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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忏悔的时候是不咒人的,”延森忧愁满面、无精打采地说。“伙计,你怎么想——替人做弥撒究竟有没有好处?”
“好处多啦,兄弟,”爱尔兰人冲口说出来,“在家里的时候,我常常听人说做弥撒能得到好处……就是在最危急的时候也这样。可以防鬼啦什么的,你知道吧。”
“那么我也要替万托赫船长做一个天主教的弥撒,”延斯·延森决定说:“不过我要在马赛做。我想那个大教堂做弥撒要便宜些,只收够开销的钱。”
“也许是那样,不过爱尔兰的弥撒才呱呱叫哩。在我们家乡,伙计,那些耶稣会的天主教士简直就是些妖魔;他们差不多能行奇迹,就象巫师和异教徒一样。”
“这样吧,伙计,”延森说,“我打算给你十二个法郎去做弥撒。不过你流氓成性,老弟,你会把钱全都喝光的。”
“延森,我不会让我的灵魂犯这个罪的。你等等,为了让你相信,我给你这十二法郎写张借据,你看好不好?”
“这样倒行。”讲究规矩的瑞典人想道。
丁格尔先生借来了铅笔和纸,两只胳臂老宽地伏在桌子上说。“喂,怎么写法?”
延斯·延森从他的肩膀后面瞪了他一眼说。“在顶上写明这是一张借据。”
丁格尔先生聚精会神地把舌头伸出来舐了一下铅笔,然后写道:
借据
今借到延斯·延森十二法郎,作为替万托赫船长的灵魂做弥撒的费甩,立此为据。
帕特·丁格尔
“你看行吗?”丁格尔先生没有把握地问道:“这张借据归谁保管呢?”
“当然是你罗,你这胆小鬼,”瑞典人用一种理所当然的口吻说,“这样一来,你就不会忘记你拿过钱了。”
丁格尔先生到哈佛尔港就把那十二个法郎全都买了酒喝;此外,他也没有回爱尔兰而是跑到吉布提去了。事实上这个弥撒始终没有做,也没有更高的权威来干预这事的自然发展。
《鲵鱼之乱》作者:'捷克' 卡列尔·恰佩克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第六章 环礁湖上的游艇
阿帕·劳埃布先生眯起眼睛望着快要落山的太阳,他本想对这夕阳无限好的美景赞叹一番,但是他亲爱的莉在温暖的沙子上睡着了。这位小姐别名叫百合花谷,正式全名叫莉丽安·诺瓦克,简称为金发的莉,白色的百合花,长腿的莉丽安,还有她十七岁前被人叫过的各种各样的名字;这时她舒适地裹着一件毛茸茸的浴衣,蜷缩着好象一条熟睡的小狗。这样一来,阿帕对于这大自然的美便没有称赞一句;他只是叹息了一声,把没穿鞋袜的脚趾头动弹了一下,因为有几粒沙子掉到脚趾缝里去了。水面的那一头停泊着“格罗丽亚·皮克福特号”游艇,这是阿帕的爸爸劳埃布老爹给他的,因为他大考及格了。老爹感到万分得意。
他叫杰西·劳埃布,是影片业的大亨之流的人物。
这位老绅士说:“阿帕,请一两位男朋友或女朋友来,见一见世面去。”
杰西老爹实在太得意了。于是“格罗丽亚·皮克福特号”就停泊在这珠母海的水面上,亲爱的莉也就熟睡在这温暖的沙子上了。
阿帕幸福地叹了一口气:“她睡得象小孩一样,可怜巴巴的。”阿帕忽然有一股强烈的愿望想去保护她。
年轻的劳埃布先生寻思道:“说实在的,我真应当和她结婚。”同时内心里觉得有一股坚强的决心和畏惧的感觉交织成了一种美妙而折磨人的压力。
劳埃布妈妈大概不会同意,劳埃布老爹一定会把两手一摊说:“阿帕你简直是疯了。”
做父母的对这种事情简直一点也不了解,问题就是这样。于是阿帕先生一面温柔地叹息着,一面拉过浴衣的一角给亲爱的莉盖上那白皙的脚踝。这时他困惑地想道:“多可惜啊,我的腿上却长了这么多毛!”
