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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茨和探长一起离开,他们穿过一间间办公室,下了几级台阶,然后沿着辅路往前走,经过了几周前凯茨和艾娜救活马修·布莱克的地方。
辅路的尽头就是工程人员的办公室,他们就在这里做木工活,做好的东西也储存在这儿。凯茨和探长走进去和主管打了个招呼,然后他们向右一拐,穿过两个大门,进入了仓库区。
与干净整齐的体育中心相比,这个院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到处堆放着木料、油漆和金属材料,还有很多杂七杂八没什么用处的零碎东西,此外院子里还有一个古怪的小棚子。
麦金尼斯一进门就停了下来,“我可不希望那个人在这底下。”一束阳光穿过一堆木板投射在他的脸上。
“如果他真在那底下,”凯茨说,“我可不想见那个把他放在那儿的人。”
一对桑塔猫在那阴影底下注视着他们。凯茨认识其中有一只黑白相间少了一个前爪的瘦猫。他们往前一走,那只猫就无精打采地抬起前肢,嘴里发出含混的嘶嘶声,好像在说“别烦我了”,而且它好像是做了好多次这个动作,已经烦了似的。
下6级混凝土台阶以后就是泳池的地下室了。地下室比泳池周围低一层半,距水面可能有30米。入口处的两扇门都完全是兰萨洛特的那种绿色,底部十分结实,顶上则是空气可以流通的百叶窗。这会儿由于门全开着,因此室内通风很好,从开着的门外可以看到地下室的内部情况,听到一直不间断的维护设备的震动声。凯茨以前曾听说过维持奥林匹克池所需的费用数目,那时她还不相信,现在看到这里她才相信了。屋子里面全是仪表、管道,在角落里有一个立着的金属桶架、一些梯子和不锈钢圆桶。这些桶让凯茨觉得这儿像个酿酒厂似的。这里氯气的味道很浓,弄得麦金尼斯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这儿一切都井井有条,连扫帚和簸箕都靠着一堵墙整齐地排成一溜。门边上有两个喂猫用的金属盘子,盘子很干。凯茨和探长都没觉得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他们认为休塞佩·卡斯特拉诺不会来过这儿。
“我们查没查过这人今天早上是否来过,弗拉德?”
“这个问题的答案大明显了,汤姆。”
“可是我们没查,对吧?”
他走出地下室,到地面上用对讲机说话。
凯茨在下面走来走去,她的情欲很奇怪、很微妙地被这个地方激发起来。这种秘密的地方总是说不清道不明的让她想起性。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和弗洛依德的学说有什么联系,也许这是由她童年时的什么挫折记忆造成的,她的荷尔蒙分泌明显增加,这很可能是由于这些天来的肉体对抗有关,而现在她总觉得这些事情有些色情。
她捏着鼻子蹲到桶架的下面,大概是觉得那里可能还没搜查过。虽说已经告诉主管机械师检查所有员工,但是这些人没准会忽然从哪儿冒出来,或是打来个电话,他们可没法带着搜查队去看看餐具柜里藏着什么。
休塞佩之所以没来,最大的可能性是昨晚便宜酒喝多了,要不就是突然去看病了。那种认为他可能躺在某个角落里鲜血横流的想法在现实中不大可能成立,产生这种想法要么是因为二流电影看多了,要么就是因为凯茨和探长经历的阴暗事情太多造成的。
“你在哪儿,弗拉德?”
“我在下面嗅来嗅去呢。”
“上来吧,弗拉德。这儿的化学气体味道让我很难受。”
凯茨低着头正在往上走。
“我跟主管机械师谈了,”麦金尼斯说,“他说咱们应该去查看一下一个叫潜水艇的地方。”
凯茨已经上来了,“叫什么?”
