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石颂霜也发现了,默运真气微一流转,手背上的红痕慢慢淡没消失。她握起杨恒的手,柔声道:“苍山姥姥说过,花灵精元至少需要七八年的工夫才有可能完全成形。所以我们还有时间……很多很多时间。”
她将杨恒的手捧到玉颊边轻轻抚动,感受着对方掌心传来的热力,含着笑,唇角划起一道完美的弧线,她低语道:“假如那一天真的来了,我也不会后悔不会害怕,更不会伤心。因为在此之前的每一天,我都过得很快乐,很开心。所以你我都不必去计算未来的日子究竟还剩多少?我只要你知道——有你,我是幸福的。”
杨恒闭起眼睛,背过脸去许久未语,忽然沙哑地问道:“男人流泪是不是很丢脸?”
“怎会呢?”石颂霜在他的身后温柔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时。”
杨恒霍然回首,却愕然发现语气沉静的石颂霜也早已是泪流满面。
这时候门外响起脚步声,好像是有许多人正朝着静室走来。
石颂霜连忙抬手拭去脸上的泪水回首望去,就见南宫北斗抱着一坛酒,打开房门头一个走了进来,在他身后还有薄云天、翟宽、司马病夫妇、苍山魅姥等人,顷刻间就把屋里挤得满满当当。
“小兄弟,”南宫北斗的笑声在屋子里轰轰作响道:“我找你喝酒来了!”
林婉容打趣道:“南宫教主,你是颂霜的义父,又和阿恒称兄道弟,这辈分可是乱得一塌糊涂了。”
南宫北斗愣了愣,又不以为然地笑道:“娘的,管它呢!只要高兴,就算一塌糊涂又有什么打紧?”
闻听此言众人不由得尽皆笑了起来,翟宽起哄道:“杨兄弟,我倒想问问咱们喝的到底是庆功酒呢,还是你和石姑娘的喜酒?”
石颂霜玉颊晕红却没说话,显然是将话语权交给了杨恒。杨恒的身子骨虽然动一动都疼,却无碍于嘴皮子上的功夫,轻笑道:“那得看你有没有带红包了。”
南宫北斗拊掌道:“好,等下回杨兄弟请喝喜酒的时候,老子定会备上一个大大的红包!”在桌上摆开海碗,亲手倒酒道:“来,先干他娘的一碗!”
于是除了滴酒不沾的薄云天,人人都抢上前来伸手端酒,气氛一时热烈之极。
南宫北斗举起酒碗正要说话,夏侯德突然从外面挤了进来,凑到他耳边低语。
南宫北斗的眉头几可不察觉地皱了下,若无其事地道:“大伙儿一起干!”
可这回他的号召却没有得到众人的热烈响应,石颂霜忧虑道:“义父,是不是杨惟俨开始带人攻山了?”
南宫北斗把手一挥,道:“意料中事,由他来吧。”
薄云天道:“我们已做了准备,将所有能动的人手都召集到夏宫,至于那些重伤的教中兄弟却来不及运走了。不过杨惟俨一世枭雄,想必不至于拿他们出气吧。”
司马病看了眼杨恒,冷冷道:“隔岸观火,趁乱打劫——哼,杨老魔好本事!”
杨恒吐了口气道:“他是因为参悟神息绝学走火入魔,神智疯癫了。”
“这更麻烦,”薄云天缓缓道:“正常人不会干的事情,疯子却是肆无忌惮。”
静室里的空气变得压抑沉闷,南宫北斗不满道:“娘的,干嘛一个个给老子哭丧着脸?不就是杨老官儿想打架么,老子跟他斗了七八十年也没少根毛,怕个鸟!”
杨恒徐徐放下酒碗,沉声道:“颂霜,扶我下床!”
石颂霜的面色一下发白,犹豫道:“阿恒,你要去见杨惟俨,可有把握?”
杨恒不答,望向南宫北斗道:“老爷子,给我一炷香的时间。让我劝说他改变主意,立刻撤兵。这碗酒……等我回来再喝吧。”
薄云天迟疑了下,提醒道:“杨恒,如果杨惟俨真的疯了,你和他说什么都没用。别忘了,当年杨南泰就是因为违抗他的命令,被关进百丈崖整整幽禁了七年。”
杨恒神情平和,说道:“我必须去!但如果他也想关我七年,我恐怕会让他失望!”
石颂霜轻轻颔首道:“阿恒,我陪你一起去!”
司马病夫妇和苍山魅姥也站出来道:“咱们也去见见杨惟俨!”
杨恒却不想他们也陪自己去冒险,微笑道:“我又不是去找杨惟俨决斗,也不必大伙儿都跟着,有颂霜相陪即可。”
南宫北斗把酒碗放下,看着杨恒半天没言语,猛然一拳砸在静室墙上,“砰”地轰出个窟窿来,大骂道:“你娘的!”
