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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惊仙-第2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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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恒眸中突然激射出摄人光芒,凝视着老九一字字吐道:“宗、神、秀!”

第一集 情在天涯 第六章 情丝

“宗神秀?”西门美人闻言不由瞠目结舌。

难道刚刚出手施救、扭转乾坤的人,竟是道圣宗神秀!

可他不是银面人的幕后主使么?他不是和杨恒仇深似海不共戴天么?

望着一身银面人装束的神秘老九,西门美人真想立刻掀开他脸上那张讨厌的面具一看究竟。

老九平静地举手摘下银面具,露出一张冷峻的面孔,果真是宗神秀。

疾舞岩望著名冠宇内的道圣,疑惑问道:“杨兄弟,你们认识?”

杨恒深吸了口气,回答道:“不错,我们认识。这三年,我一直在找他!”

宗神秀不屑地笑了笑,道:“你现在还认为我是银面人的幕后指使么?”

杨恒冷冷道:“阁下之手段非常人能想像,杨某不敢妄言。”

宗神秀瞥了眼萧霸白的尸体,说道:“你当我杀了他,只为演一场苦肉计?此人是天心池的叛徒,老夫不过是清理门户而已。”

西门美人问道:“这么说你跟银面人其实没关系?”

宗神秀傲然一笑,说道:“如果我是银面人首脑,你还能站在这儿和老夫说话?”

突听魅嗣丽一声惊呼道:“快看,那些人──”

众人一怔转目望去,就见那些倒地未死的银面人一个个口吐黑血,均都服毒而亡。

魅瑙仔看傻了,哭闹道:“不好玩,不好玩,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宗神秀的脸庞上波澜不惊,说道:“你还记得无动与无缺两道离奇失踪的事情么?他们的随行弟子里有三人被发现是被本门的圣谛神掌击毙。以无极真人的眼光,自不会看错,更不会信口雌黄嫁祸本门。”

杨恒接口道:“这么说来,阁下是承认了雪峰二真确为天心池所掳?”

“圣谛神掌乃本门至高绝学,更是不传之秘。遍数本门弟子,包括老夫在内能修炼圣谛神掌的,亦只有区区六人。”宗神秀不置可否道:“事发时天心双木、盛师侄和老夫都远在长白山,绝不可能跑到南方去杀人作案。”

西门美人问道:“你不是说有六个人么,那还有两个是谁?”

杨恒道:“其中一位怕是剑圣石老爷子吧?另一位……”

宗神秀一字一顿地说道:“就是他的亡妻,老夫的同门师妹洛璇逸!”

“不可能!”西门美人失声叫道:“死人怎么可能再杀人?”

宗神秀冷笑道:“洛师妹之修为实不输于老夫和石师兄,怎会突然间轻易病死?神藏峰大战之后,我御剑千里赶赴黄山,抢在石凤阳回谷之前攻破阵法禁制掘开了洛师妹的坟墓。果然──里面空空如并无尸首!”

杨恒惊道:“阁下是说石老夫人诈死,骗过了你和石老爷子?”

“除此之外还有更好的解释么?”宗神秀沉声道:“可笑我每年还去坟前祭奠她,却不知里头只是具空棺材!”

疾舞岩对宗神秀、石凤阳和洛璇逸的往事一无所知,困惑道:“那老夫人为何要装死?”

“因为她恨我,恨我负她,也恨石师兄。”宗神秀寒声道:“所以她要报复我们,甚至不惜毁了自己的师门。因为她知道,与其杀了我,还不如将老夫苦心经营多年的天心池连根拔起更教我生不如死!”

杨恒的心底升起一股寒意,问道:“那石老夫人现在何处?”

宗神秀冷笑道:“老夫若知晓她的行踪,又何必扮作银面人暗中监视司徒奇哲?”

西门美人尖叫道:“什么──司徒奇哲是个坏蛋?那真禅……他岂不是很危险?” 

杨恒亦是大感意外,追问道:“你有何凭据怀疑司徒奇哲?”

宗神秀道:“当年洛师妹因为南宫北斗的事和石师兄闹翻,曾多次前往南海散心,与司徒奇哲交往甚密。故此老夫察觉她未死之后,第一个怀疑到的便是琼崖山庄。于是我南下琼崖,在山庄中潜伏了年余,虽未寻到洛师妹踪迹,却发现了司徒奇哲和银面人之间的秘密。你可知道,这巢穴中便有条秘道直通琼崖山庄?”

杨恒不露声色,问道:“所以你就李代桃僵扮作老九,潜伏在银面人里?”

