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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下答应了?”
“老朽能不应允么?”匡散怒道:“忍字头上一把刀,依着老朽当年性情,诛戮他们易如反掌,他也看准了这点,老朽定顾念家人,投鼠忌器,不敢动手!”
“就这样阁下便上鈎了。”
匡散也不理会韩仲屏冷嘲热讽,接道:“老朽去见了潞王爷,潞王待老朽如上宾,只提了一个要求为他取得佛门三宝,老朽倘应允,立即释放家人并予开释,老朽自忖就木之年,就算为了三宝自取杀身之祸,也死可瞑目。”
“阁下家人释放了么?”
“当然释放了,唯孽孙交当地官府严加管束,潞王大摆盛宴款待老朽,不料酒中竟放了千日醉,老朽在沉醉中服下一杯解酒药,内有锁神散,韩老弟明眼察知便是锁神药物聚结在‘太阴’穴内之故。”
韩仲屏颔首道:“若无解药,体内奇热如焚,血脉贲张,神智丧失,形同疯狂,声嘶力竭,经络寸断,七窍喷血而死。”
匡散苦笑了笑道:“潞王说恐老朽食言,不得已而为之,只须佛门三宝取到定赐解药,这是全部实情,老弟总该相信了吧?”
韩仲屏略一沉吟道:“潞王为何须取得佛门三宝咧?”
匡散道:“老朽也曾问过,潞王责老朽不要知道得太多了,有害无益。”
韩仲屏道:“如在下猜测不错,其中内情并不如阁下所言如此简单,但与在下无关,阁下相信潞王爷所说只要为他取得佛门三宝,立赐锁神散解药么?”
匡散笑道:“老朽已存下蔺相如完璧归赵决心,与佛门三宝同归於尽,目前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韩仲屏道:“好,阁下有此心意,定获苍天庇佑,在下先行一步,告辞!”
匡散诧道:“为何不与同行?”
韩仲屏道:“在下已是众矢之的,彼此一般,不如分途暗中相互策应。”
临行之际,韩仲屏嘱咐搜魂阎罗匡散此去邛峡五行院,途中尽量避免暴露行踪,除非在万不得已时方予出手,到达五行院附近之际他自会与匡散联系。
□ □ □
两匹驶骑在大风雪中奔往燕京城而去。
积雪盈尺,苍穹灰茫茫地如同晦暮,鹅掌般雪片在狂风啸掠中无休无止的飞落。
马 ,如非千里好马,在这冰天雪地中不要说是奔驰如风,简直是寸步难行,骑上人更是骑术精湛,双手握紧疆绳,伏在马背上似是悬空驱策,奔驰如箭。
那两骑上人一身皮袄皮裤,头戴皮风帽,只露出双眼,分辨不出是老是少。
距宛平县几十里地,雪野茫茫两骑更自风驰电掣,前路忽随风传来一声大喝道:“停住!”
忽从雪地中纷纷跃出十数条人影,他们都身穿一身白衣劲装,袜履风帽均是与雪同色,难怪无法察见。 一双骑上人猛地双手一勒,马匹倏然前蹄高扬,阻住前奔之势,发出希聿聿长嘶,骑上人陡地拔起六七丈高下,身如轮转,同地落在十余白衣人相距不远,左之骑上人大喝道:“你等是何来历?胆敢拦阻老朽兄弟去路。”
十余白衣人惊於一双骑上人巧妙的身法,不言而知这两人武功已臻化境,其中一人跨前两步,抱拳一拱道:“我等是九城兵马杨大人属下,在此相候……”话声突止,转问道:“二位是……”
“原来是杨大人所遣,失敬失敬。老朽两人乃潞王爷专摺密使,赶路要紧,请勿阻拦。”
那人不禁失惊道:“在下马宁,就是奉了杨大人之命在此守候潞王千岁所遣一位周先生,怎么……”
“各有所遣,咱们千岁行事一向慎重,相互不知。”
马宁哦了一声道:“两位是否有信物?还请过目。”
叭的一声,马宁颊上挨了一记火辣辣重地,对方冷笑一声道:“马朋友,老朽怎知你等真是杨大人所遣,未必不是镇北候手下的狗爪子,阻延老朽二人行程,误了大事。嘿嘿,你等身受之惨,谁也保不住你们。”
马宁平时狐假虎威已惯,忘记显示真正身份,不由心神一凛,知这耳光算是白挨,忙取出九城兵马司令箭。
骑上人接过反覆检视了一眼,点点头表示不假,亦从怀中取出潞王府信符。
这自然是真的了,马宁什么话也不敢说。
一双骑上人陡的凌空拔起,忽在半空中一个盘旋,马宁十数人猛感一片无形潜动疾压罩下,心知不妙,但已来不及,只觉眼前一黑,纷纷倒地晕死过去。
一双骑上人正是丐帮耆宿天地辛铁涵、薛海涛。
雪野中忽涌现丐帮弟子多人,将马宁等挟起如风离去。
辛铁涵、薛海涛仍自纵骑奔向京城。
□ □ □
镇北侯准备明晨离京,已摒挡就绪,正在内室与家人闲话家常,忽见一老仆趋入与镇北侯密语数句,镇北侯立时随着老仆前往园中一座牙檐雕梁高阁而去。
辛铁涵、薛海涛仍是风帽遮住面目,端坐椅上,目睹镇北侯入来,双双起立笑道:“侯爷金安。”
镇北侯闻声亦知二人是谁,不由虎目泛吐欣喜之色,宏声大笑道:“本爵猜测是两位前辈,不料果然,接昔属奉飞讯,蒙鼎力襄助,釜底抽薪,使番酋呼延罕后援无继,才俯首请降,两位居功不小。”
辛铁涵逊笑道:“侯爷国家栋梁,小野草民绵薄之力何敢言功,不过……”语声压低禀知密情。
镇北侯面色大变,虎目威棱*射,诧道:“潞王几时可到京城?”
