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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筠道:“也许是他祖孙反目,又或者是他在灭照宫闯祸了?”
司徒奇哲叹了口气道:“若是如此,这少年也该逃去峨眉山向师门求援才对,何必舍近求远跑来琼崖岛?此事大有可疑。”
司徒筠沉吟道:“也许是他不愿给师门惹麻烦,所以宁可孤身逃亡、 远走天涯?”
司徒奇哲笑道:“筠儿,爹爹知道你心地纯良,但似乎你对这少年额外青睐有加,却是为何?”
司徒筠脸红道:“你老人家难道不觉得,他孤苦无依,又不会说话,很可怜么?”
司徒奇哲一笑而过,说道:“你的猜测很有道理。但果真如此的话,他这祸必然不小,甚至连仙林四柱之一的云岩宗也庇护不了他?!”
司徒筠轻轻道:“爹,自从三年前长白一战后,仙林四柱已经名存实亡了。”
司徒奇哲微笑着点头不语。
司徒筠犹豫了下,问道:“爹,如果盛西来真是冲真禅来的,咱们怎么办?”
司徒奇哲驻步凝视爱女,以问代答道:“你希望爹爹怎么做?”
司徒筠垂首道:“就算要交出真禅,也该等他把伤养好,不然……。”
司徒奇哲摇头微笑道:“尽管杨惟俨野心勃勃势力深广,咱们琼崖剑派也未必就真怕了他。但我连真禅到底做了什么事都不清楚,又岂能不问青红皂白就庇护他?还是看看明天盛西来会怎么说,咱们再作定夺也是不迟。”
他将手轻按在爱女的肩头上,温言道:“你也可以试着再问问他,总好过咱们父女俩在这儿一头雾水地胡乱猜想。”
司徒筠点点头道:“爹,我先去了。”伸手在司徒奇哲的腰上轻抱了下,转身回返。
她走到院外,却见屋门大开着的,顿觉不妥,呼喊道:“真禅,你在屋里吗?”
忽而想到真禅有口难言,就是听到了自己的呼喊也无法回答。快步入屋,只见床上空空如也,连同乌龙神盾也一起不见了。在桌上浅浅的指痕刻道:“救命之恩,铭感肺腑。强敌将至,恕我不告而别。”
“真禅!”司徒筠飞奔出屋,焦灼地环顾四周,想找到真禅留下的蛛丝马迹,可地上连半个脚印也没留下。
司徒筠急道:“傻瓜,伤得这么重还强撑着!”跃上屋顶寻思道:“就这会儿工夫,他肯定走不远。”看着小屋东西北三面都是亭台楼阁,时有本门弟子来往行走,惟独南面是一大片茂密的棕榈林,直通后山。
她心思聪慧,如乳燕投林策动身形向北追去。直飞出十多里地远远出了山庄,才看见前方林木间一个人影步履蹒跚,背负着乌龙神盾正往前行。
“真禅!”司徒筠心情一松,叫了声加快身速追了上去。
真禅回过头,脸上先是露出一丝错愕,旋即无奈地苦笑了声,停了下来。
司徒筠奔到他面前,见真禅身上的绷带里又有鲜红的血水渗出,不由分说将他按坐在地,埋怨道:“你想去哪里?怎么说走就走?”
真禅呼吸粗重,用左手在地上写道:“我在桌上留了话,你为什么还要来追?他们是来抓我的,跟你们没关系。”
“不要走,我会求爹爹保护你!”司徒筠脱口而出道。真禅怔了怔,呆呆地看着她。
司徒筠低声道:“你重伤在身,能逃多远?”
真禅抹去泥地上的字,接着写道:“能多远就多远。”
司徒筠心乱如麻,即不愿真禅落入魔爪,也不想琼崖剑派因此招来强仇,沉默片刻后,猛抬头道:“要么我把你藏起来,让他们永远也找不着!”
第一集 情在天涯 第二章 天涯
真禅的眼睛亮了,却摇了摇头写道:“不用,我能走。”
可他坚持,司徒筠比他更坚持,说道:“只要他们找不到你,就没法子找我们的麻烦。我听说杨惟俨很霸道,可我琼崖派未必怕他!”
真禅不语,久久看着司徒筠,写道:“你真的不怕惹麻烦?而且可能是大麻烦!”
司徒筠被真禅盯得不好意思,迟疑道:“我也不想惹麻烦,但是我觉得,他们不该那样欺负你一个人。”
真禅笑了起来,笑容里有些疲惫有些伤感。他扭过脸,避开了司徒筠清澈明净的目光,不意看到有四个人正悄无声息地向他们潜近。
他立刻认出这四人正是灭照宫的部众,心中一凛站起身来,知道自己由于功力大幅消退,以至于被对方欺近十丈之内兀自没有察觉,唯今之计惟有拼死一搏。
这时司徒筠也发觉敌情,玉手按剑挡在真禅身前,微带一丝紧张高喝道:“你们想干什么?”
