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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幅浮雕,连头顶和脚下都各有一幅巨型的佛经故事画卷。
他摇了摇头道:“这些和尚真够无聊,牢房里还雕这么多画,也不嫌麻烦。”忽地心头一动又道:“如果不是无聊呢?该不会是在这浮雕里隐藏了极厉害的佛门禁制,以防被关押主人越狱。”
他想到这里便走到沙壁前,伸手轻轻抚摸过一幅浮雕,触手但觉一片温润,隐隐有股充沛灵动的气息透出,果真是大有名堂。
杨恒放下手,不禁悲从中来,苦笑道:“难道我真成了关在笼子里的鸟?”
他回过头,见左侧的拐角尽头摆放着一只便桶,后面的墙上倒没雕画,想来这墙与隔壁的静室相邻,纵然打通了也逃不出去,便无需再耗费这番工夫了。
他出神半晌,走到窗口前朝外眺望,十余丈外的地方是一圈嶙峋峭壁,再往上丈许便能看到万亩松海。塔下青松前静坐的那些黄衣僧人在视线里已变得极小,更不消说塔门前的那方石碑。
他望着窗口,隐约见到表面有淡淡的金光流动,好似层薄冰般覆着,心下思忖道:“这窗子必定也设有禁制,不怕人钻了出去。”
杨恒拿手往前一探,碰触那团淡金色的光流上,猛生出股强大弹力,将他整个人都震得往后连退十余步才堪堪站住,右臂已然一片麻木无觉。
铿的一声沙门上的一扇小窗打开,却不见人影,只听有个老僧的声音道:“窗口设有‘无念照光’,不可随意触摸以免伤及自身。”话音一落,那小窗重新关上。
杨恒吐了口浊气,运功疏通淤塞的右臂经脉,好一阵子才缓过劲来,也彻底断了从窗口溜出去的念头。
他坐回蒲团,扫了眼地上的经书,压根提不起兴趣去翻上一翻,突然想起一事道:“坏了,不知我要在这鬼地方关多久,好像明华大师和老尼姑都没说起过这事……”
一念至此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隐约升起一缕恐惧之意道:“他们只字不提要把我关多久。难道想让我在这里头住一辈子?”
当下再也无法安坐,从蒲团上一跃而起扑到沙门前,挥拳“砰砰”一边敲一边大叫道:“开门,开门,我要见明水大师!”
一会儿那小窗户再次打开,仍然是原先那老僧的声音问道:“你有何事?”
杨恒停住拳头,叫道:“当然有事,你们要把我在这里关多久?”
老僧的嗓音慢吞吞回答道:“这个老衲不知。”
杨恒心一沉,激动道:“你叫明水来见我,我要当面问他!”
老僧还是不温不火地回答道:“老衲无能为力,请小师父见谅。”
没等杨恒再开口,那小窗又合上了,杨恒怒忿满腔,一通乱拳重重砸在窗门上,叫道:“你满口谎话,算什么出家人?”
不防沙门上的禁制生出感应,“呜”地亮起一蓬柔和金光,将杨恒的身子如弹石般抛飞而起,甩向房顶。
杨恒用手在屋顶上一撑,飘落在地,胸中意气难平,又冲向沙门道:“你们凭什么不明不白地把我关在这里,放我出去……你们再不应声我就骂人了——”
门上金光一闪,他的身子第二次弹出。
杨恒真的怒了,他疯了般地一次次冲向沙门,一次次又被弹回,扯开嗓门大骂道:“老贼秃,快开门!明水老秃驴,你抓不到真凶,就拿小爷出气,你是哪门子得道高僧?老尼姑——妳明知他们要关我一辈子却不说,还好意思当我师父?”
等到他嗓子喊哑了,不知道多少次地被沙门弹起落下,门外依旧毫无动静,那扇小窗紧紧的闭合着,仿佛无声地在向他冷笑道:“笨蛋,你难道不知道,进来容易,出去难?”
杨恒气喘吁吁地躺倒在地瞪视着上方的天花板,悲从中来,感觉自己仿似被师门、被这世界彻底抛弃放逐了一般,激愤之下胸口旧伤剧痛,哼地从嘴角呛出一口鲜血,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竟是睡到了次日天光见亮才醒了过来,杨恒觉着胸口还在隐隐疼痛,一双拳头也似针扎的疼,微微有些红肿。
他坐起身来,环顾幽暗的静室心道:“这些老和尚如此恶毒,居然要我老死在这里头?不行,无论如何,我都一定要出去!”
想着娘亲还在被人利用,爹爹还在受刑,明镜大师的冤仇更还没报,杨恒又岂能这样自认倒霉地坐困愁城?
