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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阴谋猜不出来,但是很明显,父亲和荣氏母女串通一气在谋划什么,包括那妇人,以及庆王府的大郡王妃!
因为如果没有大郡王妃在其中周旋,那中年妇人,根本不可能在庆王府随意走动。
他们想做什么?
心下又奇怪,便是他们要把自己给卖了,找人来相看,那妇人又是如何认得自己的呢?她低头,看到身上绿白相间的十六幅湘水裙。再看看在场的小姐们,不是穿红,就是着紫,再不然也是杏色之类的娇嫩颜色。
自己打扮的好似一支碧绿新柳,独树一帜。
原来如此。
不由轻嘲,这就是父亲特意给自己做新衣裳的原因吧?心口堵得,呼吸都有点困难了。
她心中又愤懑,又难过,强忍着情绪勉强看完了戏。
等戏台子一散,今儿来赴宴的客人们便互相寒暄,互相客套,然后渐渐散了,客人们陆陆续续离开庆王府。
上了马车,走了一段儿,明蕙才敢低声说话,“天呐!今儿可真是要吓死我了。”忍不住搂住妹妹,“还好你反应机灵,好歹把金叶子的来历给解释清楚。不然……”连着呸了几声,“呸呸呸!过去了,过去了,不再说了。”
“没事的。”仙蕙拍了拍姐姐的手,心不在焉。
真正的大事只怕还没有来临。
明蕙又着恼道:“我真是没有想到,那位……”指了指邵彤云的马车,“她怎么能那么坏啊?若是在家里拌个嘴也还罢了。在外面,居然也不给你留一丁点儿脸面?要不是她有心让你难堪,又怎么会……”
“当心!”马车外面,响起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周围有人惊呼。
仙蕙听得那声音十分耳熟。
明蕙则是起先的心绪还没平复,又被吓了一回,更是惊魂不定问道:“丁妈妈,外面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丁妈妈回道:“有两位书生走路不当心,差点撞上马车。不过人没事,只是划烂了衣裳,两位小姐不用担心。”
“你们也太不讲理了。”有人接话道:“分明是你们马车忽然走歪了道儿,撞着了我的朋友,怎么说是我们走路不小心?”
那人声音醇厚,说话速度不疾不徐,有一种斯文书生的儒雅气息。
仙蕙不由看了姐姐一眼,真没想到,居然会和姐夫宋文庭遇上?可惜眼下姐姐根本不认识他,姐姐今天肯定不会帮着姐夫的了。
果不其然,明蕙蹙眉低声,“咱们好像遇上了点麻烦。”
“没事。”仙蕙颇为了解未来姐夫的性子,不是那种无赖,更不会撒谎,于是朝外面说道:“妈妈,既然是咱们的马车走歪了道儿,划烂了人家的衣裳,那就给人赔个不是罢。”
丁妈妈有些迟疑,“二小姐……”
外面宋文庭已经缓和了口气,“算了,你们的马车也不是有心走歪的,既然是不小心,不必为此起了争执。”他顿了顿,又道:“只是我朋友的袍子是新做的,被你们的马车刮烂了,须得赔他一件袍子。”
丁妈妈在邵府多年,随着邵府的势头水涨船高,不免也添了几分刁奴气息,哪里把两个文弱书生看在眼里?当即一声冷笑,“我说你们两个书呆子,好不识趣,我家小姐好言好语相让,你们反倒越发得寸进尺了。又要赔礼,又要赔衣服,呸……,我们还没找你们赔惊吓费呢。”
“你……”宋文庭似乎被气得噎住。
“罢了,宋兄。”另外一人劝道:“破了就破了,回去找人缝一缝便是了。”他的声音和宋文庭不同,更清澈,更单薄,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便能勾勒出一个清瘦如竹的书生模样,“还是少与人口舌争执的好,我们走罢。”
是陆涧吗?仙蕙心口猛地一跳。
“不行!”宋文庭的性格里面,有几分固执,更有几分为朋友出头的仗义,“分明是他们不对,怎地还要我们忍气吞声?真是不讲道理。”
“哎哎……”丁妈妈不乐意了,“怎么说话来着?谁不讲理?来人,赶紧把这两个书呆子叉走,好狗还不挡道呢。”
“丁妈妈!”仙蕙本来就是满心火气,更被丁妈妈乱骂姐夫火上浇油,恼火斥道:“我的话,你不听了是吗?赶紧闭嘴!”
