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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妃。”孝和郡主打断,“别提了,行吗?”
“我这是为你好!”万次妃有点不高兴,“就算陆涧曾经和仙蕙差点订亲,可那不是也没定吗?你别一直揪着这个不放,回头在让自己的日子过不好。”
“我累了,想歇一会儿。”孝和郡主扔下书,翻身合眼。
万次妃气得噎住,也拿她没办法,加上想着女儿最近受了诸多委屈,只得无奈的瞪了她背后一眼,然后自己出去了。
孝和郡主猛地睁开眼睛,闪过一丝凌厉。
若不是事情要用到生母帮忙,自己根本就不会和她说任何流言!真是蠢,自己说听到别人议论陆涧和仙蕙订亲,她就只揪着这个问题,却不想一想,当时陆涧为何会在邵家看台的附近?为何要救自己?那还不都是因为仙蕙!
蠢!真是蠢死了。
两天后,是孝和郡主回门的大好日子。
她如今还是住在王府里面,所谓回门,不过是从云蔚别院到松月犀照堂罢了。虽然距离不算近,需要把大半个王府都穿过一遍,可一样是在王府里面绕圈圈儿,其实想想挺滑稽的。
仙蕙却是笑不出来。
云蔚别院无缘无故失了火,邵彤云又被烧死,虽然事后没有麻烦找上自己,可是心里凭着直觉,总有一种隐隐的不安。不过明白今日千万不能出错,换了喜庆衣裳,海棠红的双层绫衣,下配同色浅一些的裙子,发髻珠钗中规中矩的。
不素净,但也不出挑。
到了大厅,在自己的位置上静静端坐。
“新姑爷、新姑奶奶回门咯。”有专门主持仪式的人在笑唱,声音响亮。
仙蕙不想看到那一对红艳艳的新人,但却不能不看,否则岂不是成了躲着陆涧?她保持了娘家嫂嫂应有的微笑,跟着众人的目光一起,往前看去。
一对新人,从门外面走了进来。
陆涧穿了一身大红色的刻丝直裰,面如冠玉,修长挺拔,比之从前的清寒单薄多了一份贵气,朗朗犹如玉山上行。孝和郡主则是玫瑰紫的镂金百蝶穿花锦衣,半月水波腰封,配一袭散花如意云烟裙。她上了新人妆,比之平日更加娇艳妩媚、肤色莹润,和丈夫并肩进来,好似一对金童玉女。
任谁见了,都忍不住要夸一声般配。
大郡王妃已然笑道:“瞧瞧,大伙儿快瞧瞧啊。这新姑爷年轻俊俏,咱们家的孝和花容月貌,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啊。”
陆涧微笑,举手投足都很是大方从容。
孝和郡主低垂眼帘,脸颊上浮起一抹应有的娇羞。
可是仙蕙眼尖,却瞧得分明,那笑容根本不能到达她的眼底,那娇羞完全没有任何慌乱,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不是自己见不得别人好,而是……,只怕这一对是面和心不合,内里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大厅里,已经热热闹闹的说笑起来。
仙蕙保持着得体的笑容,不时的轻轻点头,好似在听,实则只觉得耳朵边一片嗡嗡作响。她努力控制心绪,却无法融入到那种气氛里面。
“孝和,你说说。”大郡王妃在打趣小姑子,“新姑爷俊俏不俊俏啊?”
孝和郡主只是低着头笑,不说话。
万次妃担心女儿臊了,推了三郡王妃,“拦着老大媳妇一点,什么话都说,等会再让孝和心里急了。”她打量着陆涧,人物真是难得的出众,原先心里的不愿意减少了许多,罢了,只要人不错也是好的。
反正住在王府,女儿的日子还不是跟以前一样舒心自在。
庆王妃正在问陆涧闲篇,笑道:“听说你家里还有一对哥嫂?一个妹妹?现如今成了亲戚,得空让他们来咱们王府逛逛。”
陆涧声音清朗,“多谢王妃娘娘好意。”
仙蕙听到他的声音,不知不觉,心情又紧张了几分。偏生还不能不看他,得和众人一样看着新人,听着说话,如此方才显得不突兀。
庆王妃又跟孝和郡主说道:“虽说陆涧暂时住在咱们王府,可是你是做儿媳的,平时也要常回陆家看看,带点东西孝敬公婆。”她也没指望庶女真的听进去,反正不过是走走过场,“你毕竟是陆家的儿媳……”
仙蕙听得啰嗦,只盼婆婆早点说完了好散场。
一个小丫头端茶上来。
仙蕙抬手去接,不知怎地,那丫头手一抖没交接好,她端着倾斜的茶杯,眼见滚烫滚烫的茶水要洒落下来!旁边一直不吭声的金叶,反应迅速,抬手狠狠一拍,就把茶盏给拍了出去,“哐当!”,顿时碎了一地。
众人都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仙蕙手上其实已经洒上了一些茶水,烫得挺疼的,但是硬生生忍住没有出声,否则的话,万一陆涧多一句说,或者往自己这边挪一步,那就麻烦大了!她忍着疼痛,朝庆王妃笑道:“是我,刚才从丫头手里接茶,没有接好,结果掉在地上了。”
总不能说是金叶打出去的,她就有错了。
庆王妃看了一眼,问道:“烫着了吗?”
