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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未有过一封家书问候过他的情况,他也可以忍受整个童年没有陪伴没有温暖没有问候没有疼惜,他却忍不了从小对自己严苛,甚至不惜揠苗助长来逼迫自己成长为整个彭家支柱的阿爷用这样的方式跟他告别。
他还记得阿爷说过,等有一天自己成为一个这个家的支柱时,当他的肩膀足以撑起整个家业的时候,他便可以看看娘亲的画像,他也记得,他和阿爷约定好有一天他长大了,阿爷会陪他去登凤凰山,据说凤凰山的许愿池很灵验,他们会一起去祈求彭家的子孙健康和乐,阿爷教他走路,教他认字,教他打算盘看账簿,带他出席各个宴席,将他早早的带上了圆滑和事故的那条路上,他一路奔跑,忘记了流泪忘记了倾诉也忘记了说不,所以他变成了现在这样,变成了生命中只有唯一的一个想要珍惜的亲人,他从不懂得对阿爷表达情感,可是他却懂得阿爷在生命里的意义。
原来,他是如此害怕失去。
“少爷?”华凡见彭于谦久久没有睁开眼,心里有些心疼,却又不得不打搅的轻唤了声。
彭于谦睁开双眼,心里有莫大的悲伤,却在睁眼的瞬间全部压了下去,整个心脏痛的无法言说,他面色淡淡,像是刚才所有的情绪都烟消云散,他冷冷的看着面前的青衣男子,沉声道:“怎么回事?”
青衣男子眼中似有千万的话,他环视了下跪着的下人,想说什么却没有开口,只听彭于谦冷冷的声音再次传来:“说!”
青衣男子无奈的轻叹一声这才道:“回禀少爷,老太爷的病症是因为兴奋过度导致心脏有衰竭之势。”
“如何会突然兴奋过度?”彭于谦不解的挑眉道。
青衣男子顿了顿,再次环视了跪着的下人们,悠悠道:“老太爷像是误食了什么东西,而这东西并不是我平日里开的药方。”
“误食?那究竟误食了什么?”
青衣男子面色微窘,犹豫了片刻,终于道:“春心散。”
“什么!”彭于谦一只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惊得一群人赶紧低了头,他虽年幼却也知道男女之间,那些有钱的主子常常喜欢托下人买些春心散增加闺房之乐,服食了春心散可令男女兴奋,水乳交融,而老爷子的心悸最忌的就是兴奋。
彭于谦面上的寒意越来越浓,他犀利的眼神扫过地上的下人,最后落在了鹅黄衣衫的女子身上,他眉眼紧眯冷声道:“香儿。”
黄衫女子赶紧拭掉脸颊上的泪,跪着上前两步,应声道:“少爷。”
“平日里都是你照顾老太爷的药膳,如何会有春心散。”
“少爷明察啊,真的不是香儿放的。”
“华管家。”彭于谦并未追问而是斜眼看了眼华凡,华凡心领神会的退了出去,半响后手里端着熬药的药罐再次进了屋,他将药罐往青衣男子眼前一递,道:“麻烦先生了。”
青衣男子赶忙接过药罐,鼻子凑近细细一闻,脸上的神情再次明朗,他冲彭于谦作揖道:“回禀少爷,这里的确有春心散。”
“少爷少爷,不是奴婢啊,真的不是奴婢啊。”黄衫女子突然抬起头,激动的解释道。
彭于谦冰冷的脸上终于爆发了怒火,他恶狠狠的盯着黄衫女子,道:“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谋害老太爷,拖下去乱棍打死,扔到后山喂狼!”
“不要啊少爷,真的不是我,不是我啊!”黄衫女子死死拽住彭于谦的裤脚,死活不愿意离开。
彭于谦冷冷的看着她,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女子哭的凄惨,他却丝毫没有动容,平日里虽然冷酷,对下人却也不会太过严苛,可是这个女子老太爷见她身世可怜人又十分乖巧,才留在了身边伺候,没想到却惹来如此祸事,彭于谦怎能不气,他悠悠的看一眼华凡,眼里带着肃杀。
华凡再次领会,招呼了几个人就把女子往外拖,女子愤力挣扎,在挣扎中嘶吼道:“这药是刘木匠的女儿送来的,说是能治老太爷的病,少爷饶命啊,真的不关我的事,求您放了我吧,放了我吧!”