“上帝啊,这里多么美,多么美啊!可惜莉没有看到。”
阿帕先生的眼睛沿着她臀部的美妙线条溜了一回,于是就开始模模糊糊地想到了艺术。因为亲爱的莉是一位艺术家,一位电影艺术家。她虽然还没有拍过电影,但是她却下定决心要作一位空前绝后最伟大的电影明星;而且她下了决心的事就都能办到。
“这正是妈妈不能理解的地方,呃,一位艺术家,就是一位艺术家,不可能和别的姑娘一样,而且别的姑娘也不会更好。”阿帕先生这样断定,“就说游艇上的那位尤娣吧,这么阔气的姑娘——难道我不知道弗莱德每天夜里都到她的船舱里去?!请问我和莉昵……哼,莉可不是那种人。我不是嫉妒棒球圣手弗莱德。”阿帕豪爽地自言自语说。“他是我在大学里的好朋友,可是每天夜里——这么阔气的姑娘不应该那样,我是说象尤娣这种门第出身的姑娘不应该那样。况且尤娣还不是一个艺术家。瞧这些姑娘在一起唧唧咕咕都说些什么啊?”阿帕心中纳闷道,“她们的眼睛在怎样地闪出光芒,她们是怎样在格格地笑——我和弗莱德从来也没有谈过这类事情。莉不该喝那么多鸡尾酒,到那时她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比方说,今天下午她就不应该那样……我是说她和尤娣争论谁的大腿最漂亮的事。当然罗,莉的大腿最漂亮,这一点我是知道的。还有弗莱德也不该想出那个傻念头来,要我们比一比她们的大腿到底谁的最漂亮。这要是在棕榈海滨①的某个地方完全可以,但是在私人聚会里就不合适了。而且这些姑娘也许根本没有必要把她们的裙子撩得那样高。那已经不单是大腿了。莉至少不应当那样做,尤其是正好在弗莱德的前面!还有象尤娣那样的千金小姐更没有必要那样做。而且我不应当请那位船长来当评判。我真是个大傻瓜。船长的脸气得那样红,他的胡子都翘起来了。‘对不起。’他说完这句话,就砰地一声把门关上。难为情呵,多让人难为情啊。船长不应当这样粗鲁。归根结底,这总是我的游艇啊,难道不是吗?不错,这位船长没有女伴跟着他;可怜的家伙,他怎么能那样看这件事呢?我指的是当他必然感到很孤单的时候。当弗莱德说尤娣的大腿更漂亮的时候,莉为什么要哭呢?后来她说,弗莱德没有教养,破坏了她这回乘船的游兴,她还说……啊,可怜的莉!现在这两位姑娘谁也不理谁了。而且当我要和弗莱德说话的时候,尤娣就象喊条狗似地把他叫过去。难道弗莱德不是我最好的朋友吗?他既然是尤娣的情人,当然就不得不说尤娣的大腿更漂亮!不过他用不着说得那样肯定。这样对待可怜的莉是不够周到的;莉说弗莱德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家伙,这话非常对。真是一个极其粗鄙的家伙。事实上,我原先所想象的游览根本不是这个样子。真见鬼,我为什么要把弗莱德带来啊!”
【① 美国弗罗里达州的避暑胜地。】
阿帕先生用手指头筛弄着沙子和小贝壳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是咄咄称奇地在浏览珠母海的风光,而是感到非常烦恼和苦闷。他觉得心情抑郁,无可奈何。爸爸说过:“尽量去见见世面吧。”阿帕先生试图回想一下自己到底看见了些什么,但他所能想起的只是尤娣和莉两个人炫耀大腿,还有那个宽肩膀的弗莱德蹲在她们前面的情景。于是阿帕更加烦恼了。
“这个珊瑚岛叫什么名字?”
“塔拉伊瓦,”船长说道。“塔拉伊瓦或塔胡阿拉、也叫塔拉伊哈图阿拉…塔…胡阿拉。”现在回家怎样?我就对老杰西说,‘爸,我一直到了塔拉伊哈图阿拉·塔·胡阿拉。’接着他又烦恼地想道:如果我没有请那位船长来当裁判该多好。“我必须告诉莉不要做这样的事情。上帝啊,我怎么这样爱她!等她醒来的时候,我要和她谈一谈。我要告诉她,我们可能结婚……这时阿帕先生的眼睛里盈溢着泪水。“上帝啊,这是爱情呢?还是痛苦呢?还是因为我这样爱她所以就感到无限的痛苦呢?”
亲爱的莉那油亮中透着蓝色的眼皮象脆嫩的小贝壳似地颤动了一下,然后睡意矇眬地说:“阿帕,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我们在这个岛上可以拍一部极妙的影片。”
阿帕正在往他那毛茸茸的倒霉大腿上撒沙子。“亲爱的,这真是个好主意。你说是什么样的影片?”
