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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雀-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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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地方疼了一下,是身上,还是心里?凯茨突然觉得自己老了。   
  过了陶——更多白色,更多绿窗户,黑色的砂石农场,圆型的墙,长长的道路——他们快到提纳霍了。转过最后一个弯处,眼前顿时豁然开朗,汽车沿着下坡前进,只见左边和前边一片大海。放眼望去,远处栋栋楼房散布着,像一道乳白的防护堤。   
  伦·琼斯探身向前。   
  “桑塔!”   
  7   
  早晨7点左右,凯茨醒了,对她来说,这已经算得上一个大懒觉了。她平躺在床上,慢慢地伸着懒腰,脑子里又回忆昨晚的事。   
  她拿到钥匙时已经大约5点钟了,等她找到自己的房间,差不多5点30了。像往常一样,她总是得先把行李收拾好,才会去洗澡。凯茨给自己放了满满一浴缸水,那水呈现出一种独特的棕色。她喝了一杯可口可乐之后,就泡在里面,真是舒服极了。这时她突然想到柯林·琼斯。   
  她在院子里发现了一家比萨饼店,于是就走了进去,要了一杯酒和蒜味面包。等服务生拿了面包回来,凯茨又点了一份火腿和蘑菇比萨。看看周围的人,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吃饭,似乎有些凄凉。凯茨觉得他们那些人都拥有一些她所没有的东西。   
  她第一个注意的就是男人——以职业的眼光,而不是以女性的眼光——那些举止轻巧灵活,肩膀肌肉发达的男人,他们眼中充满坚毅和信心,就连手也是干练有力。   
  然后是女人,因为是女人嘛,所以即使是那些苗条的,与男人相比,看上去也算胖了。她们的目光称不上热烈激情,但却坚定、直率,正如男人们的自信一样。这就是长跑运动员。凯茨想,不知游泳运动员会是什么样子。   
  她吃完了比萨,与其说是吃,不如说是就着半杯酒囫囵吞枣地咽了下去。喝完一瓶,凯茨甚至想再来一瓶,但她终于没这么做,只要了半瓶。不该在这里喝醉,她很清楚这点,“借酒浇愁愁更愁”,凯茨心情越喝越糟,到底为了什么,连她自己也不清楚。   
  是因为瓦莱丽吗?是因为要离开工作五个星期,担心汤姆,担心莫伊拉吗?还是因为身体欠佳,28年来头一次意识到自己力不从心?她不知道。不过当她看到远处桌子旁那几张熟悉的面孔,她留下饭钱就赶紧起身溜走。否则她知道她们一定会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大惊小怪地招呼她并过于热情地给她让位子。   
  她的房间里几乎没什么家具:简洁的红色瓷砖,白墙,一面镜子,一张兰萨洛特铁人赛的海报。凯茨脱掉衣服,钻进被窝,崭新的床单一尘不染,她已经醉醺醺,觉得精疲力尽,身上的疼痛使她浑身麻木。有生以来第一次,她失眠了。   
  早晨7点钟,凯茨一跃而起,穿上淡紫色的短裤,运动衫,耐克短袜和白色爱世克斯跑鞋,金黄色的头发在脑后梳成高高的马尾辫,这样跑起来辫子就会一甩一甩。没想到早晨这么凉,凯茨刚一出门又闪身回来抓起一件上衣,也是爱世克斯牌的,一件浅蓝色的带网里的茄克。   
  凯茨想起许多人,那些医生们,瓦莱丽,一个叫阿弗卡多的男人和一个叫博克斯的。她想着自己对汤姆·麦金尼斯的感情,还想到了她爸爸。太阳已经升起来,望着远处的大海,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凯茨边走边想。还有薇娥尼卡·戈达德,她自己竟然会无视薇娥尼卡的威胁,冒着生命危险奋不顾身地去救诺曼·布莱克赛。她明白了,她根本无视威胁,她是迎着威胁而上的。   
