀法宗师离去时也悄声说,“此子挥刀面色凝成,心沉如水,是有大勇,唯眼神凶戾绝非安详。”
眼神不安详?
小五每每想到少爷握住刀后,那双猩红色宛如烧红火炭般的眼睛,就忍不住头皮发麻。少爷珊瑚红色的眼睛本就罕见,平日红的透明清澈,可握刀后眼睛后仿佛有什么可怕的影子在晃动,目光所视之处,如烫刀割蜡般凌厉。
他肥胖的脸面露出微微笑意,少爷是猛虎!满城的纨绔风流子,就看谁会被吃掉!
笼中鸟张开了双翅,仅仅一个笼子肯定不够。那就朝上飞,一直飞上九霄云头,两翼蔽日遮天,哪时再看谁仰视谁!
小五胖的眯起来的眼睛看着走在最前面的少爷,透过那一线缝隙,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从小到大当了这么多年死士,次次有生命危险都是为别人而死,在阴影下苟活,这样的日子真的受够了!厌倦如别人棋子般活着的生活!就是要死,也不能为自己去死,有意义么?
尤其是,他微微扭转短粗脖子,看了一眼身边面无表情的六子——小六子气色不错,这小子是蟑螂命,胸腹被射穿两箭,养了几天伤就能继续蹦跶。可是一次能侥幸活下来,两次呢?三次呢?他们兄弟两能这样侥幸一辈子么?
死士的命就是去死!
这是培养他们的‘师傅’一直为他们灌输的信念,服从,忠诚,勇敢,悍不畏死!
小五肥胖面容微微狰狞——老子还年轻,怎么能死得不明不白?
他扬起脸,看着两侧鳞次栉比雄伟楼阁,看着各色富贾巨商出入一掷千金的风月场所,看风流公子名媛趾高气扬走过,目中无人……真想将这些都狠狠踩在脚下!
从小就是孤儿,因为长相肥胖被人笑话,走投无路被人收养,培养成死士,变成‘影子里的人’,永远见不得光!
少爷啊,如果你真的是猛虎,能让我们狐假虎威起来么?
似乎少爷握刀后的气质变化,也勾起了他心中原本已经死掉的东西,如同扎根在石缝中的藤蔓,被星星点点红炽炭火照亮温暖后,疯狂生长,疯狂蔓延,将前所未有的鲜活生命力注入四肢百骸!
“六子,你信哥么?”小五突然问道。
“信!”不假思索的回答。
“哥厌倦了,想为自己死一次!”小五仰起脸,尽情让九月秋阳照耀在脸上,又自嘲笑了笑,“太晦气了,也不一定会死!算是赌一把,赢了,我哥两就自由了,输了,一定会死,只是我们是为自己而死,咱身份见不得光,哥不想死都死得不明不白!”
“反?”六子微微惊诧。
小五没说话,粗短双手十指交叉在胸前。反?真的把这个字说出口,感受竟如芒刺在背,仿佛整个心都沉入冰冷深渊中。背叛梦阳,背叛组织,一定会遭到无休止的追杀。且不说编号一到十其余八位死士有多厉害,仅仅直接负责他们的国师,那红衣红发的修罗恶魔,都有挥手间让他们灰飞烟灭的可怕妖力!
许久,小五才粗声说道:“放心,哥不会再让你冲在前面拿自个命换哥命了!”
木讷六子又是憨傻一笑,不言语。
星辰公子腰间佩刀是请尚吉城最好刀匠打造,根据他的体型,爆发力,臂长量身锻造。依旧是窄长牙刀,造型朴拙,刀身漆黑如墨,唯有锋芒刃口雪亮,配上百炼钢折铁反复锻打出的血槽花纹,刀身如晨昏交割。刀背比一般牙刀稍厚,铁料用的实在,像抽紧的弓,而刀刃部像弓弦般绷紧,锋芒更盛。刀镡部是火耀金铸成的二龙绕珠造型,简单大气。被硝制的鲸皮与金线包裹刀柄,这样就算染血了也不至于让手打滑。
年轻公子们喜好在刀剑柄上悬挂玉佩福结以装饰,星辰的刀柄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挂上玉佩好看是好看,多少都会影响挥刀时的动作,得不偿失!
