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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上一个人就终究要面临失去的痛苦…四百多年的岁月,为什么我还是学不会呢?」
「阿魁…」
冰冷的吻印在我的额头:「子奇,答应我。今晚千万别冒险,万一有事就躲在我身后,我的身体受得起,知道吗?」
我静静的让阿魁抱着我,感觉到他冰凉的身子微微颤抖。拍拍他的手臂安慰这只为了爱人心惊胆怯的胆小鬼,我温顺地点头微笑:「我知道你会保护我的。」
阿魁跟着笑了,似乎显得稍稍安心了一些,俊逸的脸缓缓压近,对着我的嘴,又印下一个冰凉深情的吻。
20
晚上,我们一行五个,人手一只手电筒摸黑前往闹鬼的萨克斯庄园。
这几个月影族的一身劲装披着披风,不愧昼伏夜出多年,经验丰富行动矫捷,个个都是一副夜行侠的模样。迪奥美人尤其让人惊艳,一身的黑衣称得他肤白似雪、唇若含丹,月光下金发闪耀,优雅得像是个出游夜归的王子。
跟他一比,同样拿着手电筒,人家翩翩风雅,我却好象电影院里查票带位的服务生,走起路来踉踉跄跄地不说,还丢脸地跌了好几回。
阿魁几次要抱着我走,都被我很有骨气地拒绝了。直到我第N次摔倒在地,艾森实在看不下去,要阿魁牵着我慢慢走,我才勉强没在到达萨克斯庄园前就因为负伤而被遣返。
等我和阿魁以龟速到达庄园门口,其它三人已经翻过铁链深锁的大门,站在雕花精致的栏杆后面等着我们。
看这座大门那么高,我实在没把握能够翻得过去。
「这个地方不是你们家族产业吗?没有钥匙可以开喔!」我苦着脸抱怨。
「蕾莉娜死后,房子里闹鬼闹得严重,这里就被锁了起来。」
叹口气,乖乖地爬。
我费尽千辛万苦加上阿魁的帮忙,才好不容易才进了庄园大门,四周黑漆漆的都是树林,传说中闹鬼的房子连个影都看不到。
「还要再走一段。」尼尔指着一条石子路,走在最前头带路。
几个转折,萨克斯庄园终于出现在我们眼前,月光破云而出正好照亮了整个建筑;一栋维多利亚时期的经典城堡,优雅地矗立在我的面前。
就外观来看,这是一间很典雅的建筑,可惜维护的不好,雕花彩绘的玻璃窗破了一大半,白色蕾丝窗帘久经风雨都已经变色了,只剩下一些残破的片段挂在窗际,提醒人们它曾有过的璀璨风光。
尼尔看着略显凋零的外观,低声的说:「这间古堡已经有好几百年的历史,一直属于月影族所有,因为蕾莉娜喜欢这里,迪奥一直托人妥善的保存维护,后来,这里就作为我们定期聚会的场所。因为这个房子闹鬼,原先负责照顾的人也都吓跑了,几年没人看管就让它荒凉成这个样子。」
这房子原先有多精致我是不知道,但是,这间古堡一出现,我马上有个非常明确的感应:
这里有鬼!而且是非常凶恶的厉鬼!