  然后她又想起专家所说的话,她不应该跑步,更不应该再去参加赛跑。走进阳光里,凯茨感觉到身上逐渐热了起来,就脱去了茄克衫,死是什么?她问自己,不管怎样她知道什么是活着,而且她会格外珍惜。正如有个人曾经对她说的那样,“无论什么……”   
  她的姿势一点也不优美,没有一个地方让她觉得优美,但当她稍稍加快速度,跑出大门向右转,再放开动作,加快速度时,她觉得自己像凯茨了,找回昔日的感觉了。   
  她跑过网球场,体育馆,接着她跑过一片废地,然后沿着小山下坡向海边跑去。右边就是桑塔泻湖,左边是岩石和一块一块的沙地。海面上冷风阵阵,这增加了她7分钟跑一英里的难度。岩石堆中分散着三四个小帐篷,拉链式的门被海风吹得哗哗直响。所有的帐篷旁边都有自行车。   
  路面特别黑,而且高低不平,比柏油碎石路还硬。尽管凯茨穿的跑鞋能起到缓冲的作用,可她还是感到小腿,膝盖和大腿一点点疼起来。   
  到了岔路口,凯茨向右转,前面依旧是那样一条路,长长地一直延伸到海边,然后再转回到环绕着泻湖的那条路。她掉头朝体育中心跑去,又经过一个小帐篷,在风中缩成一团。现在已经不是逆风而是顺风了。凯茨振奋精神,以6分钟1英里的速度跑完最后1公里。没有人看见她,可她完全陶醉了,沾沾自喜,露出满意的笑容。   
  凯茨用17分钟跑了4公里,出了一身汗,算是完成了晨跑。这时训练中心才开始从睡梦中醒来,有了一丝生气。人们三三两两地走向休闲地。她从墙上望过去,大多数人都穿着莱克拉运动装,也有一些穿的是跑步短裤。在白边的映衬下,池水的蓝色有些刺眼。人们悠闲地坐在池周围浅棕色的地带。池中间的湖心岛上种着许多沙漠植物,开着各色的花,粉红,大红,紫色,更多的是浅蓝色。   
  她正在琢磨发生了什么事,这时黛比·琼斯从她身边信步走过,问她是否正要去早锻炼,凯茨没说什么,只是随口答应,“当然。”   
  下午,凯茨趴着,丹麦姑娘——理疗师艾娜·贾森那细长灵巧的手指在她背部试探着,“你的背紧绷绷的,就好像肌肉在互相打架一样。你做了什么运动?”   
  “没什么。”凯茨说,“今天早晨我绕着泻湖跑步,参加了8点钟的训练,打了一会儿羽毛球。午饭后是径赛运动,做了6组200米跑。”   
  艾娜俯身正好与她目光相对,凯茨甜甜地露齿一笑。   
  “我可以从你的背部看出来,你应该停止运动。”   
  凯茨嘟哝着,“你说什么?”   
  艾娜笑了,“我说你应该停止,尽管时间不会太久,我能治好你。我想这是你的脖子和骨盆的问题。”   
  “不会太久是多久?”凯茨问。   
  “仅仅4天,也许3天就够了。”艾娜说,“来,我做给你看,别动。”然后,艾娜开始用她那具有魔力的双手为凯茨治疗,凯茨非常喜欢这样。艾娜确实给她解释了哪些肌肉处于痉挛状态,哪些神经受到压迫,她的脊椎可能在哪儿挫伤,可是凯茨对这些却毫不在乎,她只知道随着艾娜的按摩治疗,她背部那些纵横交错的肌肉开始舒展开来。那种新的疼痛——艾娜的手指出奇地有力——给人带来一种痛快的舒服感。   
  “上帝,艾娜,不管你到底在干什么,别停,千万别停。嗳,对了!啊呀,太好了,那儿,对,就是那儿疼!”   
  “只是这儿吗?”艾娜又用力压了一下。   
  “对对对!我想我一定已经死过一回了,升了天堂。”   
  “你受过重伤?”   
  “不,没什么。”   
  “以前,是不是什么糟糕的事?也许你跌倒过。”   
  我跌倒过!   
  “是的。”   
  “还有,你的背部受过伤?”   
  “没错,是的。”   
  “好了!”艾娜轻轻地拍打着凯茨,“现在穿上衣服,我来告诉你该作些什么,多长时间来我这儿一趟,你要做些锻炼,多做伸展运动,还有充足的休息。”   
  “我是不是不能做爱,也不能跳摇滚了?”   
  “不能跳舞,做爱时也只能躺着不动。”   
  凯茨坐起来,艾娜绷着脸。   
  “艾娜?”   
  她突然露出诱人的笑容,“我开个玩笑,凯茨。”然后下嘴唇稍稍一撇,严肃起来,“你的背部有问题,事实上你确实不该再跑步了,直到我们把你治疗好为止。你不能跳摇滚了。”   
  “不能跳了?”   
