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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叟似发现叶一苇胁下悬佩宝刀,不禁目中暴射慑人心魄神光,喝道:“你这刀从何处得来?”
叶一苇道:“老前辈认识此刀来历?”
老叟凝视叶一苇久之,方长叹一声道:“老朽问此未免多余,孩子,你福泽深厚,有此奇缘,可见一缘一啄,莫非前定,竟然勉强不得。”
叶一苇心知老叟必识得此刀,微笑道:“实不相瞒,此刀晚辈得自巨蟒所赠。”
“龙!”老叟惊道:“并非巨蟒,看来老者强仇已遭龙吻,老朽何能苟延偷生,孩子,你必是受人指点而来,也知道老朽是何许人也?”
叶一苇摇首道:“不知,晚辈因不慎罹受歹毒暗器所伤,虽将之*闭在空穴内,但不得妄施十成真力,不然冲破气穴攻心而亡,经一名不知名的武林前辈指点,由崖上悬下谷底或有奇遇亦未可知!”
“什么奇遇?”
“武林前辈潭侧巨蟒护着一卷旷绝奇学,只要习成,可以本命三昧真火炼化体内残留歹毒暗器!”
“什么暗器?”
“晚辈亦不确知,只知是五行龙须芒!”
老叟喃喃自语道:“龙须芒!”忽张目道:“是否那梁丘皇独门暗器?”
“正是!”叶一苇道:“但并非梁丘皇本人施展!”
老叟默然须臾,张目沙哑出声道:“这些在老朽如今说来已是镜花水月,无关重要,老朽可助完成心愿,但能否应允老朽一个条件!”
叶一苇呆得一呆,道:“晚辈力之所及,只要不是为恶,无不如命!”
老叟凄然一笑道:“老朽仅相求将梁丘皇首级奠祭老朽枯骨灵前,梁丘皇心怀异志,作恶多端,杀之并不为过。”
叶一苇闻言情知梁丘皇必与老叟有甚大渊源,道:“晚辈应允!”
老叟伸手入怀,取出取出一卷黄旧纸笈,叹息一声道:“此乃老朽毕生心血,待老朽传授了独门心法后才可按图索骥悟彻玄奥,可收事半功倍之效,时刻无多,速背立坐下。”
叶一苇闻言毫不迟疑,熄灭手中火摺,盘腿坐下。
只听身后老叟传来语声,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叶一苇五心向天,照口诀行功,只觉一缕真气运行周天,循雷九紫府飞腾奔行。
他武功本有极好的根底,秉赋绝佳,只觉遍体阳和,空穴内残余之五行芒如雪向阳,化为乌有,体内真气如长江大河般愈流愈速,舒泰无比,渐至物我两忘。
忽闻老叟蚁语传声道:“守定心神,不可为外物所乱,无论什么痛苦均要忍受。”
叶一苇一猛感老叟一只手掌紧抵在自己命门穴上,一股热流涌穴而入与自己真气合而为一,体内五脏六腑剧翻,眼目金星冒涌,委实难以忍受。
须臾,叶一苇体内如遭雷殛电震,轰的一声大响,不由昏死过去。
不知什么时候,叶一苇才醒了过来,只觉洞内景物看得清楚如同白昼见物,转而望去,只见老叟已傍着洞壁坐地。
叶一苇不禁热泪盈眶,知老叟已将毕生真元相授於他,不禁屈膝向老叟拜了三拜,将那卷册逐页默诵。
他有过目不忘之能,只觉卷内所载均是老叟毕生心血浸研武功神髓,不由自主地循着卷内口诀演练,渐至无我境界……
洞中无日月,叶一苇也不知自己在洞穴内度过了几天,却急坏了崖上守护的几位武林名宿。
六眼灵猕霍元揆急得抓腮击首,口中直嚷嚷道:“怎么这位老弟已下崖去了三天,莫非遭受了凶险不成,当真如此,我老猴儿非找唐老婆子算账不可!”
唐嬷嬷自叶一苇下崖后,便又回转到凤郡主一处。
铁笔震九洲田非吾与笑面如来邱浩东两人移大石上对奕,落子丁丁,表面上从容异常,内心却忧急如焚。
巧手翻天卫童来来去去,一点也不在意,他目的却是掌握住韩仲屏及阴司秀才于冰两人举动,只要掌握住他们两人,长线放远鸢,可收事倍功半之效。
这时,巧手翻天卫童忽疾闪而至。
霍元揆双眼一瞪,一把抓住卫童,嚷道:“叶老弟三日三夜未见返转,你一点都不急,如非你一再叮嘱,老猴儿早就跃下崖去寻他!”
卫童冷笑道:“老猴儿,你想害死他就尽管跃下崖去找他好了!”