光看这房子散出的阵阵阴疠之气,今晚要碰面的鬼,恐怕绝非三言两语就能打发的泛泛之辈。
「什么味道这么难闻?」艾森摀着鼻子问。
「可能是柴油外漏的关系,冬天暖炉用的油管被人敲坏了,房子里头漏得到处都是。原先的管理员说总开关已经关上,漏出来的是残留在管线里的部分。」尼尔淡淡的说:「我们上次来这里就是这个情况,还好窗户都破了,气味残留在屋内的也不多。」
「幸好不是瓦斯,要不然我们恐怕连进去都很困难。」艾森搧了搧,屋外味道尚且这么浓,屋内八成真的是漏了满地的柴油。
迪奥站在门口把手搭着门把,用眼神问我们进不进去。我跟着尼尔和艾森跨步就走,阿魁急忙抓着我拉到他身后:「跟在我身边,别乱闯。」
大门咿啊地一声打开,玄关处一片零乱,原先的摆饰都给敲毁推倒,走廊上一具铁制的盔甲也翻倒在地上,墙上画像到处都是手指抓裂的痕迹,连壁纸都有大半给人撕扯下来。高级的绒毛地毯上有一道拖拉延伸的暗黑轨迹,看不出来是被什么东西染黑的,四处还泼洒了好几滩深褐色的柴油,发出阵阵呛鼻的气味。
尼尔看着满地柴油的痕迹,悄悄的说:「我们上次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些。」
我们缓缓走进大厅,令人怵目惊心的景象出现在眼前。
挑高的大厅正中摆着一个落下的断头台,固定铡刀的绳索散落在地毯上。刀锋上还带有暗黑的血痕,大厅正中一整片干黑的血迹,从地毯被溅洒的痕迹还可以看出当时的惨状。
我怯怯地望着那一道道暗黑液体拖曳出来的轨迹,这才明白这些其实是血痕。蕾莉娜落下铡刀之后,断了头的身体仍然痛苦地挣扎游荡,不断涌出的鲜血在她所到之处留下一道道深黑残酷的印记。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特殊能力在作怪,进入这个房间之后,除了感受到一股属于厉鬼的阴寒,我的脑子还响起一阵阵哀嚎,蕾莉娜自杀时的景象我几乎可以清晰地看见,她所承受的痛苦和哀伤随着影像转借到我的身上,我只觉得头痛愈裂,像是有人把钉子一下又一下地敲进我的脑袋。
阿魁扶着我,一脸担心:「子奇,怎么了?要不要先离开这里。」
我靠在阿魁怀里,深吸几口气,事实已经非常明显:
「是蕾莉娜,出现在这里的鬼就是蕾莉娜。」
「蕾莉娜?如果是她,为什么上次我们会受到攻击?」尼尔首先提出问题。
到底是自己的女儿,迪奥也睁大了翠绿色双眼,露出惊讶的神情。艾森四处张望,连发地问:「你确定吗?你有看见她吗?她现在在哪里?」
蕾莉娜的哀嚎一阵阵地朝着我压过来,几乎让我抬不起头来,我抓着阿魁勉强支撑,连连喘息:「快去把日记本找出来,别让她发现,她不会放过我们的。」从我感应到的怨恨和痛苦,我直觉地要他们赶快行动。
艾森和尼尔对望了一眼,直接走向楼梯。
「快点去,让她发现就糟糕了!」我气息微微的催促他们,迪奥马上跑着上楼,艾森和尼尔也加快了动作跟在他身后。
不过是说了几句话,蕾莉娜的哀叫声越来越明显,我浑身发冷、疼痛的感觉加上极端的恐惧,脑袋中出现的景象清楚得几乎让我发狂。我连起身地力气都没有,紧抓着阿魁、咬着嘴唇,忍受一波波窒息般的恐怖冲击。
「子奇,我们先出去吧!赶快离开这个房子。」阿魁用手掌摩挱我发冷的身子替我取暖,我已经没有能力说话,只能微微点头。
阿魁俯身想将我拦腰抱起,一阵剧痛突然闪电般霹向我,就好象是刀铡砍断我的颈子。我一声惊呼,脑中蕾莉娜的哀嚎和残酷痛苦的景象都消失了。
「子奇,怎么了?你不要紧吧!」
我浑身冷汗,发觉自己呼出的热气在空气中变成白雾。
四周温度陡然变冷,我知道她出现了。
大厅的入口站着一个无头的冤魂,雪白长袍有一大半被血染红,右手抓着深褐色的长发,一步步拖拉着自己的头颅,蕾莉娜缓缓向着我和阿魁走来。
阿魁看不见她,只是不断的问着我:「子奇,你不要紧吧!」
我推开他站了起来,面对眼前的无头厉鬼。阿魁看不见,远比我能看见还要危险,我站前一步努力压制自己的恐惧,勇敢的说出她的名字。
「蕾莉娜。」
无头的幽魂僵了一下,抬起手来缓缓拉高自己原本拖拉在地上的头颅,雪白的脸颊上沾染着血迹,端丽的五官因痛苦而扭曲。她双手捧着自己的脑袋,充满邪怨的眼睛正视着我。
「你看得见我?」哀嚎般的声音。
我点头。