亲爱的莉抬起她那双美妙的蓝眼睛望着他说:“喏,象这样。假定我是这个岛上的鲁滨孙,女鲁滨孙。这难道不是极其新奇的主意吗?”
“是啊,”阿帕含糊地说,“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呢?”
“那才叫妙咧!”那个甜蜜的小声音说,“你知道吧,我们那条游艇就算在风暴中遇难了,你们全都淹死了——你、尤娣、船长和其他所有的人。”
“弗莱德也淹死了吗?他游泳可很出色啊。”
莉那光滑的额头上泛起了一层愁云。“那么就算他让鲨鱼吃掉了吧。这是多么美妙的插曲啊。”亲爱的人拍了拍手。“弗莱德的身段配在这段插曲里真是太漂亮了,你说怎样?”
阿帕叹了一口气说:“后来呢?”
“我失去了知觉,被一阵巨浪卷到这里的海滩上来了。我应当穿着那身蓝条纹的睡衣,就是前天你说你很喜欢的那一身。”她柔嫩的眼皮,微微地张开,泛出一线娇媚的眼光,恰到好处地显示了女性的媚力。“阿帕,说真的,这应当是一部彩色片。大家都这么说,天蓝色和我的头发非常相配。”
“那么谁发现你在这里呢?”阿帕实事求是地问道。
亲爱的人思索一会儿,然后用令人惊奇的推理能力分析说:“没有人。这里要是有人,我就不是鲁滨孙了,这个角色妙就妙在这里。从头到尾只有我一个人。阿帕,你想想,‘百合花谷’担任主角,而且只有这么一个角色。”
“那么你在影片里从头到尾干些什么呢?”
莉用两肘支撑着身子说:“我已经想过了,我应当在环礁石上沐浴唱歌。”
“穿着睡衣吗?”
“不,不穿,”亲爱的人说。“你不认为这会一鸣惊人吗?”
“可是你不能在全部影片里始终赤条条地一丝不挂呀。”阿帕用很不赞同的口吻喃喃地说。
“为什么不能?”亲爱的人天真地反问,“那又有什么呢?”
阿帕先生嘟哝了几句,没听清是什么。
“后来,”莉沉思了一下说,“……等一等,我想起来了。后来就有一只大猩猩把我架走了。喏,就是那种怕死人的毛茸茸的大黑猩猩。”
阿帕先生脸上一阵红,越发多撒上一些沙子把那该死的大腿盖起来。“你知道,这里没有大猩猩啊,”他用不信服的口吻反驳道。
“有。什么动物都有。阿帕,你应该从艺术的角度来看待这件事情。大猩猩和我的相貌配起来真是妙极了。尤娣的腿上有那么些毛,你注意到了吗?”
“没有,”阿帕说,这个话题使他心里烦透了。“可怕的大腿呀,”亲爱的人一面望着自己的小腿,一面回想道。“当那只大猩猩正把我抱在手里的时候,一个健壮极了的年轻野人就从树林里冲出来,把大猩猩打倒。”
“野人穿什么呢?”
“他拿着一张弓,”亲爱的人毫不犹疑地断言道,“头上戴着一个花环。那个野人把我俘虏了,还把我带到吃人生番的帐篷里去。”
“这里根本没有嘛。”阿帕打算替这个小小的塔胡阿拉岛辩护,“有。这些吃人生番想拿我来祭祀他们的偶像,同时还伴着唱一些夏威夷曲子。你知道吧,就是那些黑人在天堂餐厅里唱的曲子。可是那个年轻的吃人生番爱上了我,”亲爱的人惊得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叹了一口气说,“……后来另外一个吃人生番也爱上了我,他也许是这些吃人生番的酋长……然后就来了一个白人——”
“这个白人是怎样到这里来的?”阿帕想问个究竟。
“他是他们的俘虏。说不定是一个落在野人手里的著名男高音。那样他就可以在电影里唱歌了。”
“他穿什么衣服?”
亲爱的人凝视着大脚趾。“他……什么也不穿,和吃人生番一样。”阿帕先生摇摇头说:“亲爱的,那可不行。所有的著名男高音都胖得吓死人。”
“真可惜,”亲爱的人感到很遗憾。“那么就让弗莱德来表演这一角色的动作,让那位男高音唱歌好了。你也知道电影里是怎样配音的。”
“弗莱德不是叫鲨鱼吃掉了吗?”
亲爱的人不耐烦起来了。“阿帕,你真是死心眼儿,根本不