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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立新听得张口结舌:“那个,没人管的吗?”
娃娃脸正想要说话,却被那个矮个子拉住了,不耐烦道:“你们管那些做什么,不是要换盐的吗?正好我们也要回去,跟我们走就是了!”
这几个人看着的确是当兵的模样,几个人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不管怎么样,这些当兵的哪怕不保护老百姓,也不至于杀人抢劫吧!
这些当兵的领着他们顺着一条小路往前走,之前一个一直没有开过口的比较高瘦的人问道:“你们头一次来吧,是哪边人啊?”
“我们是新乡那边的!”年纪比较大的李立文扯了一把又想插口的李立新一眼,说道。
“新乡那边?新乡那边之前不是蒋三他们几个人负责的吗?”矮个子问道。
“他们的盐卖得太贵啦,去年本来收成就不好,总不能换了盐就不吃饭了吧,没办法,我们这些人才过来摸摸底!”李立文想了想,又问道,“长官,你们这边换盐是怎么个换法啊?”
高瘦的那人随口道:“粗盐大概是三斤粮换一斤,精盐大概是八斤粮换一斤,也可以用别的东西换,那边都有公布,你们一会儿自己去看!蒋三他们是怎么跟你们换的?”
李立新吐了口唾沫,骂骂咧咧道:“真他妈一□商,他跑到我们那里,一斤粗粮,里面还掺了沙子,去年一开始的时候说是五斤粮一斤,后来就变成十五斤了,谁吃得起啊!”
几个当兵的眼神都闪烁了一下,军营里面的人日子过得也不是那么痛快,虽说驻扎在海边上,垄断了起码大半个省所需要的盐,但是要养活这么一群兵,也只能说是勉强,哪知道大头都让做二道贩子的给赚去了,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些当兵的总不能随便离开自己的营地,自个跑去贩盐,那才是得不偿失了。
说话的时候,就看到远处一个大牌子,上面用粉笔写着几个大字——换盐处,下面详细地标注着换盐的比例,如几斤玉米粒换一斤,几斤黄豆换一斤,几斤油菜换一斤,几尺布换一斤,几斤红薯换一斤,几斤土豆换一斤,还有用各种蔬菜更换的比例,甚至还有用猪草什么的换盐,形形□列了好几排。
“你们是换精盐还是换粗盐啊?”到了那边,坐在桌子后面的一个年轻军人问道。
“粗盐就行了,精盐实在太贵了,吃不起啊!”几个人看着牌子上的兑换比例,都不由咽了口唾沫,然后将板车推了过来,将上面堆放的粮食都拿了下来,“咱们这些粮食都兑了!”
那边立刻来了几个人帮着将粮食卸下来,开始过称,这边陈瑾和白靖走了过去,陈瑾从衣袋里面掏出一包烟来,陈瑾自己不抽烟,还是之前买了准备送人的,后来还留了一些,这会儿给几个人一人递了一支:“几位,抽支烟!”
几个人眼睛都是一亮,这玩意,断绝了多久了,当即接了过去,拿在手上看了半天,才咬着过滤嘴点燃了,深吸了一口气,恨不得这口气就不出来了,满脸都是陶醉之色,那矮个子好半天才将那口烟气喷了出来,然后凑过来轻声问道:“哥们,还有吗,要是还有一包的话,我做主,给你分两包精盐!”
陈瑾掏摸了一下,又掏出一包没拆过封的来,连同之前那生下了一半的那包一起递了过去,苦笑道:“就剩这么多了,还是之前买回去招待人的,亏得我不会抽烟,要不然也留不下来!精盐就不用了,多换几斤粗盐吧!”
“行,给你五斤粗盐!”那几个人几乎是贪婪地看了一眼那包没拆过封的烟,然后,那个矮个子几乎是用抢的,将那包烟塞进了自己的内袋里面,不时还要伸手摸上一摸,看着陈瑾他们的眼神也和善了很多。
陈瑾在一边试探道:“长官们以前是驻扎在省军区的吗?”
“可不是!”这并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事情,娃娃脸手里的烟只剩下了小半截,他有些珍惜地吸了一口,眯着眼睛说道,“不过搬到这边来也一年多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听上面说,以后还有更多的人搬过来呢,说要搞什么安全基地,还不知道是个什么章程呢!”
“安全基地?”陈瑾听到这个词,心里顿时一跳,当即警惕起来,不过还是带着一副憧憬的模样,“安全基地会是什么样子啊,应该不会像咱们自家的房子一样,地震一震就塌掉吧!”