丁妈妈这才没了声音。
仙蕙心里又是上火,又是紧张,心口“砰砰砰”一阵乱跳,那被划烂了袍子的年轻男子,到底是不是陆涧呢?鬼使神差的,她掀起一点车帘往外看去。
不偏不倚,正好撞上陆涧投来的清澈目光。
☆、第19章 怀春
仙蕙顿时脸红了。
她赶紧放下车帘,对自己刚才的冒失行为后悔不已。
明蕙扯了扯妹妹的袖子,悄声道:“你做什么呢?往常说你稳重懂事,方才怎么又忽然淘气起来?外头的人也是好瞧的么?”
仙蕙低头,一声儿不吭。
明蕙见妹妹已经臊了,怕她脸嫩,再说下去脸上挂不住,只得打住话头。心下好气又好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疯丫头。”
“怎么回事?”邵景烨策马行了过来。
他一直在前面骑马,方才听得后面惊呼,扭头又见妹妹的车停了下来,担心出了岔子,赶紧过来询问。
“哥哥。”仙蕙镇定了下情绪,回道:“是我们的马车刮烂了别人的袍子,你道个歉意,再把买新袍子的钱给赔了。”
邵景烨回头,看了看那两个书生,的确有一个人的袖子给刮烂了。
他没有那种飞扬跋扈的脾气,既然理亏,那就大大方方的做了个揖,“抱歉,让这位兄台受惊了。”打量了下对方的袍子,估算了下,“敢问买一身同样的新袍子,二钱银子够不够?”
“不用那么多。”陆涧淡声道:“这身布袍只值一百二十文铜钱。”
邵景烨见对方是性子正派纯良,没有乱讹诈,点了点头,从怀里摸出一块一钱多的碎银子,递给了他,“抱歉了。我们还要急着让女眷们回家,得先赶路,你自个儿去买一身新袍子罢。”
“不碍事。”陆涧点了点头,退让一步。
邵景烨骑马去了前面,回禀了父亲,然后邵家的马车队伍继续前行,渐渐走远了。
而陆涧,还留在原地微微出神。
他回想起方才那惊鸿一瞥。
那是一张令人惊艳的少女脸庞,玉做肌肤、花为容,一双乌黑眼眸里,有着湖水般潋滟明媚的光芒。她探究的朝着这边看了过来,目光灵动如珠,表情娇羞,配上之前沥沥如水的声音,可谓清丽绝伦。
“陆贤弟,怎么发起呆来?”宋文庭不解问道。
“哦。”陆涧收回心思,淡淡一笑,“就是想着那些人,奴才虽然刁钻,主子们性子都还不错。”看了看手里的碎银子,“走罢,我去再买一身新袍子。”
宋文庭开玩笑道:“怎地?你瞧着人家小姐温柔良善,就动心了不成?”
“怎么会?”陆涧目光清澈,摇头道:“我不过是一介清寒书生而已,岂能有那种高攀的念头?”做人得有自知自明,不可高攀的,就不要去痴心妄想,不低头,至少还能留得一份清白骨气。
像她那样明珠美玉一般的千金小姐,又良善,又温柔,自会嫁得如意郎君的。
他摇了摇头,“走罢。”
宋文庭本来就是开玩笑的,再说下去,不免让彼此都自伤出身,因而大方爽朗的笑了笑,抬手道:“走!咱们赶紧买了衣裳,回去温书,好生准备明年的秋闱。”
******
另一头,邵家的人已经回府。
进门第一件事,当然是一起去给邵母请安。
庆王妃虽然尊贵无比,但是论辈分,邵母却是要更年长一辈,没有长辈赶着去巴结晚辈的道理,那样也太谄媚了。加上邵母只对叶子牌和水烟有兴趣,懒怠出门,因而今天便没有出去,而是在家陪着琴姐儿玩。
“都回来了?”邵母笑容和蔼道。
东院和西院有纷争,她知道,要说偏心呢,肯定还是更偏心东院沈氏等人。但做为婆婆来说,两边都是儿媳和儿孙们,所以对西院,也谈不上怨念仇恨,只盼着两边和平相处的好。
邵元亨给母亲请了安,然后落座问道:“听说今儿后头出了事?”
“是这样的……”仙蕙开了口,把在庆王府的一番经历,毫不添枝加叶,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反正父亲的心早就偏了,自己就算说邵彤云的坏话也没用,还不如占一个公平公正,叫她无话可驳。
邵元亨微微惊讶,“你在仙芝镇就见过四郡王了?”