仙蕙想说不要紧,自己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出风头。
偏生周峤凑了过来,一声惊呼,“哎呀,都烫红了。”转身吩咐丫头,“还愣着做什么啊?快拿清凉消炎的膏药来。”
大厅里,顿时一阵各种忙乱。
陆涧目光平静无波,心思却是被风吹皱的湖水一般起伏不定。她分明烫着了,手都红了,却想大事化小小时化了。电光火石之间,明白她这是宁愿忍痛,也不想惹出麻烦来,因为她怕自己出言关心,……一步错,就步步错。
因而强忍了满腔的关心和心疼,站着没动,也没有多说一个字。
孝和郡主淡淡看了丈夫一眼,收回目光。
他是真的对仙蕙丝毫不关心,自己误会他了?还是隐藏太深?若是前者还罢了,若是后者,那今后可要提起心思防备他了。
万次妃不知道女儿的心思和安排,见缝插针,赶紧挑拨嫡支两房的关系,当即悠悠一笑,“仙蕙啊,你怎么这么运气不好。从前你来咱们王府做客的时候,在大厅里被热茶泼了裙子,今儿又烫着了手,到底怎么回事啊?”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目光闪烁,并且有人看向了大郡王妃。
大郡王妃又惊又怒,这是怎么说?人人都怀疑是自己做的手脚了?偏生这种含沙射影的话,又没有办法辩解,只能忍了肝疼,还得装出一幅事不关己的模样。
孝和郡主禾眉微蹙,看向那个丫头训斥道:“你平时是怎么当差的?连个茶都端不好,来人,赶紧拖下去打一顿!”
仙蕙忙道:“罢了,今儿是妹妹大喜的日子。”挥挥手,“让她下去。”那怕已经猜到是对方挖的坑,却不能说破。否则大喜的日子为自己打丫头,鬼哭狼嚎的,更要传出自己讨厌孝和的流言,回头越发惹上麻烦。
孝和郡主心下一声冷笑,就知道,仙蕙这种时候只能忍气吞声,不管她和陆涧有没有瓜葛,都让自己恶心,活该!面上却是不显,还假装关心问了几句,“四嫂你的手要不要紧?还疼得厉害吗?”
“没事。”仙蕙微笑,心下自有一番复杂思量。
不过她没事,大郡王妃却有点事儿。
回门仪式一散,大郡王妃刚回到留香洲的寝阁,就见丈夫高敦阴沉着脸,朝着丫头们喝斥道:“都滚!”然后走上前来,一把揪起她的衣襟,“说!今儿那个打翻茶的小丫头,是不是你安排的?!你就那么看仙蕙不顺眼?非得找她的事儿!”
大郡王妃既生气,又委屈,急了,“凭什么说是我啊?”
“你还不承认?”高敦怒道:“你是主持中馈的王府主母,那些端茶倒水的事儿还不都是你安排的?还有之前,我听说,你非得拉扯仙蕙和陆涧有关系,今儿又是想捣鼓什么阴谋诡计?你给我说清楚。”
大郡王妃不由语迟了一下。
高敦看在眼里,越发觉得是今儿也是她在捣鬼,狠狠将她仍在地上,指着她的脸骂道:“你给我记住!你无子,之前又和邵彤云鬼鬼祟祟的陷害于我,已是失德,莫要逼得我真给你一封休书!”
“我、不是我……”大郡王妃气得伏在地上大哭起来。
高敦愤然出去走远了。
汤妈妈才敢进来劝她,“大郡王妃,快起来罢。”
“是谁?!到底是谁在陷害我!”大郡王妃并不傻,气哭了一阵,脑子里飞快的转了转,很快有了人选,“你说……,会不会是万次妃跟孝和在背后捣鬼?还有彤云死得蹊跷,只怕也是她们下得毒手,然后好栽赃仙蕙的,这两个不得好死的!”
