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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硬地拧开门锁,萧拓行尸走肉般回了家,父母的卧室门紧闭,他们应该早已睡下,今晚发生的事不会告诉他们,年迈的老人再也受不起任何重创。
回到自己房间,萧拓一屁股跌坐在桌前,月光洒进,隐隐照着冷清的室内。
人的一生可能因为一件事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然而这种戏剧化,并不值得引以为豪。
自从失手杀了郭树后,他平静的世界就已经开始悄然颠覆。
之前还一直认为善恶有报,妻子的过世是在偿还他的过失,现在看来,这一切根本就不存在,善良的她只是成了黑洞里一个无辜的牺牲品。
拿起立在桌上的镜框,照片里拥搂的两人笑得幸福甜蜜,可转瞬妻子那张笑脸却变得异常扭曲,照片里不再是春暖花开,而是替换成冷冰冰的手术台,女人躺在上面痛苦挣扎,接着是鲜血一片,岳征阴森的脸跟着浮现,举起手术刀的他笑得邪恶。
“啪”地扣上镜框,萧拓猛抬起脸,可玻璃上映衬的自己,却忽然陌生的不认识了,扭曲的神情不断变化着,先是勾鸣满是爱欲的脸,呻吟到了高潮后却变成了于凡,男人狰狞着扑向自己,在逼至身前时又化成了一脸得意的社长,在他的笑容渐渐消失后,窗户上只剩下郭树铁青的模样,那双狠狠凸瞪的眼睛,他永远都不会忘。
“啊!!!”这群纠缠自己的变态!疯子!
萧拓大吼着把桌上所有东西都推到地上,一把扯上窗帘的他喘息粗重,身体不停发抖。
其实从郭树死的那天起,他所谓的面对其实还是在不断逃避,当棋子的感觉不好,明知被纸盒子外面的人窥视,却还在卖命出演。
如今在变得一无所有后,他一直想保有的那份正直,还有什么用。
每个人身上都背负着罪与罚,错和对又怎么可能分清界线?绝对的好人是不存在的。
过去的,不能挽回;无法弥补的,不一定就是错误。
杀过人的自己,现在还自由自在活在这个世上,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么。
“哎呀小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刚才那么大一声响我们以为家里来贼了。”举着雨伞相互搀扶的父母在看到萧拓后才安下心,可看着地上的狼藉,不由又担忧起来,“又想小蔓做噩梦了?”
“你们去睡吧。”原本趴伏的人慢慢坐直身体,带着没有温暖的微笑转过了头,“我没事。”
父母离去的唠叨被门隔绝在外,挂在萧拓脸上的微笑随之消失不见了,他站起身重新扯开窗帘,此时玻璃上清晰映着自己冰冷的脸,推开窗户,夜风一下子吹了进来,弄乱了头发,盯着远处漆黑一片的景物,萧拓渐渐眯起双眼。
如果释放了骨子里的那个灵魂,就不能再回头了。
44
躺在床上被漆黑包裹,没有丝毫困意的人盯着暗无边的窗外,一夜未眠。
那些纠缠、混乱的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曾经的甜蜜如今苦涩不堪,温暖的回忆冷却不在。
胸口作着痛,骨肉似被撕裂开来,藏在深处的那个魂魄,挣扎着一点点爬出。
'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黑影飘出来坐在床边,冷飕飕的催眠。
嘴唇张合着却发不出声音,萧拓只得眼睁睁盯着那一团黑雾。
'忘掉以前的你吧,你早就不干净了。'
黑影动了动,虽是人形,却没有任何人类该有的器官。唯一能感受的,就是它冰冷的温度。
'怎么洗都洗不掉你杀过人的血腥,怎么痛恨背叛,都改变不了你背叛妻子出轨的事实。'
冷气团团逼近,把萧拓冻得浑身发抖,连牙齿都在打颤,哆嗦得说不出话。
'抛弃那些阳光下的生活吧,进了黑洞就回不了头了,比起痛苦的苟延残喘,不如也去搅乱一下他们的生活,说不定会更有趣。'
……
再次看到阳光的时候,浑浑噩噩已经过了中午,什么时候睡着的不知道。平静环视了一圈房间,萧拓并未发现任何异样,自然那团冰冷的黑影也消失不见了。
是做梦吧,可却如此清晰,说过的每一个字句都深深印在脑海里,抹之不去。
抓过和妻子合影的相框,护士的哭诉突然一遍遍又响在耳边,手指不自觉越扣越紧,萧拓几乎把相框捏变了形。
那个有悖医德,谋害了两条生命的人渣,绝不会放过他。
在家简单吃过午饭,萧拓便出了门,没有被复仇完全冲昏头脑的他先去了报社。
昨晚换回自由前男人提出的最后一个要求,他没有忘。
又是一夜之间,他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萧拓宁可和昨天一样忙碌,也不愿自己平静的生活被残忍打乱。可没有羡慕的时间,刚进报社,同事就纷纷凑上来八卦。
“怎么突然辞职了啊?找到什么好地方啦?”