这柄犀利名刀被铸刀匠人命名为‘尊神’,星辰接过这柄刀时,听了这名字,就哑然失笑——俗气张狂到比演绎小说还过分的名字!铸刀老师傅竟是不舍得将这把刀卖给他,说这是他迄今为止打造最好的一柄刀,只是墨色刀身不讨喜。而星辰看中这把刀正是它墨黑刀身——天色暗的时候挥刀不至于被些微亮光察觉!
铸刀老匠人迫于生计将这柄尊神卖出去,公子为了有一柄趁手的刀买进来。谁也没想到这柄尊神将来成了历史上最有名的刀,开创出最辉煌的霸业!
自从赵姓老宗师喂招数百手,星辰似乎觉得潜藏在深处的潜力全部爆发出来了般,对刀的驾驭得心应手!好似自己已经学了很多年刀了,只是近几年疏于练习,要慢慢温习用刀技巧!每每握住刀,就觉得很安心,不再苦闷纠结,仿佛有了刀就有了莫大的勇气,有莫大的慰藉。
他将腰间长刀握得分外紧,这就是他的命脉般。
握住刀时,好似心中有千万草原铁骑兵在肆虐纵横,在厮杀咆哮,在磅礴冲击!再无彷徨迷茫,星辰好似找到了信念!
他此刻好想告诉宁正,他也可以如最勇敢的武士般,为她奋起而战,让她也当一回红颜祸水。
那本《始帝百战录》被他翻来覆去翻了无数遍,以演绎小说掺杂野史的书籍被文人墨客嗤之以鼻,星辰却将之捧为经典!
幻想自己也能如梵阳开国皇帝般奋起而战,能点燃天下狼烟,能坐拥万里河山,最后将之潇洒抛掉,与自己喜爱的女子在一起!
喜爱?
星辰刻意回避这个字眼!和宁正只是见过寥寥数面,他们现在算是朋友么?
自从那晚在田野粥屋分别,就再没见过,算起来他们不过见了两面而已。好希望能在尚吉城的街市上与那一束马尾不期而遇,听女孩笑声如风铃。
‘来来来,不开心的时候就想想美好的事,想想美好的我’,每次想到这句话就忍不住流露出笑意。十几岁的年轻人心中,一切都是纯净美好的,比如一个笑容,就能将之奉为图腾!能将对方或许是不经意的一句话奉为信念,当成命中注定的谶言。
星辰仰起脸,秋高气爽,阳光明澈,心情大好。
若是能再遇上宁正,就再好不过了。
只是与此同时,另两批人也已经进入尚吉城找寻这个让泱泱皇族牵挂不已的女子。
二皇子先前暗中派出保护宁正的两名鬼部斥候被杀,立刻就近调遣六十余名鬼部斥候潜入城中,一是寻找公主殿下,而是查出是究竟是谁胆敢对二皇子麾下的鬼部斥候下死手!