汤妈妈目光四闪,迟疑道:“难说……,还真的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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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澜堂内,仙蕙和大郡王妃有着同样的猜测,分析道:“大嫂虽然和我有过节,但应该不会那么蠢,像今天那样,大家被万次妃挑唆几句就怀疑她了。”
厉嬷嬷皱眉道:“像今天这样,要不是四郡王妃你反应的快,万一惊呼,万一陆涧再露出一点什么,可就麻烦大了。”
“谁说不是呢。”仙蕙也是头疼,看了看自己已经褪去印记的手,“只是以后多提防一点儿。说起来,今儿要不是金叶反应的快,整碗茶水都要泼到我手上了。要是那样,无论如何我也忍不住的。”
说到这个,不免想起高宸为自己妥帖安排的好处。
“四郡王妃。”玉籽在外面出声儿。
“进来吧。”仙蕙并没有解释为何一会儿让进,一会儿不让进。
玉籽自然也不会多问,进门回道:“听留香洲那边的人说,大郡王和大郡王妃刚刚吵了一架,大郡王气得去了书房。”
仙蕙思量了一阵,叹道:“这下子,大嫂肯定更讨厌更恨我了。”
孝和郡主先是借着大喜的日子,让自己不得不开口为丫头求情,继而又栽赃到大郡王妃的身上,让高敦和她吵架,继而只会让大郡王妃更加厌恶自己。她把两边的人都算计了一番,却什么事都没有。
…真是好手段!
云蔚别院里,孝和郡主正在书房里面闲闲喝着茶。她自幼喜欢看书,因为郡主的身份和庆王的宠爱,干脆设了一个书房,现如今全部都搬了过来。而陆涧,反而被单独丢在了寝阁那边,并没有和她在一起。
丫头端了东西进来,“郡主,点心来了。”有些疑惑,最近郡主的饭量大了很多,总是半晌要东西吃,只是不敢多问。
“放下罢。”孝和郡主眼皮都没抬一下,“都出去,你们吵着我看不进去。”
丫头们齐帅帅的告退离去。
孝和郡主上前关了门,然后端着东西到了书房后面。此处有一个小小的临时休息之所,用以看书累了小憩所用,这里是最最安静的地方。她走上前打开一扇书柜,里面居然藏了一个满脸脏污的女子!五花大绑,还被人塞住了嘴。
那女子目光惊恐万状,连连摇头。
“你怕什么?”孝和郡主淡淡笑了,“我要是想杀你,早就杀了,何必再把你藏起来?”将点心和甜羹放在她的面前,“别出声儿,出声你就是一个死。”然后拔了塞在她嘴里的手帕,悠悠道:“吃饱,别饿死了。”
那女子已经饿了整整两天,饥肠辘辘,当即低着头,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孝和郡主用看狗的目光看向她,心里的气,总算散了一些。等她吃完,然后又给她把嘴塞上了,曼声道:“再忍耐几天,我找个机会送你回家,好不好?”
那女子的眼睛猛地一亮,目光闪烁不定,似信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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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家,西院,荣氏已经闹翻了天。
“彤云!我的彤云啊……”她坐在地上大哭,“你怎么那么命苦?被人害得去做了妾室不说,还要被人害了命。”
邵元亨刚在外面送了王府的人,一进门,便听到这些,顿时喝斥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彤云自己假装怀孕进了王府,她做妾,怪得了谁?竟然还敢迷倒丫头婆子们往外跑,亏得烧死了,不死,在外头失了清白,整个邵家都难做人!”
荣氏气恨交加,撒泼冲上去拉扯丈夫,“你还是不是人?还是不是人?!居然说出这种没有良心的的话!彤云她……,她是你的亲生骨肉啊。”
之前女儿假孕被揭穿,关了起来,实在是理亏不敢去王府哭闹。
可是没有想到,还不到一个月,女儿就枉送了性命!
荣氏一面恨丈夫无情,一面怨毒的猜疑,“是了,一定是仙蕙!是仙蕙让人烧死彤云的!她这个毒妇,畜。生……”
“啪!”邵元亨一耳光扇了过去,“你想死,自己找根绳子去吊死,别拉着整个邵家的人一起死。”二女儿现在是四郡王妃,高宸又看重她,荣氏再这么胡言乱语的,岂不是要给邵家惹祸?简直就是一个疯子。
“你打我?”原本荣氏畏惧庆王府的势力,不敢去王府闹事,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