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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南鸿心知叶一苇与沈老夫人之间必有一段武林秘幸,却未便启齿询问。
巧手翻天卫童似察知郗南鸿心思,笑道:“个中内情,日后自知,目前还是对付梁丘皇,如何迫使他牵出身后主凶。”
郗南鸿道:“这位主凶隐居幕后,必非常人,家父之事也是此人指使梁丘皇做的么?”
卫童摇首道:“未必,郗少主知否翠玉古佛当年往事?”
郗南鸿闻言目中怒光*吐,冷笑道:“晚辈倘不是家父被害,毒珠被窃,翠玉古佛现踪,也不会赶往双燕堡引起偌大的风波。”
卫童笑道:“一饮一喙莫非前定,微风实起于苹末,即使郗少主不去双燕堡,这场风波也是难免,你方才所言只是后果,并非前因。”
“晚辈后生末学,当年北天山寻宝只听得传说,先父亦未参预其事,故而不明。”郗南鸿目注卫童道:“前辈当年去了北天山,是否赐告晚辈。”
卫董道:“老朽去是去了,却晚了一步,几乎粉身碎骨,只知这位主凶蒙面黑袍,老朽如果知道他是谁,也不会蹉跎岁月十余年了!”说着语声略顿,又道:“十余年来,老朽胡乱摸索,竟找不出一丝端倪,偶经岭南,无意发现燕云三枭形踪可疑,探出三枭竟带来了一尊就是昔年北天山黑白两道高手亟欲攘夺之佛门三宝之一翠玉古佛,急欲献作叶堡主作为寿礼……”
郗南鸿恍然哦了一声道:“原来是前辈施展神偷绝技,以膺换真,可笑燕云三枭在武林中也颇负盛名,竟始终不曾察觉。”
“因为他们在途中不敢展视。”卫童叹息一声道:“倘非如此,老朽也不会查出梁丘皇竟是关键人物,当初老朽原以为梁丘皇就是主凶,后经抽丝剥茧,才知梁丘皇是串谋,身后尚另有其人。”
郗南鸿诧道:“前辈是如何查出的?”
“就从郗少主你身上查出。”
郗南鸿闻言不禁面色一变,似大感惶惑。
卫童笑了一笑,道:“你我长话短说,从丘象贤等人身上所罹之毒,有不可解的也有介乎可解之间的,郗少主自然清楚,毋庸老朽细说,然郗少主竟无可解救,由此老朽与叶贤侄料测令尊必尚活在人间,身罹亦是可解不可解之间奇毒一种,当然郗少主与叶贤侄以后一见如故,其中隐秘或已相告叶贤侄……”
郗南鸿答道:“不敢隐瞒前辈,晚辈已告知叶少堡主,前辈料事如神,晚辈难以企及。”
卫童道:“郗少主知否梁丘皇身旁有一名叫毒叟之人。”
郗南鸿冷笑道:“家父就是被他所害,无如不知此贼的真实来历,更藏处异常隐秘,即使五行院中人也不知有无毒叟的存在。”
卫童长叹一声道:“郗少主无须懊恼,这些日后自会水落石出,梁丘皇为何命毒叟前往苗疆卧底博取令尊信任,原因不外他受了主凶钳制,无力抗拒,他又是雄心勃勃,无日不思霸尊武林,纵横天下,却因受人钳制,再妻儿又为番酋软禁,*使他投鼠忌器,首鼠两端,为欲伸展私欲,如不先解除心头恐惧,实难达成愿望,由是才有谋取不解奇毒及佛门三宝情事,怎料郗少主将不解奇毒配方竟然告知叶贤侄……”
郗南鸿笑道:“梁丘皇认为不解奇毒只有家父及毒叟两人知道,而且认为家父已然身死,晚辈决然不知,大概梁丘皇已然有悟受愚,晚辈因此遭擒。”
卫童摇首笑道:“并非全然如此。”
郗南鸿诧道:“为了何故?”