“潜水艇。在休闲池的下面,跟这儿差不多。”
“哦,好啊。”凯茨说。
麦金尼斯已经在往外走,“你出来的时候关上门。”
进入“潜水艇”要通过一个水泥建筑物侧面的一个钢丝门,这栋建筑就在儿童池的旁边,外墙刷成奶白色,像是竖起的一个溃烂的拇指。对于在旁边做裸体日光浴的人来说,这建筑每天肯定有一段时间会挡住太阳光。凯茨偶尔也会拿本皱巴巴的书在这儿做日光浴。她很奇怪自己怎么以前没注意过这儿,真是应了那句谚语,“把注意力集中在不应该的事情上的人是瞎得最厉害的人。”
这个星期做日光浴的人不太多,不过门边上还是有四五个人,其他地方还有十几个人。女人都裸着上身,男人则一丝不挂。空气中混合着新鲜氧气、氯气、硝油的味道。凯茨看着他们拿的书,有杰吉·柯林斯的,威尔伯·史密斯的,迪克·弗兰西斯的以及约翰·格里森姆的。
“就是这儿了!”麦金尼斯说。
凯茨连忙拉回她的思绪,“可是门锁着。”
“这门应该是锁着的。”麦金尼斯说。
“为什么?”
“危险,主管机械师说这儿是有14尺深。”
凯茨往下看了看,但什么也没看见。
“你看见什么了,凯茨?”
“什么也没有。”
“你能不能跑到办公室去拿把多余的钥匙来?”
“我们要下去吗?”
“不,丫头。”
凯茨忽然觉得探长今天的口音很重。一般他只会在紧张或者酒喝多了时才会这样。
“你今天好像有点急躁,汤姆。”
他皱起眉头说,“为什么?”
“哦,没什么。”她说。他们俩站在一起朝黑漆漆的下面张望着。凯茨在探长呼出的薄荷的味道下面闻出的,绝不仅仅只是淡淡的威士忌味道。
“你没事吧,汤姆?”
“快跑去把钥匙拿来,丫头。”他说。
主管机械师的块头很大,一看就是个放纵的人,大概40来岁,有着一张又圆又红的脸。他总是似笑非笑的,好像知道什么你不知道的好笑的事情。在去找总机械师之前,凯茨已经向探长打听了总机械师的情况,探长也都告诉她了。但是等她到了这儿她才想起来她不很清楚总机械师的名字。她敲了敲门,总机械师走了出来。凯茨微笑着说,“啊,阿尼,你好!我们需要几把钥匙……”
“我叫阿内,”他说,“没有字母‘i’。”
“阿——内。”凯茨说。
“很好。”他给了凯茨一个微笑。
“‘潜水艇’锁着,你有钥匙吗?”
“钥匙休塞佩拿着呢。不过我有一整套的钥匙。你能保证不弄丢吗?”
“当然不会。”凯茨回答说。
他笑了。他递给凯茨一大串钥匙,足有三四磅重,“给你。”
凯茨拿过钥匙时手往下一沉,好像高尔夫球给推进洞一样。“你没在开玩笑吧?”
他假装出无辜的样子说,“这不就是钥匙吗?”
“这么多?”凯茨问道,然后她又问他到底应该用哪一把。
主管机械师又笑了。他伸手从其中拿出一把来。这把钥匙很大,缠着一圈透明胶带,胶带下面粘着一张纸,上面写着潜水艇。
“我不能把这把钥匙拿下来吧?”凯茨满怀希望地问。
“抱歉,”阿内说,“我不愿意这么干。如果我把整串钥匙拆开就麻烦了。这些是我的钥匙。”
“好吧,就借20分钟!”凯茨对他说。她谢过总机械师后就离开了。
凯茨决定走回去。拿着这么重的一串钥匙往回跑可不是个好主意,步伐会全乱套的。只有军队里惩罚人的时候才会这么做。他们会让被惩罚的人背上很重的帆布背包跑步,以增进训练效果。这些有病的家伙!