“今天薄暮时分。”
镇北侯摇首叹息道:“想不到潞王乃当今皇上同胞手足,居然心怀叵测谋篡,移祸本爵,即使本爵立即奏明皇上,皇上亦不会采信,反起疑虑,必须证据确实。”
辛铁涵道:“老朽来前与同道商得一计,必可使潞王图穷匕现。”
镇北侯道:“本爵洗耳恭听。”
辛铁涵如此这般详叙妙计。
镇北侯大喜道:“果然好计,本爵立即进宫面圣。”
天地二老告辞。
□ □ □
宫内传旨命九城兵马司杨问樵晋见。
只见杨问樵走出宫内,一脸疑诧之色,同僚见状询问其故。
杨问樵微微一笑道:“潞王今日傍晚可抵达京城,圣上命下官迎接护送入宫,天寒地冻,圣上不欲惊动朝臣,故有此安排。”
“潞王千岁何事入京?”
“边塞大捷,入京朝贺。再与镇北侯爷饯行,下官以为潞王何必多此一举。”说着匆匆揖别回得府去询问马宁等人可曾返回。
答称无有。杨问樵不禁一怔,忽见一小吏即趋身前,捧着一封密缄递向自己。目光望去,只见封函上有一花纹图记,知是潞王密函,忙接过拆阅,口中急急吩咐下去调集三千羽林军随其出城迎接潞王。
杨问樵看完信后付之火焚,暗道:“难怪马宁未曾返府,原来潞王爷已改弦易辙。”立即出府登骑赶往衔校场。
一至校场,竟是百官云集,自请随往迎接潞王,虽然圣上有命不准惊动文武百官。但有的官职比杨问樵来得高,杨问樵自无话说,却托言先行赶往驿馆,文武百官与羽林军随行。
当然,潞王并不需下榻驿馆,却一应接待事宜必须由驿丞预作安排以免失仪,更重要的就是会见潞王专摺密使。
杨问樵一骑独自赶往驿馆,驿丞早得知讯信,一应事宜均已妥善。
潞王专摺密使竟非天地二老,已易为五旬上下长须老者,一见杨问樵即道:“时刻无多,不必客套寒喧,王旨命马宁与王府护卫高手在途中分九处狙击镇北侯,务必狙杀,不能失手,命杨大人明晚二更时分关闭九城,大事可成。”
杨问樵道:“皇上有镇北侯随身四异保驾,只恐无法轻易得手,弄巧成拙。”
“计出万全,杨大人只依照王旨行事就是。”言毕,身形迅快如电闪出屋外。
这时,文武百官与羽林军已到达馆外,继接飞报潞王千岁王驾一行相距仅五里之遥,忙列队恭迎。
雪地冰天,寒风如割,文武百官均衣披重裘,伫立道旁彼此闲谈。
遥望潞王一行车马甚众络绎而来,到达近前潞王已下车,正待与相迎的文武百官谦词相谢,忽见镇北侯一骑奔来,滚鞍下马,欲以臣下之礼拜见,潞王忙两手一挡,连称不敢,并命免去文武百官参礼,与镇北侯携手登车而去。
自潞王入宫后,杨问樵简直没有与潞王晤面的机会,朝臣党附潞王的虽有,却不知潞王居心谋篡,杨问樵也一直守秘不宣。
翌晨,镇北侯率领五百铁甲精骑出京,潞王代圣上及文武百僚送至十里长亭道别。
九城兵马司杨问樵却被皇上宣召入宫,垂询兵马事宜,并谕旨杨问樵立即会同兵户两部,因征战多年军需浩大,清点度支,镇北侯班师回朝后尚需犒赏三军,若库支不敷必需为省督抚解危,今晚立等回奏。
此乃有意支开杨问樵无法与潞王晤面之策,杨问樵不禁心内暗暗叫苦。
潞王回宫后,只见兄皇端坐偏殿答批奏摺,镇北侯随身四异紧紧侍卫兄王身后,目中神光炯炯如电,不禁心神大震。
□ □ □