杨恒走到南宫北斗身后,伸手按在他剧烈起伏的肩膀上,微笑道:“老爷子,你别光火。这是我们老杨家的事,我会用老杨家的方式来解决。”
南宫北斗双手撑住桌面,低哑的嗓音一字字道:“告诉杨惟俨:如果一炷香不见你回来,老子也会用自家的方式来解决!”
杨恒笑了,道:“我记得了,相信他听后一定会头大如斗——说到拼酒,普天下只怕没有一个人能是南宫老哥你的对手。”
南宫北斗一怔,继而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你就这么跟杨老官儿说!”
◇◇◇◇
初升的旭日刚露了一小会儿脸,便急忙忙躲到了浓重的墨绿色云层背后。幽暗的天空里密布着一道道五彩缤纷的流光,远方隐隐有沉闷的雷声传来,似乎正在积蓄着可怕的能量,一场暴风雨已近在眼前。
杨惟俨抬眼看了看天,走进了夏宫中庭。从大魔陀山脚一路上行,直至目前他没有遇到任何的抵抗。沿路所见都是尚未来得及清理的尸首和斑斑驳驳的血迹,各种魔兵鬼刃丢得满地都是,想见昨夜那场血战的残酷壮烈。
他的身后是由近千名灭照宫、排教、点苍剑派高手组成的联军,还有部分人马被他安置在了宫外,随时准备围捕从魔陀宫内逃出的漏网之鱼。
剿灭魔教的梦想眼看就要实现,他的心情却远非想象中的那么激动。反而,当他望着满地的狼藉,竟有些意兴阑珊——这是一场稳操胜券的决战,没有了胜负未知的刺激,过程不免变得乏味,而本该辉煌的战果亦大打折扣。
根据最新的情报,经过半宿的惨烈激战,魔教伤亡过半代价惨重,已不堪再战。而他所统帅的,则是养精蓄锐多时的虎狼之师,胜负自无丝毫疑异。
想到如此局面全赖自己运筹帷幄之功,杨惟俨稍感沮丧的心情又舒坦了不少。
上兵伐谋,只有像南宫北斗那样的莽夫才会一味逞凶斗狠,不知谋划。
念及于此他的唇角逸出一丝自得的笑意,而随后,笑容冻结在唇角变成了些微恼怒,鼻子里发出不满的低哼,他收住了脚步。
前方十丈外,全身裹着厚厚绷带的杨恒在石颂霜的搀扶下,静静伫立在那方被血水染红的荷塘边,背后是早被鬼众轰塌的内殿大门。
鸦雀无声中,盛西来、尤顾东、凌红颐、苏醒羽、穆恒峰等人齐齐驻步,所有人的目光都悄然越过杨惟俨伟岸的身躯,凝落在杨恒苍白的脸庞上。
杨惟俨目光威严地扫过杨恒和石颂霜,开口道:“我让你别来,你怎么还来?”
杨恒打量着杨惟俨,此刻在他的脸上丝毫看不出走火入魔的疯意,但双目深处透出的寒光分明不同以往。在他的身后,是灭照宫的千军万马,而自己这边只有石颂霜的相伴。两面的实力对比,只会教人想起螳臂当车的成语。
“你指的是那记闷棍么?”杨恒沉着地回答说:“除了你,没有人愿意打这仗。”
杨惟俨毫无讶异之色,嘿然道:“南宫北斗呢,他害怕了?”
杨恒摇摇头道:“你应该知道,这里所有的人,都是无所畏惧与地府恶鬼浴血奋战的勇士,即便是死,也未必能令他们低头。”
杨惟俨冷然道:“既然如此,你在这里做什么?”
杨恒坦然道:“因为我向南宫教主要求一炷香的时间,希望能劝你改变主意。”
“你到底是谁的孙子?”杨惟俨眉毛缓缓耸立,声音转寒道:“我不计较你昨夜擅自上山私助魔教的事,已是念及昔日的苦劳和情分。你最好让开,别逼老夫翻脸!”
“我是你的孙子,也是灭照宫的副宫主。”杨恒挺直身躯,迎向杨惟俨森寒犀利的目光,平静说道:“如今灭照宫的事,就是我的事。既然管了,就必须管到底!”
“那我就撤了你这混账副宫主!”杨惟俨没有想到杨恒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而再再而三地顶撞自己,令自己颜面大失下不来台。他伸手向外一指,低喝道:“滚,滚得越远越好!”
灭照宫群豪见杨惟严动怒,均都面露忧色。盛西来低声劝道:“老宫主,毕竟他是您的孙子,有事好商量,何必让外人在这儿看笑话?”
杨惟俨鼻子里重重一哼道:“他想替灭照宫做主,等老夫死后!”