“就是啊,也不提前和我们说一声!”
“你美啦!社长把你所有工作都压在我们身上了!这次真奇怪,还没新人来替你,他怎么就放你走了呢?”
“哦对了,社长说你要是来了,先去他办公室一趟。到底有什么事啊?哈哈,看你像要发大财的样!”
扫了眼陆淮默依旧空荡荡的座位,萧拓笑了笑没有作答,转身向男人办公室走去。
“一上午没见,我还以为你就这么不辞而别了。”在看到萧拓后,男人的表情并没有发生太大变化,好像一切都是理所应当。“怎么样?你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收拾完就去办离职手续吧。”
“你逼我辞职,就是怕我以记者身份再去调查马大强的事?”萧拓立在原地没有动,眼睛却一直追着闻向赭。
撇起嘴唇耸了耸肩膀,男人作出一副“以防万一”的模样,“这也是为你好。你这种性格真的不适合干媒体工作,我不怕你去其他报社,不过即便他们要你,遇上这事恐怕也会和我一样,说不定还会使上更可怕的手段。郭树的事,你也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吧。”
眼下萧拓对任何危言耸听的话都已经无动于衷,抛开所有顾虑,他还有什么好担心害怕的。
唇角勾起一丝笑容,萧拓欣然同意了。“好啊,我这就办手续去。”
“这就对了。”社长笑着又绕回萧拓身边,搭上他肩头的手紧了紧,“你要知道聪明人的路总比那些不要命的人长。”
离开办公室,萧拓到人事部办了离职手续,工作了快三年的地方,最初的热情现在完全泯灭,除了对某个人还有说不清的感情外,已无任何留念。
'为什么想来这儿工作?'
整理着属于自己的物品,萧拓坐在椅子上又想起刚入职时和前辈孙晟的对话。
'我很喜欢新锐报社,呵呵,一直在关注咱报社做的报道,内容分析得客观,观点有新意,不像那些保守派报纸做的很假。'
现在看来,当初的自己确实单纯。
'切,傻。' 所以,孙晟才会有那种反应。'新人都这样。我刚来的时候和你想的一样。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我现在是看清啦,所以就不在混水里继续淌喽。'
他说的没错,新锐报社确实是深不可测的泥潭。跌跌撞撞从杀人的黑洞中爬出,洞口看到的那丝光亮不过是把自己引向另一个黑洞的诱饵。
'时间长了你就能体会了。其实啊,现实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美好。'
呆呆盯着碎纸机,完整平滑的纸张一经卷入便无法抽身,直到粉身碎骨。
和孙晟一样,没有欢送会,萧拓同样默默离开了报社。那种场面上的敷衍,他不需要,正如同这个地球少了谁都会转,但,怎么转,就是另一回事了。
出了DK大厦,深深吸进一口清新空气,感觉体内的污浊都被过滤了一般。这样看来,失去工作并不是一件坏事。
拐过大厦,萧拓在办公楼群中央的一个花园长椅上坐下,随后抽起一根烟。他左手插进口袋握着手机,盯着正前方大楼上的电子显示屏,四点刚过,手机果然准时振动起来。
等的就是它。
三个多月来,似被特殊定制过一样,每天下午四点左右,萧拓就会收到岳征没有休止、内容千篇一律的道歉和邀请的短信,先前的几次还是一扫而过,到后来索性看也不看直接删除。这些等同于垃圾的内容,在经过昨晚后却变得不同了。
他甚至有些担心,今天会收不到岳征的消息。
'我知道你一天没回复我,就代表还不原谅我,对不起萧拓,怎么才能补偿我的过失,我今晚还在V酒吧等你。'
看着那些肉麻的字眼,萧拓一阵阵反胃,堵在胸口的恶意忍不住要吐出来。手术失败后,岳征曾多次到家中跪求,那悔恨的卑劣模样,只会让他和家人憋闷得更加厉害,逝去的生命不能挽救,怎么可能原谅他!