忽听门上小窗打开,外面传来小夜的声音道:“阿恒,我给你送饭来了。”
杨恒跳起身,暗道:“可不能让她看出来,免得又为我难过。”
他走到门后,瞧见窗户外小夜面含浅笑,举起一只竹篮道:“看,这是我和真菜师兄天没亮就做好的,都是你喜欢的,赶紧趁热吃吧。”
杨恒伸手从窗口接过小夜递来的竹篮,顿时闻到一股扑鼻饭香,强打精神赞道:“好香啊,还有麻婆豆腐,再妙不过了!”
小夜听得杨恒赞扬,俏脸上露出喜悦之色,道:“你喜欢就好。”忽地惊咦道:“阿恒,你的手怎么了?”
杨恒忙把手从窗口缩回,笑着遮掩道:“昨晚闲着无聊,练了一会儿拳,不小心把手给伤了。没事,过两天就好。”
小夜不知有诈,放下心来,同情道:“你在里面孤单单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一定很难熬吧。”
这时对面沙门上的小窗也被打开,一个小沙弥将壶清水送了进去,却没见饭菜。
杨恒一奇道:“敢情那间屋里也关着人,不晓得是何方神圣?”
小夜回头望了眼,不以为意道:“兴许是也是一位犯了戒律的僧人吧。阿恒,我送完饭就得立刻离开,明天来的是真禅,后天是真荤……下次轮到我要三天以后啦。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么?”
杨恒还没开口,就见对面窗口里探出一只毛茸茸的大手接过水壶,跟着粗豪凶蛮的嗓音大骂道:“你这小秃驴,昨天一来就大吵大闹,折腾得老子不得安生!”
说着话运劲掷出手中的水壶,在空中划过到弧线刚好绕过小夜,打向杨恒面门。
杨恒矮身一躲,“啪”地脆响,水壶砸在沙壁上摔了个粉碎。
杨恒昨日砸门敲窗对着老僧骂了半天,偏偏对方就不接招,他正憋着一肚子邪火怨气没地方发泄,当即高声还骂道:“老秃驴,要安生躺进棺材里去,保管没人吵你!”
“你他娘的再说一遍?”
随着话音对面窗口后头现出一张黑锅底般的脸膛,满头乱发犹如鸟窝,半白的落腮胡子根根直立,双目圆睁,炯然有神,往外射着寒光,竟是个威猛老者。
杨恒一怔心道:“原来不是个和尚。”反唇相讥道:“你耳朵不灵么,再说十遍百遍也是一样的话!”
“呸!”老者张嘴唾出口浓痰,似枚弹丸般挂着锐啸擦过小夜鬓角射向杨恒。
以杨恒目下的修为不知为何竟是避闪不过,“啪”地落在了他的肩膀上,绿莹莹的一团好不恶心。
任谁再好的脾气也受不了这事,更况且杨恒心情正自恶劣?只可惜九绝梭和正气仙剑在入塔时,被明月神尼一并携走,隔着两道沙门他想冲过去打架却是不能,(奇*书*网。整*理*提*供)气急之下抄起竹篮里的两根筷子弹指射还过去。
猛地过道里灰影一闪,靠楼梯左侧的那打坐老僧挥袖卷住筷子,轻描淡写地一拂一送,又将它抛进竹篮里,双手合十缓缓说道:“阿弥陀佛,两位莫动无明之火,各让一步海阔天空。”
“空印,谁要你这老秃驴来做烂好人?”老者兀自不肯罢休,骂骂咧咧道:“你把这小子换个地方,老子不耐和他打交道!”
杨恒几时吃过这样的闷亏,立刻振声道:“那是自然,世上岂有一条老狗和人打交道的道理?”
小夜递进绢帕,皱着秀眉替杨恒将肩膀上的浓痰拭去,劝道:“阿恒,你少说两句吧。我看这人凶得很,还是莫要理睬为妙。”
就听空印大师道:“老施主息怒,老衲让真曹错开给两位送饭的时间就是。”
老者不依不饶道:“不成,这小子整天没事就把门砸得轰轰乱响,老子是喜欢清净的人,非要他滚蛋不可!”
空印大师摇摇头道:“这事非老衲力所能及,就请老施主忍耐一二。”
那老者还待再说,“啪”地一响小窗户已被合上。
杨恒余怒未消,瞪着对面的窗户口问道:“空印大师,这人是谁?”
空印大师微笑道:“按照本宗戒律,所有进入玄沙佛塔面壁之人的身分都必须对外保密,恕老衲不能相告。”
杨恒气道:“我看你的法号该叫做‘不能’才对。”
空印大师也不生气,对小夜道:“时候不早,小施主请回。”
小夜点点头,恋恋不舍地望着杨恒道:“阿恒,我走了,下回再来看你。”
杨恒道:“记得让真禅明天带盘臭豆腐来。”
小夜不解道:“你不是最讨厌吃臭豆腐么?”