霍元揆闻言不禁呆住。
田非吾与邱浩东亦各弃子立起,同现讶异之容。
霍元揆诧道:“卫老偷儿此话怎讲?”
卫童略一沉吟道:“其实卫某也不清楚,只有唐嬷嬷知道,但她又似有难言之隐,然她断言叶贤侄必有奇异,因唐嬷嬷精擅风鉴,叶贤侄福泽深厚,定能逢凶化吉。”
田非吾道:“莫非崖下藏有奇珍异宝?”
卫童道:“卫某相信唐嬷嬷之言不假。”语声略顿又道:“因发现可疑江湖高手纷纷现踪,似欲前来舍身崖下觅取物,望三位妥为应付,切莫使得知叶贤侄人在崖下,卫某藏在隐处暗助!”
天际远处忽传来一声长啸,卫童面色微变,道:“赵鼎传警,想必这些魑魅魍魉已然赶来!”低语数句,一闪而隐。
田非吾一打眼色,川东二矮与葛林郝元霸身形纷闪,各站一方,每人相距五六丈远近,足下不丁不八,虚捏掌诀,蓄势待发。
须臾,只见五条身形疾逾飘风纷纷掠至,目睹田非吾等五人形状,不禁煞住前奔之势,惊疑地互望了一眼!
来人都是年历古稀,高矮不一,貌像怪异。
田非吾等五人目不旁视,心神贯注,却耳闻巧手翻天卫童蚁语传声道:“来人均是昔年武林凶煞,火焰掌屈明、豹叟卜春樵、病瘟神同安平、左臂刀居崇仁、千手判官屠霄,他们五人昔年互不相让,想不到竟然聚在一处,其中必有蹊跷,诸位最好智取,各个击破,绝不容趁隙窜往崖下。”
只听千手判官屠霄噫了一声,道:“那不是田老儿和川东二矮么?他们摆着这般架式做甚?”
病瘟神同安平轻哼道:“管他是谁,命他们远离此处便可相安无事。”话落人起,飞身跃向中宫方位。 哪知身未落地,猛感一股潮涌暗劲将他身形撞得翻了回去。
病瘟神同安平一张腊黄枯脸激怒得煞白如纸,眼中*射两道悸人冷芒。
笑面如来邱浩东咧嘴微微一笑道:“你我河水不犯井水,我等自在此演练一宗武功,诸位为何搔扰?” 豹叟卜春樵抱拳一拱,含笑道:“实不相瞒,卜某等为了一件要事而来,可否赏卜某一个薄面暂时离开,错过今日卜某他日当有以报。”
邱浩东道:“不敢,我等也是应约而来,不能擅离。”
豹叟愕然诧道:“邱老师应何人所约?”
邱浩东嘻嘻一笑道:“白骨教高手及毒叟!”
豹叟卜春樵五人均耳闻清风峡朱怀仁夺取其师遗物被制之事,道:“白骨教寻仇乃必然之理,但不知毒叟是谁?”
田非吾宏声道:“我等亦不知,也许与毒人有关,卜老师倘非因此而来,最好不要淌此浑水,稍时尚有其他不明来历人物纷纷赶至,五位不如快走!”
卜春樵摇首答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邱老师等如不离开,只恐有所冒犯了!”
川东二矮闻言大怒,身形未离方位,双掌倏地扬起!
田非吾急喝道:“且慢,看来他们五人中了借刀杀人之计,我等不如让开,以免我等中了嫁祸之计。”
邱浩东嘻嘻一笑道:“究竟田兄高人一筹,怎么我俩想它不到,我们走!”
对方五人都是江湖凶煞,年老成精,尤其左臂刀居崇仁心智过人,听出田非吾弦外有音,忙道:“田老师何不请明言相告。”
田非吾稍作沉吟,道:“也好,鼓不打不响,话不说不明,居兄请借一步说话!”身形一跃,落在一株巨干之下。
左臂刀居崇仁毫不迟疑一跃而去。
田非吾道:“田某等在此演练一宗武功,志在对付白骨教高手及毒叟,但田某却未见过毒叟其人,黑夜投柬,约在今日午时决一生死,但阁下五位却又偏偏来临,是以田某不得不作此猜测。
居崇仁道:“居某等与白骨教并无往来!”
“这个田某相信得过,刚才闻得卜老师言说有要事而来,但不知为了何事?”田非吾微笑道:“田某猜测若是出自五位本意则又当别论,否则受他人之命而来恐陷入圈套。”
居崇仁目露疑诧之色道:“不错,居某等实受他人指点至舍身崖下面见一人索取一物。”
田非吾不禁放声大笑道:“果然不出田某所料。”倏地面色一整,沉声道:“舍身崖下并无一人,田某等曾缘索而下,阁下倘不信尽管至崖下,只不过恐怕来不及了。”
语声中突发现对过山嘴上闪掠多条人影。
左臂刀居崇仁背立并无所见,闻言不禁一怔。
田非吾伸手一指,道:“阁下请瞧身后,来人众多,不能强攫其锋,我等先行避让,阁下五位现在走还来得及!”