“住手!”彭于谦的一声呵斥,华凡立刻叫家丁们住了手,再看黄衫女子,他隐隐觉得不安。
彭于谦皱着眉,低声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黄衫女子早已泣不成声,见有机会逃过一死,赶紧道:“上午那丫头拿着药来找老太爷,说是这药可以治好老太爷的心悸,老太爷答应了会一试,如果有疗效还会给那孩子银两,奴婢劝过老太爷,可是老太爷说不用告诉少爷,只是一副药而已吃不死人,奴婢也不知道那丫头有了害人之心,如果奴婢早一点察觉,老太爷必不会遭人毒手,还望少爷开恩,明察秋毫,香儿的确是冤枉的。”
黄衫女子的哭声凄厉,彭于谦却只觉得两耳模糊不清,眼前出现了那个孩子的模样,大眼睛里满是智慧,羊角辫梳的齐整,天真的叫人不忍伤害,夜下谈心,她是第一个对自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人,无关身份,只为自己能抛下过去,开心生活,如此的人,当真也会害人吗?
难道只是因为没拿到钱,就要伤害自己身边的人吗?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华管家!”彭于谦厉声看向华凡,华凡目光一怔,赶紧垂头听候吩咐,半响,彭于谦略带沙哑的声音悠悠道:“带她来。”
第四十四章 冤枉
来势汹汹的华管家和四个家丁冷眼看着正在吃饭的宝春,刘木匠和气着上前问好,却被华凡双目一瞪,小强子有些害怕往宝春身边蹭了蹭,宝春倒镇定,问道:“华管家莫不是有什么事,只是不知是什么事需要这么大的排场,莫不是少爷知道明日我们要回去,找了人来送行?”
“春儿!”刘木匠假意生气的瞪了眼宝春随即陪着笑脸对华管家道:“孩子不懂事还望华管家莫要怪。”
华凡冷哼两声,笑道:“刘兄说的哪里话,彭府谁人不知你生了个好女儿,我怎敢轻易责怪,只是伶牙俐齿也便罢了,若是起了歹心,成天想些个害人的点子,那就别怪我不饶她。”
华凡阴阳怪气的声调让宝春很是不爽,欠了别人钱也就算了,现在还要找下人来侮辱人,宝春气不过回道:“华管家真会说笑,这害人的本事可不是人人都会的,但是欠人钱不还的事倒要华管家来评评理了,我记得彭府下人手册里可有一条是不会拖欠工钱的,华管家日日训话,不知还记得否?”
“春儿!”刘木匠当即怒斥着女儿,再看华管家早已没了最初的和气,刘木匠也不知道如何周旋,却听华管家冷声作了个请的姿势道:“是不是害人,有没有害人,丫头随我去了便知道。”
刘木匠一听急了,道:“华管家这是何意?谁要见我女儿?您这又是要带春儿去哪?”
“刘兄别着急,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老爷子那出了点事,有人指正见到你女儿曾经出现过,我也只不过是奉少爷的话来请丫头过去,是非曲直我也不方便多说。”
“老太爷怎么了?”小强子忙声道,他心里隐隐觉得不安。
华凡斜眼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孩子,半响后突然笑了,道:“看来香儿所言非虚,丫头,快跟我过去一趟吧,莫要让少爷等急了。”
宝春看着父亲,见老实的刘木匠此时俨然热锅上的蚂蚁,她上前微笑道:“父亲莫多想,身正不怕影子歪,女儿随华管家去去就来,您放心吧。”
刘木匠本想说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出口,他看看女儿,又看看华管家,低声道:“爹等你回来。”
小强子本也想跟着去,却被华管家拦下了,说少爷指明只让宝春去,他无奈站在门口看着宝春在一群人的包围下不一会便消失了,他心里慌乱,更没心思吃饭,提脚就出了门,身后刘木匠高声唤道:“小强子你去哪?”
“您别管了,我去去就来!”小强子高声回答着不一会便消失了。
——
宝春踏进彭老太爷的屋子,放眼看去,满屋子跪着的下人,彭于谦冷着脸瞪着她,恨不得立马吃了她,她只觉得头顶一冷,却还是镇静的上前回了句:“少爷。”
彭于谦瞟了眼香儿,香儿忙声道:“没错是这个丫头,来给老太爷送药的就是她,他们还在院子里说了好会子话。”
宝春看了看身旁的黄衫女子,之前和小强子来倒没见过,许是被老太爷遣到暗处伺候着吧,她只怔怔的看,并未答话,这时,只听彭于谦冷着声音问道:“香儿说的可属实?你的确来过阿爷的住处,而且给阿爷送过药?”