卫童微微一笑,取出一支荆刺,道:“就是为了这只毒刺,梁丘皇急於知这毒刺产处及有无解药,故命孔洪及尤际云押护郗少主去三才院。”
郗南鸿目睹毒刺,大感惊异,诧道:“此物不知何名,自家父罹毒后,晚辈千方百计寻求解救之药,不惜冒尽险难前往瘴疠沼泽之处无意发现此物,欲以其内毒液以毒解毒,却无甚功效,在下欲当作暗器使用,但刺内毒汁亦未寻得解救之药,轻者体内感觉不适,腹中翻涌欲呕,血行渐缓,脏腑如绞,苦痛不胜,重则立即麻痹身死,那日在夏口时与叶少堡主语及此事,叶少堡主索赠及询问产处,晚辈赠与一袋毒刺及告知产自何地,莫非叶少堡主……”
卫童右手一摇,道:“老朽告知郗少主一项大为欣喜消息,这毒刺摘取甚多,不但研悟配制得有解药,而且令尊亦可解救。”
“真的么。”郗南鸿惊喜莫名,道:“前辈不是宽解晚辈忧心,故作此言。”
卫童正色道:“老朽怎能轻言谎言!”忽面色微微一变,凝身静听有顷,冷笑道:“果然不出老朽所料,梁丘皇党羽赶来了。”右手一牵郗南鸿,双双隐去。
只听一阵轻微零乱脚步声隐隐传来,来人似是不少,却未施展轻功,装着普通行旅。
蓦然,山径上现出一队猎户不下十数人,老少不一迤逦走来,穿着打扮与当地土著没有什么两样,肩跨箭袋胎弓,二手执着铁叉,另捉着野兔山雉黄獐等属。
他们唯一破绽引人疑窦的就是眼神不定,左右寻视,脚步点尘不扬,鸦雀无声,本来山中猎人各有所获,结伴而回,无不兴高采烈,笑语喧哗,要不就是身旁带得有酒,喝得醉醺醺地歌不成腔,显然并非真正猎户。
其中一个绕腮浓须方头环眼彪形大汉行走之间,忽面色一变,猛然刹住脚步,仰面望了望。口称:“怪事!”低声说出异状。
原来此人感觉有蓬细砂洒落头顶,顺着脖子堕入衣内,道旁本有一株大树枝柯横攫,疑於有人藏於横柯浓枝密叶中戏弄於他,但又瞧不出丝毫可疑之处。
其余三人闻言顿感有异,互打一眼色,分向飞扑而出搜觅。
远处奇门禁制内站着叶一苇与孔洪两人。
孔洪犹若雨中寒鸡,愁眉苦脸,目光惊悸,一付无可奈何可怜相。
叶一苇道:“孔老师识得来人否?”
孔洪摇首苦笑道:“孔某一个均不认识。”
叶一苇微微一笑道:“梁丘皇离开五行院时带走六十一名杀手,如今仅余五十二人,尚有一老毒叟,在下倘臆测料不差,梁丘皇回到三才院后,避免精英损折,来的恐是党附梁丘皇江湖凶邪。”
“少侠何以如此肯定?”
“梁丘皇派他们来接应孔老师的,恐途中有什差错,在下原料其中必有一人乃梁丘皇手下,既然孔老师如此说,不如一试便知。”右手一挥,旗门内忽闪出一个与孔洪一模一样的人。
孔洪不禁骇然张目,面色惨白如纸,只觉梁丘院主处处都堕入强敌算计中,趋向毁灭败亡之途。
只见叶一苇向假孔洪密语数句,假孔洪身形一闪而杳。
那群猎人四散搜觅后,找不出一丝可疑,复又聚在一处,低声商计。
蓦地,假孔洪忽疾闪现出,趋前沉声道:“各位似非本地猎户,不如转道而行,妄自前行一步必死无疑!”
那豹头环眼绕须大汉认出是孔洪,面现惊喜之色道:“阁下是否就是孔洪老师?”
孔洪不禁大为惊愕,诧道:“尊驾为何认得孔某?恕孔某眼拙,请自以相告。”
“兄弟陕南骆天雷,受皮述侯老师之荐,奉梁丘院主之命而来。”说着取出一封书信递与孔洪。
孔洪接在手中,道:“原来是骆老师,失敬。”随即拆阅,又匆匆收置在怀内,接道:“院主防孔某途中有甚失闪,故命骆老师诸位赶来相劝,但,事情有点不妙!”
骆天雷诧道:“有何不妙?孔老师只有需用之处,敢不竭尽心力。”
孔洪苦笑一声道:“孔某奉命赶往昆明,途中发觉甚多可疑人物随后暗蹑,他们虽志不在孔某,即感此行委实凶险万分,幸而尤际云亦奉命赶去,我俩均已易容改装,对方显然识破我等行藏……”
骆天雷道:“对方是谁?”
“还不是本门叛徒韩仲屏小贼。”孔洪冷笑了笑道:“为此孔某与尤际云老师暗中商计,以声东击西之策,混淆对方眼目,由尤老师潜往昆明,孔某留在此处缠住对方……”
“孔老师仅孤身留此?”
“孔某已约请同道好友在此四外布伏。”
“尤际云老师尚未转回么?”
孔洪正欲答言,忽闻远处传来一声惨嗥,面色猛变,循声穿空扑去。
□ □ □
骆天雷等人刚刚要起步腾身随着孔洪而去,忽凌空电泻落下三个黑衣蒙面人,手持长剑,分三才方位立定。
一黑衣蒙面人阴恻恻笑道:“你就是骆天雷么?助纣为虐难逃一死,听我之劝,不如速速退回你那五鹰寨去,从此洗心革面,安份守己,还可落得一个善终。”
骆天雷性刚暴烈,雄霸陕南,作恶多端,杀人不眨眼,怎能受得了如此奚落难堪,大喝道:“杀!”