像被肮脏的苍蝇沾染上,几次都轰赶不走,直到有一天威胁着要报警,他才善罢甘休。虽然人再也没有出现,可短信却一天没有忘过。总在夕阳下沈,希望尽落的傍晚,触碰骚扰萧拓敏感又脆弱的神经。
自从郭树的事被不止一个人发现后,萧拓总相信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人不知鬼不觉的罪恶,是不可能被完全掩盖的,完美的医疗事故不过是一时假象,岳征故意杀人的事实一定会受到他应有的惩罚。
然而这个惩罚的机会,萧拓并不打算把它交给警察和法院,眼睁睁看着别人处置,自己却碰也不能,实在无法大快人心。更何况在知道他们有过暗中勾结的黑幕后。
他要亲自让那些曾让他痛苦的人体会什么叫无能为力。
刚站起身,手机又来了一条信息,'这几天有什么事么?我明天回去,晚上给你打电话。'
此时陆淮默温馨的短信内容已不能平息萧拓强烈的复仇火焰,简短回复了'好',萧拓下一秒便关上了手机。
丢掉仍燃着火星的烟蒂,萧拓碾灭光亮,只留下地上一小块黑灰。
45
V酒吧人蛇混杂,虽然面积不大,却装饰得别有洞天,萧拓刚一进门,走廊的男人便不约而同打量起他,那些魅惑的恨不得立刻张开双腿;角落里睨视偷窥的,也开始盘算着什么时候扑上来生吞了他。
有过D酒吧的一次经验,萧拓对同性酒吧不再陌生,第一次的那种忐忑和警觉在他脸上完全显现不出,轻车熟路的就像老客人一样。
“你第一次来吧,以前从没见过你。”
正朝吧台方向望去的萧拓忽觉手臂一紧,跟着一具滚烫躯体偎了上来,满口轻柔。
瞥了眼来者,孩子气的脸上一双大眼睛挑逗似的眨了眨。
最终还是有饥渴的人忍不住行动了。
“你在找人么?要是找不到今晚就和我一起好了。”男孩很自然地靠在萧拓肩头,扫了眼他注意的地方也跟着看了过去。
没有说话,萧拓转过身向另一侧望去,此时他要找的人正不合群地立在几对亲热的男人前,惊诧望着他。
“下次吧。”勾了一下男孩脸蛋,萧拓似笑非笑地抬起手,算是在和岳征打招呼。
“你…不会是在找他吧?”男孩妒忌地瞪了眼中年男子,还是扯着萧拓不放,“他跟我比也太衰了!你喜欢他?!”
挑着眉毛耸了耸肩,萧拓笑得无奈。
“老骚货!”恶狠狠白了眼岳征,男孩忿忿松开手,气呼呼地走了。
“萧…萧拓…你…来了。”男人小心翼翼走上前,揉了揉眼睛,“我不是在做梦吧。”
“好久不见。”想象的厌恶和痛恨远比不上现实来的强烈,站在杀害妻子和孩子的凶手面前,萧拓努力克制想要揍他的冲动,毕竟复仇的好戏才刚开演。
“你原谅我了?哦不不,都是我的错,你怎么可能原谅我…”男人欣喜过度地自话自说,白天想夜里梦的人没有预兆地突然出现在眼前,简直就像神仙下凡一般,让他一时手足无措。“你…近来好些了吗?看你气色好多了。”
事实上萧拓精神帅气得又让他忍不住要勃起了。
“你说呢?”随意打量了几眼岳征,他看上去并没什么变化。哼,也对,故意杀人怎么可能会有半分忏悔之意?!想到这萧拓忙收回视线,他怕再看下去怒火就要喷出双眼。
然而这看在岳征眼里,却别有一番味道。刚听到萧拓那一句反问时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本以为他生气了,没想到哀怨的目光却轻轻别开,那种说不出的可怜模样几乎又要点燃他的邪念。英俊的面孔在昏暗的灯光下,简直诱惑的要命。
扑通一响,男人突然当众跪下,抱住萧拓的腿哀求,“我知道你以前不理我是不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