她经过了亚特兰蒂克餐厅和高尔夫球场。太阳光线仍然很强,需要戴墨镜。浅黄色的墙很明亮,天空也很明亮,一切都显得很明亮。凯茨的头又要疼了,她很想休息一天。
她走下几级台阶,来到日光浴区。汤姆在远处看着她,脸色发红,凯茨觉得可能是被太阳晒的。她刚一走到汤姆跟前,汤姆就嚷了起来。
“你跑到哪去了,弗拉德?这儿的人一直警觉地盯着我,他们觉得我是到这儿来偷看他们的,我又没法回敬他们。”
凯茨摇了摇手里的钥匙。
“你看着像个看门的。”他说。
“呃,”她看了看四周祖胸露乳、皮肤油亮的人,这才意识到汤姆的脸发红不是被太阳晒的,而是窘的。她忍不住觉得好笑。
“啊,汤姆,你在这儿一边等我一边还能看这些漂亮姑娘,还是挺滋润的嘛。”
汤姆并没有笑,“见鬼吧!”他说。
说完他就一把抓过了钥匙。
麦金尼斯一把抓过了钥匙,可是这次轮到他抓瞎了。于是凯茨靠过去从里面挑出了那把贴着透明胶带的钥匙。
“你应该在我拿钥匙之前就把这把挑出来。”
“对不起,汤姆,我没想着。”
在他们身后是蔚蓝的天空,泛着银光的蓝色的大海,孩子们嬉戏、尖叫的声音不时传过来,从泳池酒吧那边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而在他们的面前确是未知的黑暗,暗藏着一丝寒意。凯茨有一瞬间体会到了这种差异,不过她还是随着探长进了门。
里面很冷,很静,他们踩着扶梯往下走,扶梯很陡,像是船上的舷梯。屋子里面只有一盏瓦数很小的灯,因此下面他们几乎什么也看不见。凯茨背对着扶梯往下走,这样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能看得见。像这样狭小的空间总让她产生脆弱的感觉,而她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感觉。当他们终于走到底时,她不仅微微出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麦金尼斯说。
屋子是圆形的,屋顶也是穹顶。直径大概有40或者50尺,高度则有25尺左右。跟刚才看的屋子一样,这里也到处是管道、仪表、开关和圆桶。走进这里就像进入了一个奥维尔的小说一样的噩梦,好像圣保罗大教堂被人接收后改成电站了似的。
“这儿可真够怪异的!”凯茨缓缓地说。她的眼睛扫视着屋子的天花板开始胡思乱想,觉得自己好像置身于一个混凝土制成的球里一样。她尽量控制着自己不说出这种感觉,但是心里却暗暗地想,“真他妈的奇怪!”
麦金尼斯打断了她的思绪,“咱们四处看看吧。”
她收回自己的目光,甩了甩脑袋,用了好几秒钟才不再瞎想。“我往东边看看,”她说,“你呢?”麦金尼斯朝另一边指了一下。
他们四处查看,把犄角旮旯都看了,但是也没看出休塞佩·卡斯特拉诺能在哪儿。
“看够了吗,头儿?”
“好吧。”他说。
他们走上来重新回到光明的世界。刚才他们的眼睛已经习惯了下面的光线,现在虽然瞳孔已经缩小,但眼睛仍然觉得被灼得很疼。麦金尼斯在锁门,凯茨在旁边等着,周围晒太阳的人、海水她一个都看不见。过了一会儿她能看见有人从泳池向下望着他们,但她的眼睛还是觉得有些痛。她把手抬到眉毛上挡住强烈的光线再往远处看,她看见了爱德华·普拉特,那个丑陋的比利时人。接着她又看到艾娜站在他旁边,正微笑着向她招手,于是她也挥了挥手向艾娜致意。艾娜抬手在嘴边做了一个好像是喝水的手势,凯茨很夸张地冲她点了点头,意思说“行啊,太好了!”
汤姆·麦金尼斯走到她身后,“这是你的朋友吗,凯茨?”
“她是艾娜·贾森,长官。”
“那你可以走了。”
“没事了?”
“没事了。今天咱们不找这家伙了。”
凯茨还有些迟疑,“我过一会儿给你打电话?”
“行啊,丫头。”
“谢谢,汤姆,”她说。说完她就走了。
07
37
沿着休闲池靠海滩的那边,凯茨经过跳水学校,走上迪斯科舞厅后面的上坡,休闲池附近的地面是起伏不平的。她找着艾娜和爱德华的时候,他们已经给她买好饮料了,是一大杯舒适南方加冰和可乐。她走到桌边冲他们点了点头,顺便瞥了一眼桌上的饮料。凯茨一走过来爱德华就站了起来,以非常外国式的方式礼貌地点了点头。
“真意外……”凯茨无精打采地说。
“能碰到你我也很意外。”普拉特说。
“你什么时候到的?”
他笑了,“15分钟以前。我今天刚从比利时飞来,艾娜恰好负责机场大巴。”
艾娜冲凯茨作了个鬼脸,“我今天正好负责跑机场,我们是贝点到的。”
“这儿的服务可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