仙蕙已经压下去的火气,又浮了上来。
自己在仙芝镇见过四郡王高宸,根本不是重点好吧!重点是,若非邵彤云有心叫自己难堪,自己便不会拿出金叶子,也就不会惹出后面的麻烦来。
可是邵彤云那点小心思,上不得台面,抓不住真凭实据拿出来说。
偏心的父亲是不会责罚她的。
果不其然,邵元亨对邵彤云的小伎俩根本不提,反而笑道:“既然事情已经说清楚了,那就好。”又夸了一句,“多亏仙蕙你聪明机灵,不然可就丢脸丢大了。”
仙蕙心中有气,不言语。
沈氏冷声道:“荣太太,不如提前把下个月的月例给我们支了,免得回头串门的时候,再闹出今儿这种笑话来。”
荣氏眉头微挑,张了张嘴又忍住。
反正仙蕙都是要送进宫的,到时候不仅少了一个刺儿头,还会让东院那边的人伤透了心,自然有她们抱头痛哭的日子。而眼下,丈夫因为拨了银子给东院,心里对西院有愧疚,越发偏袒西院的人。
所以,就更应该紧紧抓住丈夫的心。
在他跟前,多多表现退让,让他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贤良淑德。
因而缓和了神色,不仅没有回嘴,反而露出一副歉意不已的表情,“这事儿是我疏忽了,应该早点把月例银子给你们的。”当即喊了阮妈妈,“这个月虽然天数不足,也算是一个月,连带下个月初的月例,马上都一起提前给预支送过来。”
阮妈妈忙道:“是,奴婢这就去称银子。”
邵彤云眼见母亲故作小伏低,也跟风而上,对着仙蕙说道:“还好二姐姐今天反应机敏灵变,会想法子,轻轻巧巧就把事情给解决了。不然的话,岂不都是我多了一句嘴的罪过?”
她不承认自个儿的算计,说是多了一句嘴,明显是想把过失给敷衍过去。
仙蕙勾起嘴角,“三妹妹,我多谢你的夸奖了。”
邵彤云哪里还听不出话里的讥讽?咬了咬唇,想要回嘴又不占理,加上被母亲瞪了一眼,只得忍气抿了嘴。
邵元亨有些头疼的看着两房妻儿,东院的人不说话,西院的人也不说话,而且各自坐了一边泾渭分明。他们的目光都盯着自己,等着自己开口,可是这事儿要怎么说啊?把彤云拎出来狠骂一顿?本来事情都已经消停了,再吵,岂不是又要闹大?到底还想不想过安生日子了。
大厅无声,有一种如水般的静谧。
邵母原本是在家等着儿孙们回来,请了安,好一起热闹说说话的。
没想到,中间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
眼见场面气氛越来越冷,越来越尴尬,儿子夹在中间一个头两个大,只能充当和事佬开口道:“好了,好了。”摆了摆手,“你们出去一天肯定都累了,既然无事,那就大家都各自回去歇着罢。”
邵元亨好似凳子上有针扎一般,当即起来,“我还有事,嗯,先去书房一趟。”竟然连荣氏都不等,就径直出去了。
荣氏也领着儿女起身,扯了扯气鼓鼓的儿子,低声说了他几句,然后笑道:“娘你歇着,我们回去换洗一下。”
邵景钰这才不情愿道:“祖母,我们走了。”
邵彤云则要温婉大方的多,还笑了笑,“祖母,明儿我再过来看你。”
“路上风雪大,都慢点儿。”邵母抬抬手,“当心滑到了。”等人走了,转头看向沈氏说道:“哎,你也别总是和元亨怄气,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两口子,床头吵架床尾和……”
沈氏看向婆婆,眼里的表情越发复杂。
邵母一回神,这才想起来了江都以后,儿子从来没在沈氏屋里过夜,自悔失言,尴尬道:“我进去抽水烟,免得等下烟味儿呛着你们了。”
有丫头赶紧上前搀扶,剩下的则都是纷纷逃也似的退下。
偌大的厅堂里,只剩下了沈氏和儿女、儿媳等人。
沈氏霍然站起身来,“走罢。”一把拉起仙蕙,忍着气,回了屋子恨声道:“你从前说得对,我……,只当他已经死了。”
******
入夜,仙蕙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一会儿琢磨父亲到底有何图谋,一会儿又想起陆涧的眼睛,不知道父亲是否在自己婚事上插手,又能不能顺利嫁给陆涧?想到此,不由有点脸烫起来。
心中忽然念头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