偏殿上宫娥彩女翩翩起舞,丝竹弦管,悠扬曼妙,悦耳畅神,真可说是此曲只能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潞王不在藩位,开府汴梁,多年未曾晋京,皇上手足情深,把酒话旧,细叙当年。
皇上知其弟在汴梁藩王府俨然一座小朝廷,延纳谋臣武士甚众,却未招兵买马,干涉朝政,与地方官吏相处甚和。昔年其弟深获太后宠爱,每以其弟不得帝位为憾,皇上仁爱,不把此话为忌,但潞王城府极深,足智多谋,有镇北侯在朝一日,梦想绝无法成真,故表面上声色犬马,暗中实有图谋,但做得极秘密而己。 入夜,忽得急报镇北侯在居庸关外为江湖悍匪狙击,五百铁甲精骑伤亡过半,圣上大感震怒,责居庸关总镇为何坐视不救,答奏谓江湖悍匪均原已勾结西番里应外合,现呼延罕请降,乃迫不得已,竟唆使悍匪狙击镇北侯,不言而知是有计划的行动,居庸关亦有匪徒骚扰,无法救援。
镇北侯随身四异闻得警讯,奏称他们四人立即赶往居庸关外援救。
皇上道:“准如所奏,速去速回。”
潞王暗暗欣喜大事可成,只道九城兵马司如计施为,哪知杨问樵在户部衙中会同户部尚书清查度支,忙得头晕转向,虽获颁命,但品级却比两部尚书来得小,办事不顺,无异被软禁在户部衙门。掌灯时分才得转返九城兵马司,问讯得知镇北侯在居庸关遇伏,随身四异现已赶去,潞王仍在宫内,不禁大喜,传命紧闭九城,羽林军严加戒备守护。
皇上正与潞王闲话家常之际,忽感烛火一摇,殿内竟多了五人,其中为首者是一肥头胖耳僧人,耳垂金环,眼如铜铃,满脸杀气,其余四人均无一不面目森冷手持兵刃江湖凶煞。
随即殿外起了一阵喝叱拚杀之声。
潞王假装惊得面无人色。
皇上镇静如常,沉声道:“你等是谁?胆敢闯入宫禁!”
僧人阴恻恻一笑道:“无道昏君,贫僧乃呼延狼王所遣,你依恃镇北侯才可稳坐江山。不过镇北侯目前也自身难保,昏君你纳命来吧。”手起一刀,寒芒如电劈向皇上而去。
蓦地——
殿后忽飞掠出八个大内高手,其中一人打出一流星鎚,当的一声,将番僧磕飞开去。
皇帝乘机脱身隐往偏殿之后。
潞王正要接踵随皇上奔往殿后,忽见一大内高手左臂疾伸拉住臂膀,急道:“千岁,速随臣离此凶险之地。”身不由主地被牵出殿外而去。
宫门外九城兵马司杨问樵亲自把守着,严命羽林军不可闯入宫内,凶匪刺客现俱成瓮中之鳖,大内高手正逐个戮毙,慎防逃脱漏网之鱼。
潞王只带来一批侍卫,却被安顿於北海之滨一处轩舍,皇城辽阔,虽知其变,却未奉潞王之命,不敢强闯。
刺客五人连同殿外与侍卫格斗者不下卅余众,无一不是身手高绝之辈,但遇上极强劲的对手。
尤其是殿内秃僧五人尚未出手,即觉鼻中嗅入一股异香,不由惊觉不妙,忙喝道:“毒香速退。”
但怎来得及?只觉四肢一软,纷纷倒地,体内只感宛如万蛇吃体,忍不住涕泗横流,惨哼出声。
秃僧强忍着闷不惨哼,两眼怒瞪,*视着那身着着侍卫服饰黑须老者,厉声道:“大内高手并无你这般人物?”
老者笑道:“可见你等处心积虑,谋算甚深。不错,今晚你等所遇者并无一个真是大内侍卫。”
“那你是何来历?”
“与你等一般,还有一件你等也算计错了,你等来时也曾服过解毒之药,大师亦罡气护体,兵刃难伤,殊不知所罹者乃不解奇毒?”
秃僧不禁面色惨变道:“为何施主不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