杨恒道:“我不吃臭豆腐,却可以拿它去砸那老混蛋,臭也臭死他!”
空印大师闻言忍不住莞尔一笑道:“那岂不可惜了——”话音落下,杨恒面前的小窗也徐徐关起。
◇◇◇◇
杨恒的计划还是落空了,翌日一早真禅果然带了盘加量装的臭豆腐来,但他和对门老者送饭的时间却被错开。
上了玄沙佛塔,真禅先从怀里掏出一包用椒盐炒成的干果,笑嘻嘻捧到二僧面前。
空印大师睁开眼,问道:“这是什么?”
真禅伸手指了指杨恒的房间,又比划了几下,空印大师哑然失笑道:“你请老衲照料真源,却也不必送这些来。莫非你当我和空想师弟是牢头狱霸么?”
真禅讪讪一笑,将干果送到空印大师手中,又连连地躬身合十,自是拜托他们对杨恒多加照顾。
空印大师在玄沙佛塔坐镇逾三十年,尚是头一回遇见拿干果来“贿赂”自己的小沙弥,既觉新鲜也觉有趣,微笑道:“好啦,你的礼物老衲收下了。去给真源送饭吧。”
真禅又朝合目坐禅的空向大师拜了三拜,也不管对方是否看见,这才心满意足地提着竹篮走到沙门前。
门上小窗一开,真禅咿咿呀呀朝里叫了两声。杨恒一听这声音就知是他到了,走到门后隔着窗口轻笑道:“有些什么好吃的?”
真禅一手把篮子举到窗口,一手打着哑语道:“当然是臭豆腐!”
杨恒大喜,捏着鼻子将装有臭豆腐的盘子拿了进来,瞅了眼对面紧闭的沙门,心道:“有了这宝贝,今天定教那老混蛋好看!”
真禅探头探脑打量着屋里的情景,问道:“你在这里还住得惯么?”
杨恒叹了口气道:“住不惯又能如何,既来之则安之。”
真禅偷眼瞅了瞅空印、空想二僧,飞快地从怀里头抓出一只鹦鹉,就往窗里塞。
杨恒喜道:“妙极,妙极,有牠做个伴儿也不至于太闷,亏你想得周到。”
想着真禅平日里虽胆小怕事,懦弱油滑,竟会为了给自己解闷,偷送鹦鹉入塔,杨恒不由心头温暖。
真禅得意地嘻嘻一笑,可那鹦鹉还没到杨恒手里,旁边一蓬和风拂过,空印大师的袖袂如神龙汲水般将牠卷走,说道:“这里头不可玩鸟。”
杨恒气道:“那能玩什么?连鸟都不准玩,你让我玩个鸟啊!”
真禅听他大骂空印大师,吓得小脸发白,急忙劝道:“是我不好,没问明白规矩。”
杨恒望着被空印大师收走的鹦鹉,满心不甘,问道:“这两天外面有什么消息么?”
真禅知他是在关心明镜大师的事,回答道:“听真刚师兄说,昨晚师父前往雪空寺和明水师伯关起门来大吵了一架。”
“明灯大师去找明水那老和尚吵架?”杨恒愕然问道,心里却晓得多半还是为了自己的事。
真禅点点头,道:“听说吵得很凶,后来还是雪空寺几位长老好说歹说才将师父劝走。真刚还说,师父走的时候面色铁青,从没见他发过那么大的火。”
杨恒低头寻思道:“明灯大师定是不满他们要将我终生囚禁在玄沙佛塔里,这才去找明水老和尚理论。可恨这班老顽固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我老死在这里头。哼,我杨恒修为不行,可骨头还是硬的,十年二十年,一百年两百年,咱们就耗上了。看看谁活得过谁?”
话是这么说,但他又岂会真的心甘情愿在这暗无天日的玄沙佛塔里蹉跎余生?
等真禅离开杨恒准备吃饭时,就听外头隐隐约约传来那老者的叫骂声,只是被沙壁阻隔已听不清楚他在骂什么,想来绝不会是好话。
杨恒气上心来,怒道:“这老头骂起街来还没完没了了,恁的过分!”看着屋角的那盘臭豆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强自忍耐到第二天真荤来送饭的时候,窗户一开便运气大骂道:“老混蛋,有种你就出来和小爷较量一番,只敢缩在龟壳里叫骂,算什么鸟英雄狗屁好汉?”
如此这般,每日开饭前的这段时光,就成了这一老一少对骂的竞技场。
那老者也不知疲倦,开窗便是一通破口大骂,似乎不骂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