宗神秀道:“可惜这两年来所获寥寥无几,又正巧遇见你来救人。老夫索性露出本来面目,助你剿灭银面人,先断去司徒奇哲一臂。”

“不对呀,”西门美人犹疑道:“石姑娘的娘亲不是也被银面人杀害了么?如果石老夫人是幕后主使,又岂会害死自己的亲生女儿?”

宗神秀不以为然道:“既然洛师妹能死而复生,她的女儿死上一回又有何难?”

杨恒心中掀起滔天巨浪,寻思道:“颂霜若晓得自己的娘亲和外婆很可能尚在人世,定会欣喜万分。只是,只是……”他的眼前浮现过石凤阳、明灯大师、端木神医、爹爹和娘亲……还有小夜、真禅这许许多多熟悉的身影,开口说道:“那石姑娘此刻在哪里。”

宗神秀悠然道:“难得你能忍到现在才来问我石颂霜的下落。她受了点儿伤,并无大碍。从这里穿过‘玄’字号通道,到尽头向左拐第一间石室就是。”

杨恒高悬的心终于略略放下,问道:“那端木神医呢,是否也被关在这里?”

宗神秀摇头道:“端木远不在这儿,或者司徒奇哲会知道他的下落。”

杨恒恍然道:“明白了,你是要利用我对付司徒奇哲,引出石老夫人。”

宗神秀道:“确切的说是合作──为了对付我们共同的敌人而携手合作。”

杨恒注视着宗神秀不透半点情感的冰冷双眸,缓缓道:“那只是你的一厢情愿。”

◇◇◇◇

石颂霜悠悠苏醒过来,玫瑰色的夕阳有些刺眼。她听到耳畔有隆隆的涛声传来,像是雄浑的锺鼓敲击在空旷寂寥的苍穹下。然后,她的视野里缓缓浮现出一个模糊而熟悉的身影,从眼底直沁入心。

“我又在做梦了。”她努力地想回忆起昏迷前的情形,可脑海里就似有万千浪花在飞溅在搅动,昏沉沉地什么也记不起来,惟有眼前的那道身影变得越来越清晰。

她感觉自己正躺在柔软的沙地上,身旁是高大静默的岩石,还有风吹的声音。

她慵懒地躺着,一动也不想动,只觉得身上的伤还在痛,四肢软绵绵地没有气力。可身子却如同浸润在一泓暖融融的池水里,柔和而醇厚的真气在体内汩汩流转,正在打通一处处淤塞的经脉。

不知为何,面前的那张脸庞忽又变得遥远而陌生起来,听到他问:“你好些了么?”

石颂霜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注视着这张近在咫尺的面容。它和梦里见到的模样几乎没有任何的差别,那双似星辰般明亮的眼眸里,比以往更多了几分沉稳,几分成熟,还有一丝丝令人心颤的柔情。

风吹拂起他青灰色的单衣,衣服很陈旧了,上面打了好几个补丁,缝线歪歪扭扭──到底还是个大男孩儿,总不会照顾自己。

她忍不住伸手替他仔细地整理身上皱巴巴的衣衫,掸去上面一颗颗的沙粒。

他像个乖巧听话的孩子坐在她的身旁,默然看着她的纤手细致而温存地忙碌。

他禁不住想握住她的手,将它按在自己的胸口,感受此刻心跳的韵律。

然而他终究没有这么做,轻声地问道:“你口渴了吧?”犹如变戏法般从背后取出一只新摘的椰果,食指轻轻一弹“啵”地敲开一个小孔,扶她慢慢地坐起身,将甘甜爽口的椰汁喂入石颂霜的樱桃小嘴里。

她贪婪地吮吸着,身体里像是注入了新的力量,却也听到有一种宛若潮水激撞在岩石上锁发生的咚咚声响,就在耳边不断地此起彼伏。

她感受到了他温暖有力的臂弯,也渐渐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在梦里。

海滩、椰果、斜阳……石颂霜终于接续起自己的记忆。

她猛然抿起樱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杨恒的脸,像要看清他眼底的每一根睫毛。

所有所有的一切往事,此刻突然一股脑地翻涌上心头。她曾竭尽全力想去忘记,直至此际才悲哀地发现,其实记得更加清晰。

三年前分手的情景,历历在目刻骨铭心。甚至她还能不假思索地念出那首别离之词:“谁见幽人独往来,飘渺孤鸿影;拟歌先敛,欲笑还颦;而今何意,醉卧酒垆侧。十年梦,屈指堪惊;更无人问,半枕江南雪;人生若只如初见,一帘淡月,仿佛照旧颜。”一颗晶莹滚烫的珠泪,情不自禁地从眼角滑落。

“我们又‘再见’了,”杨恒笑了笑,笑容里掩藏着满足与喜悦,“你好么?”