阿魁连忙站到我身前,虽然他看不见,却还是想隔开我和蕾莉娜。
无头的鬼魂伸手一挥,阿魁被打飞到一旁,他挣扎着站起,想要再次挡在我的身前,我赶紧阻止他:「别动!这里是她的地方,我们斗不过她的。」
蕾莉娜又是轻轻一挥,一截断裂的木椅插向阿魁,几乎硬生生把他钉在墙上。
我倒抽一口气,看到着阿魁把断木抽拉出自己的手臂,暗暗说了声好险。
阴暗的眼睛扫向我:「很聪明,知道这是我的地方…既然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来?」
随着最后一句雷霆般的怒吼,好几片碎裂在地上的玻璃射向我,我闭上眼只听到衣服被划破的声音,再睁开一看,手臂和双脚都给割了长长的一道。
「蕾莉娜,不要伤害他!他是我的新娘。」阿魁站起身来,朝着我的方向说话,一只手还涔涔的渗着血。
「新娘?」被捧在手中的头颅狂笑:「他真的以为有人能替我们解得开咒语吗?」
无头的身子又是一挥手,桌子飞向阿魁,再度把他压倒在地。
「你们以为我为什么要死?」蕾莉娜抓着自己的头朝着阿魁怒吼:「我看过了!」
断了头的身体再次挥手,放在壁炉旁的铁钳飞刺进阿魁的胸膛:「我看过了!哪个什么只有解开诅咒的人才能看的箱子……里面什么也没有!」
她的声音突然放柔:「…里面什么也没有,资料上的文字是古老的土耳奇语言,我花了多少时间才查出它的意思……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些废话:月影族人的灵魂无法安息,月影族人是被神放弃的游魂…没有一个字跟解呪有关。」蕾莉娜放声狂笑:「哈哈哈!一个字都没有!」
阿魁根本听不见也看不见她,抓着胸前的铁钳忍着痛想拔出来。我猛然想起他曾说过有些古老资料,被蕾莉娜拿走,忍不住追问:「里面一点有用的线索也没有吗?」
蕾莉娜的笑声倏然而止,梦呓般低喃着说:「……有,资料的最后交代……解开咒语的关键,在第三只眼……」
「在第三只眼的什么?」我急急的问。
「没有了,就只有这样。」蕾莉娜又是狂笑:「在第三只眼,那是什么东西?根本没有人知道要怎么解咒。」
我只觉得心在狂跳,都已经这么接近答案了,怎么能就这么放过呢?
「我就是那个有第三只眼的人,要怎么解开咒语?上面一定有纪录的,你有没有看清楚?一定不只这样子的!」
我几乎是不加思索地逼问,蕾莉娜惊讶的望着我。
「那份资料上面还说了些什么?一定还有其它的线索,妳把它放在哪里?」
被拎在手上的头颅恍惚的说:「烧掉了。我以为世上没有第三只眼,所以就烧掉了…」
脚步声伴随着上楼寻找日记本的三个人出现,艾森看着伤势沉重的阿魁惊讶的问:「怎么回事?为什么受伤了?」
我连忙提醒他们:「小心!」
可惜为时已晚,无头的手臂挥过,刚进大厅的三个人各自负伤倒地。
「你们来做什么?」
蕾莉娜勃然大怒:「想来看我有多痛苦吗?」又是一挥手,盔甲的铁矛飞过,几乎刺穿了尼尔的身体。
虽然明知无用,我还是举了把椅子丢向蕾莉娜:「住手!你会杀了他们的!」
怨恨的双眼转向我,她抓住染血的长发,把自己的头颅举向我,扭曲的脸庞挤出一抹阴邪的微笑:「不会!他们不会这么容易就死去!他们会跟我一样…死得很痛苦,然后变成怨灵,永远都解脱不了。」蕾莉娜似乎很兴奋自己这个结论,开心的左右张望,考虑着该如何处置我们。
艾森和迪奥勉强站了起来,蕾莉娜一挥手,两个人的双脚都以奇怪的角度偏折,随即摔倒在地。
「他们是你的族人啊!妳怎么这么狠心!迪奥起码是你的父亲吧!」我对着那具无头的幽魂大吼。
「那又如何?」扭曲的脸残酷的微笑,她一扬手迪奥一声惨呼,好象连手也断了。她看了看我,喃喃的问:「你冷不冷?我的头断了以后,每天都觉得好冷。」
「那是因为你已经死掉了!」我冷冷的回答这个幽魂,原先对她的惧怕全化为愤怒。
「我死了?那为什么我还在这里?」蕾莉娜的头颅逼近我的面前,恨恨的说:「为什么我还要不停的感受这种痛苦?为什么我还感觉得到痛苦…」
她捧着自己的头哀怨的说:「我的头断了,你知道这有多痛吗?我痛了好久好久才断气,为什么我现在还会觉得好痛?」
「这是你自己选择的!」我指着一旁拖着伤挣扎的其它月影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