杨恒道:“就算你撤了我的副宫主,我还是杨家的子孙,一样要捍卫祖训。假如有谁要做出数典忘祖之事,哪怕他是长辈,也绝不答应!”
杨惟俨怒极反笑道:“你犯上抗命忤逆不道,还有脸搬出杨家的祖训?老夫倒想听听,究竟我违逆了祖上的哪一条训诫?”
杨恒泰然自若道:“在千秋堂陈放的族谱第一页上,写的是哪七个字?”
杨惟俨略一沉吟,缓缓回答道:“修身齐家平天下——那又如何?”
杨恒跨上一步,朗声道:“这是杨廷昭公亲笔所书,算不算祖训?”
杨惟俨冷笑道:“我没工夫咬文嚼字,更不用你来教我什么是祖训!”
杨恒肃然道:“你公然藐视先祖训诫,不思澄清天下平定鬼乱,一意趁势争霸涂炭生灵。杨廷昭公在天之灵有知,岂能瞑目?”
“放肆!”杨惟俨目露杀机,厉声喝道:“老夫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喀喇喇——”他的话音未落,如同冥冥中有了回应,天空上猛然亮起一道金绿色闪电,就像天公张开的怒目,顿时风云变色大雨倾盆,人人心里俱是凛然一惊。
杨惟俨怔了怔,看到杨恒微含笑意的面容愈发怒不可遏,抬掌便欲出手。
鹧鸪天见势不妙,忙抢先腾身越出,口中喝道:“阿恒,还不认错?!”却是背着杨惟俨朝杨恒猛使眼色,劝他赶紧离去。
杨、石二人自能领会鹧鸪天的这番好意,可小魑却只当他横眉立目意在威胁,立时一声咆哮舒展龙身恶狠狠扑了上去。
鹧鸪天不由暗吃一惊,他不愿伤了小魑,当即收身后翻,佯怒道:“好个孽障!”
他身形将将站稳,猛感侧旁一道金风掠过,杨惟俨倏然飘身出掌拍向杨恒,冷喝道:“小畜生,还不滚开!”
他这一掌表面看来劲力十足声势雄浑,其实仅用了三成的功力,只想将杨恒震昏过去,也省得这小子在自己耳边饶舌多事。
不料眼前蓦地绚光大盛,石颂霜祭起阿耨多罗花护住杨恒。杨惟俨的右掌砰然拍击在了璀璨夺目的光花之上,不仅没能伤到杨恒,反震得自己往后连退两步。
石颂霜稳住阿耨多罗花,漠然说道:“杨老宫主,阿恒好言相劝字字在理。你不肯听也就罢了,何故出手伤人呢?”
杨惟俨本想出掌教训一下杨恒也好就坡下驴,哪知被石颂霜祭出的阿耨多罗花轻轻松松将掌力挡下,更感脸上无光,勃然怒道:“好啊,你们是铁心要和老夫作对到底!”掌力提至八成,猛往阿耨多罗花上击落。
“砰!”一掌之下杨惟俨右臂酸麻,退出了五步之多。再看阿耨多罗花纹丝未动,那嗡嗡的光流轻响更似是对他的讥笑。
杨惟俨眉宇煞气狂涌,面色渐渐变红,体内散发出腾腾光雾,已是动了真怒。
苏醒羽见状叫道:“老宫主息怒,无论如何他也是您的孙子啊!在下这便率人杀入夏宫,将魔教余孽一举荡平!”于他而言,私底下倒也颇为赞成杨惟俨敉平魔教的决策。毕竟魔教灭亡后,他所执掌的排教便能一跃成为仙林第一大教,进而北上拓疆再无羁绊。
凌红颐猜到苏醒羽的用心,却也别无他策,扬声道:“阿恒,你何苦惹老宫主发怒?让凌姨陪你一起下山,暂且远离这是非之地!”
杨恒摇头道:“多谢诸位好意,请放宽心,我自有主意!”
闻听此言,石颂霜情不自禁地悄悄望了杨恒一眼,唇边漾起一抹甜甜微笑。
杨惟俨勃然大怒,没想到自己私心里最为欣赏的孙儿,居然投靠敌人反抗自己,狞厉寒笑道:“不自量力,老夫先解决了你!”身形无风自起冉冉飘升,双手在胸前变幻法印,画出朵朵殷红色的旌旗往身周旋转布列。
突然就见南宫北斗率领众人从内殿阔步而出,大喝道:“杨老官儿,老子在这儿!有气往自个儿孙子头上撒算什么本事?今日老夫奉陪到底!”
杨惟俨的眼神渐转狂乱,宏声大笑道:“妙极妙极,老夫正要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是天下至尊,什么是所向无敌!”
“喀喇喇,喀喇喇——”金绿色的闪电越来越密集,不停撕裂开晦暗的天幕,瓢泼大雨洒溅在杨惟俨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