“好。”她回答,强压下心中的苦楚,不让软弱占据自己的脸。

杨恒的剑眉不可察觉地抬了抬,将她的娇躯小心翼翼地趺坐起来,说道:“那就好。”然后两人之间又陷入了无话可说的尴尬。

好在有晚风可以倾听,有海浪可以追逐,有漫天的晚霞善解人意地拥抱着他们。

杨恒默默凝视着她憔悴的侧脸,金红色的余晖将它勾勒出一弯动人心魄的弧光。

他有一种伸开双臂,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好好呵护好好怜惜的冲动。然而有一堵不可逾越的高墙,横亘在彼此之间。

“他呢,还好吧?”杨恒舔了舔嘴唇,目光飘移向海面上!翔的鸥鸟。

“嗯。”她低低地回应了声,半晌后问道:“是你救了我?那伙儿银面人呢?”

“他们都死了。”杨恒犹豫了下,决定还是先不要说出洛璇逸和司徒奇哲的事。

毕竟,那些只是未证实的猜测;毕竟,那只是宗神秀的一面之辞;毕竟,有些事,带来的不是希望,而是加倍的残忍。

石颂霜的娇躯一颤,问道:“你找到宗神秀了么?”

杨恒点点头,道:“就是他襄助我剿灭了银面人,将你救了出来。”

“他?”石颂霜扭转过俏脸,讶异地望着杨恒,“他怎会帮你剿灭银面人?”

杨恒不欲多说,回答道:“这件事我早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你先安心养伤。”

石颂霜默然,眺望着天际最后一线残留的霞光,小声道:“我该走了。”

杨恒的心一沉,不想她走,但留下来又能如何?这场意外重逢原本就是偶遇,原本他和她已不必相见。

“留下来!”他终于脱口而出,沉声道:“等伤好,我陪你去找漆胆黄莲!”

石颂霜心弦剧震,强忍着回首的冲动,拒绝道:“不必了,这对你不公平。”

杨恒的唇角逸出一丝温柔的笑容,缓缓道:“无所谓公不公平。”

他仰起脸,天空的颜色正渐转深蓝,宁静而幽远,有几点星辰微露。

“何况我也有私心──”他微笑着试探道:“只要救活他,你可不可以再给我个机会?”

一下子,石颂霜只觉得自己的心碎成了两半。她多想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可她在犹豫,自己可不可以、该不该?

“那小夜呢?”她强迫自己硬起心肠道:“她为你牺牲那么多。”

杨恒闭起双目,皱眉道:“难道,我已没有资格去爱?”

石颂霜心里高筑的长堤一瞬间崩溃。她用硬壳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好教自己和别人都不再受伤。然而结果总是事与愿违,每一次的抗拒,每一次的挣扎,只会令心扉受到的冲击更烈。

身在天涯,人在海角,一颗芳心,欲走还留。

这时候,疾舞岩缓缓地从礁石后走过来。他远远地站定,先低咳了声,才说道:“杨兄弟,抱歉打扰你们。但有件事我想最好还是让你立刻知道──刚才西门姑娘说要去捕些海鲜回来打牙祭,可她人却越走越远,已过了半个时辰仍不见回来。我和魅嗣丽都担心她出事,就在附近先找了一圈,但是没能寻到。”

杨恒心头暗暗叫苦,道:“我知道她要去哪里,是我大意了。”

◇◇◇◇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月亮升过八角亭,可西门美人却咬牙切齿地发现真禅今夜有约,而那个人,不是自己。

她藏身在一株树上,眼睁睁瞧着真禅和那个比丑八怪还丑的小姑娘肩并肩走进了八角亭,卿卿我我地坐在一起。

妒火宛如毒蛇一样狠狠噬咬着她的心。好几次,西门美人都想掉头而去,从此再不管那个人的死活。可双脚就像被粘在了树枝上,怎也挪不动。

远远看着那小姑娘含情脉脉的样子像足了狐狸精,西门美人恨不得拔出背后的奇形双刀,将她斩成十七八块,丢进海里去喂鲨鱼。但一想到此举势必惊动大批敌人,又硬生生按捺下来,忍气吞声地躲在树上。

“臭真禅,死真禅,不长眼睛的傻瓜蛋!”她委屈到了极点,也愤怒到了极点,天晓得,自己为什么要跑来这里受罪?

正自气急败坏间,隐约就听那小姑娘细声细气地在说:“真禅,你这些天好像很不开心,是不是因为那天的红衣姑娘?”

西门美人精神一振,暗哼道:“总算这家伙心里还记挂着本姑娘。”

真禅的身子斜靠在亭柱上,怔怔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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