一群乔装猎户早弃置了铁叉弓箭,自腰间掣出软兵刃,闻得骆天雷杀声出口,纷纷扑出兵刃砍向三蒙面人。
寒芒疾闪,只听三声嗥叫方出口外,三颗头颅离肩而出,被鲜血冲起丈余高下。
三蒙面人非但出剑奇快捷伦,而且是同一剑式,同一时间,连杀伤对方部位均不爽分毫,几乎在一霎那间完成,藏身奇门内的孔洪不禁骇然咋舌。
叶一苇道:“孔老师,此三人出剑之快比起五行院杀手如何?”
孔洪苦笑道:“孔某等原就是杀手,自随梁丘院主离开五行院后又加传授苦练,自问技艺有成,堪可纵横武林,难有匹敌,令孔某惊骇的是三人剑式竟与五行院杀手相同而更奇诡迅快。”
说话之际,骆天雷同行竟又有六人丧身在三蒙面人快剑之下。
骆天雷及余众不禁胆寒慑住,虽萌逃念,却又困在三蒙面人三才方位中,随便从何方逃走均无法幸免凌厉快剑之下。
突见一圆脸约莫三旬上下汉子双手齐扬,发出一蓬银针暗器,身形猛地一鹤冲天拔起,意欲穿空逃去。
只听一蒙面人冷笑出声,长剑疾抡一团寒飈,身形上腾,剑化“追云赶月”,洒飞一抹飞虹闪电,把袭来银针悉数震落,切向那汉子双足。
闪电未敛,一双足踝应剑削落,血雨喷泉,那汉子发出一声惨嗥,如断线之鸢般摔堕下地,昏死过去。
骆天雷任凭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凶徒,至此也不由自主地胆寒魂落,颤声道:“朋友敢莫是要斩尽杀绝么?”
那出剑的蒙面人已飞落在原处,冷笑道:“是骆老师非但不听在下之劝,反以众凌寡,怎怪得在下三人。”
骆天雷不禁无言以对。
林中忽闪出一个同样蒙面黑衣人,高声道:“孔洪一干匪徒俱已悉数就歼,独不见尤际云。”
“愚兄已然知道,尤际云跑不掉。”蒙面人答后,忽掠在骆天雷之前迅疾无伦出指飞点了四处穴道。
骆天雷猝不及防,只听全身骨骼剥剥一阵乱响,知是散功现象,不禁脸色惨变。
那蒙面人冷笑道:“骆天雷,在下饶你不死,让你返回五行院禀报梁丘皇,就说我等绝不让苗疆少主郗南鸿重落在他的手中,其余的人都留下。”
骆天雷神情沮丧转身蹒跚地走去……
第三十六章 枭鸟失翼
店堂内孔洪面如死灰,噤若寒蝉,群雄济济一堂,面色沉肃。
叶一苇咳了一声道:“孔老师,请放心服下,在下应允赐你解药。”
原来孔洪面前几上放有一包药未,与匡散所罹受的并无二样,除了锁神散外尚有其他毒粉。
孔洪望了叶一苇一眼,苦笑道:“孔某并非贪生怕死,而是恐服下此药后不死不活,反不如死了痛快些。”
叶一苇冷冷一笑道:“这药是自孔老师怀中搜得,想是梁丘皇命你毒害沈老夫人,看来此药份是极重,你也知道服下后不死不活,在下偏要让你尝尝不死不活的滋味后再行赐服解药。”
孔洪道:“孔某奉命差遣,身不由己,请少侠拔剑赐孔某一个痛快。如死后有知,亦感大德。”说时双目凝视在叶一苇脸上,似不胜企求。
叶一苇摇首叹息一声道:“在下为上天有好生之德,本想留孔老师活命,怎奈孔老师视死如归,在下只有成全了。”手掌一扬,一颗碧绿色丹药落在几上,接道:“这颗药服下立即气绝,毫无痛苦,要生要死,任凭孔老师自择。”
孔洪自忖已落入对方之手,与其屈辱而生,到不如痛快一死,於是毫不迟疑地拿起碧绿色的丹药一口吞下腹中。
果然孔洪只觉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但不曾气绝,仅人事不知昏迷不醒。
厅堂之后走出阴司秀才于冰,抱拳笑道:“如此一来,梁丘皇非要召回毒叟不可,但切不容毒叟交然返回三才院与梁丘皇相见,将其擒获押赴苗疆。”
郗南鸿大喜,向于冰长施一揖道:“全仗前辈了,此恩此德,容后图报。”
于冰道:“老朽何德何能,敢望郗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