左臂刀居崇仁转面一望,果然发现纷纷无数人影扑掠东崖而来,不由面色一变。
铁笔震九洲田非吾等却迅快隐入森森木中不见。
居崇仁五邪合一处密商去留。
火焰掌屈明生性凶厉,冷笑道:“白骨教么魔小丑,有何可惧,你们也太胆小怕事了。”
居崇仁道:“白骨教并不可惧,但毒叟用毒防不胜防,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等并不知毒叟是何许人物?”
卜春樵冷笑道:“管他毒叟是谁?卜某偏不信邪。”
蓦地——
只见十数丈外四周纷现二十余魅影,其中三人均以白布裹扎全身,仅眼耳口鼻露出。
这又是毒人重现,豹叟卜春樵五人虽未曾目睹毒人形状,但毒人传说却传遍遐迩。
卜春樵五人大吃一惊,不禁面面相觑。
除三毒人外,其余都是玄巾蒙面,身着一袭黑袍,袍上却依人身部位绣织骷髅骨架,不言而知系白骨教匪徒,与传说中竟是一模一样。
这二十余人一出现,虽在大白天里,气氛竟变得寒意澈骨,飕飕袭体。
那些白骨教匪徒身形忽闪掠飞动,把豹叟卜春樵五人围於核心,布成九宫八卦阵式,三个毒人却立在阵式之外。
此刻,空气刹那间像冻凝了般,使人心胸窒压得喘不过气来。
豹叟卜春樵大喝道:“你等意欲何为?”
一个瘦长白骨匪徒道:“奉命捕杀五人。”语声细长,阴寒如冰,令人不寒而懔。
卜春樵闻言呆得一呆,忖道:“铁笔震九洲田非吾他们亦是五人,他们也自承在此守候毒叟及白骨教高手,那么要捕杀的是田非吾而不是我们。”深悔不该不听信田非吾他们之言。
瘦长白骨匪徒又阴恻恻冷笑道:“你是何人?”
“老夫卜春樵。”
“奉命捕杀的就是你!”
卜春樵闻言呆得一呆,尚未转念之际,一旁的火焰掌屈明,千手判官屠霄已然按耐不住,猝然发动猛攻出手。
左臂刀居崇仁一言不发,倏的一刀挥了出去。
刀势如电,疾逾奔涛。
一个白骨教匪徒猝不及防,寒光卷体而过,立时尸分两截,五脏六腑随着泉涌鲜血溢出,惨不忍卒睹。
但——
白骨匪徒不因一人惨遭非命而阵式大乱,反而立时发动,联手抢攻,你退我进,配合得严密无间,将卜春樵五煞困入苦撑之局……
藏在暗处的川东二矮目睹此情,六眼灵猕霍元揆不禁噗嗤一笑道:“老猴儿委实猜不透白骨教匪徒为何找他们晦气?”
铁笔震九洲田非吾摇首接道:“其中必有蹊跷,他们虽着了白骨教服饰,但武功路数似乎有异,田某断定是假,显然那三个毒人也不是真的。”
霍元揆低噫了声,道:“经田兄一言点破,老猴儿也瞧出来了,那么他们究竟是什么来路。”
忽闻身后不远传来巧手翻天卫童轻笑道:“三位不妨猜猜!”
田非吾及川东二矮别面一望,只见巧手翻天卫童偕同狄云凤苹儿及七婢。
狄云凤诸女眉目间隐泛淡淡忧愁。
霍元揆明白诸女为何如此,嘻嘻笑道:“姑奶奶们看来消瘦了几分,莫非得了相思病,不久便可与叶公子相见,何必自苦如此,唉,彼此相思,梦去难寻,争奈多情易感,如何稍遣得初心。”
诸女不由红涨满面,羞赧不胜。
苹儿翩若惊鸿般闪落在霍元揆面前,提起粉拳就打,嗔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姑奶奶怎可饶你。” 霍元揆慌得跃开三尺,双手连摇,忙道:“姑奶奶听我说,天下没这样的道理,新人尚未进房,媒人便扔过墙,老猴儿说的都是真情实话,姑奶奶,你扪心自问,老猴儿哪一句说错了。”
狄云凤娇嗔道:“苹儿,别胡闹了,让他说去!”
苹儿狠狠瞪了霍元揆一眼,道:“这次便宜了你。”转身走了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