四人中个子最高的一名黑衣男子向真禅略一欠身道:“大公子,请跟我们走。”
真禅摇头,推开司徒筠摘下乌龙神盾向四名灭照宫部众走去。
明知道真禅此刻已无再战之能,四人仍不禁下意识地往后退开两步。
高个黑衣男子道:“大公子,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你何必一定要叫我们为难?”朝三个同伴使了个眼色,各自掣出魔兵严阵以待。
“你们凭什么在我琼崖岛上随便抓人?”司徒筠拔出一柄玉色长剑横在胸前清叱道。
高个黑衣男子冷冷道:“姑娘,我劝你少管闲事,免得惹祸上身。”
真禅一声低喝,乌龙神盾快逾飞电,锐利的盾锋斜劈高个黑衣男子的面门。
黑衣男子早有防备,手中三节魔棍绷得笔直,“铿”地架开乌龙神盾,脚下踉跄往后退开两步。三名同伴低声呼喝,围攻而上。
司徒筠银牙一咬,仙剑幻动出一双剑花,分挑两名身着黄衣的灭照宫部众。
两名黄衣人回身接战,黑衣男子喝道:“杀了她,免留后患!”
两名黄衣人听到黑衣男子的指令,双刀并举猛攻司徒筠。尽管司徒筠也算得琼崖剑派二代弟子里出类拔萃的后起之秀,可毕竟从无实战经验,有生以来第一次和人交手,就碰上两个凶神恶煞、下手狠辣的魔道高手,心中难免胆怯,剑招随之也变得慌乱,险象环生。
真禅的情形比起司徒筠更加凶险,他每催动一缕真气,经脉就像被拉扯一样痛彻肺腑,额头冷汗涔涔滴落,手中的乌龙神盾越来越重、越来越慢。
“当!”乌龙神盾被黑衣男子的三节魔棍挑飞上天,另一名青衣大汉趁虚而入,一斧劈中他的右肋。真禅痛吼飞扑,将青衣大汉撞倒在地,一拳把他打昏过去。
“砰!”他的背上重重捱了黑衣男子一棍,翻滚出数丈远,口中鲜血狂喷。
黑衣男子左手收住三节魔棍,探臂抓向他的胸襟。
司徒筠一惊,以为对方要取真禅性命,情急下掷出芷素玉剑,奔袭黑衣男子后心。
黑衣男子反手挥棍蹦飞芷素玉剑,却没有注意到真禅的眼眸里猛然迸射出两簇骇人的深幽冷焰,伸手握了一把漫天飘扬的血雾,掌心赤芒一闪“呼”地迸裂出数十道森寒刺目的血芒。黑衣男子的胸膛、左肩、双腿一瞬间被血芒洞穿,喉咙里发出一记惨叫身躯轰然爆散,连带那个昏死过去的青衣大汉也被炸得尸骨无存。
血滴飞溅到司徒筠脸上,她不由呆了,猛地她痛呼倒地,右腿已被魔刀砍中。
真禅目露冰冷煞光,身子贴地飞到,一拳击偏左边黄衣人劈落的魔刀,口中喷出一束血箭刺穿右首黄衣人的咽喉。
“砰!”他的身子重重坠落在司徒筠身上,口吐血沫昏了过去。
最后一名黄衣人见同伴死伤殆尽,冲上前怒吼道:“杀!”总算盛怒之下仍记得真禅的身份,不敢对他痛下杀手,魔刀劈斩向司徒筠眉心。
司徒筠被真禅压在身下动弹不得,芷素玉剑又已脱手,一时六神无主闭起眼睛尖声惊叫。猛听有人喝道:“尔敢!”
一束剑华飞掠过棕榈林电射而至,招式手法几与司徒筠刚才那下如出一辙,但威势惊人不知凌厉了多少倍,立时贯穿黄衣人胸膛,“咄”地插入树干。
司徒筠死里逃生惊惧交加,睁眼望去就见一名身穿白衣的英俊青年飞身而来,正是自己的大哥司徒龙枫。他抬手摄出钉入树干的仙剑“风雅”归入鞘中,叫道:“筠儿,你怎样了?”弯腰从司徒筠身上抱起真禅,弹指封了他伤处的血脉。
司徒筠眨眨眼睛感觉自己有些头晕,从地上坐起道:“大哥,你怎么来了?”
司徒龙枫舒展灵觉,探查四周是否还有灭照宫余党,回答道:“我去颂海小筑找你们,却见到了桌上的留言,便一路往北追了下来。”
司徒筠勉强稳定心神捡起芷素玉剑和乌龙神盾,瞧了眼地上的尸首,瑟缩道:“刚才吓死我了,要不是你来得及时,我和真禅……。”
司徒龙枫语气凝重道:“这些都是灭照宫的人?”