沧海军大都统离开尚吉城之前留给李大公子的一百鹰犬谍子散布开天罗地网,穿梭在尚吉城大街小巷寻找蛛丝马迹。
两拨人难免在城中遇到,只是大都不起冲突,打个照面就走。沧海军大都统已经料到皇族的触角伸到尚吉城中,二皇子也算到李暹这只老狐狸的心思,皇族与沧海军大都统之间嫌隙浮到台面上,就差撕破最后一层纸。
而最为神秘的尚吉城城主紧密盯着这两拨人在城中动向,效忠城主的仆从不断出入城主府,将尚吉城动向禀报给如不动明王般的城主大人。
并不知道自己正处在风口浪尖的女子正带着兜帽,流连在尚吉城大街小巷,想着下次再翻墙去找那个总是闷闷不快的男孩时,给他带什么新奇好玩的东西,好让他再露出图腾般的笑容。
在尚吉城内几波势力明争暗斗时,远在西方的梦阳帝国终于露出狰狞獠牙。
擎着巨大‘万俟’大旗的军队朝梵阳边关开去,旌旗遮天蔽日,领军将领姓夜,名青山。
那座被云雾笼罩仿若仙境的巨大城阙里,林夕皇帝站在伸手即可摘星的星坠殿内,视线遥望东方天际。
他缓缓伸手,五指张开,好似要将远处万里河山攥在手心。
红衣红发瞳孔血红的修罗站在皇帝身后,双臂抱在胸前,魅惑到分不出性别的脸上笑容玩味。
第20章 金簪花
德恒当,尚吉城第一大当铺,甚至在整个梵阳都是数一数二大当铺。尚吉城是座销金库,不仅有富贾巨商在风月之所为花魁头牌日投千金,更有狂热赌徒输的倾家荡产,不惜典当家业以求一盘翻身赢回来,而一次性能吃下富商家业的,尚吉城唯有德恒当一家。
德恒当什么都敢收,不管是朝廷命官或是富甲一方,只要能拿得出手的东西,都可以折成银钱收进来。甚至连买卖人口这类勾当也干的天衣无缝,尚吉城表面的华丽掩盖住底层人民的困窘,富人喝酒吃肉逛青楼,穷人捡剩饭饥一顿饱一顿,甚至有父亲将家中小女典当,获银两数十,被唤作‘养育钱’,这就算报了十几年的养育恩情。
在历史中,尚吉城一直被誉为天下名阙第一城,天下奢华第一城,是最适合享乐的城阙,而最底层百姓眼中看来,这一切不过是粉饰骷髅,尚吉城实则是榨干穷人养肥富人而已。
就是整个梵阳历史来看,王朝富庶不假,却是贫富差距极大,富人愈富,穷人愈穷,王朝贵族阶层枝繁叶茂,作为根基的平头百姓腐朽槁枯。
这一日德恒当来了一名其貌不扬的中年人,络腮短须海蓝大褂,看起来家境算是殷实。可德恒当的伙计眼光何等老辣,深谙一些富人不愿露富,为人处世低调,真正出手时确实石破天惊。
伙计快步迎上前,惺惺笑道:“这位爷,您是来挑宝贝还是出宝贝?咱这店,老字号,只要您老开口,咱都能给你倒腾出来!”
中年人微微一笑,怀中掏出一张银票塞进伙计衣领,“来瞅瞅,小哥给领个路呗?”
伙计抹平折起来的银票,一看面值,当即喜笑颜开,谄笑连连,见四下无人注意到他,立马将银票揉成一团攥在手心。“爷您说,瞅上什么宝贝只管开口?咱家店就算折点本卖给您也成,就当交您这么个爽快朋友!”
中年人摩挲下络腮胡须,在走入灯火通透的阁楼,慢慢踱步,漫不经心瞥着靠墙陈列的各色珍宝,神情竟有些百无聊赖。
敢情这位爷对这些宝贝都看不上眼?伙计心中更喜,摆在一楼的古玩珍宝就是充个门面图个好看,算不得金贵。德恒当阁楼五重,陈列珍宝价值层层递进,一楼顶多是让门外汉看来流光溢彩,金贵非常,对正儿八经达官显贵来说,太显俗气。
若是能让这位一上手就递出千两面值银票的大爷在三楼四楼买上件宝贝,他还不被记一大功?至于五楼珍宝,他不敢想,整个梵阳能买下陈列在五楼珍宝的,屈指可数!他不信自个撞了大运能遇上这么个贵人!
中年人随着伙计步子朝二楼走去,手扶雕花栏杆,笑呵呵问道:“先打听个事!”
“爷您说,小的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中年人略微低吟片刻,努嘴道:“近些日子,你家店可有收到一枚刻着印章的金簪花,或是别的什么精致黄金小玩意?”
黄金小玩意?伙计暗自腹诽,黄金玩意说实在的卖不出好价钱,纯金白银,俗气,富人们最不缺的就是黄金白银,用等值黄金买黄金首饰,顶多在手工上赚点儿,再就没什么利润。
除非是那千斤黄金才炼得出些微的火耀金,一般黄金小玩意真算不得什么。
达官显贵们都喜好宝石,珊瑚,翡翠诸如此类比黄金高雅的珍宝,尤其是珍贵玉器,素有黄金有价玉无价的说法。
伙计笑容有些挂不住,说道:“客官,店里黄金玩意儿一天出入没一百也有八十件,小的还真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