一边那个高瘦的人干咳了两声,说道:“咱们哥几个不会是底下的大头兵,能知道这些已经是不错了,至于别的,咱们也不清楚,不过再坏,也坏不过现在了!说起来,咱们这边运气还算是好的呢!”
陈瑾适时地露出了惊讶之色:“这还好啊,这两年这气候,简直是要命呢!”
“这只是简直,还有更要命的呢!”娃娃脸显然很有向人倾诉的欲望,他悄悄地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地说道,“你们在村里面不清楚,我们跟别的地方总还有些联系的,南边的核电站那次地震的时候核泄漏啦,好多人逃都没逃得出来,那边以前可差不多是最有钱的地方,结果呢,有钱有什么用,有钱能挡住核辐射吗?这边一听说这消息,立马将海边上的核电站给封闭了,后来地震过后都没敢再开,生怕也出什么问题!”
这边说着,过来换盐的几个人都围了过来,听到这个消息,都惊叹不已,暗自后怕,几个当兵的也挑起了说话的欲望,反正他们知道的消息多半没什么好保密的,毕竟已经过了差不多一年了,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不知道的也就是像陈瑾他们这样住在农村里面,消息闭塞的人,即使消息根本封锁不住,自然大家完全可以光棍一点。
不管怎么样,知道了所谓的安全基地,还有核泄漏这种事情,这次过来已经值了回票价了。陈瑾他们一时半会儿也打听不到别的事情了,那边带来的粮食都已经过了秤,换取了足够的粗盐,大家将粗盐分散着放到三辆板车上,又想办法弄了些草盖在了上面,便打算告辞了。
临走的时候,那个娃娃脸送了他们一段路,半路上的时候,他压低了声音对陈瑾说道:“你们村要是还有多余的粮食的话,就再过来换一些盐吧,要是这边建立了安全基地,只怕到时候这盐价又要调整了!”
陈瑾一愣,他很快点了点头,感激地看了娃娃脸一眼,然后便打算回去之后跟村里面说说,免得安全基地将他们村也划进去,到时候措手不及。
回去的路上还算太平,不过大家的速度都快了许多,如今盐可是精贵的东西,谁都不想在路上出什么意外,除了必要的休息时间,大家几乎是日夜兼程,好在他们人多势众,即便有人有什么怀疑,也不会冒着危险跟他们作对。
一群人吃咸菜就玉米饼已经吃得胃里面都在泛酸水了,看到路标显示已经进入了新乡的时候,大家都是精神一振,天色已经不早,陈瑾便建议先休息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就出发,便能够赶在天黑之前回村,大家也实在是累了,自然都答应了下来,当下便找了个靠河边的空地停了下来。
依旧是陈瑾和白靖两人守夜,白靖跟陈瑾偎依在一起,在陈瑾耳边念叨着菜谱,陈瑾笑眯眯地听着,正说话的时候。
40、第四十章。。。
“谁?”陈瑾随手从火堆里面抽出了一根还在燃烧的树枝;而一边白靖已经直接冲了过去,很快将一个人给拎了出来。
的确是用拎的;那是个看起来身材很是瘦小的少年,头发跟杂草一样顶在头顶上,脸上带着饥饿的青黄色;身上穿着的衣服裤子被钩破了好几个口子,还挂着细碎的草叶;胳膊和腿细得跟麻杆一样;他有些惊恐地看着陈瑾和白靖。
白靖随手将他丢到地上;冷笑一声:“你鬼鬼祟祟蹲在那里做什么?”
少年咽了口唾沫,眼珠子转的飞快,嘴里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大解!”
陈瑾和白靖差点没笑出声来,穿着裤子大解,开玩笑吧!那边显然也发现了语病,脸色更白了一些,他紧张地看着陈瑾和白靖两人,他这会儿双腿都软了,甚至提不起逃跑的心思,只能白着脸,手无意识地拧着衣角,眼神游移不定,心里更加慌张起来。
白靖冷哼了一声,随手拿了块饼用竹签串了起来在火上烤了烤,还撒了点自制的椒盐,香味飘了出来,少年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来,他紧盯着那块饼,陈瑾清楚地听到了他吞咽口水的声音。
白靖也不嫌烫,将那块饼取了下来,掰成了两半,一半给了陈瑾,一半塞到了自己嘴里,他一边嚼着玉米饼,一边含糊着问道:“小子,叫什么名字?”