宝春顿了半响,随即道:“是的。”
彭于谦眼神里的光暗了下去,他多么希望她回答的是没有,哪怕是狡辩也好,可是她偏偏那么淡然,甚至连多一句都不愿意说,难道真的因为区区的钱财就如此恨自己吗?
“好,”彭于谦低下头去,声音暗哑,“既然你承认了,那我只有将你乱棍打死来慰藉我的阿爷了。”
“什么!”宝春双目圆睁,她没听错吧,乱棍打死……靠,不给钱还要打死老娘,你这个该死的妖孽,看我不咬死你丫的。
“来人啊!”
“慢着!”宝春蹭的站了起来,刚想上前却被华凡拦下,怒声道:“干什么!忘了你的身份了?”
“华管家!”彭于谦冷冷看过来,道:“让她说。”
宝春也不含糊,事关生死,她怎能不死个明白,“少爷说要打死我,为何?只因为我给老太爷送了药?那可是治疗老太爷心悸的药啊,单不说药效如何,那最起码是我的心意吧,您就算气我私自闯了老太爷的地方,扰了他老人家清幽,可是了不起你扣我银子便是,反正您还欠着我的钱,随便找个借口你扣好了,不用这么狠吧,乱棍打死?你这岂不是要草菅人命啊。”
“说完了吗?”
“说……说完了。”宝春只觉得今天的彭于谦似乎不太一样,她连说话都说不顺了。
只见面前的少年白衣塑身,在阳光的照射下也分毫不减来自心底的冰凉,他如雪山之巅最坚寒的顽石,叫人忍不住偷偷看两眼,却又会被他无情的冻伤。
彭于谦缓缓于阳光中走来,眼里的怒气未减,甚至带着几分悲愤,他低头看着比自己矮了整整一头的宝春,瞬间提起她的下巴,声音沙哑好似带着哭腔的道:“为了钱,为了钱你就忍心伤害我最亲爱的人是吗?这就是你报复我的不守承诺是吗?可是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斗,我捏死你犹如捏死一只蚂蚁,我给过你机会的,是你不珍惜。”
宝春被捏的疼的直掉眼泪,她眨巴着无辜的双眼,只觉得眼前的少爷分外陌生,以前她也只是觉得他没有外表这样冷漠,可是今天她才知道,他的内心似乎住着一个魔鬼,这个魔鬼可以随时让他人格分裂,让他变成杀人的工具。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宝春唇齿之间好容易挤出几个字,落在彭于谦耳里却是那么刺耳。
这时,青衣男子再次从内室走了出来,彭于谦赶紧收了身子,急急问道:“如何?”
青衣男子脸上一滞,沉默的摇了摇头,重重的叹了口气,眼尖的华凡噗通跪地,嚎哭一声:“老太爷!”
其他的下人应声也齐齐将头磕在了地板上,叫道:“老太爷!”
宝春使劲回想着前因后果,使劲琢磨着从进屋后的所有对话,再看华凡和其他家丁丫鬟的表现,她顿时明白了什么,只见她一把拉住彭于谦的衣袖,紧张的问道:“老太爷他怎么了!”
彭于谦缓缓回头,目光犹如利刃,眼里明明快要流出悲伤的泪,却在每次要流出的时候生生被他压了回去,他甩开宝春的手道:“你!满意了?”
宝春见问不出什么,随即奔向华管家:“华管家你告诉我,老太爷到底怎么了?”
华管家只是瞪着她却一言不发,宝春没有办法,跑到了青衣男子身前,看他样子是位大夫,宝春恳切的扬起头,低声道:“请问,老太爷他怎么了?”
青衣男子看着面前的孩子,直觉告诉他这件事跟这个孩子无关,只是作为外人他不方便插手,半响后,他沉重的点着头道:“老太爷他……去了。”
犹如晴天霹雳,那个慈眉善目的老人,那个不问商场多年,一心等着自己的儿子归来的老人,那个为了彭家让孙子过早担负人生重担的老人,那个抛开世事,将自己住的院子打理的仅仅有条的老人,那个在老了只为如此清闲怡然的老人……他就这样去了,去的这么急促,甚至连道别都没有,寿宴才过,他甚至还没有细细回味那些只为他的心思,他还没有看到彭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