司徒筠点点头,小声辩解道:“是他们先动手的,我差点没命,大哥,你都亲眼看见了,对吗?待会儿见到爹爹,可得帮我作证。”
司徒龙枫望了眼怀里的真禅,说道:“你的伤不要紧吧?咱们先回去。”
司徒筠问道:“那这里怎么办?”
司徒龙枫一边抱着真禅往回走,一边应道:“我马上找人来处理。”
三人回到颂海小筑,司徒奇哲和两位琼崖剑派宿老卓奇川、雄奇煌业已闻讯赶至。
众人先将真禅送回床上紧急救治,之后便听司徒筠哭着把适才的经过叙述了一遍,最后道:“要不是他刚才挡在我前面,拼死又杀了那个黄衣人,我、我……”
司徒奇哲轻抚爱女的背心道:“别怕,都过去了。接下来的事便交给为父吧!”
卓奇川问司徒龙枫道:“那几个死掉的灭照宫部属你是如何处置的?”
司徒龙枫道:“已经命人挖坑深埋,清理现场了。”
雄奇煌赞赏地拍了拍司徒龙枫道:“对,咱们给他来个死无对证。”
司徒筠伸手摸了摸真禅的额头,惊呼道:“爹,他的额头好烫!”
司徒奇哲深深看了爱女一眼,叹道:“我去拿‘千秋秘炼膏’,你总可安心了吧。”
他走出颂海小筑,卓奇川、雄奇煌和司徒龙枫亦跟了出来。四人行出一段,来到司徒奇哲的书房。卓奇川问道:“师弟,你怎么看这事?”
司徒奇哲已没了适才的笑容,深沉得如一口看不见底的古井,缓缓道:“再看看。”
雄奇煌紧锁眉宇道:“他连屠三名灭照宫部属,这是筠儿亲眼所见。如此看来,这小子真像是在被追杀。”
卓奇川冷冷道:“三名部属而已,你怎知这不是杨惟严演给我们瞧的苦肉计?”
司徒龙枫道:“莫非杨惟俨听到了什么风声?否则怎会如此凑巧,不早不晚偏偏在这节骨眼上他亲孙子逃亡到南海,还昏死在山庄外?”
卓奇川道:“管他是真是假,不如咱们顺水推舟,将这小子交给盛西来算了?”
司徒奇哲一直在安静地听着众人的商议争论,沉思半晌道:“不,我们留下他。”
卓奇川道:“明天盛西来就会登门要人,又该如何应对?”
司徒奇哲胸有成竹道:“那咱们就大大方方地相迎。强龙不压地头蛇,我量他盛西来也不敢强搜我的琼崖山庄。”
雄奇煌拍案道:“好,就这么办!我这就交代下去。”
司徒奇哲颔首道:“枫儿,辛苦你立即起程去一次中土,暗中探听明白真禅逃亡的前因后果。卓师兄,麻烦你加派人手巡护山庄,以免灭照宫的人潜入。”
司徒龙枫应了,又问道:“筠儿那边怎么办?她似乎对这小子过分关心了,要不要我旁敲侧击,提醒一下?免得将来不好收拾。”
司徒奇哲淡淡道:“不必了,一切顺其自然吧。你回头将‘千秋秘炼膏’送去颂海小筑,希望他的伤能尽快痊愈。”
司徒龙枫和卓奇川均都应了,与雄奇煌一起离去,分头布置。
翌日上午真禅仍在昏睡中,盛西来率着十余名部下如约而至。司徒奇哲在吟风轩设席接待,众人分宾主落座。
盛西来开门见山道:“司徒掌门,老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特来有事相求。”
司徒奇哲在座椅里欠身道:“不敢,却不晓得盛老先生有何见教?”
盛西来低叹了声,道:“说起来难以启齿。半个月前敝宫发生了一桩大事。其中详情老朽也不方便细说,还望司徒掌门见谅。总之,是杨老宫主的嫡孙真禅犯下一桩忤逆大罪后连夜潜逃,我们奉老宫主之命一路追捕,谁知他数日前逃上琼崖岛后却突然失去了踪迹。”
司徒奇哲不慌不忙道:“盛老先生莫非怀疑,是我琼崖山庄将真禅私藏了起来?”
盛西来笑道:“真禅和贵派素无交往,当然不可能托身投靠于此。但琼崖岛幅员辽阔,山高林密,他就地藏起来让我们找不到,也属情理之中。咱们远道而来,人生路不熟,仿徨无计之下,才想到请托贵派协助查找。”
司徒奇哲摇头道:“盛老先生客气,在下这便命人协助贵宫查寻真禅的下落。”
“多谢!”盛西来拱手一礼,道:“另有一事,也需麻烦司徒掌门。昨日敝宫四个手下奉老朽之命外出搜寻真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