少年舔了舔嘴唇,这才低声道:“我叫蒋建平!”
“是那边蒋家堡的?”陈瑾想了想,问道。
蒋建平盯着陈瑾手里的那块玉米饼,肚子也很不争气地发出了咕噜声,他只觉得胃都抽痛起来,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陈瑾带着一点漫不经心问道:“蒋三是你们村的吧!”
蒋建平这会儿已经被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他本来也就是为了一口吃的才冒险跑出来的,自然也没有什么宁死不屈的想法,他随口就说道:“他是我本家的堂叔!”
“他让你来的?”白靖在一边插口道。
蒋建平这会儿脸上露出了紧张地神色,犹豫了一下,他再次舔了舔嘴唇,手摸了摸空空的肚皮,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我告诉你们,你们能给我点吃的吗?”
陈瑾顺手就将手上那半块饼丢了过去,蒋建平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接过那块饼,然后直接就往嘴里面塞去,饼很干很硬,好在并不粗糙,蒋建平用力咀嚼着,才稍微嚼得软了一些就迫不及待地咽了下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感觉胃的抽痛缓解了很多,将半块饼吃了下去,这一点东西对蒋建平这样的半大小子就是杯水车薪,他捂着肚子,再次看向了陈瑾,他算是看出来了,陈瑾比白靖好说话多了。
陈瑾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脸上还挂了点笑意,蒋建平很快心领神会,直接说道:“三堂叔他们让我来的,他们说你们是从海边过来的,肯定是换盐去了,说是要给你们一个教训,所以让我过来摸摸底!”他也很郁闷,他蹲在附近守了半天,直到看着大多数人睡了,只剩下两个人守夜的时候,便想要回去通知人,哪知道因为蹲的时间太长,脚麻了,起身的时候动作大了点,结果就被发现了。
不过他除了有些懊恼之外,也没别的什么想法。蒋建平要说起来,之前也没过过苦日子,他爹妈上个世纪的时候就开始做生意,从一开始卖布后来卖服装,然后又开了服装厂,甚至在魔都那种寸土寸金的地方也买了房子,而他家人的户口都已经迁到了城里,自然,没了地。在城里的时候,他爸妈为了护着他,一个被抢劫的人活活砸死了,一个也受了伤,勉强撑到将他送回老家,便死了。他跟着自己的奶奶过日子,他奶奶年纪也不小了,蒋家堡那边因为人口多,本身分的地就少,他家也就他奶奶的不到一亩地,连同门前屋后的自留地加起来,也只不过一亩出头,自然是不够吃的。
如今青黄不接,蒋建平年纪不大,也干不了什么活,饭量又不小,只好想别的办法,他跟镇上的一些混混一起想办法在路上打闷棍,有的时候也做些顺手牵羊的事情,帮一些人跑腿,换取一些吃的,这次就是蒋三找了他,许诺若是成功,就分给他两斤盐,十斤粮食,他自然心动了,哪知道,被当场抓了个正着。
他也是个光棍的性子,这会儿竹筒倒豆子一般将前因后果一五一十说了,然后眼巴巴地看着陈瑾,陈瑾轻哼了一声,还是又拿了两片玉米饼扔了过去,然后说道:“你就乖乖待在这里,等到天亮了我们走了再走,要不然,你说我现在要是打断你两条腿,蒋三会不会来救你呢?”
蒋建平脸又是一白,他不吭声了,只是拿着一片玉米饼慢慢咬着另一片却放进了裤袋里面,时不时就伸手按一下,生怕不翼而飞一样。
白靖对这小子没什么好感,他瞪了蒋建平一眼,然后抱怨道:“阿瑾,你就是太好心了,按我说,既然这小子没安好心,咱们不揍他一顿就是好事了,还给他吃的,这不是浪费嘛!”
陈瑾摆摆手,说道:“行啦,这不是因为他年纪还小嘛,要是他再大一点,我直接把他扔河里面去!”
两人随口说笑着,让坐在那里的蒋建平心里直哆嗦,恨不得拔腿就跑,偏偏白靖的目光有意无意扫过来,他直觉自己要是敢跑,只怕真的要被打断腿,只好有些僵硬地坐在那里,连动一下腿都不敢,不过终究年纪不大,下半夜的时候还是扛不住,睡着了。
蒋三他们一向谨慎,见蒋建平一直没回去,自然也没有轻易就出动,第二天清晨,睡下的几个人醒了过来,见多了个少年,有些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不禁有些疑惑,李立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