  “他们在这里也教摇滚,很有意思。”   
  那天晚上,凯茨约艾娜在绿吧喝酒。凯茨在这里早已声名远扬,所以一帮绿之队成员和理疗师一起来到酒吧,想会会这位“挽救了布赖顿的姑娘”。每个人都是白肤金发,蓝蓝的眼睛,个个精干而健康。姑娘们都很漂亮,而小伙子们则更潇洒,像施瓦辛格,他们都是那种尽情享受生活的人。   
  8   
  又是充实的一天,凯茨7点50醒来,一个人躺在床上,似乎还沉浸在昨晚那热烈的气氛中。想想那聚会,也许只是一次巧合。早晨训练时,黛比·琼斯几乎没认出她来。凯茨只是轻轻一跳,她就在一旁不无挖苦说什么前国际水平。   
  “这是医生的命令!”凯茨挥动着胳膊说道。   
  那天早晨,凯茨上了一节伸展课。做了背部训练,还慢慢游了相当长一段距离。从游泳池里出来,她告诉自己,明天一定要吃块三明治,水中50米真是太漫长了。她和理疗师预约在4点钟,可她已经等不及了。   
  凯茨每天下午都要支付一笔钱来折磨自己1小时左右——相当大的一个数目。可即使这钱是从皇家保险公司的布赖顿分公司转过来的,她也不在乎。   
  “拇指姑娘”艾娜·贾森是个优秀的理疗师,就算付20倍的价钱也值得。凯茨假期的第二天、第三天以及闷热的第四天都去她那儿。经过艾娜的综合治疗,她那年久失修的的机器不仅仅得到了修理,而且变得协调、灵活。凯茨现在已经活动自如了。   
  那天晚上,她们在桑塔村的一个饭店里,面对面坐着吃饭。艾娜说实际上凯茨不是必须每天来,但如果她愿意的话,可以隔一天来一次,这样她们就可以密切关怀她的病情,并保证最后治好她的伤。   
  “是关注。”凯茨说。   
  “你说什么?”   
  “我们一般说‘随时留意’或‘密切关注’。”凯茨纠正艾娜。   
  艾娜轻声说,“密切关注你的病情……”   
  “对。”   
  她笑了,“谢谢你,凯茨。”   
  “别开玩笑了!”凯茨说,“该说谢谢的是我,我还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我想你是不是有天晚上和那些小伙子们把我灌醉,然后把别人的背移到我身上。”   
  “我真高兴你觉得好多了。”   
  “当然好多了!下次10公里赛什么时候举行,我一定参加。”   
  “你得答应我,凯茨,慢慢来,别太心急。”   
  凯茨耸了耸肩,“好的,我一定听话。”然后她情绪高涨,“嗨!艾,也许我能一天来一次。要是我背上的伤能治好,那屁股、小腿都没问题了。你可以给我做运动按摩来帮助我放松肌肉,恢复健康。”   
  “你愿意每天花这笔钱?”   
  “你知道,艾,人只要一有钱,有名气,就会冲动,什么都想……”   
  “这没问题,凯茨。”   
  “我们说定了。”   
  “我很愿意帮你,我还要抽一个下午去看你跑步,看你是否做什么对你背部有伤害的事。”   
  “我能付你钱吗?”   
  “别傻了。”   
  “可是理疗和按摩得付钱吧!”   
  “那些当然得付钱了。”   
  艾娜咧嘴笑了。凯茨把手交叉着放在鱼盘子上。   
  “喔,艾娜,”她说,“你不知道这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那这顿饭就由你来请客了。还有,今晚回去后,咱们不是要10点钟和一些绿之队成员在‘运动后’咖啡馆见面吗?到时候,你再请我喝一杯。”   
  “嗨,慢着点,朋友!”   
  艾娜又笑了,“凯茨,开个玩笑,别紧张!”   
  到第二个星期,凯茨已经可以每天做些径赛运动了。早晨以29秒的速度练练200米跑,下午跑上三四趟400米,成绩基本上是一分多。有许多人在做径赛练习,多数是英国人。每隔一天,法国4×100接力队那4个身材魁梧、性感的家伙就会在一起,练习弯道跑和交接棒。他们穿的是红、白、蓝相间的莱克拉运动服。虽然那些德国人总是散布谣言说要下雨,但依旧每天是阳光明媚,凉风习习,气温总是保持在七十多度。每天下午,不管是否有必要,凯茨总是要去做背部理疗和按摩。毕竟她也算是死过一回,也上过天堂。   
  渐渐地,凯茨也认识了其他做理疗的常客,来自伯明翰的一位敦实的计算机程序设计师,他膝部受伤,艾娜帮他做“手部”训练。詹金尼斯,一个有厌食症的泰思赛德姑娘。矮胖的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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